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大破一向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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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鳴海城下鬆平本陣的孟昭德重披戰甲引馬前列,一行53騎東返,向小冊上記載的德屋鎮疾馳而去。其帳下兩員虎將山下政虎,田中旭一一人持斧一人持刀護在左右,其中尤以山下政虎悶悶不樂,一路上一聲不吭。孟昭德雖然一心趕路但早就看在眼裏,隻是不說話,直到看著出了鬆平家掌控地區才緩緩開口道,“虎一郎,何事不開心啊?”
“大人,”山下政虎嘟嘟囔囔的說出了心中的苦惱,他知道,這位大人對自己很是喜愛,說什麽大人都耐心解答從不怪他,“咱們辛辛苦苦的打下吉田城,收撫了3000人馬,他倒好,一個小兒領了家督,不說對咱們大軍犒賞,就是連口酒肉都不給就讓咱們打仗,而且...而且咱家天空丸又不是像我這個大哥一樣啥都不懂,我看他比本多家那個小子就有能耐,憑啥好好地城主不讓他做了,我弟弟身體弱,讓他帶著兵來追咱們...我...我心疼!”
孟昭德看著身邊這個低頭絮叨的大漢,不由得笑出聲來,“虎一郎啊,你這個愛弟心切我從來都知曉的,可是沒想到到這個地步啊,嗬嗬,你弟弟現在是武士了,怎麽也要上陣的啊,我知道他身體不好,所以我叫駿府最好的工匠連夜給他做了一輛馬車,咱們出征前就完備了,今後你的弟弟到哪都是兩匹馬駕車,山林上下如履平地,你放心,累不著。”
“哦,那我還好受點,還是大人你對我們好,那個鬆平...”
“哎,戰國亂世人人都要先保自己,此事我不怪他,隻是...算了,不提了,咱們趕路要緊。”孟昭德欲言又止,心中有萬千苦悶可惜不能對虎一郎說,他這個人忠心勇敢可惜衝動,如果讓他知道鬆平竹千代心中所想,他必會提著斧子就闖到岡崎去,這種局麵可不是孟昭德想看到的,隻可惜,如今山下政文不在身邊,不然二人還能合計合計,最次也能開導自己心中的苦惱,想到此,孟昭德不由心中連連自問,鬆平竹千代到底是不是個能托付終生的明主,此疑惑一出,他又不由得想到了那個多年未見已經身為城主的好賢弟也是當初推薦他投奔鬆平的竹中半兵衛。
“半兵衛,你是好自在,不想愚兄此刻還無一處安家啊。”越想越苦的孟昭德不由連發感歎,想想人家小自己幾歲已經是太平城主,雖不能指點山河但也是掌管萬石物資數千兵馬的人物了,自己呢,剛剛打下一個城池就被沒收,多年相處的師兄對自己竟然多有防範,不但不給休息,反而急遣他和手下長途奔襲,區區50騎要麵對數千一向宗武裝,此戰勝了尚不知結局,若敗了山下政文和他的500家軍也被調離了吉田,他該何去何從,這個狡猾的師兄之前在駿府可是說得好聽,什麽共同創業,不敢驅使師弟,必給一封地助力左右,現在好,明白著錢糧自給征討惡賊,看來這個師兄是非要他變成光杆司令才能放心接納他入住岡崎。想到此,孟昭德不由心戚戚然,默念道,“竹千代,你好小氣啊!”
孟昭德大軍一路找尋糧草且走且停,到25日已經兵占小舟城,此地沿海聚民,自成氣候,多有造船建舟之才能,東海各大海賊眾皆於此購買舟船,後久了此地便喚作小舟城,之前是一撚眾(浪人和惡農形成無組織武裝)控製,不過是烏合之眾,被孟昭德一戰攻下。小舟城前方是十裏平原,德屋鎮遠景盡入眼簾,遠遠看去,不過是木欄矮簷,橫七豎八的幾百家草房而已,此地一向宗勢力紮營集結就駐在鎮內,看到孟昭德的部隊不敢掉以輕心,加強了日夜防備。田中旭一見對方防備心中急迫,山下政虎也嚷嚷著想要急早進攻,可是孟昭德偏偏不動,隻是清點著小舟城的民戶資金城港戰船,白天忙完了,晚上就獨自站在城頭,眺望遠方若有所思,對於二位將軍一律擋駕,50名虎賁衛則卸甲在家,戰馬馬放南山自由奔跑,隻是派著幾個小卒盯好別讓賊人擄走了。
