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_第417章 皇長孫薨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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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東宮外的禦道上。

    一架鳳輦急匆匆的將馬皇後抬向東宮。指揮太監們抬鳳輦的不是坤寧宮管事牌子,而是洪武帝本人!

    洪武帝一臉焦急的神色:“穩一點!腳下別打滑!往前走!顛著皇後朕將你們全部發到浣衣局去!”

    鳳輦上的馬皇後一臉病態,不住的咳嗽。

    重病中的馬皇後連夜趕往東宮,是因為八歲的皇長孫朱雄英命不久矣了!前幾日朱雄英在東宮水榭旁玩耍,一不小心掉進了水中。雖被太監所救,卻害了寒熱重症。用後世的話說,八歲的孩子尚未發育成熟,免疫力能力低。太醫院已是束手無策。

    馬皇後下了鳳輦,坤寧宮管事牌子想要背著她進大殿,卻被洪武帝一把推開:“朕自己來!”

    洪武帝將馬皇後背了起來,吃力的走進了東宮。五十五歲的洪武帝已不再是濠州兵營裏那個健壯的年輕人。馬皇後患病後暴瘦到七十多斤,饒是如此洪武帝背著她還是步履蹣跚。

    終於來到了朱雄英的病榻前。太子朱標正守在長子身旁。朱雄英的兩個弟弟朱允炆和朱允熥在一旁哭泣著。太醫院的院使、院判、禦醫們跪在病榻前瑟瑟發抖。

    “朕的英兒怎麽樣了?”

    朱標轉頭看到了他的父皇背著母後匆匆而來。他連忙讓太監將馬皇後扶到了病榻邊坐著。

    洪武帝瞪了一眼跪著的黃院使,問:“怎麽還不用藥?”

    黃院使磕頭如搗蒜:“微臣該死!醫道不精。皇長孫已經......再用藥恐怕隻會徒添痛苦。”

    洪武帝大怒,吩咐隨扈的蔣瓛:“把太醫院這群豬都拉到午門外斬首!”

    “咳,咳。”馬皇後聽到“斬首”二字一陣劇烈的咳嗽。她勸阻洪武帝:“聖上,生死有命。不要怪太醫們。”

    馬皇後發了話,洪武帝隻能罵了一聲:“太醫院一群飯桶,都給我滾!”

    馬皇後的頭發已經白了一多半兒。她用一雙枯瘦的手撫摸著孫子的臉頰,潸然淚下。

    朱雄英已經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朱標吩咐東宮管事太監:“準備皇長孫薨逝所用的素縞吧。”

    洪武帝坐到病榻前,拉著朱雄英的小手:“英兒,快醒過來。皇爺爺帶你去玄武湖邊釣王八,帶你去禦苑騎馬,帶你去鍾山上放風箏.....”

    朱雄英沒有半點反應。

    洪武帝伸手一探朱雄英的鼻息——已然斷了氣。

    馬皇後用詢問的目光望向洪武帝,洪武帝一臉悲傷的搖了搖頭。

    馬皇後抱住了自己的丈夫,嚎啕大哭。

    君主不應該流淚。淚水卻已經打濕了洪武帝的眼眶。他跟自己的結發老妻抱頭痛哭。此刻的他不是大明的皇帝,隻是一個痛失長孫的無助老人。

    馬皇後一聲哀嚎:“雄英!”哀嚎過後,她一陣劇烈的咳嗽。洪武帝拿手帕親自去給她接痰,竟發現痰中帶血!

    史書載。洪武十五年,朱雄英薨逝,年八歲,以皇嫡長孫循皇子例,追封虞王,諡號為“懷”,葬於鍾山。

    皇長孫的離世對朱明皇族打擊很大。洪武帝傷心欲絕、馬皇後因悲痛過度肺疾加重。太子朱標三年內先喪愛妻,再喪愛子,更是陰鬱成疾。

    第二天夜裏,洪武帝跟馬皇後來到朱雄英靈前。

    馬皇後對洪武帝說:“聖上,答應臣妾,英兒的四七之內,您不要再殺人了,好麽?”

