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福乖巧的跟在馬車的一側步行，聽見馬車內二人的議論聲，卻充耳不聞。

    “小姐，你為何給攝政王那麽大的承諾？”知華有些不解的輕輕歎了口氣，“好在今日錢莊的人沒有那麽多，這若是被有心人聽去了，大作文章，小姐的名聲可就壞了。”

    “名聲？你當我跟江楚鈺一般？我自有分寸的，你不必擔心。”江北寧寬慰她。

    “小姐，攝政王專製狠戾的名聲，京城誰人不知？您與他走得太近，恐不安全，而且……”

    “而且他手上權力不小，我身為相府嫡女，跟他打交道難免會惹人閑話，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江北寧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但是有些事……你隻需要知道，我一定會護好自己，相府，還有你的周全，旁的，我自心中有數。”

    “可是……”知華還是有些不解。

    “沒有什麽可是了，攝政王其實已經幫了我不少忙，你想想之前的安國公母親的壽宴，還有之前的幾次，再算上這次錢莊，我欠他的人情，早就已經換不清了。”

    “那小姐也沒必要許下這麽大的承諾，為他豁出性命，小姐與攝政王的交集又不多……”

    “知華，攝政王他就算不是朋友，也絕對不是敵人，我信他。”江北寧堅定的點頭。

    “相他什麽？相他的狠戾嗎？若是哪一日他傷了小姐，才應該是我跟他拚命呢！”知華有些不滿的努嘴說著。

    江北寧笑出聲，拉起她的手，攥得緊緊的，“你且放心，他不會對我出手的，日後若是見了攝政王，還有他身邊的那幾個人，一定要客氣些，說不得日後還有讓他幫得上忙的地方呢。”

    “小姐，你自從伯爵府回來以後，就變得不一樣了……”知華歪著頭看她。

    “不一樣？”江北寧臉上笑著，心裏卻驟然一緊，莫不是知華感覺到了什麽端倪？

    她隨口問，“哪裏不一樣了？”

    “知華說不出，”知華抬頭，臉上堆滿了笑容，“不過，不管小姐怎麽變，都是全天下最好的小姐。”

    江北寧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就你嘴甜。”

    “不過，小姐你今日跟攝政王說那話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不一樣的氣魄，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對！英氣！獨屬於女子家的英氣！”知華拍著手，“就好像下一刻，小姐便要扛著長纓槍上戰場了一般！”

    江北寧被她的這番形容逗得哭笑不得。

    有一瞬間都想告訴她所有的真相。

    唉，但是告訴她有什麽用呢？自己想做的事太危險了，多一個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不過是多一個擔心的人罷了。

    知華，這一世，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我想這樣一直看著你慢慢褪去稚氣，長得亭亭玉立，再將你許給一個好人家，相夫教子，你本就該如此安逸的活著。

    刀山火海，我定護你周全。

    回府的路上，知華又開始嘰嘰喳喳的說了起來。

    “小姐，巷北的年糕可好吃了，隻可惜這會兒已經天色不早，不然真應該繞路過去給你買上一碟。”

    “小姐！你還記得去年呢那個雜耍戲團嗎？他們今年好像也要來……”

    “小姐……”

    一陣風緩緩的撩開軟轎上的簾子，二人的發絲都被風輕輕吹起，暖陽正正好的灑了進來，映出兩個丫頭最美好的年華。

    江北寧就這樣看著聒噪的知華，嘴角微微上揚。

    到了相府，元福識相的走在轎子旁，將她們二人扶下來。

    江北寧心裏暗自感歎這個孩子的機靈勁兒。

    “元福，下麵我說的話，你要一字一字進在心裏，你是我今日在街上閑逛的時候，碰上的賣身葬父的小孩，我出銀兩買下了你，你安頓好父親後，便跟我一同回了相府，若是有人問起你為何會算賬，你便說你父親先前當過賬房先生，從小耳濡目染，自然就學會了些。”

    江北寧一本正色地叮囑道。

    “小姐且放心，規矩我都懂，出錢莊時，師父都已經交代過了。”

    “嗯，你的工錢我會另算，在相府裏，你要時刻的記住一件事，除了我和知華，不要信任何人，包括我父親，從你手上經過的賬本，絕對不可經過第二個人，任何有疑問的地方，一定要先行問過我，再做決定。”江北寧還是有些不放心。

    “小姐，你且放寬心，掌櫃的不是都說了嗎，元福跟著他已經學了有些時日，本領自然查不了。”知華寬慰道。

    “柳姨娘這會兒還眼巴巴的等著看我的破綻，我絕不能讓她得逞。”江北寧攥緊了手裏的手帕，盯著緊閉的相府大門輕聲說，“我在相府日子並不好過，連帶著院裏的人也受人輕賤，不過咱們吃什麽都不吃虧，能替你們討回來的，我必不會輕輕揭過，不能討回來的，就記在心上，日後滾上利討回來。”

    “小姐放心，元福知道該怎麽做了。”

    知華走在前麵，正準備開門，沒想到門自己開了。

    江楚鈺挽著老夫人，正往外走，看見他們一行人，笑容瞬間收斂。

    “原來是妹妹啊，妹妹尚在閨中，怎麽還到處亂跑啊？讓人看見說不得要笑話咱們府上的人沒規矩。”

    江楚鈺陰陽怪氣的語氣聽的知華心裏直癢癢。

    “臥房裏脂粉用完了，比不得姐姐有姨娘照顧，什麽東西都得自己置辦。”

    江北寧心裏冷笑，事到如今，江楚鈺連在自己麵前裝都已經不願意裝了，自己前世真是蠢到家才沒有看出這人的醜惡嘴臉。

    “買脂粉，怎麽帶回來個小廝啊……”

    江楚鈺視線掃過江北寧身邊的人，張口便是意味深長。

    “他今日在街上賣身葬父，我見他可憐，便將他買了回來，姐姐若是喜歡，我遣人送到你的院子便是，不必眼紅。”

    “祖母，你看妹妹這是說的哪裏話，我院裏人那麽多，怎麽會眼紅她身邊的小廝？”

    “是不是眼紅，你自己心裏清楚，不過我倒是瞧著姐姐，這兩日吃的有些多，身材有些臃腫了呢，尤其是這肚子，可足足圓了兩圈。”

    江北寧故意提起了她的肚子，但江楚鈺並不知道她那日偷聽到了她懷有身孕的事，隻當是自己沒遮好微微隆起的肚子，有些緊張的拽了拽衣服。

    江北寧輕笑了一聲，心中略微有些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