到了30日,山下政虎實在忍耐不住,自己叫叫嚷嚷的提斧上馬,一個人衝出了城去,嚇得田中旭一趕緊上城稟報孟昭德,可惜孟昭德就是執意不見他,他怕政虎有失,又知道自家大人對政虎甚是喜愛不會怪責他,可是要有什麽損失他一定會動雷霆之怒責罰自己,所以思想再三後自己也隻能提刀上馬,闖關出去追趕保護山下政虎。
等一口氣穿越十裏平原後,田中旭一便來到了山下政虎近前,此時的政虎已經獨自和數十名一向宗族兵大戰起來,隻見政虎他於馬上掄動大斧,一招間就連斃幾名步卒,剩下的亂賊不敢靠近,隻能舉著長槍在遠處虛晃,希望能戳戰馬幾個窟窿好生擒政虎。田中旭一看在眼裏,心中立時大怒,提聲吼叫道,“卑鄙賊子吃我一刀!”說罷,大刀一舉就衝上前去,首先撂倒了幾個持長槍的步卒,才殺入敵陣和政虎背靠背馬貼馬,二人並肩作戰。
一盞茶的功夫左右,二人馬前已經躺下了幾十個步卒,剩下的一向宗族兵見二人大勇不敢上前,其中早有明事者返回了德屋鎮鎮府通知頭目,二人在敵陣中又戰了1時後,便有100餘名短刀硬弓的步卒在德屋鎮一向宗頭目鬼門九三的帶領下衝了出來,而探報早就查明的德屋鎮內另外2000多步卒也紛紛登船,大軍沿著海岸往小舟城開進,鬼門九三看到孟昭德數日不敢動兵,覺得他懦弱無為終於決定不惜血本傾巢出動,正式和鬆平家撕破了臉,要拿下小舟城,創造一向宗曆史上第一次奪取城池建立政權的偉績。
越想越美的鬼門九三不斷催促大軍前進,100多人的部隊終於衝到了政虎二人麵前,而此時的田中旭一刀已經豁口,政虎的大斧也刃口卷起,二人皆已經換了太刀在馬上廝殺,突一看對方又來了100多人馬,田中旭一不由得仰天長歎,“哎,悔不能及早拉住大人回去,現在惹動敵人大軍出發,你我二人卻陷於此,主公危險了!”
“有何危險?我豈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之人嗎?”突然間,天空乍起雷霆巨響,田中旭一忙忙望去,竟然是孟昭德帶著全副武裝的50名虎賁衛從旁邊樹林中殺了出來,政虎大喜道,“大人!大人!您來救我了!”孟昭德於馬上不答,隻是一槍下去刺死了麵前的一個敵卒,他身後的50名騎兵更是把馬上前,好似砍瓜切菜一樣,刹那間就把100多步兵殺的死的死傷的傷,鬼門九三哪見過如此陣勢,一時間嚇得膽戰心驚,也不知道是該打該跑還是該降,不過政虎也沒給他過多思考的機會,他馬一前衝手起刀落,鬼門九三就徹底斷了做城主的希望了。
“大人,他們還有數十條戰船已經往小舟去了,咱們回師救援吧!”田中旭一看到山下政虎取了鬼門的首級,忙提馬到昭德身邊,一指遠方不顧一切向小舟城衝鋒的敵軍說道。孟昭德沿海看去,笑了笑,隻是槍指德屋鎮道,“不急,那邊我自有安排,左右,隨我拿下德屋鎮!”
“吼吼吼!”50名騎兵將長矛插在地上,抽出戰刀在手,一行53人氣勢洶洶向德屋鎮衝了過去,德屋鎮內本有一向宗2300人,其中被政虎和旭一挑死40,虎賁衛合力又擊斃了援軍160人,剩下的2100人裏其中2000都已經乘船往小舟去了,留守的100人不是不能乘船就是負責做飯洗菜的後勤,哪裏是征戰多年的虎賁衛對手,才半柱香的時間,整個德屋鎮的一向宗就告繳清。看著遍地的屍體,山下政虎連呼不過癮,田中旭一也從旁再勸孟昭德道,“大人,2000水兵數十條戰船可不是兒戲,咱們既然已經肅清這裏,何不回師,就算大人有安天妙計,多咱的虎賁衛回援不是更保險嗎?”
昭德聽言隻是微微一笑,好似成竹在胸道,“天下梟雄上杉謙信又或織田信長來了,那我需要八方才士相助,我才能和他們一較高下,至於這區區幾個毛賊嘛,旭一,你就放心吧,沒有虎賁衛一樣能擺平!”
“是,屬下多言了望大人贖罪!”正說著,孟昭德突然遙指遠方,大聲道,“你們看,咱們已經大勝了!”
