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回軍機府鬥承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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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8年(長福元年),三十一歲的承陽王孟慶楨在短暫的休息了七天之後,終於換上王袍,登基坐殿,在群臣的簇擁之下入主王城,孟氏幕府的第三代政權自此接管曆史舞台,被遺詔宣召輔政的藤堂高虎,土岐俊豐,安東隆盛,真田幸村當仁不讓,列立兩廂,率群臣向新王祝賀,承陽王和父親一樣,百般安撫,國公各自增加食邑五百戶,賜錢十五萬貫,縣侯等也各有封賞,並破天荒的宣布,藤堂高虎,土岐俊豐,安東隆盛,真田幸村四人日後上殿,可帶班陪侍,也就是說,這四人享受公卿見到天皇時的特別優待,有專人伺候茶水,夏天有小扇子給扇著,冬天有小炭盆給取暖,旨意一下,羨煞旁人,都是為了幕府效力,怎麽差距就這麽大呢!
受此天恩,四人自然不敢張狂,趕緊伏低身子,自陳罪過,不敢領受,承陽王孟慶楨微笑著看了看四人,執意如此行事,四人無法,隻好當庭謝恩,心中卻並不快活,畢竟若有意獎勵臣下,該適當有度,又或封公封爵一類的大事,都該提前知會,並有三次最少的推辭客氣,才好繼續進行下去,現在承陽王孟慶楨上來就突然襲擊,還不許推辭,執意要給,雖然好似看重四人,可其實讓四人落下個張狂無禮的罵名,而且突如其來,群臣也沒有打預防針,一個個心裏和吃了蒼蠅似的,瞬間就讓四個輔政大臣成了眾矢之的,整個大起前後,四人一直如芒在背,好像無數炙熱的目光,已經快要把他們燒穿了一樣。
大起結束之後,藤堂高虎和土岐俊豐約定在南山坡會麵,兩人輕裝步行,甚至支開了自己的隨從,在南山坡下長街一小酒館內碰頭,兩人對麵而坐,叫上一兩樣酒菜,推杯換盞,酒過三巡之後,土岐俊豐開口對藤堂高虎說道,“今番新王行事,不跟我們打一個招呼,看似有第一天掌權,就要甩開我們的意思啊!”藤堂高虎此時已經七十有二,若非武士出身,征戰沙場半輩子,絕不可能保持這般好身體,可今日朝堂一幕,還是讓他驚出一身冷汗,臉上亦慘白無色,端杯子的手都略有些顫抖了,他眉頭緊鎖,唉聲歎氣道,“老夫和先王師徒情分多年,相知相依,所以輔政九年順風順水,現新王登基,雖有先王旨意,可畢竟私下並無恩義,尤其是新王佐師死於亂崗,老夫隻怕今日加封,是為了他一日新王報複吾等,所定下的計策。”
土岐俊豐手托酒杯,一飲而盡後道,“可我看新王舉止,尤其是這幾年來的深居簡出,似乎不該像今日這般厲害,難道他藏得如此之深,甚至連大司馬大人您都看不透麽?”藤堂高虎略一遲疑,嘟嘟囔囔不知道在算著什麽,最後才咬牙切齒道,“老夫看人很少走眼,新王三十而立,初登大寶,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瞞得過老夫,他有幾斤幾兩,老夫自信還看得出,隻是...隻是今日蹊蹺,他突然發難,將我等置於尷尬境地,而且設計周密,又讓我等避無可避,再聰明的人,沒有老到的經驗和手腕,是做不出此事的,所以新王聰明也好,傻也好,今日之事一定是有人為他獻計!”
土岐俊豐被藤堂高虎這樣一提醒,突然渾身一顫,看著藤堂高虎道,“難道當年果然留下禍患?”藤堂高虎悲痛的點點頭道,“先王仁慈,今日釀成大禍了,哎,看來軍機和老夫所料必是同一人,那個人卷土重來了!”土岐俊豐艱難的咽了口吐沫,雙手攥拳,握的非常使勁,盡量壓低聲音,痛斥道,“必是以心崇伝!不是此人,難有這般大手筆,一個朝會將四輔政全部拔起,陷我等於四麵無援之境地。”藤堂高虎默許道,“所以你我之間,還有其他兩位大人,要一起想個法子,必須除掉此人,不然日後危矣!”
土岐俊豐問道,“是否可以請旨,讓以心崇伝擔任官職,現在猜測是他,他卻並未露麵,敵人在暗處,我們無從發力,不如等他出麵後,我們尋他一差二錯,雖然今日四輔政處境尷尬,可比之他,群臣還是會站在我們一邊,屆時群起攻之,賊和尚必敗!”藤堂高虎搖搖頭道,“萬萬不可,新王既然任用以心崇伝,肯定想過為他恢複一官半職,若我們逼他出來,上奏為他保官,豈不正中下懷,屆時莫說反攻,隻保官一層,群臣就會拋離我們,而且若我們先行保官,後又伐之,師出無名啊!”
