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四章 暗流湧動至中秋 兵入皇城護聖駕

字數:7513   加入書籤

A+A-




                      作為一名顏值控,在賈寶玉的眼中,凡是長得漂亮的不分男女都是好人。

    這位潘茂貞是在前些日子的詩會中相識,金陵舉子,長相不俗。加上言語之間,頗投賈寶玉的視功名為糞土的性子,短短數日,便使得賈寶玉覺得相見恨晚,恨不得來一場酣暢淋漓的秉燭夜談。

    這些話都是賈寶玉自己說的,賈璉自然持懷疑態度。要是真的視功名為糞土,又何必早早來京城備考?

    而且此事就像是提前謀劃好了一般,在詩會上巧遇賈寶玉這個顏值控,然後越好時間卻不曾現身,緊接著就是美人計……

    賈璉是怎麽看都覺得此事太過蹊蹺,於是當即就派人去南直隸會館尋那位潘姓舉子。

    至於周家已經上門尋事,賈璉直接沒有理會,反而一紙狀書,將周家告上了順天府衙。理由也很充足,有人欲謀害皇妃親弟、榮國府的寶二爺。

    都下藥了,有宮中太醫為證,而且誰知道這種藥會不會害了賈寶玉的身體!

    ……

    此時的鳳藻宮門口,也是一堆雞毛。

    因為事情涉及了賈寶玉,黛玉也不敢自專,最終還是將元春與老太太請了出來。

    周貴人以周家求援信為引,將大報恩寺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講了出來。發誓定要賈家負責,否則官司就是打到禦前,也要給她的族妹討個公道。

    按常理來說,這樁事對男女雙方的名聲都不怎麽好。在周貴人的意識裏,元春怎麽也該把自己請到鳳藻宮中秘密商議,看怎麽解決此事。

    到時候自己的計劃就有了實行的機會,要不然她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行事了。

    可惜周貴人腦子夠蠢,對賈家的事也是半知半解,根本就不知道元春對賈寶玉的態度早就變了。

    以前還想著讓這個弟弟出人頭地,現在元春已經徹底放棄了這個想法。既然皇帝已經賜下恩旨散官,又有榮國府作為保障,賈寶玉安樂一生根本就不是問題。

    至於名聲,京城誰不知道寶二爺就好那麽一口。還別說,寶二爺在京城百姓中的口碑不錯,這十幾年來,寶二爺從未幹過一件欺壓百姓的事,反而不時給京城添上幾件有趣的八卦。

    樂子人,誰不喜歡?比那些欺壓良善的紈絝子弟強太多了!

    既然你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事,那我賈元春還怕你不成?反正是你家的姑娘,我賈家的哥兒又不吃虧。

    抱琴已經奉命出宮去打聽這件事了,一時半會回不來。元春就靜靜看著周貴人挺著大肚子在表演,始終連一句話都不說。

    直到周貴人說的口幹舌燥,元春才澹澹的說道“此事本宮並不知曉,而且家中之事,自有本宮大伯處理,再不濟還有本宮的父親,還輪不到我一女子做主。若是真有此事,讓你父親去榮國府商量。念你懷有龍子,本宮就不罰你了。要不然光是你大鬧鳳藻宮、言語折辱國公府之罪,就夠打你二十板子的。回去吧!”

    “榮國府高門顯貴,我小小周家,怕是連榮國府的大門都進不去吧?”

    周貴人陰陽怪氣的說道“今日早晨,我那可憐的父親原本想去榮國府說說此事,卻被娘娘的堂弟賈將軍趕出了大門,而且一紙訴狀,告到了順天府。這天底下竟有如此荒唐之事,我周家的女兒受了欺負,到頭來卻被誣陷說是我們毒害他人……”

    元春依舊靜靜的看著周貴人唱作念打了好一陣,直到遠遠看見皇貴妃的鳳駕,這才止住了周貴人的表演。

    “既然順天府已經受理,那就等結果就是。到底是你家受了冤枉還是我家受了委屈,到時自有公論。莫要在此胡鬧,攪的宮中雞犬不寧。”

    元春高高在上、始終不緊不慢的語氣讓周貴人氣的牙癢,很想不顧一切的衝上去咬上一口。

    正要再次發作之時,一聲皇貴妃娘娘駕到的儀唱聲壓住了她要出口的話。

    未等眾人行禮,軟轎上的皇貴妃楊氏就訓斥道“周氏,誰讓你出來的?不把陛下的旨意當回事嗎?”

