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此時已經頹然地跪在地上，原本的倨傲蕩然無存。

    他怎麽都不可能想到，秦時居然還有這一招，且能夠成為證據的東西，就在聖上麵前，他怎麽可能逃得掉？

    他用蒼老的聲音說道：“老夫的名譽毀於一旦，也是老夫咎由自取。若老夫認罪了，大皇子殿下，可否答應老夫一個請求？”

    秦時這個時候可不傻，他朝皇帝的方向行禮，說道：“尚書大人，如今能夠決定是否答應你請求的，並非是我，而是父皇。”

    戶部尚書此時抬眼，看著那位坐在金鑾殿上的男子。

    他的年紀，其實作為皇帝的父親都綽綽有餘的，而如今卻……

    他開始冷笑起來，對皇帝說話的時候，竟再也沒有身為臣子的謹慎小心，也許是因為自己定然無法活下去，才會如此放肆。

    “聖上，對此您怎麽看？”

    “朕不會寬恕罪人。”

    “但如果這件事情的起因，在聖上你呢？”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就連原本沉默坐在高堂之上的皇帝，此刻都有些不淡定了。

    秦涵眼疾手快，直接從臣子的隊伍中竄了出來，走到戶部尚書麵前，一巴掌扇到戶部尚書的臉上。

    “放肆！如今已經罪該萬死，居然還敢汙蔑父皇，你罪無可恕！來人啊！將這個老匹夫拖下去！”

    秦時趕緊上前，攔住了對方。

    “父皇還未發話，怎能如此失禮？”

    秦涵卻固執己見，如今他強硬的態度，在秦時眼中，就像是想要隱藏什麽一樣。

    畢竟戶部尚書是支持秦涵一派的臣子，對支持自己的人下手如此狠毒決絕，多半就是為了自保。

    秦時自然不會讓他得償所願！

    “夠了！朕乏了，將戶部尚書拖下去審問，其他事情趕快報上來！”

    就在此時，皇帝忽然說話。

    皇帝語氣中的惱怒，顯然讓秦涵嚇了一跳。

    他雖然肆意妄為，但一切都建立在皇帝允許的前提下。

    而皇帝明顯已經在怒火邊緣，秦涵自然隻能噤聲。

    而秦時此刻才鬆了口氣。

    隻要戶部尚書在大牢裏，隻要還活著，那麽他還有機會，以其為線索，順藤摸瓜，更深層地揭露罪惡。

    他不相信，一個戶部尚書，能夠牽扯到這麽多條人命。

    然而，接下來的朝堂正常進行，一切都仿佛剛剛的鬧劇從未發生一般。

    等下了朝，才剛走出金鑾殿，秦時便馬不停蹄地往天牢趕。

    這一次，他絕對不能讓上一次的悲劇重演。

    但是令秦時萬萬沒有想到，在天牢裏，他居然遇到了另外一個人。

    此人便是皇帝。

    明明自己一下朝就往天牢趕，皇帝居然還可以先自己一步到達，秦時隻覺得不可思議。

    但是見到皇帝，秦時不會忘記行禮，同時也對皇帝的裝束此時產生了疑惑。

    現在的皇帝身披黑色鬥篷，全身籠罩在陰影之中，活脫脫是一神秘行者，若不是秦時謹慎，恐怕都不會察覺到對方的身份，做出無禮舉動。

    而皇帝見到秦時在天牢裏出現，似乎也不意外。

    秦時行禮之後站起身，多餘的話自然也不會問。

    皇帝會出現在這裏，多半說明之前戶部尚書說的人命案和皇家有關。

    而自己多問，說不定會讓皇帝更加忌憚自己。

    秦時冥冥之中總覺得，這一次皇帝來天牢，並不是什麽好事。

    雖然秦時沒有多問，他此次前來隻是想要守住戶部尚書，保護如今最重要的線索。

    但他不問，不代表皇帝不會說。

    皇帝脫掉黑色的鬥篷，露出裏麵金黃色的常服，來到戶部尚書的大牢門口。

    見秦時一副左右為難的樣子，便道：“時兒，你過來吧。”

    秦時愣了一下，這是皇帝第一次如同真的召喚自己的孩子一般呼喚自己，一時之間，秦時竟有些不適應。

    但他還是跟上前去，打起十二分精神感知一切。

    不過半天時間，曾經那個兩袖清風，看上去人人敬仰的戶部尚書，此刻就已經在大牢裏坐著，陰森的牢房加重了他臉上皺紋的陰影。這樣一副頹敗的樣子，更像是個糟老頭，而不是像曾經的高官。

    當他看到皇帝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似乎並不驚訝。

    “聖上萬安，老臣……不，草民有禮了。”老頭子還不忘行禮，隻是那顫顫巍巍的樣子，相較於之前的意氣風發，如同老了十歲。

    皇帝眯了眯眼睛，說道：“難道當年的事情，你並沒有停止，反而深陷其中？”

    戶部尚書捋了捋胡須，說道：“這開始容易，想要放手，卻很難啊！”

    秦時聽兩人如同啞謎的對話，隻覺得一頭霧水。

    此時皇帝卻說道：“有些事情，你如今知道了也無妨。”

    隨即一段塵封的往事被揭開。

    在秦時還不是現在的“秦時”，還隻是個未成年的時候，他的母親令妃正是皇帝最愛的女人。

    而令妃體弱多病，剛好在四年前生了一場大病，一病不起。

    皇帝心憂，詢問萬千方士，都不得解法。

    卻不曾想，這個時候有個不知名的男人號稱自己是神醫，站出來說自己有一方法，可以保住令妃的性命，令其煥發新生。

    這個方法便是，用少女的鮮血作為藥引，服下醫治用的湯藥，不日便可痊愈。

    其實這個方法雖然聽起來可怕，但實際操作起來，卻不存在難度。

    畢竟少女的血隻是藥引，所需要的量不多，所以不少官家女子借此表達對聖上的衷心，不過是小半碗血，就算來自一人，獻出一次，休息一月便可恢複，卻可獲得皇帝的賞賜乃至對家族的認可，何樂而不為呢？

    但說到底，飲用人血畢竟是見不得光的事情，所以這件事情並未公開，而是讓別人去辦了。

    這個人，便是戶部尚書。

    一開始戶部尚書知道分寸，並不會傷人性命，甚至對於獻出血液的女子來說，傷害都不算嚴重。

    等令妃痊愈之後，皇帝對戶部尚書進行了嘉獎。

    在這次嘉獎之後，戶部尚書少見的赴了官員的宴會。

    而在這個宴會上，他遇到了改變自己人生境遇的事情。

    事情的起因，僅僅隻是一幅畫。(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