旭一等人順著孟昭德所指看去,竟然是一支大軍緩緩開來,軍中所立赫然正是孟家赤日黑龍旗,領頭一位著和服坐在一輛雙馬大車上,定睛一看竟然是山下政文,政虎大喜,打馬上前就要與弟弟相見,可是政文很懂禮數,見了兄長並不說話,而是一路來到孟昭德麵前才翻身下車,行禮說道,“大人,政文已經按照你的輕騎將令所辦,3日星夜兼程趕到了鳥羽,和熊野水軍的九鬼嘉隆達成了協議,借了他100戰船馳援小舟城,剛才已經在小舟城城港之外大破了一向宗水軍,敵人全軍覆沒,現在九鬼大人的部將和100戰船已經回歸鳥羽,按大人的吩咐,我已經將吉田城的城寶千紋金交其帶回,以作感謝。”
“好!政文此次不但外交建功,就是水上作戰也不負眾望,一向宗大部2000人都讓你舉手平定,我確實欣慰啊,此次一向宗作戰我會上奏主公,給你記一個大功!至於政虎,你被我憋的恰到好處,就在政文引兵到來的時候吸引了一向宗出戰,和旭一力斃數十敵人,我也要給你們表功。”孟昭德看著日漸成長的政文心中甚感安慰,喜悅之情躍然臉色,身邊眾人也是點頭讚許,隻有山下政虎悶悶不樂。政文此時看到其兄的表情,趕緊一跪到地,大聲道,“兄長在上,小弟給您賠罪了,剛才實在是軍務尚未交代清楚才無視了兄長,這裏給您重見一禮,請兄長息怒。”
“啊呀呀,我...天空丸,你趕緊起來,做大哥的能計較這個嗎!我...我是...”政虎一把拉起了政文,急的什麽似的,但就是不知如何表達,此時的孟昭德看透了他的心意,笑了笑道,“好了,虎一郎,你把虎賁衛帶回小舟城,旭一,你引政文帶來的500家兵布防德屋鎮,至於政文嘛,你隨我走走。”
“是!”說罷,孟昭德調轉馬頭,沿坡而上穿進樹林,山下政文緊跟其後,政虎和旭一分別領兵,各自歸位不表。
“政文,你哥哥剛才是有難言之隱,不過不是怪你,是怪的我那個師兄竹千代。”行進樹林當中,孟昭德尋了一處小溪流水放開馬韁,任由愛馬飲水,就坐在馬上和政文說道。
“哦...這便是了,兄長為人忠義直白,他形如烈火不能容天下不公之事。”
“哈哈哈哈哈!”坐在馬上的孟昭德聽聞此言突然大笑,政文一時不能猜透,忙問道,“大人為何發笑?”
孟昭德看著眼前這個小家夥,樂嗬嗬的說,“政文你心思縝密,可惜還是說漏嘴了,我一提竹千代,你就知道是不公之事,看來你心中對咱本家大人也有不滿啊!”
“這...哎,還是瞞不過大人,屬下妄言請大人贖罪。”
“不忙,其實我也一直在等你來,想和你說說這事,我思尋多日都不能自解,看來必須要旁觀者替我解解。”
“是,請大人示下。”
“嗯...你自小我就送你去京畿名家的手下讀書,且多次叮囑你多讀大明的史書,這個問題我看問你最合適了,你看,自古能臣功高震主,比如源氏的名將源義經功成之日被其親哥哥斬殺,大明古代王朝的文種被‘狡兔死走狗烹’,檀道濟死於冤獄,嶽飛斃命風波亭,都是一代能臣不能善終的悲哀,我今日隨了鬆平家,隻是想好好為百姓做些事情,可是我這個師兄才華橫溢,不能容得同樣有天下大誌的人在他身邊,我此時應該如何取舍,是就此沉淪還是另尋明主,或者幹脆不管這些隻做我想做的等到命運終結的那天坦然接受?”
“大人深思遠慮多為國為民,自然對自己的命運不能揣測清楚,小的不妨就為大人妄自推測一下,首先,不反抗絕對不行,大人您的家臣有我和兄長一支,田中大人一支,這兩支我們必定誓死追隨大人,且田中大人對鬆平家反叛今川義元早就有所非議,若大人在還能壓製他,若大人不在,他一定造反鬆平家,這樣看我和兄長還有田中大人或反抗或逃逸總是難逃一死,且田中家乃是東海豪族之一,如果田中大人造反則必然身死族滅,您的死帶動數千數萬人命喪黃泉,這不可取。至於另尋明主,我和哥哥是誓死追隨您,但是江之島友成大人如何,他代表的一批文人都是需要個解釋的,剛剛造反今川家,乃是因為大人被孤僻,他們跟著大人您也都是冷宮的一員,現在隨了鬆平,麵上看,咱們正是開國的功臣要受重用的時候,這時候離開他們不理解,士兵也要慌亂!”
江之島友成此時已經被前往吉田城的本多正信截下,說是發展當地屯田還需要這個高手,政文和孟昭德心裏都清楚,這是變相的留人質,孟昭德手下政文善斷,政虎旭一善武,隻有友成是理財能手,戰國亂世無錢不行,友成被扣押,他們就是想反叛也沒人能合理的為他們籌劃有限的資金,所以江之島友成可以說在現階段就是孟昭德的軟肋。
“你說的有道理,自古能真正做到全身而退的除了範蠡就是郭子儀了,前者不能遂我願,看來我隻有一忍到底,做個潛龍了。”
“大人不必如此,我有一計,大人聽了則孟家百年無憂。”山下政文突然湊近孟昭德的耳邊,寥寥數語就讓孟昭德喜出望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