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風以為江北寧會像別的女子一樣嬌羞的含眉低頭，紅著臉揉手帕，然後含嬌帶羞的說‘王爺要臣女怎麽報答’之類的話，但沒想到江北寧卻眼神堅毅的盯著他，似是眼中含淚。

    “對王爺的感激之情，臣女自是豁出性命也會報答，日後王爺若是有用得著臣女的地方，隻管開口，哪怕是要臣女的命，臣女也不會有二話。”

    江北寧一時沒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紅了眼眶。

    前世的一幕幕又在眼前浮現——

    亂箭之下，懷裏的秦沐風就這樣一點點失去了溫度。

    “王爺！王爺！你睜開眼睛看著我，王爺！！”江北寧撕心裂肺的大哭。

    “阿寧……阿寧……不要哭……阿……寧……”

    秦沐風沾滿血跡的手，輕輕拭去自己的眼淚後，便重重落下。

    “秦沐風！你怎能丟下我！你給我醒過來，你給我醒過來啊——”

    江北寧死也不會忘記那一幕。

    前世，你為了救我，豁出自己的性命，我已然無以為報。

    命運輪回，既然老天肯給我從頭來過的機會，我江北寧的命便是你的。

    因為，這都是我欠你的。

    對上秦沐風難以置信的目光，江北寧似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有些不自在的挪開了視線。

    秦沐風微眯著眼，麵上一派平靜，內心卻掠起一陣陣驚濤駭浪。

    願意為他豁出性命？

    他二人此前並無任何交集，她怎麽敢說這些話？

    江北寧輕輕往前邁了一小步，用隻有他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道:“就算王爺想要九五之尊的那個位置，我也會拚盡全力助王爺達成，哪怕要我傾盡財力，哪怕要我粉身碎骨，我萬死不辭。”

    秦沐風眸光一暗，:“大膽！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

    九五之尊，他還沒放在眼裏。

    太子，他更沒放在眼裏。

    可隔牆有耳，有些話不能亂說，他秦沐風可不擔這掉腦袋的風險。

    “王爺息怒，臣女並非有意開罪王爺，更不是信口開河，”江北寧眼瞼低垂，“等時機到了，王爺自然會懂的，王爺隻要記住臣女今天說的每一個字，便好。”

    說罷，她便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王爺若是並無他事，臣女便帶元福先行回府，日後若是……王爺有用得上民女的地方，差人帶個話便是。今日之事，還是多謝王爺出手相助，王爺萬福金安。”

    知華朝攝政王問安後，便扶著江北寧上了馬車。

    上車前，江北寧腳步一頓，扭頭留下一瞥，隨即收回視線上車，帶著他們離開了錢莊。

    秦沐風看著馬車漸行漸遠的背影，眉頭也皺得越來越深。

    她眼底湧動著的，分明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才有的大義凜然，她一個閨閣小姐，如何能說出這樣一番話，竟生生攪亂了他的心神。

    是有人指使？還是……

    江北寧，你不是皇後和太子的人嗎？

    此番，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王爺，依我看呀，這江家二小姐就是看上了王爺，想要嫁進我們攝政王府呢！而且這江姑娘樣貌不俗，談吐不凡，王爺若是真想將江姑娘娶回府上，也並無不妥……”

    常寧一本正經地替秦沐風分析。

    若說旁人打這個主意，他還能信上幾分，若說是江北寧，他是斷斷不信。

    皇後一直中意她，想讓她入主東宮當太子妃，東宮之於攝政王府，地位相當，可江北寧非但拒絕了皇後的好意，還將庶姐推上太子側妃之位，甚至一再言說不入東宮。

    隻要江北寧不傻，便不會做出拒絕了東宮再進他攝政王府的事。

    加上今日之事，他倒是想看看一個閨閣小姐究竟能攪出什麽渾水。

    “掌櫃的。”秦沐風突然開口，嚇了掌櫃的一跳。

    “在，王爺吩咐。”

    “日後江北寧若是再來錢莊，無論她要你幫什麽忙，盡管答應，該收的錢財照收便是。”

    “是。”掌櫃的應聲點頭，有些欲言又止，“老板……有件事……小的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就在昨日，相府柳姨娘身邊的夥計林漢成，來錢莊提走了一大筆錢，差不多有五千兩白銀。”

    區區一個相府的姨娘，居然有這麽多錢？

    有意思，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秦沐風嘴角勾起，看了看湛藍的天空，不遠處飄著零零散散的烏雲。

    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