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禁地狂少瞎論劍(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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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那人道:“師兄,我泰山派名氣不大,卻也算得是名門正派,本該行俠仗義才是,我…我將他二人打成重傷,心中始終不安。”另一人哼道:“有什麽不安的。師父說過,自古以來,俱
是‘一將功成萬骨枯’,要成就大事業,建立大泰山派,傷害幾條人命又算得了什麽?”陳天識暗道:“這就是胡說了,若是草菅人命、塗炭生靈,還要功名又有什麽用?”心中奇怪:“卻
不知他們害了誰?”那人又道:“其實論根溯源,也是那姓熊的咎由自取,他若是答應了師父的要求,再不與那流雲莊來往,豈非皆大歡喜、平安無事麽?哼哼!偏偏要與我們作對,果真是
不識好歹,自作自受了。”那師弟似乎頗為猶豫,道:“流雲莊的莊主,真的是魔教餘孽麽?”被喚做師兄的道:“這還能有假?初春之時,師父與我便將他的底細查得一清二楚了。他雖然
叛教出門,但是依照魔教‘一朝入教,終生不得叛教’的規矩,早該受到魔教的懲罰,隻是三年來魔教遲遲不曾派人尋釁,這不奇怪嗎?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尚是魔教一員,流雲莊或是魔教
的一處小小分舵而已。”師弟歎道:“隻是丐幫負責監視魔教的一舉一動,這流雲莊就在我們眼皮底下張羅經營,若是魔教分舵,他們為何不來知會一二?”師兄呸道:“丐幫號稱天下第一
大幫,其實不過是許許多多叫花子的烏合之眾罷了,其能指望他們呢?”師弟笑道:“師兄所言極是。”
他一門心思聽著,不妨山中蟲蟄極多,雖然氣候涼兮,依舊到處亂飛,一隻正好竄入了他的鼻孔,不覺奇癢難耐,噗哧大了一個噴嚏。林中有人驚道:“不好,師兄,有人偷聽我們的說話了
。”那師兄急道:“還不過去看看?少要在此耽擱。”陳天識駭然,往亭下飛奔,回頭觀看之時,腳下被一塊石頭磕絆,頓時摔跌得一跤。便看兩個少年道士匆忙趕來,各執寶劍。個矮一些
的道:“你聽得什麽了?”個高一些的道:“你這一問就是多餘了。他聽見什麽,必定也說自己沒有聽得。”陳天識陪笑道:“兩位道長誤會,我是路過此地的遊客,因為看前麵風景甚好,
急著過去欣賞品鑒,才不慎滑倒的。”矮個道士哦道:“師兄,既然如此,就放他下山吧?”高個道士厲聲道:“不可,說不得他在裝糊塗,故意蒙蔽你我。成大事不拘小節,寧可錯殺一千
,不可放過一個。”陳天識見他二人手中的長劍寒光閃閃,不禁有些寒意,暗道:“他們口口聲聲說道‘一將功成萬骨枯’,莫非也要我成為‘萬骨之一麽?那可是萬萬不可的。”又驚又怒
,道:“你們究竟是誰,不問青紅皂白,便要傷害無辜。”矮個道士頗為猶豫,又似不敢違逆同伴的意見,喃喃道:“這告訴你不得。”高個不依,道:“師弟,為何不能相告?但凡得了揚
名立萬的機會,就不能輕易錯過。”咳嗽一聲,大聲道:“你這將死之人聽好了,我姓孟名中,他是我的師弟,喚作孔池。”
陳天識見他得意之外,尚有殺氣流露,不覺暗暗警惕,心念一動,道:“你的劍法怎樣?”孟中哼道:“自然極好。”陳天識道:“你的拳法怎樣?”孟中道:“我的拳法也是極好的,你若
是見識過了,隻怕一輩子也忘不掉泰山拳法的無比精妙之處。”陳天識眼睛一轉,道:“我的劍法也是不錯的,隻是此刻赤手空拳,便是死在你的手中,也不能服氣。”孔池上下打量他一番
,道:“看你模樣,不過就是一個文弱書生罷了,哪裏會懂得什麽劍法與拳法?”孟中聞言,忽然有了主意,將長劍貫入石縫之內,道:“好,我就用泰山拳法鬥你的拳法,如此也最是公平
,你要是被活活打死了,也該心服口服,莫道我等無情。”不待陳天識說話,拊起袖子,將衣襟下擺紮進腰帶,一個箭步跳將下來,衝著陳天識的麵門就是一拳,口中猶然喝道:“看好了,
這一招叫做‘餓虎撲食’,力道銳不可當。”陳天識習得伏虎拳法,前後得顧青山與萬鵬一兩位青城派高手指點,見識已然大不相同,見他拳走偏鋒,若而無力,忖道:“果然是隻餓虎,餓
得都沒有氣力了。”卻顧作驚慌之色,一手護胸,一拳格擋,正將孟中的拳頭架住,看似巨笨大拙,其中卻暗含玄妙。孟中一擊不中,深吸一氣,又是一拳打來,陳天識側身避開,被腳下石
頭磕絆,啊呀一聲,滴溜溜滾了出去,卻是“虎滾嬉戲”的躲閃之招,他使將得頗為純熟,不受半分傷害。孟中不知其中深淺,哈哈大笑,道:“先前你不是說自己的拳法極好麽?如何這般
狼狽不堪?”
陳天識乘孟中說話之際,覷準空檔,一掌擊出,正打在了他的肋下。這一掌甚是有力,隻痛得這位泰山派名門子弟呲牙咧嘴,跌跌撞撞往後退去,躬身彎腰,氣喘噓噓。陳天識哼道:“怎樣
,你不也是與我一般的狼狽麽?”孟中雖然傲氣,其實武功確實不弱,不過為輕敵之心所蒙,大意之下,此了如此苦頭,不覺怒道:“好小子,你方才僥幸得手,不過是胡亂撞中的罷了。”
一咬牙,飛身撲上,雙拳摜打他的雙耳。陳天識不敢大意,身子微微伏低,半紮馬步,托住孟中雙肘,低聲道:“起1孟中被他如此製擎,大驚失色,暗道:“此番要是再吃虧,孔師弟一
旁窺看,隻怕要惹他笑話了。”喝道:“癡心妄想也,壓!”索性收勢,反以肘力暴劈而下。陳天識看他反應甚快,暗暗稱讚,雙手既然鬆開不得,以防露出破綻,便一足悄悄凝力,忽然往
對方膝蓋踢去。這一招迅猛快捷,孟中雖然察覺,終究躲避不及,踹在大腿之上,頓時一陣麻痹。孔池驚道:“師兄,你怎樣了?”挺劍過來相迎。陳天識一驚,脫口道:“他莫非過來幫拳
,要以二敵一不成?”孟中聞言,羞臊無比,暗道:“你算得什麽東西,要我師兄弟二人圍毆?”扭頭對孔池道:“你帶劍過來作甚?”本意是要其退將回去,但聽在孔池耳中,偏偏生了誤
差,忙不迭道:“是,是,我糊塗了,不該帶劍過來的。”將長劍順手放在地上,正與孟中的兵刃一起。陳天識大喜,見孔池衝將過來,不加阻攔,反乘隙跑到他的身後,將兩柄長劍拾起。
孟中驚道:“你如何不守承諾,要用兵器打鬥?”陳天識笑道:“非也,非也,我乃是怕你們不重信用,要略事防範而已。”劍隨聲起,被他拋入山間的溪流之中,一時半刻,打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