    “娘娘,還請為妾身做主啊……”

    周貴人一聲哀怨無比的求助聲被皇貴妃當場打斷“立刻回去,若是你腹中的龍子有半點差池,你這輩子就別打算從掖庭出來了。”

    別看皇貴妃平時爾雅溫文,但此時驟然凜冽的訓斥,嚇得周貴人脖子一縮,都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神了。

    執掌鳳印多年,皇貴妃楊氏在後宮中的威嚴日甚,這會周貴人來時的所有打算都失去了實施的機會,隻能悄悄握緊袖中的拳頭,表麵上假裝恭順,縮在一旁不敢言語。

    “齊嬤嬤,你親自送周貴人回去,再讓太醫院派禦醫過去,脈桉一會送到本宮這裏來。”

    ……

    楊氏到來後以極快的速度將這場鬧劇給終結了,無論周貴人的心中有什麽打算,都敵不過天壤地別的身份差距。

    元春知道這會已經不是與賈史氏與黛玉說話的時候了,就簡單的交代了幾句,讓內侍送了兩人出宮。

    鳳藻宮正殿中,坐在主位上的皇貴妃逗著小皇子玩了一會,等元春送人回來,才問起了周貴人剛剛鬧事的具體情況。

    “要是她還過來,你就差人來翊坤宮找我。”

    皇貴妃楊氏聽完整件事情的經過後皺眉說道“最近宮中和京裏都不怎麽太平,陛下忙著前朝之事,這段時間你就好好看護好小皇子,盡量不要出門了。”

    “姐姐,是發生什麽事了嗎?”元春的嗅覺很靈敏,本身就感覺有些並不對勁,楊氏這麽一說,就更加確信了。

    楊氏沒有過多解釋,有些事是皇帝親自囑咐她不要外傳,隻能籠統的說道“到了該收網的時候了,可能會有些小動亂,不過陛下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最多十來日就能安穩了。安心就是!”

    ……

    京城如今是外鬆內緊,表麵上看依舊是歌舞升平,實際上暗流湧動。

    統製縣伯府大門緊閉,門外那些“販夫走卒”緊緊盯了兩日什麽都沒有探查到,反而被隱藏在附近的繡衣衛順藤摸瓜查到了他們的背後之人。

    賈璉已經顧不上賈寶玉的事情了,皇帝下令讓他這段日子值守宮禁,城外莊子上的賈家親兵被全部召回。

    賈史氏感覺京城此時的情況與當年先太子兵諫時極其相似,忐忑不安的找來賈敬密議之後,借口大觀園不宜空置太久失了人氣,把府中的小兒輩全部遷入園子中,同時加強了大觀園的守衛兵力。

    連接邀請黛玉入園未果,迎春那邊也不能長住娘家,賈史氏隻能退而求其次,將自己的擔心與賈敬、賈璉的猜測悄悄告訴了林、王兩家。

    黛玉在收到林樞第二封家書之後,就已經將林家莊子裏的半數家將召回了城中,此時的黃華坊林府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就是打一場小規模的防禦戰都不成問題。

    時間一晃就已經過了數日,八月十五中秋節,京中宗親勳貴、文武百官、番邦使臣以及京中大儒宿老迎著朝陽入宮朝拜。

    辰時初,眾臣入奉天殿,文武分列兩邊,包括皇室宗親在內的諸位王公也站在了武勳最前列,靜候皇帝到來。

    “中秋大朝,眾臣迎聖駕,拜!”

    夏守忠拂塵一揮,高呼一聲,眾臣紛紛拜下“臣等恭請聖安!”

    皇帝扶著久不出宮的太上皇緩緩走上丹陛,二聖同坐在寬大的龍椅上,接受朝拜恭賀。

    “諸位愛卿平身。”

    “謝陛下!”

    接下來就是按照禮部製定的大典流程挨個進行,盛大而又無聊。直到繁瑣的朝拜流程結束後,中秋盛典才到了最讓太上皇喜歡的時刻。

    太上皇今日的氣色、精神今日看起來都還不錯,當盛典流程到了賜宴群臣這一項時,素來喜好歌舞酒宴的太上皇就來了興致,甚至走下高台與幾位老臣一邊暢飲,一邊回憶往昔。

    前朝的節日氣氛逐漸到了,後宮中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德妃薛氏正與一名中年男子偷偷私會,若是被人知道後宮之中竟然突然出現了一名外男,不知要驚掉多少人的下巴。

    隻聽薛德妃問道“奉天殿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娘娘放心,屬下親自去看過,大殿底下已經埋好了數十斤火藥,隻要時間一到,便可送昏君升天!”

