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嚴格來說左雲衛之中是沒有青樓的，但是卻有一個樂戶所。

    正常來說，樂戶所提供的就是類似於歌舞劇院的服務。在宋代，樂戶所之中的女子是有明文規定的隻能“賣藝”。

    明朝建立起來之後，明太祖也遵循了宋朝留下的慣例。可是到了萬曆之後，因為萬曆的不作為官員們的權力逐漸增大，於是那些本來有法律保護的樂戶女便失去了不賣身的權力。

    左雲衛之中的那個樂戶所也是一樣！

    正因為左雲衛從事皮肉生意的都是樂戶的女子，所以左雲衛的軍戶和匠戶們才會對她們的遭遇感同身受。

    畢竟理論上來說，軍戶、匠戶和樂戶一樣都是社會底層人。他們更能理解那些女子有多麽的辛酸？

    所以左雲衛的軍戶從來不會稱那些可憐人為“窯姐”或者是“賣水姑娘”而是習慣稱他們為“樂戶女”。

    這也算是這些善良、可憐的軍戶們，能給那些可憐的姑娘們的最後一點尊重和幫助了。

    王林軒也很同情那些姑娘，因為她們甚至是比那些私妓和教坊司之中的犯官之女還要可憐的姑娘。

    私妓之中還有很多是活不下去了才被迫賣身入了青樓，犯官之女好歹也曾經享受過榮華富貴，而明末有很多樂戶的女兒幹脆就是被官府強行命令去“入行”的。

    她們平時的日子過得雖然未必有多好，但是她們畢竟和軍戶一樣，理論上也是吃皇糧的。而且和軍戶不一樣，她們提供的是娛樂服務，所以在官員和商人們越來越有錢之後，她們的日子雖然未必有多好，但是還能勉強活下去。

    然而官府的一紙公文下來，她們就隻能墮入無邊地獄之中。

    正因為知道她們有多可憐，所以王林軒不僅不歧視她們，甚至還打算拯救她們。讓她們在自己的治下過樂戶該過的日子。

    雖然未必能讓她們都成為人民藝術家，但是有前世的人民藝術家做樣板，王林軒有信心讓自己麾下這個樂戶所發揮它該有的作用。

    但是！

    王林軒和林二娘不歧視那些樂戶女，不代表別人不歧視。

    如果水煙壺是來自一個樂戶女，且不說譚文林會不會收？就算收了，他恐怕也會拆開好好檢查一下。更不用說，言掌櫃就不歧視樂戶女了嗎？他就敢用一個樂戶女嗎？

    可是對自己的外室，言掌櫃恐怕還是願意信任的。畢竟自己的外室和自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至於譚文林嘛

    不用王林軒說，林二娘就能想到譚文林的動機，隻聽她語氣不善的說道“譚掌櫃好歹算平頭百姓，而言掌櫃隻是人家的奴仆，可是仗著自己受主子的寵愛，言掌櫃之前在左雲衛的聲勢卻比他譚文林更盛。”

    “這譚文林恐怕早就不爽很久了吧？言掌櫃自己的媳婦兒已經成了良民，而且他的兒子還被你強行拐去當家丁，他譚文林還不敢動。”

    “但是外室就不一樣了！霸占言掌櫃的女人，顯然對譚文林這個想要報複言掌櫃的人有很強的吸引力。”

    “如果我所料不差，就是因為譚文林染指了言掌櫃的外室，所以才被言掌櫃將計就計了吧？”

    王林軒說道“是否是將計就計還得兩說。”

    “從言掌櫃的角度想問題的話，有一個問題非常明顯。那就是他找的幫手不能是自己院子裏的人，因為那些人是他東家的人。”

    “他也不敢用胡會長的人，因為那些人同樣不能信任。他能用的就隻有自己的家人和他自己。”

    “雖然他的外室不算他的家人，但是卻是他家的所有人之中唯一一個目標不明顯的人。”

    “更重要的是，就算他的外室被人監視了也沒問題，因為監視他外室的人不會在意外室和譚文林的關係。”

    “他要做的就是賭，賭那些人沒有監視他的外室，或者賭我！”

    林二娘問道“賭你什麽？”

    王林軒說道“賭我能看破他的計策，然後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將他的外室保護起來。”

    “這樣知道這件事的人之中，言掌櫃自己不會開口，有我的保護外室也不會開口。譚文林更是沒法開口，剩下的就都是死無對證的事兒了。”

    林二娘笑著說“那現在看來，言掌櫃賭贏了？”

    王林軒苦笑“他確實是賭贏了，我是真沒想到，他真是個狠人啊！”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的外室願意幫他，除了因為兩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之外，恐怕還有兩個原因。”

    “其一，就是那個譚文林也不是什麽好餅。外室知道一旦言掌櫃死了，她這個言掌櫃女人的‘紅利’庇護不了她多久。”

    “其二，就是那個外室恐怕對他言掌櫃動了些真感情。”

    “否則的話，在言掌櫃的勝算明顯沒有譚文林大的時候，外室沒有理由站在言掌櫃這一邊。”

    “要怪就怪那譚文林生性涼薄，是個人就不敢信任他。”

    林二娘冷哼一聲“那言掌櫃也沒好到哪去，就這麽把自己的女人拱手送人的人能是什麽好人？”

    王林軒想了想說“他不是個好人，咱們可以將他變成好人。他不是利用了自己的外室嗎？”

    “那咱們就讓他娶了那個外室。人家為他犧牲那麽大，而且還擔上了殺人的罪名，得到一次明媒正娶不過分吧？”

    林二娘有些吃驚的說道“你是想讓言掌櫃休妻？”

    王林軒搖了搖頭“那肯定不會！”

    “言掌櫃還能不能以他現在的身份活下去？就要看事情的發展如何了？”

    “如果言掌櫃必須隱姓埋名，那他就可以以自己的新身份娶了那個外室。”

    “如果他還能留下自己的身份，就讓他以平妻的名義娶了那外室吧。”

    所謂的平妻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妻子，理論上來說平妻也是妾室。隻是因為平妻有了分家產的資格，所以比一般的妾室要強很多。

    更重要的是，平妻往往和正妻不在一個地方生活。這也算是一些生意遍地的商人們用來維持自己商業敵國的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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