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見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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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亦姝從寧燁珩的房間裏離開後,直接去了另外一間空廂房,她撥了撥油燈的燈芯,讓燈火變得亮了一些,現下沒有人,剛好可以讓她查看信封。
這至臻皇後到底有沒有待在那間密室裏她不得而知,但是有人費勁心機留下了這封信,還特意用防水布包了好幾層,意圖便是為了有朝一日有人能夠發現這封信。
幸好信封從濕噠噠的衣服中拿出來時依舊完好。
雖然在密室的時候她已經看過了,但是當時因為寧燁珩受了傷,情況緊急,她還沒來得及細看。
她擔心錯過了什麽重要信息,隻要是關係到她家人的事,她都必須小心謹慎。
裴亦姝小心翼翼地將信封拆開來看,一行又一行雋秀的字跡躍然紙上。
隻要一提到當年呲枯林一戰的語句,她便要反複斟酌閱讀好幾遍。
安國公府上滿門忠烈,世世代代都在為朝廷效力,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
而當年他們到底經曆了多少陰謀詭計,到底被多少人聯合陷害,又為了多少人的野心而犧牲?
裴家軍十萬人馬戰死沙場,無一生還,她隻想要為他們討要一個真相。
前世的記憶跌踵而來,血肉模糊地在她眼前重演著,她臉上的殺意越凝越重,眼底猩紅一片。
為什麽她前世沒有察覺,為什麽她會被那幫人耍的團團轉,卻絲毫沒有察覺?最後隻能被當作棋子一般利用拋棄。
甚至後來整個安國公府都淪為了一顆棄子。
突然裴亦姝想起幼時父親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姝兒,你很聰明,但是應知飛鳥盡,良功藏,裴家世代兒女應知內斂鋒芒,所謂大智者若愚,大勇者若怯!”
當時她不不懂?人的才智勇略出眾還不好嗎?
現在她好像有點明白了。
大智、大勇者不露鋒芒。若不是她在京中鋒芒畢露,魏淩霄又怎麽會千方百計地求娶她為妃,後來她一路輔佐二皇子登基,而她那時的人生似乎也一直走的比較順,所以便會輕易去相信身邊的人,所以她才會看不破身邊的陰謀詭計。
重活一世,她才有機會梳理她身上的問題,但她堅信弱之肉,強之食,隻有讓自己不斷變得強大起來,讓能保護好自己所珍重的人。
裴亦姝閉了閉眼,忍下所有的情緒。
自重生以來她一直生活在不甘和仇恨中,日日夜夜地飽受糾纏折磨,早就學會把恨意當做自個前行的推力。
裴亦姝已經將手中密信的內容完全記下了,現在她還不能將這封信交到皇帝手中,她需要等一個時機……
她把信件收好,打算明日下山後再找一個地方藏好。
其實原本的密室是最好的地方,但是那個密室已經被毀掉了,她不可能再放回去,而寧燁珩也知道他們一起去過密室,寧燁珩身上的疑點也還有很多,她不能完全信任他。
如是想好,裴亦姝便睡下了。
待她第二日醒來,收拾好一切,昨日的嬤嬤便又過來了。
裴亦姝一路跟著嬤嬤來到太後所在的禪院。
裴亦姝緩緩地進入了眼前的那間廂房。
廂房裏,太後娘娘正撚著手中的佛串,閉目養神般端坐在那裏,還有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在一旁乖巧地喝著素粥,臉容還未長開,卻可窺見其眉目間的幾分俊秀。
這應該便是養在太後膝下的七殿下——魏真。
裴亦姝一踏入房門,太後便睜開了雙眼,慈藹一笑道“姝兒姑娘,你來了!”
裴亦姝微微福身,道“太後娘娘身體怎麽樣了?這位便是七殿下吧!”
“剛剛太醫院裏的醫生來給瞧過了,沒有大礙,還要多謝姝兒姑娘!”太後笑容滿麵道。
聞言,正在喝粥的七殿下一下抬起頭來,雙眸放光道“皇祖母,這位便是真兒的師母吧,孫兒認得她,師父曾提起過!”
裴亦姝一愣,反應過來這才明白定是寧燁珩在這七殿下麵前亂說話了。
太後板著臉,似在責備道“你這孩子沒個規矩!”
說這話時,太後眉眼之間皆是帶著笑意,絲毫沒有責備之意。
七殿下吐了吐舌頭,對裴亦姝做了一個可愛的鬼臉。
裴亦姝象征性地回了一個落落大方的笑容。
太後娘娘給身旁的嬤嬤使了個眼色。嬤嬤立即帶七皇子和她一同去了外間。
“姝兒姑娘請坐罷!”太後眉眼含笑,道“我找你來是有些話要同你說,你不必拘謹,隻管當作長輩同晚輩說說話罷!”
裴亦姝落落大方地坐下,回了聲“是!”
太後娘娘打量了一番裴亦姝,姝麗無雙的臉容,一雙瀲灩桃花眼,真真是不尋常的美色。
“姝兒姑娘和你娘親當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或許是知道太後要跟她提起往事,裴亦姝壓住心頭的激動,隻淺笑著問道“太後娘娘認識我娘親?”
太後娘娘的思緒忽然回到了很久之前,喃喃道“從見到的你的第一眼起,哀家就覺得你很麵熟,哀家老了,許多事都忘記了,但見著你就想起了你的母親莫棋!”
“沈家的姑娘,都有你這麽一雙桃花眼,正所謂一枝梨花春帶雨,真真是漂亮,姝兒你這一雙眼睛和你母親如出一轍!”
沈家的姑娘?裴亦姝記得太後娘娘便是姓沈,她不知道為什麽這太後娘娘突然跟她提起她的長相,她的目光又不由落到太後娘娘的麵容上,雖已是年花甲之年,眼神依舊透亮,從她的眉眼間便可窺其年輕時的三分美貌。
這讓裴亦姝的心中湧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太後的父親是已故居安國公,膝下隻有一女,後來收養了一個義子,便是現在的的賢德侯李立唯。
這李立唯本是居安國公的袍澤之子,後來他的這位袍澤戰死,居安國公便收養了他為義子,卻沒讓他改姓。
而太後又未生育兒女,所以太後在這世間已經沒有了血脈親人。
太後似乎陷入了許久的回憶之中,道“當年高祖早年間還是太子之時,曾奉旨出征北疆,而我父親曾是他麾下的一名副將。在一場大戰中,旭禎落敗,是我父親舍棄了一條胳膊替他擋下了致命一刀。後來旭禎取勝,太子便班師回朝,不出兩年便繼承大統,他還記著我父親的情義,封了他為居安國公。”
“後來高祖皇後懷二胎之時,曾得雲中鶴指點,他斷言此胎必為龍子,將來定會馳騁沙場,令天下諸國俯首稱臣,高祖龍顏大悅,立設宮宴宴請群臣。”
雲中鶴?裴亦姝眸色一沉,他不是行蹤不定的世外高人嗎?難道他曾經侍奉過高祖皇帝?
裴亦姝看了一眼太後,見她神色如常道“那時我母親正好也有了身孕,高祖感懷我父親為他斷臂之恩,當即下令,兩家可指腹為婚。”
“後來我一出生,我的生辰八字便被送入了宮中,而高祖皇後誕下的確實是位皇子,所以自我七歲記事之時起便知我以後要成為二皇子妃。”
裴亦姝心中暗暗想著,這二皇子就是後來的武成帝吧!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這魏淩霄同是身為二皇子,連他老祖宗的腳趾頭都趕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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