第七回欲求寶不過癡望(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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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天識惦念紅葉峰的下落,閑來無事,便問問萬鵬一等人。萬鵬一道:“什麽紅葉峰?不曾聽說過。”陳天識愕然,便將顧青山所言娓娓道來,什麽紅葉峰或是紅葉穀、專替婦人懲治負心男
的神秘高人雲雲。萬鵬一哼道:“他懂得什麽?說了許多,究竟有何幫助?就算那紅葉穀便是你要苦苦尋覓之紅葉峰,那這山穀是在哪一州哪一縣,可能說個明白詳細?隻怕不能吧?所謂婦
人的大娘家,專門收拾什麽負心人的那個高手,我也是聽說過的,隻是未能謀麵,也不曾交手切磋,實在可惜。”陳天識不覺有些失望,暗道:“如此說來,你也不知了。”心念如是,但知
他睥倪矯情,也不敢說將出來。那白鳳聽得大概,道:“陳公子,那楊懷厄既然見過這位高人,就好辦了,他本是我‘黃穀六聖’之一,我來向他打聽,包管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就是了。”
陳天識搖頭道:“聽聞他有些瘋癲混噩之症,平常尚好,但是一經有人提及當年西湖比武之事,便會狂性大發、善惡不辨,還是莫要招惹為妙。”心中卻另有一番心思:“昔日你們要跌下懸
崖之時,他隻在一側驚訝窺看,不及施將得援手。你既然心痛施伯明的傷勢,說不定也將他的部分苦楚歸咎於楊懷厄之袖手旁觀,心中恨他甚然,縱然日後見著麵,或是冷嘲熱諷,或是拳腳
相加,哪裏還有問道此事的閑情逸致?”羅琴見他眉頭微蹙,正有幾分無奈,又有幾分焦急,遂勸慰道:“世上果真有如此的所在,就必定有打探的法子,你不用焦躁。”陳天識歎道:“不
錯,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著急也是無用的。”
過得兩日,大船靠岸,尋人打聽,前麵有一處村莊,喚做小陶鄉,處於山東與河北交界之處,正好可以歇息補給。四人趕去,尋著一戶農家,附上幾錢銀子,依次燒水洗了一個溫水澡,又美
美地喝上一碗老母雞湯,頓時精神抖擻,頗有意氣風發之感。萬鵬一喝上兩口鄉間自沽的高粱水酒,哈哈大笑,道:“還是大陸好,鄉間小園農舍,也勝他島上深宅大院十倍。”羅琴道:“
你老人家又在胡說了,既然是荒島,哪裏會有人在那裏建設莊院?就是工匠,也無從去雇。”萬鵬一不以為然,道:“打個比喻而已,你何必處處較真。”以為天色尚早,催促羅琴快些用完
飯食,便趕路奔赴恒山。白鳳驚道:“前輩不與我去…去見那鄭統麽?”羅琴窺破得她的心思,笑道:“白姑娘,蔣理與吳千秋尚未造謠作惑,我與師父此刻若去說明,豈非有此地無銀三百
兩之嫌嗎?你放心,他二人果真胡為,我等必定替你辯駁開脫。”白鳳依舊有些顧慮,但聽她說得也頗有道理,遂不敢執拗強邀,又心中惦念施伯明,稍時略事收拾,便告別眾人,轉瞬沒於
山林之中。陳天識依舊要去金京大都,與恒山之道不同,莫名不舍,也唯有與萬鵬一師徒辭別。萬鵬一笑道:“好,好,你見著顧青山,休要忘記將那全新之伏虎拳法仔細耍將一遍,務必讓
他看個仔細才是。”也不攔他。羅琴微微一笑,道:“那紅葉峰癡恩亭的所在,我也會留心幫你打聽的,一旦得了消息,便想法子通知你。你…你好生保重。”陳天識謝過,心中不禁有些傷
感,吟道:“勸君更敬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我…我將這杯茶水喝了,大家以後有緣,自然再聚不遲。”端起大碗,將其中清水一飲而盡,萬鵬一道:“太悲太戚,好不蒼涼,大丈夫便
該有些豪氣。”陳天識笑道:“前輩教訓得是。”張口道:“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尊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
千金散盡還複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
請君為我側耳聽。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
鬥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酤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正是唐朝詩仙李白之《將進酒》,吟罷,雙手相合,躬身一禮,轉身飄然離去。萬鵬一與羅琴目送他消失於蒼茫穹路之中,恍惚悵然。
陳天識不辨道路,走上幾日,來到一處所在,打聽之下,不覺驚愕:“如何轉了許久,反倒往南,卻來到了泰山一地?”轉念一想,道:“泰山乃五嶽之首,我生平隻聞其名,不曾見過,不
妨就去上麵轉上一圈。”尋著山腳下的一個小鎮歇下。掌櫃姓關,見他投宿,便問“安分牌”。陳天識奇道:“我是外鄉來客,不知你這裏的規矩,什麽是安分牌?”關老板道:“進來此地
不甚太平,常有流匪強盜四處作惡,所以官家清剿得緊,除派兵圍剿之外,又頒布號令,所有人等,無論男女老幼、本地外埠,皆要以安分牌為標識,以為良民。此處喚做清羅鎮,本由黃軍
爺專司負責製牌發牌之事,隻是他昨夜在小香春那裏與劉軍爺喝酒,昏酣之際,二人打將了起來,此刻都在家中養傷,隻怕你隻有去泰安府領取牌識了。”陳不是愕然,道:“泰安府何其遙
遠,難不成還要我,我去那裏奔波一番麽?”關掌櫃方要答話,見遠遠走來幾個金兵,慌忙將陳天識拉進廳內,叫他藏匿於門後帷幕之下,千萬不可弄出動靜。不多時,金兵過來,嚷道:“
老關,今日可有陌生可疑之人投店。”關掌櫃咳嗽一聲,歎道:“說來也怪,我到廟中誠心燒香拜佛,保佑我生意興隆,但就是不來幾個客人。若是真有什麽強盜過來,我自然要去報官,也
好領取一些賞錢,應付日常開銷才是。”奉上幾杯清茶,道:“你們也辛苦了,且喝水解解疲乏。”幾個金兵一飲而盡,咂咂嘴,笑道:“你那香火錢給得少了,人家佛祖看不上眼,罷了,
我們尚要去別處巡視,不與你咶噪閑聊了。”關掌櫃看他們漸漸走遠,拉出陳天識,歎道:“這位公子,我也不願與你為難,隻是方才的情形,你也看見了,不是我不肯作生意,實在是迫不
得已呀!你也休要與我為難才是。”陳天識喟然一歎,道:“我省得。”卻聽見有人叫道:“小兄弟且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