    洪武帝一愣,隨後道:“好,朕答應你。”

    洪武帝對馬皇後作出了允諾,可第二天毛驤便讓洪武帝下不來台!

    洪武帝雖然悲傷,卻依舊要承擔起一國之君的責任,每日上朝、處理政務如故。

    這日洪武帝正在謹身殿內批閱奏章。都督毛驤請求覲見。

    洪武帝頭也不抬的問:“什麽事?”

    毛驤道:“啟稟聖上,戶部郎中李嘉屢屢上折妄言誤國。臣已查實,此人乃胡黨無疑!今早臣已將其處死。”

    李嘉是戶部河北清吏司郎中,最近上了三道折子勸諫洪武帝削減北平方麵的軍費,惹得洪武帝不悅。毛驤多會察言觀色的人?立馬給李嘉扣上了一頂胡惟庸黨羽的帽子。晚上抓了人,第二天連午時都不等,直接就給殺了。

    洪武帝眉頭一皺:“誰讓你殺他的?”

    毛驤道:“聖上,李嘉是鐵杆的胡黨,證據確鑿。洪武十三年您就有明旨,凡正四品以下胡惟庸黨羽,一經查實無須請旨,親軍都尉府可將其就地正法!”

    洪武帝抬頭瞪了毛驤一眼:“哦,是麽?你先下去吧。”

    毛驤走後,太子朱標抱病前來給洪武帝送通政使司整理的折子。自洪武帝裁撤中書省和丞相之後,需要親自處理的政務增加了兩三倍。即便洪武帝宵衣旰食,還是忙不過來。太子朱標成了他最信任的幫手。

    朱標道:“父皇,這十幾份折子裏,最重要的是山東布政使請求疏導運河折。今年夏運河阻塞,朝廷撥給北方的軍糧無法從水路起運,走陸路費時費力。”

    洪武帝道:“嗯,朕這就批這道折子。”

    洪武帝突然問了朱標一個敏感的問題:“你覺得毛驤的權勢是不是過大了?”

    朱標一愣,隨後說了一句大實話:“父皇,滿朝文武,除了兒臣和幾位皇子,如今人人懼怕毛驤!即便是公爵、侯爵見到毛驤也要謹小慎微,畢恭畢敬。各省三司進京述職,見完聖上和兒臣,立馬就要去拜會毛驤。生怕在毛驤麵前失禮,導致丟了烏紗甚至腦袋!毛驤的權勢雖不及當年的胡惟庸,卻也稱得上百官談之色變四個字。”

    洪武帝問:“朕的一個家奴頭子而已,百官心中沒鬼為何要怕他?”

    有些話也就朱標這個太子敢跟洪武帝說:“父皇,洪武十三年,您將追查胡惟庸黨羽的差事交予了他。如今誰得罪了毛驤,誰就會變成胡黨,誰就會掉腦袋。有生殺大權在手,官員們自然都怕他。”

    洪武帝心中暗道:看來毛驤已經呈尾大不掉之勢了。

    片刻後,洪武帝道:“親軍都尉府不能讓毛驤一家獨大。既然朕能改大都督府為五軍都督府,就一樣能對親軍都尉府進行改製。”

    當天夜裏,一名傳旨太監來到了常歌府上。

    常歌大為驚訝。自洪武十三年他丁憂開始,他就再也沒有接到過洪武帝的聖旨。

    傳旨太監道:“上諭,著儀鸞司大使常歌明日乾清宮上朝。”

    常歌跪倒叩首:“微臣遵旨。”

    傳旨太監走後,宋盼兒問常歌:“聖上怎麽忽然讓你上早朝了?這是福是禍啊?”

    常歌道:“不清楚。是福是禍,明日早朝便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