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又得忠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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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爺幾乎震驚的看向蕭婉容,犀利的眼神幾乎要刮得人麵皮生疼“放肆,還不快退下。”

    畢竟是在朝堂上沉浮的人,侯爺的眼神帶著攝人心魄的威壓。在這個家中,蕭婉容要拉攏的就是侯爺,按理侯爺生氣了,她就該讓開,該跪下來道歉。

    可她心裏發著怵,麵上卻是文絲未動,就像雕塑一樣看著侯爺,晶亮亮的眼神突然模糊起來,淚水在她眼中彌漫,卻固執的不肯落下來。

    蕭婉容就那樣看著侯爺,虛弱的開口道“這是一條命啊,女兒怎麽就放肆了?父親便是不憐惜一個丫鬟,不憐惜女兒,也該想想這是府上最後一個伺候過祖母的丫鬟了。她是祖母的人。”

    桂姨娘冷哼一聲,不屑的朝蕭婉容翻了個白眼道“五小姐就算是心疼自己的丫鬟也不該撒這麽明顯的謊啊。她今年才多大啊還伺候過老祖宗,在你心裏侯爺就這樣好糊弄?”

    不陰不陽的朝蕭婉容說完,她又去拉侯爺的袖子撒嬌“侯爺,若你都不為妾身做主,妾身在這府中豈不是隨便一個丫鬟就能欺負了,侯爺……”

    處於高位上的人,最受不得的就是別人的忤逆。此時的蕭婉容就是犯了侯爺的逆鱗。

    所以,侯爺猛然拍了桌子,加重了語調朝蕭婉容喊道“退下!”

    蕭婉容聽著卻‘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身子依舊執拗的擋著豆蔻。她毫不畏懼的回視著侯爺,慢條斯理的說道“父親忘了,當初為祖母殉葬的秋娘了嗎?她是在生下豆蔻不足一個月就追隨了老祖母而去的,這樣算起來,豆蔻難道不是最後在祖母身邊呆著的人?”

    求生是人的本能,所以豆蔻就算不想讓蕭婉容為難,在她堅定護著她的時候。她心裏感動難受,卻沒有表現出一絲阻止蕭婉容的意思。

    現在蕭婉容的話一出來,豆蔻立馬就愣在了原地。她不敢置信的看著蕭婉容,那眼神中的震驚,深厚得無法形容。

    同樣震驚的還有侯爺和桂姨娘。

    在當初那個時候,活殉已經不盛行,死殉也漸漸被取締。老祖宗是個良善的人,病重彌留之際就下令不讓人為她殉葬,就是牲口她也不要。

    侯爺當麵雖然答應了,可貴族人家最尊貴的人去世了,哪個又是不放殉葬品的呢?正在為難,秋娘卻難產了。

    難產後的秋娘惡露不止,身子也虛。可用藥吊著也能活上三五年。

    當時的桂姨娘還不算得寵,為了攏住侯爺的心,老夫人去世之後,桂姨娘就去了秋娘那裏一趟,也不知道說了什麽,等老夫人落葬的時候,秋娘竟掙紮著到了老夫人靈前一頭撞死了。

    人死總要下葬,何況秋娘死之前喊得就是‘主子,秋娘來陪你了。’於是秋娘順理成章的當了老夫人的殉葬。

    桂姨娘一聽說豆蔻是秋娘的孩子,立馬就嚇得丟了魂,她震驚的看著蕭婉容,嘴裏喃喃道“怎麽可能,那個孩子,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她明明已經親手掐死了,那個孩子的爹明明已經成了酒鬼被攆出了府……

    麵色肅然的侯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反應,秋娘是死在他麵前的,臨斷氣的時候,拉著他的衣擺求他“求侯爺善待我的孩子,我那苦命的孩子。”

    最後的秋娘,流著淚,死不瞑目。

    侯爺看著蕭婉容,好半天都發不出聲來。

    蕭婉容卻將豆蔻拉倒了自己麵前,指著豆蔻身上的傷看著侯爺的眼睛道“且不說豆蔻和桂姨娘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假話,就算豆蔻是刻意劃傷了桂姨娘,難道她這一身的傷還抵不過那寸餘長的傷口?”

