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曹順不數，不等於牛東升他就不數。

    曹順看著像傻大個，其實一點都不傻，這個，牛東升自然比誰都心裏透亮。

    而且，曹順的摳門勁，他則更清楚。

    牛東升數錢，自然是怕曹順給少了。

    櫻花館那邊喝一頓花酒需要多少錢，他這個老嫖客，自然也是知道行情的。

    天下妓院是一家嘛，櫻花館，算是上海灘的另類妓院，自然也

    牛東升一邊數著錢，一邊笑道：“指定不跟別人說，連李十美那裏，我都保證守口如瓶。”

    等他數完，才覺得好像曹順給的錢，也就夠一個人玩的，就問道，“這也就是將將一個人的，你不去？”

    不過，這話剛問出來，牛東升自己就馬上笑了起來，“瞧我這腦子，今天晚上，你是肯定去不了的，得在醫院這邊守著你的大美人。那就這麽定了，今天晚上我去櫻花館，代----你去找個日本女人，好好玩玩！”

    曹順看牛東升拿錢拿得很幹脆，且後麵還加了這麽一句，心裏頓時坦然了不少。

    因為牛東升的反應表明，剛才所謂“全真路九十一號”，興許並不是李十美和小泉山夫故意給他曹順下套。

    道理也簡單，如果李十美趕過來，是專程為了配合小泉山夫挖坑的話，那麽，馬上就要開始的行動，牛東升不可能一點都不知情。

    直接出動兩個中隊的憲兵，這架勢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牛東升知道的話，恐怕心早懸在這次行動上了，哪裏還會有這閑功夫，想著晚上去哪裏消他的“火”？

    畢竟，行動會是什麽樣的結果都還是未知數，現在安排晚上的活動，自然是早了些。

    甚至，曹順還有種預感，今天晚上，牛東升未必去得了櫻花館。

    因為他認為，不管牛東升知情不知情，這麽大的行動，不可能沒有他牛東升的事。

    興許過不了多會，就會給牛東升派任務了----

    果然，他們兩個剛回到手術室前麵的長廊那邊，李十美直接把牛東升叫了過去，並示意曹順在稍遠些的地方等著。

    沒過多會，曹順就看到牛東升拉長著個驢臉，梗著個脖子，一徑頭，都沒和曹順打招呼，就從走廊邊的一個門廊走了出去。

    猜都不用猜，這是李十美臨時給牛東升派任務了。

    而且，這任務，捌九不離十，與前麵小泉山夫說漏了的“全真路九十一號”有關。

    不過，曹順也沒有閑功夫猜測牛東升的事，因為接下來，他馬上也被李十美叫過去了。

    等曹順走到李十美邊上，這時候，他才注意到，他和牛東升去上了趟廁所的時間，小泉山夫已經不見人影了。

    憲兵隊的那幫人，也是一個都不見了。

    不僅如此，戰龍和徐貴祥，還有那個錢坤，這些人統統消失了。

    “來，來，六少，我們分析一下，究竟是什麽人衝阮玲下的這死手。”

    李十美衝曹順招了招手，讓他在身邊的長條凳上坐下，“這件事，我是怎麽想，都覺得有些蹊蹺。”

    曹順已經知道了李十美對日本商會會館裏發生的事情基本不知情，而且，剛才牛東升肯定也還沒來及把澤野秋明已死的消息告訴給李十美。

    或許，是李十美覺得牛東升不可能從曹順這裏打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所以，這才將所有人支走，方便他們兩個“聊天”？

    既然如此，曹順也隻能順著李十美的意思說話：“我覺得，這極可能是除奸隊幹的，他們這是對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進行報複。”

    李十美：“澤野會長的死，能怪到你頭上？”

    曹順：“------”

    要說李十美比牛東升老辣呢。

    曹順說話一隨口了，就讓他抓了個把柄。

    他這樣的問話，顯然比剛才牛東升那種試探著問的辦法，要高明不知道多少倍。

    在這樣的問話麵前，如果澤野秋明沒死，曹順自然隻能澄清，要不然他還能默認人家死了？

    如果他不澄清，就等於直接告訴李十美，澤野秋明確實死了。

    所以，這又是怎麽回答都是錯的問題。

    曹順苦笑了一下，隻能答非所問的回道：“年關前，報紙上不是刊過一則新聞嘛，說我是什麽大東亞共榮典範，說不定，除奸隊的黑名單上，早就有我名字了。”

    或許是看李十美的神情，根本不相信自己說的樣子，曹順又補了一句，“阮玲也是的，出門就出門，還非得穿上我的衣服，估計除奸隊是認錯人了。”

    李十美：“------”

    見過睜眼說瞎話的，沒見過這樣瞎說的。

    阮玲是長得挺高個的，可是，和曹順一米八幾的大個相比，無論是縱向的高度，還是橫向的寬度，那都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除非那些除奸隊的殺手是瞎子，否則，也不會就憑身上的衣服，就認為阮玲是曹順。

    這種白瞎的話，也就是如今越來越不要臉了的六少才說得出口。

    好在剛才那會，小泉山夫已經將那個張姓“向導”聽到的那句話，即李媚大喊的那一聲，“阮玲，你這個漢奸賣國賊！今天我代表中國人民宣布你的死刑”，以及現場發現了些什麽，包括楚友的屍體，等等，都原原本本告訴了李十美。

    李十美心裏當即哼了一句：“人家那是連名帶姓的，還認錯人了呢，依我看，那殺手本身就是直接奔阮玲去的。但是，要說事因曹順而起，那還差不多。”

    想到這裏，李十美就樂了，“說不定，這漕鎮六少是真的讓除奸隊給盯上了。好嘛，從今往後，誰也別想活得灑脫了，大家都是一條繩上----”

    因為李十美可曾是重慶的特工，他知道，如果真是除奸隊盯上了曹順，那就說明“必殺令”已出。

    曹順和他李十美如今是一個“待遇”的人了。

    於是，李十美也不再和曹順爭什麽認沒認錯人的事，隻是歎了口氣：“我看啊，殺手如果知道阮玲未死，估計不會就此放手，所以，我們得做好萬全準備呀。”

    曹順點了點頭。

    這個，確實沒有什麽毛病。

    生死之事，向來開不得玩笑，更是馬虎不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