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急眼了：“傅指揮使，我們北鎮撫司借你的兵是為了查辦欽案。北鎮撫司是聖上的家奴，聖上是不會懷疑你的。”

    常歌卻打斷了紀綱：“不要再說了。規矩就是規矩。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壞了規矩都要擔風險。這樣吧傅老弟，你就按規矩辦，隻借給我兩百兵士。能幫我們撐撐場麵就成。”

    傅讓道：“多謝常大哥體諒。孫千戶，你點兩百弟兄跟著常鎮撫使出營辦差。”

    旁邊的一名千戶拱手：“是！”

    常歌和紀綱領著兩百衛所軍出得成都衛大營。紀綱一臉愁容：“鎮撫使，加上昭財客棧裏的五十袍澤，咱們手裏才有二百五十人。就算他們再英勇，恐怕也不能以一敵十。”

    常歌微微一笑：“今晚咱們是去抓人的，又不是去打仗。隻要能鎮住場麵，威懾住釋空手底下那夥王府護軍就是了，不一定真要刀劍見紅。”

    紀綱質疑：“威懾？兩百五十人怎麽能威懾住兩千多人？”

    常歌笑道：“放心。成都城裏有兩個人，頂得上幾千上萬大軍。”

    常歌轉頭吩咐孫千戶：“你帶著衛所軍弟兄先潛伏到風淩渡附近，記住一定要隱秘，不要被人察覺。”

    孫千戶帶著手下領命而去。

    常歌又吩咐紀綱：“走，回成都城去！我帶你去見那兩個人！”

    常歌所說的那兩個人是蜀王和蜀王妃。

    蜀王府。

    釋空、呂長史、梁都司都在主錄僧禪房中，商議著晚上將女人、私鹽、私茶起運的事。他們絕想不到，常歌和紀綱竟然大搖大擺的進了蜀王府拜會蜀王妃。

    蜀王妃藍氏年紀輕輕背井離鄉，見到應天來的人份外親切。且常歌跟藍玉本來就關係不錯，藍玉在給她的信中多次提及常歌。

    常歌和紀綱給蜀王妃行了國禮。

    蜀王妃問：“常鎮撫使，我父親在京中如何？”

    常歌答道：“永昌侯在京中一切都好。聖上對他格外器重。朝中早有議論，說聖上有意格外加恩，給他晉公爵位。”

    蜀王妃歎了聲：“唉，公不公的倒是無所謂。我這個做女兒的隻願他老人家平平安安。對了，你們來我這裏，不光是代我父親看我吧？”

    常歌拱手：“實不相瞞，我們這趟來成都是查辦欽案的！如今案子到了緊要關頭，需要王妃相助。”

    常歌將釋空、呂長史、梁都司所做的種種不法情事告訴了蜀王妃。隨後常歌道：“今夜希望王妃和蜀王殿下能夠到風淩渡去，震懾王府護軍。”

    王府護軍雖聽命於釋空等人，可他們始終在名義是蜀王的私軍。常歌認為若蜀王和蜀王妃今夜出馬，應該能夠讓那兩千護軍放下刀槍。

    蜀王妃惡狠狠的說：“釋空那個混蛋，平日裏不勸勉殿下勤奮上進也就罷了，還一個勁慫恿殿下玩物喪誌！殿下今年才十一，要是成了年，那廝一準天天給殿下送女人！呂長史和梁都司也不是什麽好貨色，跟釋空沆瀣一氣！我早就想好好整治他們！”

    說完蜀王妃吩咐侍女：“去，讓殿下來我這兒！”

    不多時，十一歲的“耙耳朵”藩王朱椿來到了常歌等人麵前。

    常歌、紀綱跪倒叩首，齊聲道：“微臣常歌（紀綱），拜見蜀王殿下，千歲千千歲。”

    蜀王道：“免禮平身。咦，你不是儀鸞司的常歌嘛？”

    常歌笑道：“王爺，如今親軍都尉府改為了錦衣衛，儀鸞司也改為了北鎮撫司。”

    蜀王轉頭問蜀王妃：“姐姐，你喊我來什麽事兒？”

    蜀王妃怒道：“當著外人的麵呢！忘了該怎麽稱呼我了？”

    蜀王連忙道：“王妃。”

    蜀王妃走到丈夫麵前，嚇唬他道：“出大事了！咱們王府裏的主錄僧釋空，私底下竟然幹著販賣人口、私鹽、私茶的勾當！這事兒要是讓父皇知道了，不僅會砍他們三個的腦袋，還會降罪於你！說不準會把你抓回應天，打你的屁股！”

    蜀王始終年紀小，不曉事。眼前大他五歲的王妃說什麽他就信什麽。他一臉驚恐的神色：“啊？那可怎麽辦呐？”

    蜀王妃摸了摸丈夫的小腦袋：“放心，隻要你聽姐姐的就不會被父皇處罰！今晚你隨我去個地方！”

    常歌見蜀王對王妃俯首帖耳，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常歌道：“那就請殿下、王妃即刻出城。對外就說出城遊玩了！”

    蜀王妃點點頭：“好。”

    主錄僧禪房。

    釋空吩咐梁都司：“時候差不多了，你立馬帶著護軍出發去風淩渡！今晚風淩渡要是出了任何叉子，我為你是問！”

    梁都司拱手：“得令！”

    釋空又對呂長史說：“咱們再核算一遍賬目。看看這一趟到底能賺多少銀兩。”

    呂長史拿出了算盤，跟釋空劈裏啪啦算著賬。

    忽然一個王府仆人進得禪房，說道：“大師，殿下跟王妃出府了，說是要到城外散散心，遊玩幾日。”

    釋空的心思全在賬目上，沒有在意：“哦，知道了。你下去吧。”

    兩刻時辰後，呂長史得出了總數：“這一趟下來，咱們一共能賺十六萬兩銀子。”

    釋空笑道：“妙極了！按照老規矩，四成歸我，你和老梁各得兩成。剩下兩成分成六份，分贈給應天城裏的那幾位大人。哦對了，錦衣衛的蔣瓛要多分他三千兩。”

    呂長史道：“過了今夜，咱們要動手殺常歌，這算替蔣瓛除了心頭大患。幫他辦事不說，還要多給他銀子，真是便宜了他。”

    釋空勸呂長史：“沒辦法啊！誰讓他是錦衣衛的南鎮撫使呢？錦衣衛說白了就是聖上殺人用的工具。毛驤已經上了年歲，常歌用不了多久會死在成都。再過個幾年錦衣衛還不是蔣瓛的？與他交好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呂長史拍上了釋空的馬屁：“還是大師思慮周全。”

    釋空拍了拍呂長史的肩膀：“你這一陣辛苦了！我還是那句老話，你替我效力我虧待不了你。王府長史雖然權重，卻位卑，隻有正五品。等恰當的時機，我會想法子把你調到地方上，做個按察使也好，做個布政使也罷，總算也不枉費你寒窗苦讀一場！”

    釋空一席話，像極了後世的企業老總給員工畫大餅。呂長史喜上眉梢，完全不知道已經大禍臨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