    也不知道是太過震驚還是什麽,侯爺看著豆蔻和秋娘七分相似的眉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蕭婉容卻以為侯爺還在猶豫,忍不住也板了臉龐,收了淚。一身傲然,鏗鏘有力的道“父親若是連秋娘最後的血脈也不肯網開一麵,那咱們就查事情究竟是怎樣的始末。

    豆蔻是女兒的丫鬟,女兒最是了解她的秉性,她絕不會蓄意劃傷桂姨娘。而且,但凡是個正常人,誰會以丫鬟的身份親自去傷害姨娘。

    她是嫌命太長了,還是活得太滋潤?雖然這滿屋都是桂姨娘的丫鬟,可秋娘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我們查出真相。

    父親要豆蔻的命,那就好好的查,若是查出來豆蔻蓄意傷害桂姨娘。我便將豆蔻交出來,我自己也任由桂姨娘責罰。”

    豆蔻哭跪在蕭婉容麵前,泣不成聲,斷斷續續的喊著“小姐,小姐……”

    蕭婉容就將豆蔻摟在了自己懷裏,溫聲安慰道“沒事的,你放心,隻要我在一天,就不會讓你有事。”

    侯爺再看了她們一眼,突然就起身死魂落魄的走了,什麽都沒有說,就那樣渾渾噩噩的走了出去。

    等著拉豆蔻出去的丫鬟都愣住了,她們看了看蕭婉容又看了看桂姨娘,尷尬的立在那裏,不知多措。

    囈語著不可能的桂姨娘看見侯爺突然走了,她整個人都泄了氣。

    她以為今天的布局至少能讓蕭婉容折損一個心腹,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結局……

    當初秋娘給老夫人陪葬,石碑都沒還沒有立好,朝廷就下了禁止一切殉葬的律令。侯爺身居高位,政敵無數。

    好多人拿求姨娘為老夫人殉葬的事情做文章,彈劾侯爺草菅人命。

    事情沸沸揚揚鬧了好久才消停下來。桂姨娘最為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也被侯爺冷落了好久,後來用了大力氣才挽回了侯爺的心。

    現在舊事重提,侯爺對她……

    桂姨娘心中無線恐慌,根本沒力氣去管跪在地上的豆蔻和蕭婉容。

    蕭婉容也懶得理她,扶著豆蔻一步步往外走,可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了下來。她滿身陰邪的看著趴在床上的桂姨娘,用冤魂索命一般的聲音對她道“桂姨娘還是小心些,你這樣欺負豆蔻,隻怕秋娘要回來索命。”

    說到索命這兩個字,蕭婉容特意用加重了語調的顫音。看見一臉煞白的桂姨娘忍不住一抖,蕭婉容才滿意的一仰頭“還有,今天的事情,本小姐和你沒完。”

    扶了豆蔻回到傾櫻閣,蕭婉容讓錦書去幫豆蔻上藥之後就叫來了小福子。

    她將裝著去腐消肌膏的瓷瓶遞給小福子道“我要桂姨娘臉上的傷越爛越大,最好能毀了她整個側臉。”

    小福子接過瓷瓶,拱手保證道“小姐放心,奴才一定把事情辦周全。”

    等安排好這些,心緒不平的蕭婉容端了茶盞深喝了一口。然後將手中的茶盞往桌上一頓,臉色就越發的難看起來。

    桂姨娘也太過放肆了,光是加深她的傷口是不是太過輕饒了她?

