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牛組長那人吧，就是脾氣臭點，其實，他人還是蠻實在的，你是不是做錯什麽事，動著他逆鱗了？”

    曹順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戰龍這明顯是受了牛東升的氣，他還在拐著彎幫牛東升說話。

    果然，戰龍被氣得眼白一翻。

    打了一棒，自然就要給塊糖吃。

    這一招，一般人會認為，是對付小屁孩的，其實，這是一招男女老少通吃的招數。

    67號院裏，最擅長用這一招的人，就是李十美。

    曹順跟在李十美後頭時間也不算短了，所以，現在他用起來也是駕輕就熟。

    把戰龍氣得夠嗆之後，曹順心裏爽了個透，馬上口風一轉，“不過，對付牛組長，我倒是有些小妙招，隻是----不知道戰組長有沒有興趣？”

    戰龍：“------”

    看曹順一副山人自有妙計的模樣，戰龍雖然心裏老大不情願，但他卻也明白，眼前這個沒怎麽打過交道的大個子，在李十美眼裏的份量，恐怕並不比牛東升低多少。

    所以，哪怕是明知被曹順調侃，也隻能忍著受著。

    本來，這次到特工總部報到，戰龍還是滿心歡喜的。

    雖說戰龍是軍統的人，但是，他與莊墨亭的關係非同一般，而莊墨亭與李十美則是穿一條褲子的兄弟，所以，他覺得，自己到李十美手下，頗有些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感覺。

    然而，等到了67號院，才知道已經有人捷足先登。

    不管是牛東升，還是眼前這個曹順，似乎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但是，戰龍也沒灰心。

    他覺得，像牛東升、曹順這樣的人物，說不定李十美也會感到頭痛。

    要真是如此，那麽，他戰龍還是有機會成為李十美最鐵的心腹，成為李十美暗中製衡曹順與牛東升的人。

    正是有了這樣的想法，所以，剛才在勘察現場時，他才說了一些自己的意見，甚至斷言凶手就是一個人，一個武功高強的殺手。

    戰龍的本意，是覺得這也算是他為巴結李十美埋下點伏筆吧。

    然而，戰龍沒想到的是，牛東升不僅武斷，而且反應還挺強烈。

    甚至，牛東升還有點要給他戰龍扣帽子的意味----

    “你別瞎比比了，有空還是想想怎麽編故事吧。”

    牛東升當時毫不留情麵，直接就懟了戰龍，“前天晚上，大家都打得那麽熱鬧，你們兩個人呢，躲哪去了，總得有個解釋吧。”

    這可是件十分要命的事情。

    事實上，晉商會館以及日本商會會館打得熱火朝天之時，戰龍與徐貴祥也曾商量過，要不要過去看看，還是按照最初的安排，老老實實守在水塔之上。

    但是，最終還是守在水塔上麵沒敢動。

    原因自然是怕背個擅離崗位的罪名。

    要知道，守在水塔之上，可是牛東升給他們兩個派的活。

    所以，要是別人問這樣的話，那麽，還情有可原。

    但這樣的話從牛東升嘴裏出來，味道就完全變了。

    什麽叫欲加其罪？

    牛東升說這樣的話，就是欲加其罪的潛台詞。

    當然，戰龍如此緊張，是他自己也清楚，和他與徐貴祥差不多時間到特工總部報到的人，前天晚上全部都報銷了，獨獨活下來他們兩個人。

    其他人全死了，就他們兩個還活著，這種事，自然是幸運的。

    但仔細一琢磨，卻未必是件什麽幸事。

    作為老牌特工，他隱約感覺到，這種重大損失，往往會有人成為背鍋的替罪羊。

    如果非得找出這隻羊羊的話，那麽，前天晚上戰鬥中一直沒有現身的戰龍與徐貴祥，自然是第一嫌疑人。

    而且，戰龍還知道，真要是這樣的結局的話，李十美是絕對不會護著自己的。

    畢竟，對於莊墨亭與李十美之流，戰龍不敢說有多了解，但也知道，這種人明哲保身甚至是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才是正常的。

    這就一會的工夫，戰龍想到了很多。

    他連還有一種可能都想到了，即，牛東升是不是得到李十美的授意，才故意在自己麵前放這種話。

    這樣的聯想，令他不寒而栗。

    剛才李十美和曹順出現時，戰龍沒有第一時間像條哈巴狗般迎過去，就是心裏有了疙瘩，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才好了。

    現在，曹順一說有什麽小妙招對付牛東升，戰龍自然不會幼稚到把曹順的話當真，卻也心想：“姑且聽這大個子說說，說不定，能試探出李十美的真正想法也未必沒有可能。”

    於是，他微微一笑：“那就請曹組長賜教了。”

    “賜教談不上。”

    魚上鉤了，曹順也不著急提線，“戰組長先說說你和牛組長究竟是發生了什麽衝突吧，我也好對症下藥----”

    衝突？！

    戰龍心頭一緊。

    這話明顯帶有什麽不尋常的地方。

    要是將戰龍前麵與牛東升之間的小小的不愉快，定性為衝突，自然是讓人有上綱上線的感覺。

    戰龍不傻，馬上接過話來：“衝突完全談不上，隻是我與牛組長對凶手究竟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的判斷有所不同罷了。衝突？言重了，言重了。”

    曹順倒不解釋，甚至都不理會戰龍，隻是順著戰龍的話往下說：“你為什麽覺得凶手隻有一個人呢？”

    不等戰龍回答，他馬上遞了一句過去，“你是不是憑死者身上的傷痕判斷，是同一個人的手法？”

    戰龍：“------”

    曹順跟著李十美到這邊來，可是連死者那邊都沒走近，他怎麽知道五個死掉了的憲兵身上的傷痕完全一致？

    難道----？

    當然，這樣的聯想實在是過於離譜。

    隻是一念閃過，戰龍就不再往那個方向去想，而是認為，應該是李十美同曹順講過死者的致命傷之類的，所以，曹順才知道的。

    然而，曹順看到戰龍眼睛裏一閃而過的光芒，已經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

    殺心頓起！

    關於殺心，或者是一個人的殺性，曹順倒是知道一些心理學範疇的理論。

    殺人，殺第一個是最困難的。

    不管是你是誰，你殺的是什麽樣的人，哪怕是手刃世仇之人，殺人者還是會在內心留下陰影。

    但是，隨著所殺之人越來越多，這種陰影就會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抑止的興奮。

    在連環殺手或者劊子手身上，這種興奮表現尤為明顯。

    昨天晚上，曹順一出手就殺了五個憲兵，那種手屠仇人或是有罪之人的快感，已然在他的血液中植下烙印。

    這時，當他意識到戰龍極可能會對自己形成威脅之時，殺心，就自然而然的從心底下衝了出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