土岐俊豐也感到言語突兀,欠缺考慮,一時間語塞,低頭道,“那便要辜負先王遺詔,吾等早晚必敗了?”藤堂高虎歎道,“新王與我等情淺,先王又特意不提吾等顧命大臣之位,隻說輔政,這輔政二字可就大有玄機了,如今之計隻有自保,老夫擬明日上奏,請辭特權,公與二位大人也該效仿,既然禮數缺了,補上總比不補要好,算日子,明日是公領班軍機,老夫還要設法,請公從旁相助,咱們調派幸村大人出去統兵為好!”土岐俊豐低聲道,“天野長興大人忠肝義膽,在軍中頗負盛名,如今坐鎮九州,不可大用麽?”藤堂高虎笑道,“遠水難救近火,老夫擬讓幸村大人統臨海軍,再有淺井輝政大人,越智龍雨大人統近衛軍,方能萬無一失!”
如此布局,看來藤堂高虎麵對以心崇伝的政治攻勢,是要用軍事回應了,一生未曾接觸刀兵的土岐俊豐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心中頓生波瀾,也不知是該繼續說下去,還是該痛斥藤堂高虎謀逆為好,兩人一時間都不說話,一個等著對方表態,一個不知道該如何表態,氣氛尷尬,最後還是老江湖藤堂高虎看破了這一點道,“淺井大人雖然和吾等交好,可心向孟氏毋庸置疑,隻要以心崇伝翻不起大風大浪,老夫也不會出手,另外適可而止的道理,就算老夫不懂,許多事,也不是老夫說一聲,淺井大人就能去做的。”土岐俊豐這才放心,點頭道,“如此我等聯名保奏,安東大人,真田大人,二者取其一,必出越前統兵!”
1628年(長福元年)1月2日,藤堂高虎等輔政四臣上書被拒,不許封還特權,孟慶楨高坐鎏金紅木椅,洞若觀火,似乎看透了藤堂高虎心中所想,不待他上奏任何事情,趕緊宣布退朝,四人隻能張目結舌,悻悻退出大殿,這般走了一個回合,鬧得灰頭土臉,還引得背後群臣議論紛紛,傳的最邪乎的版本,竟然說四大臣一麵上書請求放棄特權,一麵要挾承陽王孟慶楨,不許他批複,是做樣子給外人看的,哭笑不得的四人隻好把之前藤堂高虎和土岐俊豐商議的事情擺在第一位特辦,打算第二日就各自上書,真田幸村或者安東隆盛其中一人出京帶兵,安撫飛驒縣一帶的山民,調查各州縣安置異鄉豪族定居情況。
如果這件事情能成,天下七軍最厲害的三支就同時落入四大臣的掌握之中,莫說以心崇伝隻是有個好腦袋瓜,就是手握天下權力的孟慶楨,隻怕也不能撼動這四人了,連夜挑燈,藤堂高虎等人分別就各自的見解,上書陳事,其中土岐俊豐發揮幕府第一科文士的本領(大多是後期在內廷學培養出來的),洋洋灑灑竟然萬言,連他自己都頗為滿意,竟然複讀後無一處可以更改。
1月3日,藤堂高虎等四人在王城城門外碰麵,約定一上朝之後,隻要孟慶楨岔開話題,就一個個上,直到他裝不下去,必須要聽大家匯報的時候,同時開口上奏,用四大臣的威名讓他必須當時做出選擇,王旨一下,入軍機就斷不能更改,生米煮成熟飯,過十萬軍隊在手,以心崇伝肯定要老實許多了,這般商議之後,群臣陸陸續續都已到達,趕上今日小起,隻有兩府八省等要員在,總數還不到三十人,互相一打招呼,都是最熟最熟的,四人心裏還安定一些,若是大起,整個京師的官員都要上殿,那些新近晉升的學子官員,一聽不入耳,開口就敢罵,很多事情就難辦了!
現在機會大好,四人滿麵春風,領班入城,哪想到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甬道才走了三分之一,臣工隊伍就被兩名侍女和一位近侍攔住,那近侍唇紅齒白,麵如美玉,頗有幾分姿色,乃是孟慶楨當年做公子的時候寵愛的小姓,現孟慶楨登基為承陽王,他自然到了王城,搖身一變也是近侍長了,隻見他衝著群臣深鞠了一躬,眼窩含淚,嗚咽道,“王上有旨,今日早朝免去,請諸位大人齊往近衛軍總督府吊唁,淺井...淺井大人他仙去了。”此話一出,如五雷轟頂,四大臣齊齊呆住,淺井輝政竟然死了!
不敢相信這一事實的四人,甩開群臣,出王城搶馬就直奔近衛軍總督府而去,臨近街口,隻聽得哀嚎聲此起彼伏,隱約還有謝客送客之聲,果然是擺了靈堂無疑,四人中藤堂高虎,安東隆盛和淺井輝政關係較好,眼淚已經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後麵二位則更多的是在關心究竟出了什麽事,為何淺井輝政好端端的突然就死了!
