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英語自習一下課，同學們蜂擁而出地跑出教室要去看自己的成績。

    北辰一中雖算不上什麽超級中學，可他們批改試卷的速度是相當的驚人，比如這次，下午考，晚上就出成績了。

    老師們的效率也是高得出奇。

    大家圍在那張年級大榜麵前，孔星熒和唐西不喜擁擠，沒有硬蹭，但在裏三層外三層裏還是聽到了個七七八八。

    “牛啊，胡州！你這個還真是胡來啊！”

    胡州被他的難兄難弟推來推去，就差把他一下子舉上天，甩幾下了。

    “年級第一，胡哥！來來來，收下我的膝蓋。”

    胡州這小子還真是不識廬山真麵目，最開始隻以為這小子貪玩機靈，可沒想到還能考個年級第一。

    孔星熒心裏有點佩服這個男孩子。

    大家人群久久沒有散盡，唐西自己去看了成績。

    孔星熒沒讓她看，她就隻看了自己的。

    “你年級第八。”餘慧杭搶先一步知道孔星熒的成績，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念了出來。

    孔星熒嗯了一聲，沒說話。

    “我年級第十，在你後麵。”餘慧杭還要補充一句。

    “我天，你以前可是年級第二，你可是年級第二啊。”竺酈蘭不知道從哪裏跑了出來，比關心自己還關心孔星熒。

    他語氣中好像還帶有孔星熒一點也不是他的驕傲，竟然隻考了年級第八。不，不是好像是，是本就是。

    本來今天連續被老師的炮轟式批評都已經足夠讓她心情低落了。

    眼下這兩位還偏要不看時勢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又特別是竺酈蘭，還在一旁強調自己開學成績是年級第二的事，孔星熒突然就感覺神他媽煩。

    稍微試失手一次怎麽了，全世界都要來煩我。

    “你多少？”這也是她想問的，就趁現在吧。

    竺酈蘭被這突然的反擊擊中得愣在了原地，又開始玩起了他那套支支吾吾，微微顫顫的體係。

    “他？爛。”這是朱虹第一次正麵和孔星熒說話。

    “怎麽個爛法？”孔星熒緊著問。

    “年級有多少人來著？”朱虹正在想。

    他下一秒可能就要說年級有多少人，那竺酈蘭就大概多少了。

    “我這次……英語考差了。”竺酈蘭站在原地，非常認真地想給孔星熒分析。

    “你那那是考差？總共隻考了五十來分，你也好不起來。”

    朱虹像是來給竺酈蘭鍛煉心態的，也不管他麵子，直接在大庭廣眾下攤開了說。

    五十來分是什麽概念呢，差不多就是孔星熒的零頭。

    孔星熒也沒有批評竺酈蘭，竺酈蘭看著孔星熒，眼色溫和，而後又低下了頭，不敢直視。

    “你教他學一下唄，孔大佬。”朱虹看來已經暗中知道了孔星熒的很多消息，“不說像你一樣右手就行地考個，讓他及個格也還是不錯的。”

    好事也能傳千裏，看來朱虹已經知道了孔星熒這次考了的事情。

    他倆還是站在原地，僵持了一會，竺酈蘭有點不敢麵對孔星熒，雖然孔星熒也不知道為什麽從來不把學習當回事的竺酈蘭，會在第一次考試時有這麽大的羞愧感。

    “那……我先走了。”竺酈蘭說得很溫和，但那步子好像千斤重，怎麽都邁不動，他隻得先扭過頭。

    孔星熒笑了笑，像是久別重逢的感覺，問“你這次到底考了多少？”

    竺酈蘭愣了愣，他不知道孔星熒問得成績還是名次。

    “名次。”孔星熒看出他的疑惑。

    “嗯……一千八百多……”

    還好，也不至於是年級多少人，他就多少名。

    孔星熒這種天生的學霸是不能明白這一千八和八的距離的，但還是盡量隱藏自己眼神中的鋒利，心疼會讓她目光變得平和。

    竺酈蘭，你知不知道，我這次英語能考這麽好，不僅是因為實力所在，還是因為你考試前對我的那次笑顏，太有力量了。

    她在心裏想著，目光一直看著竺酈蘭，是久別重逢的目光。

    “英語真的很難學嗎？”孔星熒問了聲。

    他以為竺酈蘭會為了早點離開，而塘塞地說一句還行，便糊弄過去了。

    沒想到，竺酈蘭竟然思考了一下，難以啟齒地說“對我來說……是有點。”

    確實，孔星熒以前和竺酈蘭當同桌那會，竺酈蘭的語文就爛得沒邊際。

    “沒事，這不怪你，你本來語言方麵的天賦就比較差。”孔星熒本來是安慰，沒想到這句話脫口而出時，自己聽著都變了味。

    竺酈蘭也不惱怒，笑了笑，覺得孔星熒說得很誠懇。

    “快回教室吧，要上課了。”孔星熒這次說話，帶有萬分柔和。

    竺酈蘭點點頭，被朱虹拉著走了。

    “拜拜，孔大佬。”朱虹毫不吝嗇對孔星熒的崇拜。

    他們走了很遠，孔星熒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有點落寞，特別是竺酈蘭。

    “竺酈蘭。”夜色並不寂靜，微風搖曳，她的呐喊穿破了空氣，穿過了人群。

    竺酈蘭立馬回頭，那是一種從來沒有的感覺。

    “加油。”這是十幾年來孔星熒第一次會這麽正經地同竺酈蘭說話。

    這是鼓勵，是真的發自內心的鼓勵，也是真的想讓他加油。

    竺酈蘭笑了笑，這次他沒有罵此時正經的孔星熒是傻逼，而是搖了搖手，站在原地，像在給親愛的小公主進行紳士地謝幕。

    “拜拜，快回去吧。”

