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其實是《嶽陽樓記》，隻不過蘇木他並不在嶽陽樓那邊。

    正巧越州有個不輸於嶽陽樓的陳王樓，更巧的是，《嶽陽樓記》有描寫洞庭湖的景色，而在越州，同樣有個亭湖。

    至於前麵，蘇木將原本的“慶曆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改成了“弘德八年春，高長林任江南府尹。”

    因為在弘德八年時，高長林上任江南府府尹，一直到如今。

    而且這篇《嶽陽樓記》，也很符合如今江南府的情況。

    在高長林的治理下，不過幾年時間，就“政通人和，百廢具興。”

    並且他還重修了陳王樓，增其舊製，為鄉試鹿鳴宴舉辦之地。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這兩句話，真是…”

    李栗嘴角微微顫抖著，隨即眼眶一紅，呢喃道：“老夫曾經也是鮮衣怒馬少年，滿懷壯誌豪情，現在…”

    “順其自然吧。”王玄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李栗一咬牙，“這首《陳王樓記》，老夫要抄錄一份。”

    王玄同皺了皺眉，“可是文院和聖廟有規矩，不允許泄露考生的答案。”

    李栗道：“聖廟和文院從不過問人間疾苦，那又憑什麽管人間？”

    “你…唉…”

    王玄同白了他一眼，卻是無力反駁。

    因為李栗說的不錯，文院屬於聖廟，並且隻有聚聖閣能夠調動，所以文院也和聖廟一樣，不會介入朝堂的事。

    既然不過問人間疾苦，那確實沒資格管人間啊！

    王玄同雖是文院院君，卻也覺得李栗說的十分在理。

    從前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現在也成了在浮沉中掙紮沉默的羔羊。

    罷了，這篇《陳王樓記》，也算是他們苦苦掙紮中的一抹浮萍吧。

    王玄同說著，便在這篇文章上，寫了“上、上”二字。

    大學士欽點！

    李栗抹了一下眼淚，把整篇文章記在心中後，同樣在上麵寫了“上、上”二字。

    民間有句諺語，叫“大學士欽點，穩入會試前三！”

    這句話或許有些誇大，因為會試的最終排名是由聖廟來定。

    但是如果考卷上擁有大學士甚至是大儒評價，那麽排名就能上升很多。

    所以民間才有了這句俗語。

    這篇《陳王樓記》，一連得到兩位大學士的欽點，那麽考過會試，就絕對沒問題了。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這是多無奈的事啊！”

    …

    接下來幾天，蘇木一直在家裏躺屍，很快過了六天，走到了放榜的時候。

    文院外麵再次人山人海，無數人擠在門外，人聲鼎沸。

    “這個八號是誰啊？”

    “唉，還能是誰，肯定是大儒世家的子弟，今年亞聖左家沒有人參考會試，那就是各大儒世家爭鋒了。”

    “就是不知道今年的會元，會是哪個大儒世家，曹家？阮家？”

    會試金榜上隻有號牌，並沒有真實名字，所以看戲的人並不知道這些號牌的主人是誰。

    “噫，我中了！”

    “啊，又沒有我。”

    “嗚嗚，考了四次，終於考上了！”

    文院外麵，有人歡呼雀躍，有人痛哭流涕，在這一刻，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奇怪，會試其他名次都出來了，為何這會元，遲遲未獻身？”

    有人疑惑道。

    之前他們猜測的那幾位，確實考上了會試，不過並不是他們想象中那樣拿到了會元，最被他們看好的那幾位，也不過是占據了前十，可唯獨這第一的會元，卻一直沒有動靜。

    “難道這位會元，今天沒來看金榜？”

    “嘖嘖，金榜對文人來說，可是重中之重，哪怕是這些世家大族子弟，都早早來等放榜，莫非他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

    “萬一他是不想太高調呢？”

    “得了吧，能考上會元，那是多麽榮耀的事情，像那些大家族子弟，知道這件事後，張燈結彩，鑼鼓喧天，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這件事。”

    “說的也對，難道是他沒來？”

    “那心真是夠大的，連會試放榜這種大事都不來。”

    “咦？不過話說回來，那蘇解元怎麽沒來？”

    “蘇解元？哪個蘇解元？”

    “就是和左家少爺左雲進士約鬥的那個才子啊，上次鄉試，他可是考了解元呢！”

    “他啊，咦？確實沒聽到他的消息…”

    “哎，他在那，那不就是蘇解元嗎？”

    聽到這人的呼聲，許多人都將目光放在蘇木身上，並且“嘩啦”一聲圍過來。

    蘇木本想低調離開，沒想到一群人突然圍過來，七嘴八舌。

    “蘇解元，你是多少號啊？”

    “蘇解元，你考了多少名？”

    一個個問題，落在蘇木耳中，他頓時苦笑道：“各位就不用再問了，在下榜上有名，至於名次，意義不大。”

    “得了吧！”

    一個文人冷笑道：“之前鄉試考上解元，就是他運氣好罷了，怎麽著，這次他要是再有這種運氣，我當場把旁邊那棵樹啃斷了！”

    那文人指向旁邊一棵足足需要兩個人合抱的古樹。

    就在這時，文院大門打開，高長林領著十幾位進士走出來，一個進士往前一步，聲若洪鍾道：“請金榜題名者，入聖廟祭聖，得文氣淬體，提升文位！”

    然後，又是一個個念名字。

    會試同樣有五十名，從第五十名倒著念。

    所有人都豎起耳朵，因為他們很想看看，那位神秘的會元，到底是誰。

    “會試第三名，曹修德。”

    “會試第二名，阮全。”

    聽到這兩個名字時，原本波瀾不驚的蘇木忍不住抬眼望去，才發現這兩個人和曹修然、阮正始二人挺像，應該是同出一脈。

    “會試會元，蘇木！”

    轟！

    當這個名字響起時，安靜的百姓，終於爆發出了聲音。

    “蘇木成了會元？”

    “鄉試解元，會試會元，這都已經中兩元了啊！”

    “對了，剛剛那位說蘇木考中會元就啃斷樹的兄台呢？”

    “哎，別跑啊！”

    之前大放厥詞的文人低頭灰溜溜逃跑，不過卻被幾個眼尖的文人給圍堵住了。

    “我…”

    那文人看著粗壯的大樹，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

    接下來，蘇木就和其他文人一起，穿上貢士服進入聖廟，一起祭拜眾聖，得文氣淬體。

    貢士和舉人，其實相差無幾，隻不過文氣從六寸到了一尺二寸。

    而蘇木，經過文氣淬體之後，那一尺三寸的文氣，一下子暴漲到了一尺六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