答案沒用多久就揭曉了,滿屋子哭泣的人裏麵,隻有三人無動於衷,其中一位竟然還是淺井輝政的親弟弟淺井直政,藤堂高虎等四人多年來在權柄高位摸爬滾打,什麽察言觀色的本領不會,四人眼光一掃,馬上察覺其中有恙,立時裝作憑吊,哭了幾聲,寫下名字,鞠了幾躬之後,就借口到內堂奉茶,四人一進內堂,淺井直政和另外兩人,越智龍雨和竹中重門立刻尾隨而入,七人點頭對坐,淺井直政麵色鐵青,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藤堂高虎這個曾經擔任過軍方最高統帥的老上級開口道,“近衛大人的死,莫非有怪?”
淺井直政一聽,問到要害上了,想要回答,卻咬緊牙關,氣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竹中重門見狀,替他解釋道,“騙的別人,在座的都是軍人,可騙不過,”說到這還不忘多看土岐俊豐一眼,土岐俊豐忙接話道,“但講無妨,俊豐一文士,卻也能辨是非黑白。”竹中重門於是繼續說道,“輝政大人體魄強健,六十五歲又如何,尚能馬上如飛,開弓穿楊,雙臂同舞百斤鐵槍,昨日和二都督兩人比試,一時興起才亂了禮數,脫下衣服打鬥,著涼了,本不是大病,王城卻不知哪來的消息,非要禦醫診治,結果深夜裏不明不白的就去世了,我請相熟的軍醫來看,一個個都說不知道,哪有這樣詭異的事情,大司馬,你說,不是著了道麽!”
藤堂高虎沉思片刻,欠了欠身子道,“也不可妄下定論,還是要想法請一個懂得醫術的來看看才好,既然軍醫不敢擔幹係,老夫看...安東大人,不知您能否快馬去請增田盛次大人前來,他可是一手好醫術,當年興慶王有恙,都是禦醫診斷之後,增田大人看過,王城才給興慶王配藥的。”安東隆盛忙起身鞠躬道,“事關重大,萬死不辭!”立即出府,上馬離去。
不多時,安東隆盛請來了增田盛次,藤堂高虎說明請求後,既然是老大司馬開口,增田盛次不敢拒絕,親自診斷,一炷香的時間,隻見增田盛次滿麵愁容,走入內堂,七人同時起身,其中淺井直政最為激動,一把拉住增田盛次,問道,“快說我哥哥是怎麽死的,難道真的有問題!”增田盛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藤堂高虎一眼,藤堂高虎心領神會道,“直政,不要魯莽,增田大人為近衛大人診治,乃是恩義,並非職責,你這般逼迫,就壞了咱們的本意了。”淺井直政一聽,隻好鬆開雙手,這時增田盛次才開口道,“能否請大司馬借一步說話。”
藤堂高虎明白事關重大,點點頭和增田盛次走到一旁角落,土岐俊豐等人則好言安撫淺井直政,二人這才交流起來,增田盛次不無擔憂的道,“這下要出亂子了,直政大人軍中也有些關係,淺井氏一門兄弟又在海上掌握數萬海軍精銳,處理不好,隻怕要出大亂子!”藤堂高虎聽到這話,等於已經知道結果了,震驚的幾乎要暈過去,難為他七十二歲高齡,還要強撐著站穩,不甘心的確認道,“此間幹係重大,你不可胡說啊,究竟是什麽事!”增田盛次這才和盤托出道,“近衛大人死因是氣血兩虧,供氣不足(心髒衰竭),換句話說,這不但不該是近衛大人這般武勇無雙的人得的病,就是普通人得了也不會呈現暴死之相,除非...除非這是下毒所致,瞬間虧血斷氣,則不分身體強弱如何了!”
真相果然如此,藤堂高虎人生中第一次覺得無力掙紮,整個人都頹廢下來,災變,災變,典型的災變!孟慶楨啊孟慶楨,隻怕這也是你下的手,你的背後隻怕以心崇伝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打第三回合了吧?第一回合四大臣從能臣變成寵臣,遭了嫉妒,失了臣工之助,第二回合淺井輝政現突然暴死,誰也知道他乃第一代孟氏武將,和藤堂高虎等人私交頗厚,他一死,四大臣等於失去了兵權,以心崇伝啊,竟然早早的被小瞧了,現在突然出手,步步都算到了藤堂高虎前頭,短短三日,四大臣就被逼到懸崖邊上,退無可退!藤堂高虎心中憋足了一口氣,他明白,自己大風大浪走過來,都是為了今日,以心崇伝這個向來以詭詐陰謀被孟昭德器重的奸佞,今日才發揮出了他的極致,要和這樣的人戰鬥,藤堂高虎似痛苦似興奮,五味雜陳,說不清楚。
擺擺手讓增田盛次退下後,藤堂高虎把淺井直政單獨請到了一邊座位上,用遠處五人聽不到的聲調悄聲問,“直政,老夫的話你聽不聽?”淺井直政道,“大司馬不但乃興慶王欽點顧命大臣,更是文惠王恩師,今又被遺詔命為輔政,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屬下願意聽從!”藤堂高虎點點頭道,“好!你聽老夫的話就好,老夫不會欺騙你,你現在有兩件事要做,第一,近衛大人死於急病,你為他治喪,老夫上奏王上,為他風光大葬,第二,老夫有些話要對你說,可之前,你要自請辭去都督之職,並且書信你三弟井賴,要他同期辭去海軍總指揮之職,你二人致仕!”
