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某小街口。

    這一帶，曹順真心是不太熟悉，

    連街牌都沒有的小街，卻被相中，自然是因為不遠處的那支憲兵巡邏隊。

    曹順是從東亞醫院那邊，一路尾隨他們過來的。

    這是一支四人巡邏隊。

    沒有軍官帶隊，隻有他們的軍銜看，領頭的不過是一名二等兵。

    從這一隊士兵的隊形與步伐姿態看，應該是一群缺乏正規訓練的新兵。

    “憲兵隊最近從本土補充過來上千人，主要是為應對日益嚴重的上海治安。”

    李十美的話在耳邊響起，“六少，這個時候增兵上海，顯見得是大本營對上海這邊的治安情況不滿意，這可是屬於我們的機會啊。”

    但在曹順聽來，李十美的話，如果說是對大本榮那邊意圖揣測的話，或許隻是說對了一半。

    對於上海這邊的治安維護來說，新兵能夠起的作用非常弱，隻有那些有戰場經驗的老兵，才能在城市巷戰中發揮作用。

    原因也簡單，上海作為遠東第一大城市，就算增加上萬兵力，就如同一把沙子扔進大海般的。

    因此，在城市巷戰中，靠的不是人數，而是反應能力。

    老兵們在戰場上積累下來的戰鬥經驗，在巷戰之中，更加顯得彌足珍貴。

    這道理，連曹順這樣的菜鳥都能明白的，日本人不可能想不到。

    但是，往上海新增的兵員，不是從一線作戰部隊抽調的，而是從本土運送過來，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前線戰事，其實並沒有日軍宣傳那樣勢如破竹。

    相反，應該是前線形成膠著之勢，雙方的兵力都在那裏對峙著，誰都不敢掉以輕心。

    在這種時候，抽調一兵一卒，都必須要慎之又慎。

    稍不小心，戰局的天平就會傾斜。

    這樣的判斷，自然是令曹順倍感興奮的。

    當然，如果他還能就此做點什麽文章，那自然就更好了，

    “這些新兵，現在或許還是信心滿滿的，但要是真正麵對死亡的威脅了呢？興許，他們才會嚇得尿褲子吧。”

    曹順動這些新兵的腦筋，也不是這一會。

    李十美和他說上海增加了一批新兵時，他就開始琢磨了。

    對這些還沒踏上真正戰場的侵略者來說，死亡的恐懼，那種無處不在、感覺就在身邊的死亡恐懼，或許足以擊潰他們的心理防線。

    一個士兵，如果產生了死亡恐懼，其實等於裝進槍膛裏的自爆彈了。

    他們所毀滅的，極可能是他自己，和他身邊的人----

    隻不過，在曹順的計劃裏，從來沒有自己出手這一選項。

    本來，他隻是想摸清楚這些新兵主要聚集的點位，與地下黨，甚至是軍統除奸隊合作，引導他們有針對性的消滅這些新兵。

    但現在殺心一起，正好從那個院子一出來，就遇上了這支巡邏隊，一切----就都隨緣了。

    關於巡邏隊的巡邏路線，曹順倒是一清二楚。

    無外乎兩種套路，一種是沿著固定路線繞圈子，另一種則是來來回回原路折返。

    曹順一路跟著，就是想弄清楚他們的巡邏路線。

    理想中的下手地點，一是要離東亞醫院盡可能遠一些，二是可以從隱蔽處出擊，三是離普通老百姓的居住地遠一些，免得日軍報複事發現場附近的居民。

    這個小街口，正好滿足這三個條件。

    而且，這時候曹順已經確定，這支巡邏隊是轉圈巡邏的，他們走一圈，大致是需要四十分鍾左右。

    這個小街口，是必經之地。

    同時，這裏有一盞路燈，燈光之下，士兵們容易鬆懈。

    而小巷口形象的燈光盲區，則有利於曹順隱蔽出擊。

    第三點，這個地方附近都是大院子，不像是平民百姓居住的區域，日軍要報複的話，恐怕沒有證據也不敢亂抓亂殺這附近的人。

    遠遠的跟著巡邏隊走了一圈之後，曹順已經掌握出他們的規律了，兩小時一班崗，轉三圈，然後換崗。

    選定了伏擊地點之後，曹順看著巡邏隊在遠處消失了，再看了一下時間：“這還有半小時準備，感覺是有些無聊啊。”

    說是準備，無非就是蒙一下臉，幾秒鍾搞定的事。

    從口袋裏掏蒙麵布時，卻聽到“叮當”一響，有東西掉落在地了。

    “尼瑪，差點忘了這玩藝了。”

    撿起來一看，曹順笑了起來。

    這正是沈穎帶給他的那把----不，是那片薄薄的刀。

    這薄刀片雖然與月刀形似的，但沒有手柄，沒柄不稱把，還是稱片合適一些吧。

    薄刀。

    曹順突然想到，軍統那邊給自己命名的代號，不就是叫薄刀嘛。

    一個代號“薄刀”的特工，用著薄刀殺敵，嗯，名符其實。

    隻是這刀，曹順還沒試用過，且照著沈穎的說法，是這刀片不能回收，屬於一次性使用物品，又怎麽練習呢？

    “練什麽練？既然十三爺說按月刀的功法使喚，那直接上手用就是了。”

    曹順心裏想了一會，“不如一會先拿這個試試威力。先放過前麵四個人，然後用這薄刀飛殺最後一個，緊接著撲上去用手術刀幹掉倒數第二個----”

    一個快速殺掉五個士兵的方案，逐漸在心裏成形----

    ------

    半個小時後。

    小巷街口，那盞路燈依舊，隻是那一陣陣從河道裏奔湧而來的海風，腥鹹中，憑添了幾許血腥氣味。

    五具日軍士兵屍體，成一字排開，倒在街口的路燈之下。

    五個士兵依次倒下，從最後一個倒下開始，像是多米諾骨牌般的，姿勢完全相同，倒下的方向完全相同----甚至，連屍體與屍體間相隔的距離，也是完全相同。

    被殺之前，他們都是像是脖子被蟲子咬了一口般，下意識抬手拍向自己的脖子，卻連呼喊聲都沒發出一下，直楞楞的倒下了----

    放倒最後一個士兵之後，曹順開始往回走，每走到一個士兵麵前，他就伸手去抹一下他們的臉。

    因為，所有被殺的士兵，眼睛都睜著的，眼珠子裏透著的，全是莫名的恐懼。

    曹順一一將他們的眼睛合上，主要是怕有路過的老百姓被嚇著。

    要不然，他都將這些人的頭全割下來，吊到路邊的樹上去。

    反正，對這些侵略者，對這些強盜，是怎麽對待都不過份的。

    當曹順走回到第一個被他殺掉的那個士兵時，看到了那片最早飛了的薄刀。

    刀片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錚亮。

    對於薄刀使用後會變成什麽樣子，這對曹順來說，有著足夠的好奇。

    他隨手抹上那個脖上的刀口還往湧血的士兵的眼睛，然後朝著那片薄刀走了過去。

    “哎，這不還是好好的嘛，怎麽就說成是一次性用口了呢？”

    月形刀片在手指間夾著，放射著別樣的寒光。

    曹順抬手彈擊了一下刀尖。

    “嗚----”

    刀片在風中發出震蕩響聲，讓人感覺格外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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