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李穆嚴忽然嗬斥一聲，道“你怎麽能如此說你姐姐？”

    姐姐？李元華笑了，“哪門子的姐姐，這姐姐我寧願不要，死了才好！”

    “你如何能說出這樣的話？”李穆嚴被氣的不輕，揚著的巴掌始終未落下，最後隻得掀袍坐下。

    見著李穆嚴坐下，李元華軟言道“大哥你總也要替我著想一番罷，今時不同往日，我們也無須那麽小心翼翼。我今兒隻不過是想出來透透風罷了，有些累了才到這茶樓來喝茶，又看見了你在書齋買書，便想著順便等你而已。”

    她說話間已經來到李穆嚴身旁坐下，又給他倒了杯茶，“大哥你渴了罷？你先喝口茶，妹妹也知道你有你的難處，這不是和你商量著呢嗎！”

    李穆嚴指腹在茶杯邊緣摩擦著，卻沒喝，問道“有什麽事兒你直說便是？”

    李元華觀察著他的麵色，支支吾吾道“大哥，我不想嫁給三殿下！”

    李穆嚴目光一冷，看向李元華，“已經應下的婚事還能如何反悔，更何況皇帝金口玉言，李家又豈敢違抗聖旨！”

    李元華見他冷臉，瞬間她也沒了好臉色，一鼓作氣道“這三殿下就是一個活不長的，若是嫁了過去便隻能守寡，我不願意過那樣的日子······”

    李穆嚴低聲嗬斥道“休得胡言亂語，三殿下遠在北疆，旁人如何能知他身體狀況如何！”

    李元華冷臉道“大哥，你別以為我不常出門，就想拿這些話來誆騙我，我不是傻子！這旭幀沒有人不知三殿下體弱多病，這麽些年他一直待在北疆未歸便是因為怕舟車勞頓，讓他死在了半路上······”

    見李穆嚴不語，她忍不住將心裏話問了出來“大哥，自從娘死後我們便相依為命，你就不希望我好嗎？我又不是要讓你違抗聖旨，你隻需要做一件很小的事兒便成了！”

    依她對大哥的了解，他一定會心軟然後答應了自己。

    隻要這事兒成了，他便不會再像現在這般活著。

    李穆嚴沉聲道“什麽事？你說吧！”

    李元華道“姐姐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現下不過是靠著藥物保命罷了。你也知道姐姐活不了多久了，我想著等姐姐死後便代替了她的身份活著，我們二人容貌相似沒有人會懷疑的，我寧願裝成一個病秧子活一輩子都成，隻要不嫁給三皇子！”

    李元華輕輕一歎，壓低聲音道“大哥，反正金太醫與姐姐那點子事兒我們也知道，他肯定不會出去亂說的······”

    “住口！”李穆嚴終於聽不下去了，他嚴厲嗬斥道。

    “你怎麽能為了一己之私，竟然咒姐妹去死，先不論你這等道德敗壞，再說此等欺君之罪怎敢犯下，你這是在拿滿府人命開玩笑嗎？”

    李元華見大哥這般動怒，她仍舊不退縮，嗤笑道“欺君之罪？父親當年不是早已經犯下了嗎？眼下再犯一次又能如何？”

    李穆嚴氣的拂袖轉身便走。

    李元華冷笑道“大哥，你當真不願意幫妹妹這個忙？屆時若是魚死網破也休要怪我！”

    李穆嚴久久不語，他轉過身去看向李元華的目光很是陌生。

    他不理解事情為什麽會轉變成這樣，當年自個的父親為何那般不清醒。

    ······

    裴亦姝回到了安國府，與自個祖母說了一會兒話後，她便回到了姝華院，又讓府裏的下人將那些奇珍異花擺出來好生將養著。

    碧桃見她買了這麽多書，微微有些詫異，道“姑娘，您買這麽多書幹嘛？”

    不及裴亦姝回答，碧桃便捂住嘴道“這不是’鬼新娘尋情記’嗎？姑娘也愛看這話本，奴婢可喜歡這裏麵的捉花郎了，能夠放棄世俗偏見與那鬼新娘走到了一起，當真是一段佳話，還有那鬼新娘也好生癡情，竟然苦等情郎五百年，好在最後他們終於解開了誤會走到了一起······”

    “姑娘······您怎麽走了，聽奴婢說完啊！”

    ······

    夜色烏沉，孫嬤嬤不動聲色地來到了姝華院。

    裴亦姝看向孫嬤嬤，眸色深沉道“金太醫有多久沒上門來看診了？”

    孫嬤嬤恭敬回道“小姐，自千秋宴過後，二月十四看診了一次，便再沒來過！”

    裴亦姝站起身來，望著燭台上搖曳著的燈火，神色晦暗不明道“我交代你做的事繼續做便是，切記不要驚動了祖母，她年紀大了，身子又不好······”

    孫嬤嬤點著頭，一一應下，忽然又記起了某事，“太後娘娘今兒派人將姑娘未繡完的嫁衣送來了，說是姑娘忘了帶回來，還特意交代了姑娘一句話--貴在用心！”

    裴亦姝一聽這刺繡，立時一顆心便沉到了穀底，這嫁衣非做不可嗎？

    “這嫁衣的料子都是上好的緞料，看的出來太後娘娘對姑娘是極其看重的。”孫嬤嬤笑著說道，“老奴這便差人把姑娘的嫁衣送過來！”

    “別······”裴亦姝擺了擺手，麵上盡是推拒之意。

    孫嬤嬤一臉狐疑，“姑娘您這是！？”

    裴亦姝幹笑了兩聲，道“我的意思是······現在太晚了，太麻煩了，明日再送過來也不遲！”

    孫嬤嬤亦是笑了笑，“姑娘還怕閃著老奴的腰不成？姑娘且先等著，老奴這就去取來！”

    當裴亦姝一臉苦色地捧著嫁衣準備回屋時，正撞見碧桃一臉為難地站在門口。

    裴亦姝抬眉看她，問道“這嫁衣又不用你繡，你苦著一張臉幹嘛？”

    碧桃低頭咬著指頭往南窗方向指了指。

    “你來幹嘛？”裴亦姝一時都不知該怎麽罵他才好，“上回是商量婚事，這回又是想商量什麽？”

    寧燁桁俊眉一挑，笑道“自然是來為姝兒排憂解難來了，我說過繡嫁衣這等小事交給我便好！”

    一旁的碧桃差點驚掉下巴，她沒聽錯吧？世子爺要替姑娘繡嫁衣？

    “······怎麽不早說！”裴亦姝眉眼彎彎，吩咐道“碧桃，給寧世子上茶！”

    裴亦姝在一旁殷勤道“我去把剪剪燈芯，順便將油燈撥亮一些！”

    寧燁桁鳳眸微凝，他低眉撚線的姿勢卻是毫無違和之感，恍若雲中仙，隨著他十指靈巧翻轉，不一會兒一隻鴛鴦便已是活靈活現地出現在大紅嫁衣上。

    裴亦姝的崇拜之情溢於言表，她笑道“再繡一隻便完成了！”

    這時寧桁桁卻站起了身來，道“另外一隻下回來時再繡罷！”

    裴亦姝看著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她十分肯定他就是故意隻繡一隻的，不就是想多來一遭她的閨房嗎？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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