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還沒等那名家丁來到自己的身前，王林軒就知道自己絕對沒有猜錯。

    因為他在那名家丁的臉上看到了激動的笑容。

    果然！

    家丁來到王林軒麵前之後，他是納頭便拜，口中還大聲說道“回稟主子，主子英明！嫌犯招供了。”

    王林軒笑著說“真是那人？”

    家丁連忙回到“確實是那人沒錯。”

    這兩人在這裏打啞謎，一邊的林二娘雖然不知道他們說的那人是誰？但是大概的事兒她還是能猜到的。

    譚文林被滅門一事已經轟動了整個左雲衛，她林二娘最近在左雲衛也有一號了，這點兒消息她還是能收到的。

    因為實在是好奇，而且林二娘也不認為自己是外人，所以她便大大方方的問道“你已經找到那個凶手了？”

    王林軒見除了家丁和林二娘之外，周圍十幾米都沒有別人，於是便揮退了家丁，然後笑著對林二娘說道“誰是凶手？其實整個左雲衛的人心裏都有數，當然就是他言掌櫃，隻是這一次他的案子稍微有點複雜。”

    將案情大概跟林二娘講了一遍之後，林二娘也有些好奇了“這個言掌櫃也真是厲害啊！”

    “不過言掌櫃的那個幫凶恐怕也不是一般人吧？能在這種情況下幫言掌櫃殺死譚文林，沒有遠超常人的手段恐怕是做不到的吧。”

    聽林二娘這麽說，王林軒的臉色突然變得古怪了起來。

    見他這副樣子，林二娘有些奇怪的問道“怎麽了？我說錯什麽了嗎？”

    王林軒苦笑著說“其實那個幫凶隻是一個普通人，甚至可能是一個可憐人。”

    林二娘大驚“怎麽可能？普通人哪有這樣的手段？”

    王林軒說“手段或許是有一些的，但我想如果她有選擇的話，她也不希望自己有這樣的手段。”

    “你不妨想一想，在言掌櫃的身邊誰是最怕言掌櫃有事兒的？你也是個苦命的人，相信你應該很清楚吧？”

    林二娘剛剛聽王林軒大概講過言掌櫃的人物關係，她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是言掌櫃的那個外室！”

    王林軒點點頭“沒錯，她當了人家的外室，這輩子肯定是別想嫁個好人家了，能與人做妾就算是不錯的歸宿，要是能給人做個填房，那就堪稱是祖宗積了大德了。”

    “這還是在言掌櫃還活著的時候，現在的這些達官貴人有很多都在外麵養著外室，就算那些沒養外室的恐怕也都清楚。”

    “養了外室的男人，跟家裏的正妻的關係已經好不起來了。那麽有關這個男人的秘密，家裏的妻子恐怕不會比外麵的外室知道得多。”

    “所以隻要養了外室的男人犯了事兒，那些當正妻的未必會受到牽連，當了外室的幾乎有一個算一個誰都跑不了。”

    林二娘聽王林軒這麽一說，她也是心有戚戚焉。

    畢竟她也是女人，她很清楚在這個時代做一個女人有多難？所以她非常能理解那個外室的處境。

    明代可不是什麽法治社會，這裏是宗法製的時代，皇權不下縣才是這個時代的常規操作。

    在縣城之外的廣大農村地帶，家規要遠比國法有用。雖然左雲衛不是農村，但是這裏同樣也沒有明代的司法機構，這裏行的是軍法。

    雖然軍法比家規要強一些，但是在軍法的管轄範圍之外，私刑依然存在，甚至可以說正是因為沒有尋常州縣那種完備的司法體係，所以左雲衛的私刑更加的泛濫。

    這也正是當初言掌櫃敢於嚐試在大街上打死王林軒的底氣所在。

    至於像言掌櫃的外室那樣壞了名節的女人，一旦上了公堂，最後哪怕不被人浸豬籠最後的結局也絕對好不了。

    所以，當言掌櫃麵對必死之局的時候，她理應是最著急的那個。

    可是這麽長時間過去了，為什麽沒有聽說她有任何反應呢？

    “除非”林二娘呢喃著“她已經找到了新的靠山！”

    王林軒笑著說“如果你是一個有權有勢的人，你是更相信那些將你當做東家的人，還是更相信那些將你當成了救命稻草的人？”

    林二娘幾乎脫口而出“當然是第二種！”

    這下她算是徹底明白了“所以，譚文林就是言掌櫃外室的新靠山？”

    王林軒說“如果沒有這件事兒我還不能肯定。”

    “但是有了譚文林被滅門這件事兒我就能肯定了！”

    “譚文林算是一個比較成功的藥商了，可他近幾年卻連著納了三房小妾。”

    “從他兒子譚永新的年齡以及他夫人的年齡來看，他必定是在自己的夫人都沒到三十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對自己的夫人起了厭煩之心。”

    “而其他的小妾也不能愉悅他太久，每隔一兩年他就要‘嚐嚐鮮’。”

    “這樣的人顯然是個好色之徒，如果想要對付他，用色字頭上的那把刀是最簡單的。”

    林二娘問道“那譚文林為什麽不找那些樂戶的女子呢？”

    王林軒笑著說“不是譚文林不找，他一定會找！但是言掌櫃和譚文林都被受害者信任那些樂戶女子，畢竟她們做的是皮肉生意，誰敢信任他們？”

    所謂的樂戶其實並不是官妓。明代有自己的官妓製度，不過在正德年間官府曾經下大力度打擊過官妓。

    但是到了萬曆年間，因為萬曆自己不幹正事兒，所以他麾下的官員也不幹正事兒。

    當那些當官的開始享樂起來之後，他們發現還是教坊司裏麵的女子更好，畢竟那些教坊司的女子大多出身不錯教養也好，姿容也大多非常出眾，自然是更受那些當官的歡迎。

    於是，先是教坊司的女子開始內卷了起來，她們一開始內卷起來，外麵的那些私妓就不是對手了。

    可是明末不幹正事兒的官員太多了啊，教坊司之中的女子明顯不夠用了。

    於是，那些黑了心的官員就將黑手伸向了同樣身懷絕技的樂戶家的女兒。從萬曆年間開始就有大量的樂戶女被充入官妓之中。

    因為左雲衛之中有很多被本地商戶收買的人，為了滿足這些人的私欲，商人們便投桃報李用他們在朝堂上的影響力，讓左雲衛也有了一家官妓，而裏麵的女子大多數都是樂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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