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想了想，如實說，“當時戚民沒跟著一起回去，他在蘇家村口等人，等了好一會也沒發現蘇生兒回來，他不放心，所以又回老蘇家去了，之後就看到蘇明樹追著蘇生兒砍。”

    聽完描述，蘇玉倒吸了口涼氣，什麽仇什麽怨，要追著砍。

    “公安同誌們檢查的時候，發現蘇生兒身上多處有被砍傷。”

    林牧說著，神情變得嚴肅。

    “老蘇家的人……”

    蘇玉想起那天的慘狀，蘇家村的人應該會留下這輩子的陰影吧。

    “這件事影響太大，縣裏壓不住，老蘇家的人都被提到省城去了，這輩子算是都搭進去了。”

    發覺蘇玉臉色不對，林牧接話說著。那天的事，給大家都造成了陰影，估計經過這件事上麵的人，可能會動蕩。

    想著，林牧盯向蘇玉，開口道。

    “小玉，應該就這幾天了，上頭會想出對策的。”

    “上頭想什麽我不知道，老三這有點不好辦吧，如果我沒有讓老三和蘇生兒去離婚，也不會發生這種事吧。”

    蘇玉眼簾垂下，頭低都很低，臉上帶著深深的愧疚感。

    雖然蘇生兒不是個好兒媳，但也是條人命，蘇玉心裏多少感到不舒服。

    “這件事怪不到你頭上，就像二娃說的，都是蘇生兒的命，誰也改變不了。”

    看到蘇玉如此，林牧眼裏帶著心疼之色，輕聲安慰。

    ……

    另一邊，李向陽拿著大喇叭，在村裏喊著集合要開大會。

    隨後，蘇玉令著戚家一大夥人，朝打穀場上去。

    “老大，你和老二最近都看著點老三。”

    路上，蘇玉看起民精神狀態很不好，找了個機會跟戚富走一塊，憂心忡忡的叮囑。

    “媽，放心吧，俺們知道。”

    戚富也看了一眼戚民，歎口氣讓蘇玉放心。身為老大，戚富知道自己的肩上重任要比起她人大。

    他轉身跟到戚民身邊，兩兄弟誰也沒說話，就這麽走著。

    四丫被年招娣抱在懷裏，用布包裹著，免受寒冷。

    王大花和戚玉梅則是看著家裏其他小的，大隊開大會，每個人都要在場，所以戚家也人全員出動。

    等到打穀場上時，鄉親們看蘇玉一家的眼神，變得很怪異。

    好些人在交頭接耳，具體說些什麽，蘇玉不用猜也能想到。

    老蘇家這麽大的事，估計昨天下午的時候就傳開了。

    ……

    楊蘭從好後邊人群擠道蘇玉跟前，她與那些帶著八卦臉的人不同，她則是滿臉擔憂的模樣。

    “戚一家的，你家戚民還好吧？”

    “唉，就那樣吧。”

    蘇玉轉頭看了一眼戚民，還是老樣子，眼睛無神，就盯著一處地方看。

    “哎呦，俺昨天聽說的時候還不相信，今個遇見蘇家村的人，多嘴問了一下，那老蘇家也真是喪盡天良啊，那姑娘也是真慘。”

    楊蘭輕聲道，臉上還帶著憤怒。提及老蘇家，楊蘭竟然隻覺得那被買的姑娘可伶，至於其他人一概不提。

    蘇玉也心裏感歎萬千，是啊，那姑娘多可伶啊。

    如果不是蘇生兒給了老蘇家底氣，也不會這麽不拿人當人看吧。

    ……

    下頭聊老蘇家的事，聊得熱火朝天。

    “鄉親們，都靜一下。”

    戚棟梁拿著大喇叭，在上頭喊了嗓子，然而並不管用。

    接著，戚棟梁又喊了幾次，奈何人太多，還是會有人在小聲議論。

    看著下麵的場景，戚棟梁無奈歎氣，隻能使出絕招了。

    “鄉親們，救濟糧下來了！”

    “啥，救濟糧來了！”

    不得不說，‘救濟糧’三個字，比老蘇家的事還要有吸引力。

    ……

    不到一會，大家的重心轉移到救濟糧上。

    “大隊長，俺們村這次下來多少救濟糧啊？”

    “哎呀，可算是下來了，再不下來，俺都不知道這個年咋過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原本痛心的話題，瞬間變成喜悅。

    蘇玉看了一樣旁邊的林牧，想起他剛才在家裏的話，小聲詢問。

    “你剛才說的對策，就是救濟糧下來了吧。”

    “算是吧。”

    林牧說著，眉目卻緊皺成一團。

    蘇玉有些懵了，她總覺得林牧肯定是知道點什麽，好奇問道。

    “什麽意思，難道你說的對策不是這個？”

    “救濟糧來的太是時候了，這次縣長哪要有麻煩了。”

    林牧輕聲說著，臉色很凝重。相比鄉親們的喜悅，林牧則是在擔心縣裏的未來。

    “林牧，你是不是對這方麵太敏感了？你真的隻是個普通的軍人？”

    蘇玉忍不住問出心裏的疑惑，從重重方麵分析，林牧都不太像一個普通人。

    雖然，林牧一再強調，自己的普通，但他的處事方式，和頭腦都顯示著不簡單。

    隱隱中，蘇玉總覺得林牧的存在，和戚一有些地方還挺相似的。

    就比如，身份的神秘感。

    不會就那麽狗血吧？

    ……

    蘇玉還沒想明白，戚棟梁的聲音打斷她思緒。

    “現在，大家按照工分上來分糧吧。”

    話落，下頭的人紛紛叫人回家拿能裝糧食的東西來。

    戚富由於要盯著戚三，蘇玉沒讓他回去。

    她招呼戚國和王大花還有孩子們，一起回家拿東西。

    ……

    過了一會，大家臉上都掛著洋溢的笑容，全然把老蘇家的事拋諸腦後。

    李向陽算分，戚棟梁念名字，一家一家的分糧。

    上河村的人多，分糧這件浩蕩的事，花費了整整一天。

    ……

    戚家，年招娣和王大花看著屋裏堆積的糧食，心終於得到片刻的安寧。

    “大嫂，這次俺們算是有希望了。”

    王大花整理著糧食，難得露出笑容跟年招娣，好生好氣的說話。

    “是呀，咱們省著點吃，應該能支撐到明年秋收的時候了。”

    年招娣滄桑的臉上，露出一絲絲笑意。

    王大花把兩家的糧食都分出來，又看了看旁邊戚民家分的糧，她心生一計。

    “大嫂，俺們幾家還是一起吃飯吧。”

    “俺們……不是分家了嘛，這次一起吃飯，那不是擔心有人來搶糧嘛，現在大家都發救濟糧了，俺看……俺們也分開吃吧。”

    年招娣眼神閃躲了一下，她心裏的小心思被王大花一眼看穿。

    不就是舍不得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