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放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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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練拳和修習內養心法,唐成經常去旁邊的四川大學轉悠,考察一般大學平常上課的情況。雖然這時候是暑假期間,但隻要有心觀察也能掌握不少信息。

    一般來說,大學開學前都會在布告欄裏貼上這一學期各個專業的課程表和上課地點,主修、輔修以及公共選修科目都一清二楚。

    在每間教室的門口還貼著本教室這學期的每周課程表,寫的很詳細:周幾的第幾節課哪個院係的什麽專業,有幾個班級在這間教室上什麽課程,主講老師是誰?都會詳細羅列出來,主要是提醒學生不要走錯教室了,同時也提醒上自習的同學這間教室什麽時候會被占用。

    這些信息在暑假期間還貼著,要等到新學期開學才會換成新的資訊,唐成摸進去轉了一圈就把基本情況搞清楚了。

    在大學裏蹭課其實是很容易,唯一要做的功課就是為自己編製一張課程表和日程表,幾乎可以選擇全校的各個專業,隻要時間能錯得開。

    到了開學的時候,唐成背著書包先去成都火車站,順著出站口的人流去找各大院校的迎新接站點。

    他來到四川大學的迎新處對接待的人說:“我是報道的新生”,立刻就有熱情的高年級學長學姐接待了他,也沒有檢查他的錄取通知書,而是將他領到專門接新生的大巴車上。一個男生主動幫他提行李,搞得他都怪不好意思的。

    唐成就是這樣進了四川大學以“新生”的身份進行“考察”,校址離他曾“戰鬥”過的春熙路也不遠。

    ……

    “小娃兒呀,你還真對我老人家的脾氣,我年輕時第一次闖蕩成都城,也在四川大學蹭過課,你和我想到一塊去了。”聽到這裏,陸超突然來了興致,開口打斷了唐成的講述。

    “前輩也蹭過課?您老去的是川大?都進修了哪些專業?”唐成很感興趣的追問。

    陸超晃了晃腦袋,眯著眼睛回憶:“我主要去聽國學係的課程,當時川大國學係台上的老師們都很了不得,賀孝齊、吳玉章、、程放天、黃季陸的課我都聽過,這些前輩你認識嗎?”

    唐成笑著說:“晚輩出生的太遲了,怎麽可能認識?您提到這幾位前輩,在我沒‘上大學’之前,隻對吳玉章老先生有些印象,中學課本裏就有。”

    陸超的話匣子打開便收不住了:“我在川大認識了前輩,他自幼家學淵源,我們還在一起討論過地理堪輿呢。雖然與我的修行所學路數不同,但也是我平生深為敬佩的幾人之一。他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任副主席,你知道吧?”

    唐成怎麽會不知道,他聽趙老多次提起過,趙瑛就是的學生!是當代卓越的教育學家,南充北湖公園就有他老人家的塑像。而陸超說他也是一位“地理堪輿布局大師”,而且是從一位傳統地師的角度評價,唐成就不清楚了。

    “你老人家這麽推崇張老,在他門下求學應該沒什麽遺憾吧?”唐成也曾經問過趙老同樣的問題,趙老回答很有些讓人意外:

    無緣見到傳說中“川北聖人”的放牛夫人師母劉慧征,更沒想到的是這時候陸超也是這樣回答的:“要說遺憾也有,那就是沒有見到師母劉慧征。”

    唐成茫然地看著陸超,不知道說什麽好。

    “小娃兒,你不知道,師母劉慧征可以說是一個傳奇人物了。”陸超興致勃勃地說:

    “她出身名門,父親科舉中過解元,後來又被清政府派往日本留學,也算得上中西結合的家庭了,照理說,這位大戶人家的小姐應該看到過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興旺景象。

    然而,她一生都過著清淡的日子。十九歲出嫁,從此紡紗織布,相夫教子,過的是平常人家的婦道生活。

    她在夫家不但主內,煮飯炒菜搞衛生,紡紗刺繡做女工;還出外打豬草,幹農活,一雙小腳跌跌撞撞,在草叢裏穿梭。

    有一幅畫麵印在當地人心裏:這位小腳女人,常常趕著牛,迎著朝陽,去房前屋後放牧。”

    “是很傳奇的。”唐成小聲說:“難怪留下了‘放牛夫人’的美譽。”

    因為趙老的關係,唐成對張老的生平可是非常熟悉的,當即又問:“張老先生在川大任職是1925年前後,您老聽過張老前輩的課,您老自稱民國二十年已經四十歲,那麽應該出生在清光緒十八年,也就是1892年……”

    陸超瞪大眼睛,打斷了他的話:“我與葉問、郭沫若同庚,怎麽,你小娃兒不信嗎?真不愧是太古裏混出來的,染上了那幫古玩蟲的毛病,哪怕是吃飯棒個破碗還不忘看一眼斷斷年代!你娃兒是不是也想給我老人家斷代呀?”

    唐成聽了陸超的話忍不住笑出了聲,說:“前輩有多大歲數就是多大歲數,與晚輩信不信無關。再說了,就算晚輩有這個意思,你老又何必以破碗自比呢?”然後又自我辯解說:

    “其實晚輩隻是想問,當時您應該是二十七、八歲,是否已經號稱一代地師?或者是在那之後才遇到上代地師前輩的?”

    唐成提及上代地師,陸超的神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身子不由自主的坐端正了,這個動作讓唐成想起了部隊生活,緊急集合或者接受首長檢閱時都會這般嚴肅端正。唐成在心裏偷偷笑;原來你老人家也有怕的人呀!

    老頭低下頭,深深地回憶起了當時的場景,然後又抬起頭有點不自在地說:“那時候,我已經拜在先師門下,但還不敢自稱地師。先師說我學養不夠,要自知取有餘而補不足,於是我才想到去川大蹭課。”說到這裏又看了看唐成,恢複原有的表情白了唐成一眼:

    “所以說你娃兒和我當年的經曆很像,難怪我越看你越順眼,你說這是不是冥冥中的緣分!看來誰也改變不了。”

    “被您老人家看順眼可不是什麽好事情,在這短短兩天之內,麻煩一件接著一件,有苦都說不出口,想躲也躲不掉,現在還扯上了緣分,不曉得這老頭到底什麽心思。”唐成在心裏嘀咕。

    不過,這時候唐成卻被怪老頭的經曆勾起了真正的興趣和難以抑製的好奇心,忍不住繼續問:“你老的經曆真豐富,就算是一部傳奇小說裏主人公的經曆恐怕也沒有這麽精彩,晚輩很好奇,能不能多講幾句?”

    陸超板著臉敲了敲桌子,不以為然地說:“先別說我了,別忘了你在幹什麽,我們來這裏的目的又是什麽,不要打岔,接著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