    他搖著手，隔著人海，隔著人群，看著她。

    和唐西回教室的樓梯，孔星熒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久違的笑臉又揚起來。

    “我們寫個學習計劃吧。”唐西提前建議。

    “不寫。”孔星熒直接回絕，她最煩這種條條框框。

    “為啥？”

    “計劃趕不上變化。”

    孔星熒確實是這樣覺得的，她更信奉變化，她覺得沒有什麽東西是一層不變的，隻有不斷改變。

    “那行吧，我自己寫。”

    唐西就這點很討人喜歡，從不強迫別人做事。

    這時，孔星熒拿出了一個p，開始聽起來。這就是她的計劃趕不上變化，按照以往的安排，這節課是應該刷英語題的，可現在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聽會音樂。

    音樂這玩意，有時候能治愈孔星熒那不為人知的幼小心靈。

    “我也想聽……”唐西才提起筆列計劃，看著那在一旁聽音樂，悠閑自在地孔星熒，自己也下不去筆了。

    看來還真是道相同才能為謀。

    孔星熒也沒勸她好好學習，直接把一半耳機擦了擦，遞給了唐西。

    潔癖症又犯了。

    她沒有勸人從善的習慣，現在還有個和自己瞎掰掰的好同桌，她更是樂此不疲。

    唐西聽著音樂。

    “天呐，孔—星—熒—”她清脆的嗓音把孔星熒三個字念得悠長又撒嬌。

    孔星熒沒說話，繼續聽著音樂，她在等唐西繼續說。

    “你這首歌是我最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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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星熒便把這首歌聽完了，才停下來看著唐西。

    唐西拿出她的那個日記兼筆記本，翻閱“你看，我還把歌詞抄在這上麵了的。”

    這首歌，孔星熒不知從何時開始，但凡一聽見，總會想起那個叫竺酈蘭的人，倒也不想什麽，不過隨著日子越久，她以前腦海中隻有這個名字符號的人，逐漸變得有故事，有形狀，她在腦海中拚命搜索那個人的故事，以及在前半生她出現在她生活裏，所做的點滴。

    “我跟你講，就是因為這首歌是我喜歡的男生推薦給我的，所以我才這麽喜歡聽這首歌的。”唐西笑得很甜，但帶有一絲悲涼。

    孔星熒看著她，也沒說話，她不知道這話怎麽接。

    “我跟你講，就是當時我們是同桌，然後他很喜歡音樂，我也很喜歡，我們就互相給對方推歌。”

    當同桌，推歌這事孔星熒在行，當時她瘋狂迷戀jay，偏要學稻香，又記不住歌詞，就把竺酈蘭生拉硬拽地拉來，給自己默寫歌詞。

    第一次沒寫上，還是竺酈蘭回家在電腦上搜索到，抄下來，第二天給她的。

    “然後呢？”孔星熒來了興趣，看看還有啥橋段，是自己和竺酈蘭經典重合的。

    “然後他有一天下午，我們在午休，他突然湊到我耳邊說，唐西，我喜歡你。”唐西又出現了那天的臉紅，“結果就在那一瞬間，我就喜歡上他了。”

    唐西連紅透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又被表白了呢。

    在耳邊說話這事和同桌表白這事孔星熒熟啊，她又想起小學同桌，她問竺酈蘭是不是從一年級第一次和她當同桌時就很喜歡他。

    竺酈蘭也是思考了一會，說是的，但有時你太調皮了，又不想喜歡了。

    至於這耳邊說話……孔星熒又問唐西。

    “你覺得……一個男的在你耳邊說小心我把你上了是什麽意思？他是不是流氓？”

    唐西想了想，孔星熒都已經準備好代替竺酈蘭接受“流氓、無恥、傻逼”的□□了，可唐西不愧是唐西。

    唐西回答到“那要看什麽情況。”

    “有幾種情況？”孔星熒那腦袋，要是能有學習一半開竅就好了。

    “如果兩人是情侶呢？”唐西直奔了主題。

    “那假如……兩人就是情侶呢？”孔星熒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不要臉。

    “那說明那個女生很有魅力，男生被她吸引了啊。”

    孔星熒那個小破豬腦袋怎麽知道裏麵的奧秘，被唐西這麽一說，她直接放開了來講。

    “那要是那個男的是那個男的呢……”

    “f班那個？”

    孔星熒猛點頭，唐西不愧是唐西。

    “那說明他喜歡你啊。”唐西脫口而出。

    孔星熒這時又突然變得正直，光憑三言兩語，就斷定，不太好。

    “而且那天……他明明喝醉了，一群人吵著要去他家睡覺，我說我也要去，他本來都不省人事了，還要推開人群，大聲警告說，孔星熒不許去。”

    “我天。”唐西一下子臉紅了，覺得自己被撩了，“他好撩啊，他肯定喜歡你。他在保護你，即使自己都快……思考不過來了，還想著你呢。”

    “是嗎？”孔星熒又露出社會主義接班人那樣根正苗紅的疑惑表情。

    她這豬腦子，真是對愛情過敏。

    “是的。”唐西紅著臉點點頭。

    孔星熒覺得好像……很開心，卻不知道為什麽。

    也許是這首歌？

    可歌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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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他呢，世間哪有這麽多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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