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街巷口。

    “憲兵隊的巡邏隊淩晨三點多發現的現場，死了幾個日本兵。”

    曹順跟著李十美走了足足半個小時，才到了昨天夜裏他殺了五個憲兵隊巡邏小隊的地點。

    一到那裏，李十美就給曹順介紹情況，“當時由於是夜間，小泉機關長擔心現場會被破壞，所以，讓一個小隊士兵守在這裏，然後打電話讓我和東升幾個過來勘察現場的。反正你也閑著沒事，就一塊摻和摻和吧。”

    順著李十美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一條血紅色的血跡痕印，足足有二三十米長。

    這樣的場景，即便是在清晨明媚素潔的陽光之下，依然讓人感覺到森人的恐怖。

    血腥味在空氣裏彌漫，黑壓壓、一片片的蠅蟲嗡嗡飛舞，令人忍不住一陣陣作嘔。

    不遠處，牛東升帶著戰龍等人在現場察看，連李十美和曹順到了都沒知覺，顯見得他是上心了。

    李十美也不打招呼，走到牛東升身後，直接問道：“現場勘察還沒完成？什麽個情況？”

    顯然，他是對這幫人的工作速度感到不滿了。

    聽李十美問話，牛東升才回頭來，慢悠悠扔下手中劃線用的石灰包，回道：“這個殺手十分謹慎，連腳印都沒留下一個，到現在為止，現場還沒找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哦？”

    李十美聽牛東升這麽一說，眉頭皺了起來，似乎不太相信的樣子，“這不是有很多人的腳印嘛，你怎麽知道沒有殺手的呢？”

    “看起來是有十幾個帶血的腳印，但清一色是軍靴的印子。”

    牛東升看都沒看李十美，或許是心裏還想著什麽，也可能是覺得李十美問的話不太講究，便解釋了一句，“按理說，這種現場，凶手連殺五個帶著武器的士兵，應該會留下腳印之類的痕跡才對----”

    “如果是血液未凝固的情況下踩到，腳印裏的血跡會滲透進下麵的土層裏。”

    “可是，所有腳印裏的血跡，都是浮於表麵的，滲透現場並不明顯，說明，這些人從現場經過之時，至少已經是案發一個多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李十美：“------”

    牛東升這解釋十分專業，李十美無言以對。

    但是，他也看出來了，牛東升肯定不是什麽收獲都沒有，要不然，他也不會一直忙乎到現在。

    而且，他還聞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氛，一種頗讓人感覺壓抑的氣氛。

    隻不過，李十美沒有再問什麽。

    他是個聰明人，知道尷尬的事情最好不要連續發生，否則，大家都會下不了台。

    因為他隱約覺得，牛東升似乎不想把他的發現告訴自己，那麽，要想從他身上打開缺口，並不什麽明智之舉。

    巡視一圈之後，最終，李十美的目光落在了戰龍身上。

    這會，所有人，包括牛東升在內，都是在劃定的區域內悶頭找什麽，隻有戰龍似乎無所事事，站在邊上抽煙。

    抽煙分好幾種情況，比如，有抽悶煙，有抽過癮煙，還有抽無聊煙。

    李十美一眼就看出來了，戰龍這是在抽悶煙。

    於是，他輕聲對曹順說道：“六少，你去套套戰龍的話看，這裏好像剛剛發生過什麽不愉快的事情。”

    曹順：“------”

    事實上，這會，曹順也感覺到了現場氣氛不太對勁。

    首先，牛東升對李十美愛搭不理的。

    雖然牛東升和曹順在背後總擠兌李十美，但當麵的時候，還是蠻給李十美麵子的。

    所以，牛東升的反應絕對不是正常的反應。

    其次，曹順和李十美到達現場之時，牛東升是確實沒到，但戰龍應該是看到了的，卻沒有迎上來。

    這一點，與戰龍之前在李十美麵前的反應相比，也是不正常。

    但是，現在李十美讓他去套套戰龍的話，曹順覺得，這好像同樣不對勁。

    67號院的老大是誰？

    自然是他李十美。

    這種話，還需要套？

    直接問就是了。

    不管牛東升，還是戰龍，理論上講，都不會在李十美麵前擺什麽譜，肯定有什麽問就做什麽樣的回答。

    李十美現在這般操弄，顯然是有他的陰謀在裏麵，在沒搞清楚李十美的意圖之前，曹順還真不敢輕舉妄動。

    哪怕是多幾句嘴，他都不想。

    戰龍這個人，曹順不太了解。

    但是，牛東升是什麽樣的人，就算是他穿個馬甲，還是能夠一清二楚的。

    一旦真正得罪了牛東升，那真的不太好玩。

    曹順有種預感，牛東升的背後，其實也是水挺深的，要不然，李十美斷然不會像現在這般對他客氣----

    想到這裏，曹順心裏突然萌動了一下：“會不會是戰龍得罪了牛東升？”

    這時候，曹順想起牛東升在醫院時對自己說過的話，還有他對戰龍的態度，似乎那個時間裏，已經有一些苗頭了。

    有了這個猜測之時，曹順已經走到了戰龍的身邊。

    “戰組長，對個火？”

    曹順從口袋裏掏出香煙，給戰龍遞了一根過去，“前天夜裏在特高課死囚牢裏待了一夜，連火都被沒收了，害得我這兩天到處找人對火。”

    戰龍倒也不客氣，接過曹順的煙，將自己嘴還有小半截的煙頭給曹順遞過去，說道：“那你就不會去再買個打火機？”

    “我倒想著的呢，隻不過，身邊總有火可以對上，就不太在意了。”

    曹順點上煙，猛的抽兩口。

    還真別說，昨天夜裏在外麵轉悠了好幾個小時，但害怕抽煙會留下痕跡。比如，煙頭之類的。所以，他一直就沒抽煙。

    回到醫院後，倒頭就睡下了，這會被李十美拎出來，也是一路沒顧得上。

    這會聞到煙味，煙蟲早爬出來了。

    當然，跑到戰龍這邊來，自然不隻是為了對個火。

    李十美交待的事情，總要應個差的。

    所以，抽了兩口煙之後，曹順問道，“戰組長，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呀？”

    “死了五個憲兵隊的人，全是一刀致命，我覺得，這應該是一個高手所為。”

    戰龍眼睛盯著地上的五具屍體，眼睛裏滿是無奈之情，“可是，牛組長卻斷定，這是除奸隊所為。”

    說著，戰龍歎了口氣，“牛組長沒在除奸隊呆過，哪能知道，除奸隊根本不可能----”

    話說半句，戰龍似乎又想起什麽來，他眼睛餘光瞄了李十美那個方向一下，把到舌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然而，戰龍想把話咽去，已經為時過晚，曹順基本明白了是怎麽回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