淺井直政大驚失色道,“大司馬!此言何意!”藤堂高虎痛苦的閉上眼,長歎一聲道,“你不要問!老夫也不多說了,這一點就到此為止,十日內,你和淺井井賴大人的辭呈到了兵部,老夫自然會再找你,今日先說喪事吧。”淺井直政見問不出什麽,隻好諾諾的退下,藤堂高虎和剩下五人也一同出去,招待陸續前來吊唁的大臣,直到傍晚,王旨才到,淺井輝政作為無雙戰神,天蓮惠隱院的徒弟,統兵多年的大將,對幕府居功至偉,特命追封為同大司馬事,升格忠勇公,畫圖繪冊,入忠英閣祭祀,並特批葬入王陵的陪陵安葬!
三日後,趕回京師奔喪的淺井井賴和淺井直政兩人商議之後,決定什麽事也不如大哥的事重要,一定要搞個清楚,於是分別上書兵部,要求致仕,兵部接到奏折後,轉呈王城批示,文惠王生前定下規矩,但凡涉及到特事中的人員,除非王旨批示摘除,不然將歸軍機府一直監理,當年遠征琉球,淺井井賴的檔案就歸到軍機府名下,淺井直政的沒有在內,藤堂高虎用了些關係,將他加了進去,這樣軍機府先批,同意兩人致仕,承陽王後批,同意了軍機府的意見,淺井氏一門自淺井輝政突然死亡後,全部退出了官場。
1月12日,淺井直政和淺井井賴等到了王旨,允許他們和全部家小,以及忠勇公的遺孀和家眷,返回封邑(小穀縣侯)安居,臨行之前,藤堂高虎特意派人來護送淺井氏,並悄悄托給他一封信,裏麵大致內容如下,淺井輝政其實死於毒殺,目前看有可能是王城內部下手,但也不排除有敵對大臣乘亂為之,因為並無確鑿證據,所以統兵的二人,尤其是掌握整個海軍的淺井井賴就異常危險,先行致仕離開官場,乃是藤堂高虎為他們設定的保命之策,隻有淺井氏全部離開京師,才能爭取麻痹敵人,為藤堂高虎運作下一任近衛軍指揮的人選提供優勢,而且淺井氏一門若早知真情,恐作亂報仇,一旦找不準對象,隻怕反而讓真凶逍遙法外,所以全盤考慮,淺井氏必須離開京師,不過此仇必報,淺井氏離開之日,藤堂高虎已經開始了緊鑼密鼓的複仇計劃。讀罷信件後,淺井直政垂淚向京師方向拜了三拜,一拜大哥在天之靈,二拜先王興慶王的養育之恩(小要飯的出身,打小就被孟昭德收留),三拜藤堂高虎的多年照顧,起身後,和弟弟以及全族上下,迎著夕陽往天邊而去。
1628年(長福元年)2月,暗流洶湧的承陽王執政首月終於過去,藤堂高虎領銜的軍機府在低調和蟄伏了將近一個月後,終於出手了,他們發動群臣上書,這次學聰明了,四個人沒有參與其中,甚至冒著四大臣不表態,分量就不夠的危險,也絕不開口說一個字,推舉安東隆盛出任臨海軍鎮北都督,巡視北陸和近江,剿撫並用,把幕府乃至於整個戰國時代,各地大名最頭痛的其中之一飛驒國(現飛驒縣)整治整治,承陽王孟慶楨看罷奏折後,詢問軍機府的意見,軍機府以此非特事,軍機府無權過問為由,將之推給式部省,承陽王見軍機府和他玩老官僚最熟知的手段扯牛皮,不高興了,嚴旨軍機府拿出主意來,軍機府四人見狀,不慌不忙,繼續裝作不知道,直到一天後,承陽王孟慶楨,或者說他背後的高人總算露出破綻,一道旨意下達,追回前旨,要求軍機府必須過問,但不必增設特事,因為安東隆盛作為軍機之一,當年曾管理過東西兩地邊境特事,屬於特事涉及人員,並無王旨摘除,所以檔案還在軍機府管轄範圍內,必須由軍機府定論,這哪是孟慶楨或者他不知什麽地方發現的人才能提供的主意啊,這可是涉及到幕府上層管理,軍內人員調動的大事,能知道這些事,還有本事搞出前後那麽多招的人,隻有以心崇伝!