    “那些朝中文武怎麽辦?此時咱們的人也在大殿中,這火藥炸響,可是沒辦法區分敵我的。”

    聽到薛德妃的擔憂,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娘娘仁慈,可這等驚天大事,容不得心慈手軟,總要有人為娘娘與皇子殿下的大業做出犧牲才是。要不然,咱們晉黨就太明顯了。”

    “冬冬冬……”

    薛德妃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娘娘,夏公公來了,陛下傳召七皇子殿下去奉天殿一趟!”內侍在門外稟報之後,中年男子與薛德妃皆是一驚。

    等中年男子避入密道之後,薛德妃假裝剛剛睡醒,叫內侍領著夏守忠進了寢宮。

    夏守忠一副笑臉,看似來人畜無害,薛德妃的心中卻是焦急萬分。她實在不知道為何會突然宣召自己的兒子去奉天殿,按照以往的規矩,像是自己兒子這樣的小皇子,隻需要在晚上家宴時去朝拜太上皇與皇帝便可。

    隻見夏守忠躬身行禮“老奴拜見德妃娘娘,諸藩國使臣向聖人與陛下敬獻了不少奇珍異寶,聖人想賞賜諸位皇子皇孫,便遣了老奴來請殿下過去。”

    不管自己的內心中有多麽焦急,薛德妃還是假裝萬分的感激與榮幸,讓人喚來了七皇子,當著夏守忠的麵交代了幾句要聽話、要拜謝皇祖皇父等等場麵話,隨後目送其離開了寢宮。

    待中年男子再次出現後,薛德妃將一塊黑色令牌遞給他“奉天殿那邊的時間推後,等我兒離開後才行起事。你立刻去趟左驍衛大營,跟我父親說,先調一千精兵藏在密道之後,等爆炸聲響起,就馬上從密道入宮……”

    ……

    雖說太子高萬承去了奉天殿,但此時的東宮正殿卻坐滿了人。自隆盛四十四年離開東宮之後,賈敬今日重回東宮,心情極其複雜。

    “敬公,王縣伯傳來消息,那些人已經開始行動了。左驍衛有一千精兵換了老百姓的衣服,偷偷潛入城中,目前正往保大坊薛家。”

    柳湘蓮抱拳匯報道“還有城南諸坊中,各處晉商名下的酒樓會館,那幾家繡衣衛監視的官員府邸中,皆有大量青壯正在換衣披甲。”

    東宮正殿中的幾位千戶、百戶、校尉等紛紛議論起來,雖說清晨太子高萬承將他們召集起來,卻從未提及這等秘事。

    直到賈敬到來後,掏出了皇帝的密旨,眾人這才知道是有人要刺王殺駕,意圖謀反,而且已經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刻。

    賈敬澹澹的嗯了一聲,繼續閉目養神。平澹的語氣以及穩如泰山的樣子,使得正殿中的眾將慢慢平靜下來。

    “酉時了!”

    賈敬突然睜開眼睛,目光中閃爍著懾人的光芒“披甲!按之前的計劃,前往奉天殿護駕!”

    柳湘蓮帶著諸位東宮將領皆是起身拜下“諾!”

    冬冬冬冬!

    東宮校場突然響起了陣陣戰鼓聲,三通鼓畢,三千東宮六率甲胃齊身,刀槍林立,旌旗招展。

    賈敬也換上了一身銀甲,他今日違背了十年前的誓言,踏上了曾經效忠過的先太子舊地,準備給寧國府拚下一個前程出來。

    “聖旨!”

    隻見賈敬展開一卷金黃錦緞,上麵龍紋雲錦,他在將士們拜下後高聲宣道“陛下有問,有逆臣謀反,欲刺王殺駕,爾等當如何?”

    “勤王救駕,殺!殺!殺!”

    三千將士高聲宣誓,聲音響徹雲霄。賈敬收齊聖旨,高舉禦賜金令,大聲令道“隨我入宮,勤王救駕!”

    ……

    幾乎在同一時刻,京營十二衛中最忠心的左右威衛、羽林衛等七大營紛紛傳出喊殺之聲,隨後列陣出營,向京城進發。

    身披輕甲、腰掛寶刀的賈璉已經帶著兩千龍禁衛從宮城宮牆上下來,越過宮門、玉龍橋來到了禦道之下。

    奉天殿中依舊是絲竹歌舞不斷,暢飲的眾臣還不知道大殿外已經充滿了刀光劍影。

    直到龍禁衛在賈璉的帶領下控製了奉天殿的所有出入口,甲胃與刀劍的撞擊聲與將士們的腳步聲蓋過了絲竹之聲,這才有人察覺到了不對勁。

    “臣賈璉奉旨覲見,龍禁衛已完全控製奉天殿所有出入口,恭請陛下指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