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瞧著一大家子人，因為有糧而變得其樂融融，她默默吃著粥，思緒飄到了省城裏。

    此刻，她隻想知道，林牧怎麽樣了。

    ……

    這天晚上，戚家人睡得很不踏實，中途戚富和戚國戚民三人，還起來去守著糧。

    生怕睡醒了，糧就不見了。

    村裏好些人家，也跟戚家人一樣，半夜三更的睡不著就守糧，困了就去睡，半途又去守糧。

    反反複複幾次，是個人都著不住。

    等第二天，天一亮，蘇玉起來時，年招娣和王大花真在做飯。

    戚富和戚國戚民三人，還在呼呼大睡。

    “媽，先洗把臉吧，飯馬上就好了。”

    招娣打來熱水，她原本苦澀的臉上，此刻夾帶著淺淺笑容。

    因為有糧的原因，所以早上還是要弄點吃的，當然也隻是稀粥，一大半的都是水。

    “戚富他們怎麽還在睡？”

    蘇玉不知道昨天晚上，家裏的動靜，不解詢問道。

    “他們幾個就是賤皮子，大晚上的折騰折騰去的，屋裏一家子都沒睡好。”

    王大花熬著粥，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她就氣得不行。現在太還頂著兩個黑眼圈，這會困得不行。

    要不是在有吃的支撐下，她肯定起不來這麽早。

    “媽，昨天戚富太高興了，一晚上都沒睡好，這會在補覺。”

    相比王大花的火氣大，招娣則跟她成了鮮明的對比，她溫溫柔柔的，十分懂事的模樣。

    如果蘇玉一開始不了解招娣的脾性，她還覺得這人是個性子溫和的人。

    不過，當了解這個人原來是什麽樣子後，再做這種‘好人’一麵，隻會覺得，多少有點裝。

    蘇玉點點頭，沒在跟兩人搭話，主要這個兩個兒媳那都不是省油的燈。

    另外一邊，大丫帶著二丫和三丫，走到戚玉梅房前，敲門小聲喊了一句。

    “小姑姑，起來洗臉吃飯了。”

    “嗯，來了。”

    戚玉梅正好起來，應了一聲，聽到有吃的，顧不上整理床鋪，直接鑽到廚房裏，自顧自的拿碗打算舀東西吃。

    “啪。”

    鍋蓋還沒打開，一直玉手狠狠朝戚玉梅白皙的手背上，拍了一巴掌。

    “嘶，媽，你打我幹什麽，很痛的。”

    戚玉梅看著眼前的人，她是心裏憋著氣，也不敢說狠厲的話。

    雖然對方是家裏的‘霸主’，要是這兒了蘇玉，那她今天就不用吃飯了。

    “洗臉洗手了嗎？你大嫂二嫂忙活一早上，都還沒吃上一口，你急什麽？”

    蘇玉冷冷瞪了自己女兒一眼，嚴肅的盯著她看，臉色不太好看。

    “我現在就去洗……”

    戚玉梅自知理虧，怯怯的放下碗筷，小心翼翼的越過蘇玉，等離開危險區後，快速衝到外麵拿盆打水洗臉。

    等戚玉梅洗好臉，大丫她們一家把戚富、戚國、戚民三人都喊起來吃飯了。

    三人也借著戚玉梅的水，一起洗了把臉。

    隨後，一大家子才圍坐在一起吃飯。

    “這咋……水比米多啊？”

    戚玉梅心心念念的吃飯，結果碗裏一竟然全是水，連一粒米都難看見。她賭氣的把碗放在地上，眼神盯著王大花和年招娣，語氣不善的質問。

    “大嫂，二嫂，你們做飯的時候，是不是偷吃了。”

    “大妹，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

    王大花頓時不樂意了，她沒敢真的發脾氣，隻是沒好氣的懟了一句。

    “大妹，冬天都在家裏帶著，也不幹什麽重活，將就著吃點吧。”

    招娣還一副好大嫂的模樣，輕言細語的安慰戚玉梅。

    有人哄，戚玉梅又來了大小姐脾氣，甩了筷子，大聲囔囔。

    “我看你們就是偷吃了，昨天才發的糧……你們做的這叫粥嗎？水比米還要多，是人吃的嘛！”

    “怎麽不是人吃的了？戚玉梅，你要不吃就給老娘滾一邊去，有的是人吃。”

    蘇玉怒火中燒，朝女兒怒吼了一聲。隨後，她拿起女兒的碗，分別給其他人分了。

    碗底也有一些米粒，雖然少，但好歹是糧。

    戚玉梅死死咬住下唇，無聲的哭泣著，轉頭衝出廚房，跑回自己房裏了。

    戚富、戚國、戚民三兄弟見此，想要去安慰安慰。

    “誰都不許去。”

    蘇玉叫住他們，幾兄弟頓時也不敢違背她的話，隻能幹看著。

    ……

    吃完飯後，孩子們紛紛上山去找吃的去了。

    雖然救濟糧是下來了，不敢誰也不嫌棄糧多。

    女人們縫縫補補，男人們則是在家裏自己找事做，蘇玉還是一如既往的坐在門邊，靜靜的看著山腳的路。

    默默的等待著，那個男人的身影。

    然而，確實是等來了一個男人。

    蘇玉盯著眼前笑得跟個傻子一樣的戚棟梁，她實在不想見到他。

    “你又來幹啥？”

    “大伯媽，俺媽做了點鹹菜，讓俺給你送點來。”

    被嫌棄的戚棟梁，無奈笑著，手上是一大碗的野菜研製成的鹹菜。

    “東西收了，你回吧。”

    蘇玉接過鹹菜，交過一旁偷聽的二兒媳，又無情的攆人走。

    “大伯媽，俺有點事想跟你說。”

    戚棟梁又笑嗬嗬的湊進來，還臉皮厚的坐在門口前，絲毫不顧及一下他大隊長的身份。

    蘇玉深吸一口氣，又重重的歎氣，坐在一旁，不耐煩道。

    “什麽事，快點說。”

    “柳平被接進城裏去了，她是知青……這事俺要不要上報？”

    見大伯媽鬆了口，戚棟梁趕緊拋出自己心裏的困惑，還開口解釋。

    “柳平的男人是之前新縣長家的兒子，現在秦縣長回來了，她自然也是要跟著家人走的，就是她知青這層身份，之前不是說不能回城的嘛？俺讓她走了，會不會有什麽麻煩？”

    “這事秦縣長知情不？”

    蘇玉點點頭，倒是沒太意外，不過還是要了解一下，其中的緣由。

    “他知道，還跟俺說，柳平是懷孩子了，跟著男人回城，隻要跟公社的人說一聲就好，不用寫文件，俺想著……這不太靠譜啊。”

    戚棟梁滿臉為難，現在多少有點後悔讓柳平走了。

    上頭要是問責下來，他做大隊長的多多少少有點，不負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