軍機府終於百分百確定了,孟慶楨就是為了他師父報仇,或者說他師父死在陪徒弟出巡的路上,徒弟作為堂堂征夷大將軍竟然無法保護,丟了麵子,其中一個理由,所以聯絡了以心崇伝為他出謀劃策,要拿四大臣開刀算賬!有了這個明確的對手,四大臣就好動作了,土岐俊豐首先以領班軍機大臣的名義,下文宣稱,安東隆盛作為三朝元老,第一任首相阿倍秀明的親傳弟子,文韜武略無不上乘,乃國之砥柱,不可私派地方任事,當留鎮京師,所以駁了大臣們請他出山,帶兵安撫飛驒縣的請求。
作為遲早要被拿掉的四大臣之一,安東隆盛不掌兵對孟慶楨來說是個好事,他背後的以心崇伝也樂得自己的對手和自己一樣,沒有兵權在手,所以痛快批複,就按照軍機府說的辦,哪知道旨意一下,第二日安東隆盛的名字就出現在近衛軍總督的候選人名單上,並且名列第一,第二是真田幸村,第三是天野長興,第四是越智龍雨,都是四大臣的人!承陽王孟慶楨勃然大怒,下旨訓斥軍機府,說特事特辦乃是先王成立軍機府的宗旨,雖然遺詔命四大臣輔政,都是軍機府成員,可並沒有明旨說軍機府從此為常設機構,可總管天下事務,四大臣要戒驕戒躁,謹慎為官,近衛軍空懸無主乃是王上該操心的,和軍機府無關,四大臣越權幹政,暫不處罰,當以此為戒。
哪知軍機府接到申斥旨意後,立刻封還王城,書寫理由更加堂而皇之,其一,推舉安東隆盛等人出任近衛軍總督,這是特事特辦,因為前旨承陽王詢問四大臣意見,安東隆盛是否應該出任鎮北都督,四大臣否決,王駕同意,其中往來旨意中,四大臣特意注明,王駕也朱批的一句話就是“不可私派地方任事,當留鎮京師”,留在京師和留鎮京師可是有天壤之別的,別看隻差了一個字,前者就是賦閑的意思,後者就是出任近衛軍總督的意思,因為鎮字能對應的官位在京師就隻有近衛軍而已,現在四大臣顧慮到王權,並沒有直接命安東隆盛繼任,而是挑出幾個合適的人選讓承陽王來定,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其二,四大臣提出的幾個人人選,雖然都是四大臣各自嫡係或者至交,可翻查記錄,都在軍機府特事人員名單之內,等於並未越權,還是在軍機府可管理的人員之中,承陽王的申斥毫無道理,藤堂高虎大筆一揮,駁回!
父親孟憲文當了幾十年的世子,隨興慶王出征不止一回,興慶王特意留給他的立功機會也不止一回,他的顧命大臣裏,好友,師父俱在,就這樣,文惠王還是不敢亂減一官半職,甚至在現有官職內調動,自己信賴的土岐俊豐都無法當上首相,這才設定特別機構軍機府,圓了土岐俊豐的掌權夢,比起父親,隻當了九年征夷大將軍,從未打過仗,從未帶過兵,就巡視過一次七軍,還才出門第一天老師就讓人砍了,這樣的資曆,承陽王雖然恨四大臣和軍機府恨的牙都咬出血了,還是不敢廢除軍機府這個機構,畢竟作為輔政大臣,藤堂高虎和土岐俊豐的牌子一亮,你廢了軍機府,怎麽安置他們,難道給他們一個人當大將軍司馬,一個人當中書執筆大臣麽?或者說執政剛第二個月,就罷免先王遺詔中的四個輔政大臣,那孟昭德耗費十年建立的禮義廉恥,忠孝節義教育方針,培養出來的這些一批批衛道士,可算是找到事情做了,孟慶楨比之他們,也不敢動手啊,所以,駁回就駁回,孟慶楨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算了,不吭聲了,實在是不敢罵回去!
第二回合的卑劣手段,打掉了四大臣的堅強後盾淺井輝政,可這一回合並未就此結束,老謀深算的藤堂高虎和土岐俊豐配合,愣是申請來了加時賽,並把安東隆盛頂了上去,旨意最終下達,安東隆盛以軍機參讚身份,領兵部大輔,京師近衛軍殿前馬步兵總督使,以心崇伝暴露了自己,卻還是沒剪除四大臣的助力,反而讓四大臣把近衛軍直接收入了囊中,為了平衡比分,既然孟慶楨交出了近衛軍,軍機府在迎接第三回合之前,還是做出了一些妥協,增設幕府科考第三科文科魁首清田武信(曾被天草時秀逼走),以心崇伝的私交田中續繼,阿部定秀,瀨戶長治入軍機行走,同為參讚。
軍機府增設到八人後沒多久,第三回合的戰鬥開始了,這次發力的是軍機府一邊,藤堂高虎在對新來四人進行摸底後,做出以下分析,田中續繼是鐵杆二公子一派(舊黨目前核心之一),以心崇伝的直屬間諜,來這就是搗亂來的,阿部定秀和瀨戶長治都是山下氏的嫡親,他們對於私仇公憤的目標天草時秀肯定追咬不放,現在天草時秀身死,功勞在藤堂高虎等人,所以此二人可以爭取,至於清田武信,當年被天草時秀逐走,可見能力一般,今日被孟慶楨直接提拔,必定感恩戴德,屬於承陽王走狗一派,獨立獨門,不難對付,所以藤堂高虎等四輔政大臣並不太防備他們會有什麽進攻行為,還是把精力主要放在以心崇伝和孟慶楨身上,在和新晉四人打過招呼後,四大臣當日就上書王爵,要求給興慶王本紀定稿!
