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擠到女兒麵前，順手拉住她，警告道。

    “大梅子，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瞎起什麽哄，安靜點。”

    “媽，你咋什麽都管啊。”

    戚玉梅不情不願想跟蘇玉拉開距離，但被母親無情的眼神掃視一眼後，她嚇得沒敢在動。

    她媽的手段，這幾天算是領教過了。

    家裏誰要是不幹活，那就沒得吃。

    雖然糧少，好歹能吃，不像其他人家，都開始啃樹皮了。

    “女孩子家家，別瞎跟著起哄。”

    蘇玉輕輕訓斥一句後，手緊緊拉著戚玉梅的手，還叫上大丫看好妹妹，大娃看好二娃。

    ……

    大食堂的中心位置上，戚棟梁見大家都這麽期待。他也不賣關子了，神情略帶激動大聲道。

    “鄉親們，俺一共有兩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第一個好消息是……咱們的秦縣長又回來了。”

    有些人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琢磨透之後一拍大腿，也跟著激動起來。

    “哎呦，這是真的？”

    “好事啊！”

    “大隊長，那新上任的縣長咋回事啊？俺要是沒記錯，那新縣長上位還沒幾天吧？”

    相比起大家因為秦正偉能回來而高興的村民們，有人村民卻想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人上邊的事，俺一個做大隊長哪知道這麽詳細的，你們就別問了，問了俺也不清楚。”

    戚棟梁瞪了一眼那問問題的村民，盡會找事做。

    “大隊長，你這麽看著俺幹啥，俺也是好奇啊，別秦縣長才上來，新縣長又來找咱大家夥的麻煩，到時候俺們可是一點糧都拿不出來了啊。”

    那被瞪的村民，縮縮脖子，但還是強硬的說出自己心裏話。

    眼見大家夥在他的帶動下，原本以為秦正偉回來而感到高興的大家夥們，又變得發愁。

    “說得沒錯啊，俺們可是還欠新縣長一百斤糧呢。”

    “哎呦，新縣長是下台了，還是調別地方去了？”

    大家夥議論紛紛，每個人的心裏都很擔憂，新縣長會回來找麻煩。

    畢竟，那一百斤糧，雖然不是真的欠縣長的，可是在他的管轄範圍內出的事。

    眼看大家夥要吵起來，李會記趕緊走到前麵，示意大家安靜一會，他接著解釋。

    “大家夥放心，少的一百斤糧，上頭說了不用咱們還，還有……新縣長是下台了，之前咱們村出的小偷，是因為柳知青和新縣長的兒子在一起，柳知青被對方騙了，才會夥同外村的人做出這種事。”

    聽完李會記的話，人群裏的婦女們頓時炸開了鍋，各各都是福爾摩斯上線一般，七嘴八舌的議論。

    “俺就說，那柳平不是啥子好人，下鄉來幹活的，整天打扮得花裏胡哨的。”

    “俺呸，俺兒子之前看中她，她還不領情，還說俺兒子啥子癩蛤蟆想……啥子天鵝的，沒想到她背地裏還不是幹這些見不得人的事。”

    大家夥都是性情中人，李向陽隻是說了重點，還很隱晦的說，那些常年在村裏的婦女們，馬上就能腦補出十幾部‘狐狸精，害人的畫麵’。

    蘇玉此時此刻，真切的感受到了，在農村名聲是何其重要。

    ……

    與此同時，蘇玉直覺戚棟梁應該還有其他事情要說，否則他也不會這麽激動。

    一下刻，戚棟梁就讓大家安靜，表示要宣布最後一件喜訊。

    眾人一想，之前大隊長確實是說有兩件好消息，於是都紛紛等著。

    “省城有個大官，知道咱們農民受苦受難……所以上頭的緊趕慢趕，把咱農民的救濟糧發下來了。”

    戚棟梁語氣顫抖，神情激動，甚至手都是在發抖的，好像不太現實一樣。

    “救濟糧下來，多少啊？”

    有人將信將疑的問，相比起戚棟梁的激動，大家夥到顯得很平靜。

    蘇玉望著這一幕，心裏了然，相比是大家從期望到失望，再到絕望，經曆的太多，就算內心很高興也是在壓製著。

    他們生怕自己是在做夢。

    糧食，才是關切到他們切實利益的東西，手上的算是真。

    “那救濟糧啥時候到？”

    底下眾人也是一愣，接著就有人發問。

    要是到了太晚，那也無濟於事。

    “今天下午就到了，李會記已經做了統計，大家待會都拿到裝糧的袋子來裝就成了。”

    戚棟梁也知道大家夥關心這個問，直接大聲道。

    他這話一落，現場先是沉寂了一瞬，緊接著爆發出了一陣激烈的掌聲還伴隨著激動的呐喊，幾乎響徹雲霄。

    “有糧了！”

    “俺們有糧了，不用等死了。”

    蘇玉在人群中聽了，也很是開心，鼓掌的手就沒停過。

    這還真是皆大歡喜。

    然而，在大家喜極而泣，看到糧摸到糧的那種真實感時，王大海突兀的聲音響起。

    “大隊長啊，這次救濟糧是真的吧？不會又像上次一樣，等俺們把糧吃了，又讓俺們補糧吧？”

    他老人家的話，像一盆冷水一樣，澆滅了大家夥的喜悅和熱情。

    “是啊，大隊長，這次救濟糧是真的吧？”

    有人也忍不住詢問著，他可不想到頭來，足藍打水一場空。

    “大家放心，這次每個村都下來救濟糧了，大家隻管放心的吃糧。”

    見大家如此的小心翼翼，戚棟梁聲音哽咽，眼眶泛紅，強勁有力的聲音傳進每一個人耳朵裏。

    “好啊，好啊，那還等什麽，分糧吧。”

    李成功開懷一笑，吆喝了一聲，大家夥們興致勃勃的出去幫忙搬糧進來。

    “來來來，大家夥都排隊領糧。”

    李會記說著，自己則是拿著一個賬本，又喊人搬來一個桌子。

    點著火把，打著夜工，大家夥歡歡喜喜把糧分。

    ……

    經曆三四個小時後，糧終於分完了。

    戚家老屋裏，蘇玉一家子，拿著新得的糧，實實在在煮了一大鍋的稀粥。

    這一次，大家的碗裏多少是有點米能填肚子。

    “有糧了，心裏就是踏實啊。”

    戚國吃完最後一口粥，萬分感歎著。

    “瞧你那點出息，鍋裏還有粥水，我再給你舀一碗來喝。”

    王大花話裏聽似在嫌棄戚國，但麵上和行動卻又無不表現出她對自己男人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