    蕭婉容端了一邊的繡藍接著繡白玉蘭的樹幹,可下針卻總是不穩,她煩躁的將繡藍放在一邊,托著腮生悶氣。

    錦書給豆蔻上了藥,然後為她壓了被角讓她好生修養。

    可豆蔻死活不依,求著錦書扶她出來給蕭婉容磕頭,錦書擰不過她隻得扶了她過來。

    豆蔻一見到蕭婉容,‘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她麵前,一邊給蕭婉容磕頭一邊哭道“奴婢謝過小姐的救命之恩,奴婢的命是小姐救的,奴婢這輩子一定為小姐當牛做馬忠心以待。”

    穩坐紫檀木雕鳥獸太師椅上的蕭婉容卻是冷眼看著豆蔻,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豆蔻心中一慌知道蕭婉容是生了自己的氣,趕忙膝行到蕭婉容腳邊,拉著她的褲腿道“奴婢不該執著主張親自去劃花桂姨娘的臉,奴婢知道錯了。可奴婢和巧蘭熟悉,她早背叛了小姐投靠了桂姨娘,奴婢要是真將去腐消肌膏交給了她,那才是將小姐推向了險地。”

    蕭婉容依舊冷冷的看著她,嗤了一聲沒有接話。

    錦書陪著蕭婉容去見桂姨娘,雖然被丫鬟擋在門外,可屋中的事情她還是聽得真切。豆蔻對小姐根本就是真心,並不是所謂的奸細,況且她也是個苦命的人。

    可小姐一回來,怎麽就對豆蔻變了臉呢?

    她心下不解,又看一身是傷的豆蔻哭得淒慘,於是皺著眉頭拉了蕭婉容的衣角,討好的勸道“小姐就別生氣了,豆蔻也是為了替小姐出氣……”

    她話還沒有說完,蕭婉容就將自己的衣角抽了出來,不悅的瞪了豆蔻一眼道“她是為了替我出氣?”

    蕭婉容冷哼一聲,眼神失望的看著豆蔻道“你是為了替你娘親報仇吧。紫槐推倒你你就借機撿了瓷片,對準的其實是桂姨娘的脖子吧。

    你這一去存的本來就是必死的心。想著隻要能為你爹娘報了仇,便是死也值了。至於被借了名頭的我,將會遭受什麽就不是你要考慮的事情了,反正不過相處幾天,也沒有什麽感情。”

    豆蔻又是一驚,怔愣著看向蕭婉容,不自覺的道“小姐怎麽知道的?我的身世,我的目的,小姐是怎麽知道的?”

    蕭婉容就覺得頭疼,她端起桌上的茶盞要喝,等將茶盞遞到嘴邊又煩躁的頓了下來“我知道什麽?我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

    感覺到自己情緒太過激動,蕭婉容深呼吸了兩口,平穩了心緒之後才接著道“你原本是打算呆在我身邊等著借我的手一步步要了桂姨娘的命吧,

    你原本以為我現在地位不同,往常也沒少受桂姨娘的氣,現在一定會不擇手段的對付桂姨娘。

    可桂姨娘準備毒死我,我卻隻準備毀了桂姨娘的容貌。所以你失望了,你等不及要桂姨娘的命,所以才借著我的名頭去找了桂姨娘。

    你算準了拿一盤糯米釀藕去探視會遭桂姨娘鄙夷,算準了抬出我的名頭桂姨娘更會借機為難你。所以你出言不遜,巧妙的激怒桂姨娘讓她摔了杯盤,你再假借敬茶撿了瓷片想要桂姨娘的命。”

    看蕭婉容看得明白,豆蔻又羞又愧,整張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甚是難堪。她咚咚的朝蕭婉容磕著響頭,一連聲的保證“奴婢知錯了,小姐你大人大量饒恕奴婢這一次。奴婢發誓,往後一心效忠小姐,若有半點異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看豆蔻滿心誠意,蕭婉容就知道敲打得差不多了,臉色稍稍放緩,認真的看著她道“你讓我怎麽信你?連你的身世我都是誤打誤撞猜重的,我又怎麽能知道你不會為了報仇,再次利用,出賣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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