原來在幾個月前,文惠王身體日益衰弱之際,他掛念最多的除了兒子的登基問題,就是父親的生平問題,孟昭德作為亂世梟雄,幾次變換易主,又不可掩蓋的造就了屠戮義兄獨子,推翻豐臣氏的事實,可謂是很難書寫的一本本紀,文惠王不想掩蓋事實,又不願自己的父親被後人誤解,所以幾次三番下旨,對讀過的本紀稿件提出修改意見,在太平九年,文惠王執政最後一年的秋天,他拖著病體,又提出了幾點注意事項,比如孟昭德和上杉謙信的關係,孟昭德對豐臣氏作戰時德川家康的舉動,本多正信的死因是否孟昭德暗害等等,隻有表明在和豐臣秀賴作戰時,德川家康在坐山觀虎鬥,並沒有表現的和忠臣一樣,立刻出兵來救,才能凸顯一點,就是孟昭德如果不殺豐臣秀賴,德川家康總有一天也會做,當時的天下形勢就這樣,孟昭德是被逼和德川家康決戰,而決戰之前又不能不先解決後方的心腹大患,如果要寫清楚這幾點,其中有一個一直活動在敵方,並且親自參與或者幹脆一手製造了許多曆史事件的人就不能不被涉及了,他就是以心崇伝!
在文惠王死後,興慶王本紀已經成書,不過礙於在大喪期間,土岐俊豐率領的文官團並未上呈稿件,直到2月1日,大喪過後一個月,土岐俊豐才上書,並要求承陽王指示,何時開始動筆進行文惠王本紀的編纂,並且由誰進行。文惠王的事情承陽王姑且不論,但在興慶王本紀上,他卻大為光火,首先說曆史真實,以心崇伝到德川家去,就是騙取德川家康的信任,用卑鄙的手段挑撥幾大臣族,最後暗害本多正信,如果把這個事情就這麽寫上去,孟昭德的形象是光輝了,德川家康那邊的曆史是被真實揭露了,可以心崇伝就被毀了,以心崇伝當年回歸東海道,孟昭德高調宣布他的“加盟”,可並沒有直說他為自己或者為孟家做了什麽大事,現在一筆筆寫清楚,鬼知道是以心崇伝自己發揮的,還是孟昭德指示的,把以心崇伝就這麽搞臭,孟慶楨還怎麽用他,一旦有一天消息泄露,知道承陽王請這個人在背後當軍師,那自己的威信可就全完了!但是不用他又不行,隻有他在此時能全力幫助自己,且能和藤堂高虎他們打個不分高下,所以最好的解決辦法隻有一個,接著改,以心崇伝必須是忍辱負重,身受王命,去那裏執行孟昭德的旨意的!為了一個軍師,為了幫助自己實現報仇的小小願望,竟然不惜犧牲祖父的名聲,給自己的先祖抹黑,孟慶楨這個人的胸襟還有見識,比其父文惠王孟憲文差的太遠了,看完承陽王孟慶楨的批複意見,作為當日領班軍機大臣的藤堂高虎終於心灰意冷,昏君啊昏君。
最後一次退讓或者說試探,沒得到良好的回饋,第三回合終於正式打響了,藤堂高虎不會再給承陽王和以心崇伝任何機會,他立即指示言官上書,命時任言官首領的監察省正官井伊仁德親自督促王爵批複,竟然駁斥的是王爵自己的旨意,意思是,你說以心崇伝是奉命潛伏,那請把旨意拿出來,隻要有當日興慶王寫給以心崇伝的旨意,或者是口頭旨意那叫來傳旨人員,史官就可以繼續編寫,不然你就是亂命,你雖然是王爵,可興慶王不論於公於私,都是你的前代,沒有他哪有你,你還不感恩麽,你要是還有孝義廉恥,你就不能擅自篡改曆史,尤其是文惠王已經批示過的本紀,你小心一口氣把爺爺和爸爸都忤逆了!這種事情哪裏來的旨意,承陽王被罵的啞口無言,他背後的以心崇伝又出主意,用重手懲治幾個鬧得歡的,於是十二名言官被放逐,可沒想到的是,大明有言官因為氣節願意被放逐,學會了忠孝禮義的東流武士官員們,也因為為了維護老主的尊嚴而犧牲了政治生命受到無數人讚揚,這才是武士道啊,榮華富貴算什麽,氣節才是一切,十二人離京的時候,送行的官員竟然達到三百之多,恨不得全京師的官都去了,藤堂高虎本著惡心人惡心到底的風格,特派軍機府出人,田中續繼和清田武信去往送行,兩個走狗尷尬的要命,狠狠挖苦了一下承陽王和以心崇伝。
鬧到這個地步,興慶王本紀想不定稿都難了,莫說孟慶楨還嫩,頂不住大風大浪,就是老狐狸以心崇伝也不敢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既然重手不但沒用,反而激發了這幫言官繼續上書的激情,那就犧牲小我,為二公子孟憲傑複出爭取時間,隻要那個混不吝回來,興慶王本紀還不是想燒就燒,1628年(長福元年)3月底,承陽王下旨,興慶王本紀正式定稿,孟昭德生平事跡入庫,供後人瞻仰摘抄傳世,文惠王本紀正式開始編纂,總纂官很有意思,不是德高望重的藤堂高虎,不是經驗豐富的土岐俊豐,甚至不是八省正官,軍機要員,而是兩位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清涼寺定國,安都院常瓊,兩個都是和尚,傻子也看得出吧,這是以心崇伝給介紹來的!
