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陳王樓記
字數:4593 加入書籤
有意思的是,到了問策一項時,其中有一題中著道:前朝,朝廷委派縱橫家大學士席文連橫蠻族,抗衡妖族。今朝,東蠻西妖猖獗,人族羸弱,欲再連橫蠻族,共抗妖族,可行?
前朝時期,人族經過數百年內鬥,實力羸弱。
隋文帝統一天下後,邊關經常遭受妖蠻侵襲。
人族哪有實力去同時抗衡妖蠻,於是在當時朝中大臣的建議下,縱橫家大學士席文親自出馬,隻身前往蠻界,勸說當時的蠻族蠻皇,讓它一起抗衡妖族。
席文說:你們蠻族和妖族一起攻打人族,但人族和蠻族之間,有個兩界山,你們打人族,要跨過兩界山,就得遭受地勢打擊,之後還有幾個人族重鎮,就算能拿下人族,也是損失慘重,而妖族和人族並無邊界,妖族拿下人族,要容易很多,同樣,它們得到的也會很多,也就是說,你們蠻族拚死拚活和人族抗爭,隻不過是給妖族爭了便利,這樣做有什麽好處呢?
兩界山,占地數百裏,高數千米,高聳入雲,將人族和蠻族阻隔,故而稱兩界山。
蠻族要跨過兩界山,並非易事,除了上麵鎮守的人族之外,還有惡劣的環境,稍不注意,就會從數千裏的山上掉下來,粉身碎骨。
相比之下,妖族就要便利很多,因為兩界之間都是平地,它們想要進攻人族,比蠻族簡單許多。
蠻皇一聽這話,嘿,很有道理啊。
蠻族進攻一次人族,無論勝負,損失都很慘重,它們累死累活,吸引人族主力,結果便宜都讓妖族占了,它們什麽好處都撈不著。
所以,在席文大學士的洗腦下,蠻皇當機立斷,就決定和人族聯手,一起嘿咻打妖族。
打退妖族之後,隋文帝便讓駐紮在兩界山中的人族軍隊往後挪了挪,把兩界山讓給蠻族。
但是兩界山上環境惡劣,根本就不能長住,就算把整座山都讓給蠻族又如何,它們待不了多久,就灰溜溜離開了,於是兩界山,再次落入了人族手中。
這樣既打退了妖族,又穩住了蠻族。
趁著這段時間,人族才迅速崛起,等蠻族發現自己好像上當之後,卻發現人族已經成長到了一個它們惹不起的地步。
無奈之下,蠻族宣布和人族和平相處,並尊稱隋文帝為“聖人可汗。”
這個連橫計謀,被稱為前後五百年第一謀。
而如今,因為妖族又一次對人族發難,並且人族還有些應接不暇,所以文相長孫無憂再次提議,希望派出縱橫家大學士,讓人族和蠻族又一次聯合,抗擊妖族。
隻是文相同意,但是國子監大學士孔文,卻表示反對。
孔文,不僅是現在最年輕的大學士,更是聖人世家孫家人,他的號召力非同小可。
所以朝中出現了兩個聲音,一個是同意,另一個是反對。
朝堂上下都頭疼不已,於是就想把這個難題拋出去,正好是會試,理所當然就成了會試題。
潤了潤毛筆後,蘇木便飛快落筆。
“兵聖曰:‘故戰勝不複,而應形於無窮’,一計不可二用…”
…
鄉試三天考一場,一次考一天,共三場,時間同樣十二天。
咚!咚!咚!
文院上空鍾聲響起,隨後便有士兵前來收走考卷。
晚上,洛城府文院院君王玄同和洛城府長史李栗領著近百文人,共同批改考卷。
王玄同一隻手扶著潔白的胡須,不怒自威,“之前關山府院君岑文宣向老夫吹噓,他見識了一篇絕美的文章,叫《愛蓮說》,但是老夫讓他把內容說出來,他又不幹。”
旁邊的洛城府長史李栗笑道:“那件事老夫去問了關山府長史季子墨,他說《愛蓮說》是江南府鄉試解元蘇木寫的一篇暗諷雜文,但是具體內容,已經收錄在文院中,十年之內不許透露,所以內容不能往外傳。”
王玄同道:“他們都說蘇木的文,鮮明獨特,一眼就能看出是他所寫,老夫這次抽中江南府,倒要看看他是否有這等文采!”
李栗道:“哪有這麽神奇的事,肯定是他們誇大了。”
“咦?這篇問策,倒是挺不錯啊。”一個進士文人輕呼道。
“是嗎?”
王玄同和李栗都忍不住起身走過去,然後看向那文章。
“是這次朝堂縱橫問策啊。”
李栗笑了笑,繼續看下去。
看完之後,他神色複雜道:“這篇文章確實不錯,連老夫都被他說動了。”
王玄同也附和道:“確實啊,唉,隻可惜,這麽好的文章,卻無法上奏朝堂,讓那些利益熏心的人看看。”
鄉試、會試等都有規定,考生的考卷,必須得封印在各府文院之中,十年之後才能開啟。
而十年間,不允許泄露考生的答題內容。
李栗是官場中人,知道如果將這篇文章上奏給朝堂,絕對能掀起軒然大波,甚至這篇文章的主人,還會得罪文相。
畢竟文相,可是提出連橫計謀的主要人物。
“唉,真金蒙塵啊!”李栗歎了口氣。
“那這問策分數?”文人問道。
“上上吧,也算是對這真金的一絲惋惜!”李栗道。
那文人以毛筆在考卷上劃拉幾下,然後又開始批改其他考卷。
“嘶…”
卻在這時,一個進士突然捂住頭,痛呼道:“我的文宮!”
王玄同跑過去,忙問道:“怎麽了?”
“這篇文章立意太深,我不過是看了開頭,便文宮震蕩,頭疼欲裂!”
“什麽?”
王玄同大驚,立刻拿起那篇文章,細細閱讀。
“弘德八年春,高長林任江南府尹,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俱興,乃重修陳王樓。”
“予觀夫江南勝狀,在亭湖一隅,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朝暉夕陽,氣象萬千,此則陳王樓之大觀也,前人之述備矣,然遷客騷人,多會於此,覽物之情,得無異乎?”
“若非淫雨霏霏,連月不開,陰風怒號,濁浪排空,日星隱曜,山嶽潛形,商旅不行,檣傾楫摧。薄暮冥冥,虎嘯猿啼,登斯樓也,則有去國懷鄉,憂讒畏譏,滿目蕭然,感極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沙鷗翔集,錦鱗遊泳,岸芷汀蘭,鬱鬱青青。而或長煙一空,皓月千裏,浮光躍金,靜影沉璧,漁歌互答,此樂何極!登斯樓也,則有心曠神怡,寵辱偕忘,把酒臨風,其喜洋洋者矣。”
“嗟夫!予嚐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看到這裏的時候,王玄同忽然一頓,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文宮竟然抖了抖,似乎承受不住文章的立意。
“豈能難住老夫!”
王玄同倔脾氣上頭,文宮中的心樹、文心、文膽齊用,愣是讓震蕩的文宮平穩下來。
然後,他才繼續往下看。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乎!噫!微斯人,吾誰與歸?”
“記於《陳王樓記》,時神龍二年三月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