軍機府和八省還有實際已經沒幾個人在的中書左府都不幹了,讓這些的人修書,還要大臣的臉麵麽,他們算個屁,要是今日旨意不提,壓根就沒聽過這個名字,絕對不能讓他們修,群臣一鬧,承陽王孟慶楨知趣的躲開了,稱病不朝,就不讓你們見我,看你們怎麽辦!最後還是藤堂高虎和土岐俊豐商議,與其抵製不讓修書,不如給他們修,非要他們修的時候出錯了,一把摁死,這才是政治家所為,於是軍機府上書,要求此二人盡快開始修書,這是軍機府在沒有王旨詢問,或者沒有特事封號的情況下,第一次直接參與日常政務,孟慶楨見軍機府向著自己說話,趕緊同意,這一來一回,卻忘了一件大事,他這麽做等於承認了軍機府過問常務的權力,有一次就必有第二次,軍機府像脫韁的野馬,在權力大路上開始飛馳起來,從此再也拴不住了,至於中書左府,實際應該出來主持大局的顯赫部門,相權的代表,早就沉淪了,中書執筆大臣虛設之外,文惠王和承陽王在軍機府成立後曾先後更換過九位次相,可試問天下臣工,哪個敢在藤堂高虎,土岐俊豐,真田幸村,安東隆盛麵前直著腰板說話,所以那句話對啊,當什麽官不要緊,重點是誰來當,牛人來了,縣長當得和宰相平起平坐也正常!換言之,小字輩來了,宰相當得比縣長還沒麵子,也就見怪不怪了,中書在多年無法掌握話語權之後,終於逐漸被人淡忘了!
兩個小和尚被放到了舉世矚目的修書位置上,他們手中的兩支筆就成了先王的一切,這兩支筆下走出的每個字都是曆史長河中無法跳過的九年中發生的點點滴滴,兩人倒還勤懇,任勞任怨,翻閱資料,內宮檔案,起居實錄等等,慢慢的寫,藤堂高虎則慢慢的看著,等著,這樣一直等了三個多月,長福元年五月底,兩人終於犯錯了,在文惠王本紀中,不可避免的要提到當今王上承陽王,兩人翻閱言行錄的時候發現,興慶王孟昭德病危之際,曾先立孟憲文為王,領太政大臣,同時宣布孟慶楨為征夷大將軍,孟昭德當初的考慮是想直接一紙詔書穩定三代人,最起碼三代之內不要再出現兄弟倆爭權的情況,比如世子孟憲文和二公子孟憲傑,一個嫡長一個有威望,最後孟昭德不得不痛下狠手,所謂前車之鑒,早早在第一任王爵時候就越俎代庖,替文惠王確立世子之位,直接斷了孟慶華爭位的想法,穩定幕府江山,你按照這個寫就好了,可兩個小和尚自作多情,或者是受了以心崇伝指示,在文惠王本紀裏特意給承陽王貼金,想說明他是個受萬眾矚目的,甚至孟昭德都悉心培養的,對他期望甚至比自己兒子還高的絕世英才,原文是“先聖王千歲與先文王千歲皆鍾愛當朝,每栽培教導,事必躬親,由其先聖王,自當朝年少,至王體有恙,近二十年,過問功課,每日不斷,彌留之際,尚不往遺詔特冠將軍之位”,就是這句多餘的話,讓藤堂高虎逮到機會了。
6月6日,藤堂高虎率先上書,並有軍機土岐俊豐,安東隆盛,真田幸村的簽名,“清涼寺定國,安都院常瓊二人,胡言亂語,讀史不密,本紀中豈可妄加杜撰之詞,若存留後世,先主威名何在,先主何以立身,修本紀狂言,更甚欺君枉法,當判斬刑,並抹去文中汙穢之詞,另著得意人修史”,承陽王孟慶楨初始看罷奏折,還哭笑不得,自己都沒發現有什麽問題,藤堂高虎他們怎麽看出來的,不是雞蛋裏挑骨頭吧,於是傳旨軍機府,要求麵呈不當之處,當日下午,軍機府就回複來了,隻看的孟慶楨跺腳大罵,藤堂高虎奏折裏明白寫著,其中最不當的地方就是聖王青睞承陽王,細心培育這一段,聖王起居實錄記載,連自己的兒子文惠王孟昭德都很少過問,還有工夫去管你一個小孫子什麽消遣,早就知道你寫這個是給自己臉上貼金,趕緊刪,別留著到時候載入史冊了惡心人。
孟慶楨作為王爵,天下之主,怎麽能受這樣的委屈,就算他看著他窩囊老爹溫柔了一輩子,可生殺大權,任免裁撤,都順風順水,百官也是服氣的很啊,怎麽到了自己這裏,在史書裏加個幾句話就一堆人反對,都吃飽了撐的麽,沒事做了,剛登基的時候,自己大把大把花錢,每人都有封賞,那時候一個個笑的合不攏嘴,怎麽今日還這樣,一點不給自己麵子,孟慶楨直接下旨,都沒等到第二天,就要求軍機府,藤堂高虎和土岐俊豐還有其他軍機參讚上表謝罪,並自請罰俸三年,不然孟慶楨就要替他們下旨,處罰可就不止這些了。
政治鬥爭上的高深莫測和意外連連,哪是一兩個小字輩能搞清楚的,甚至於許多大魚也經常陰溝翻船,權傾朝野最後下場淒涼,這就是因為政治乃是集思廣益,見縫插針的學問,一個幫派往往能鬥贏一兩個人的小團體,說白了,人多才是硬道理!孟慶楨身後有一位以心崇伝,莫說他還不是姚廣孝那般的陰謀藝術家,就算他是,這邊藤堂高虎和土岐俊豐倆人呢,還弄不過你一個人麽,孟慶楨嚴旨命軍機府自我申斥,土岐俊豐不慌不忙的祭出法寶,是他早就發現的一招好棋,今日亮劍正是時候!
等到晚上,孟慶楨氣的還沒吃飯,非要就著謝罪折子才肯吃飯的他注定要失望了,軍機府奏折上來了,罵人了,責了,可不是自責,矛頭對準的是孟慶楨,奏折裏麵說得清楚,我們讓你抹掉那段話,是為了你好,你不聽,反而要我們謝罪,那我們隻好挑明,說說你的不對了,還記得當初興慶王本紀定稿麽,你千方百計不給定,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麽,隻知道你罷免了十多位直言盡忠的好言官,現在呢,興慶王本紀是定稿了,可存在於文惠王本紀裏的興慶王的片段,你還要篡改,我們都是當年跟隨老王爵打天下的,實在看不下去了,所以必須說說你,興慶王本紀由文惠王和您兩次下旨定稿,其中的每句話都該是金科玉律,興慶王本紀有一句話說“先聖王常感公務繁忙,對子嗣關懷甚少,後每每提及,亦垂淚不止,當朝(文惠王)伺候左右,多好言寬慰,先聖王尚不能釋懷,多有抑鬱”,一字一句寫著呢,興慶王當年為了天下,犧牲了和家人相聚的時間,對子嗣很少關心,你現在來一句,自少時起,近二十年,關懷每日不斷,豈不前後衝突,而且最主要的,如果定稿的話,前後對比,興慶王不是成了冷漠子嗣,獨寵孫子的惡人,尤其是他還曾辣手軟禁親子,任憑先忠王怎麽哀求都不釋放,你這樣顛倒是非黑白,究竟想幹什麽,如果你認為軍機府說話語氣重了,可以罷免我們,如果認為我們說的是合情合理,就下旨抹去這段話吧!
6月6,多好的日子,大明人叫法,順加順啊,可孟慶楨苦惱無比,怎麽今天自己就和吃了蒼蠅一樣,不住的惡心,順一點也好啊,可從早到晚,一天罵嘴仗沒完,和軍機府對罵的都要日落西山了,自己還是一點便宜占不到,隻不過冥冥中自有天意,孟氏幕府的代表並非孟慶楨一人,六月六這個日子,對他來說是太不順了,甚至於從日後的局勢發展,和宏觀曆史來看,這是他悲劇下半生的轉折點,但卻是孟氏幕府的生機之日,沒有6月6爆發的問責本紀事件,孟氏幕府的未來肯定會風雨飄搖,徹底斷送在孟慶楨和以心崇伝手中,好在這一天,問責事件發生了,而最後,孟慶楨也因為不願軍機府集體下崗,朝政空懸,所以做出了妥協,給孟氏幕府的第一明主孟慧宣(孟昭德是比明主更犀利一層的雄主)日後上台,扇動了第一下翅膀,蝴蝶效應正式開始連鎖觸發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