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人血巫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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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埋回去做什麽?”小桃大驚失色,跳道錦書麵前伸開手臂擋住她的去路,一臉驚恐的看著蕭婉容道“使不得的小姐,這匣子上刻著看不懂的字,說不定就是詛咒人的,你好不容易挖了出來,再埋回去等桂姨娘引了人來挖,那不是自己往火坑裏跳嗎?”

    蕭婉容卻是高深一笑,執拗的朝清漪閣的方向望了一眼,堅定的道“她要不引那老尼姑去挖也就罷了,若當真去挖……”

    她用‘哼哼’兩聲收了句尾,然後認真的看著小桃道“讓開,你家小姐吃不了這個暗虧。”

    小桃還是擔心,可到底不敢忤逆蕭婉容的意思,隻得不情不願的讓開。

    錦書悄悄捧了匣子出去,蕭婉容也沒心情去管小桃的情緒。她目光灼灼的看向從來不多嘴問話的豆蔻,了然的道“府上都傳遍了桂姨娘要收魂的事情,你卻如此平靜,想來你也是知道慧淨設法壇的事情了吧。”

    豆蔻點了點頭沒有否認“奴婢聽說了,府上都傳桂姨娘被人剃光了頭發和眉毛並貼上大胡子是我姨娘在作怪。”

    蕭婉容點了點頭,沉著臉端起邊上的冷茶輕呷了一口,然後用再認真不過的眼神看定了豆蔻道“侯爺和大夫人不管,咱們便半點法子都使不上。我也沒有好的辦法,可我有法子能讓她做不成法事,還惹得一身的腥臭,你願不願意去試?”

    豆蔻‘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鄭重的朝蕭婉容磕了三個響頭,眸中的仇恨噴薄而出“那個毒婦害死了我娘親不說,還連她的魂魄都不放過,五小姐若有法子便是要了奴才的命,奴才也願意去試。”

    蕭婉容淡淡一笑道“我舍不得要你的命,也舍不得你受傷。便是最後鬧出來了,也絕不會有人能傷你分毫,隻是如果傳出去了名聲會不太好聽。”

    跪在地上的豆蔻聽著,臉色有一瞬間僵硬。

    這個世上的人,誰不看重聲名?她一個還沒有許婆家的妙齡女孩,要是有什麽不好的傳言鬧出來,後半輩子……

    這一瞬間豆蔻想了很多,最後卻赴戰壯士一般堅定的道“小姐說吧,無論是為了娘親還是小姐,豆蔻都什麽都能做什麽都不怕。”

    蕭婉容心裏有一些不好受,可滿屋子的丫鬟隻有豆蔻身上有桂姨娘才打出來的傷,於是也隻得狠了心說了她的計策。

    豆蔻一聽大大的鬆了口氣,嗔怪道“小姐盡會嚇人,奴婢還以為是多大的事呢。沒事的,那東西鄉下婦人吃的不在少數,就算真給了奴婢奴婢也是敢吃的。”

    看豆蔻輕鬆起來,蕭婉容也就鬆了口氣。

    大家依計行事,整個傾櫻閣又平靜了下來。

    和前幾天的平靜不同,蕭婉容這次是真的從身到心都獲得了平靜,連畫花樣子都越發專心起來。

    第二天,沁河過來稟報“紫槐的雪膚膏快用完了,今天一早就親自過來要新的,還帶過來一支分量盡足的金鐲子,說想多要些。雖然她沒明說,可看那意思卻是要拿去巴結桂姨娘了。”

    蕭婉容剛用完早膳,從錦書手裏接過淡鹽水漱了口這才看在沁河笑道“你找個借口拖一拖,就說現在桂姨娘身邊缺人手你走不開,等法事做完再回家給她們拿。”

    沁河不太明白為什麽突然改了計劃,可既然小姐開了口她也不好反駁,隻得俯身行了禮答了聲‘是’。

    蕭婉容也不和她解釋,隻讓錦書抓了一把銅錢給她就送了她出去。

    等到下午的時候,卻慢侯府都傳出豆蔻又治療疤痕的神方,好些丫鬟不信,趕過來看豆蔻膝蓋以及手心的傷痕,當看見以前手心和膝蓋上的傷當真消失無蹤之後,幾乎都震驚了起來。

    她們左一個右一個抱挽著豆蔻的手,旁敲側擊的討要著去除疤痕的良方。

    豆蔻卻是笑得靦腆,怯生生的說道“沒什麽法子,就是少吃辛辣刺激的東西,醬油、醋這些帶顏色的一點不沾,慢慢的就好全了不帶一點疤痕。”

    她說得誠,可卻沒幾個人信,可無論大家怎麽追問她都咬死了不改口,大家覺得沒趣也就散了。

    等晚上的時候,和紫槐最為交好的巧蘭卻帶著厚禮過來了。

    她從衣兜裏拿出兩朵最為時興的絹花,又將兩支分量足的素銀簪子塞進豆蔻手裏,帶了眼淚求道“好姐姐,我知道你定有不留疤痕的良方,看在同是丫鬟的份上你就告訴奴婢讓奴婢也跟著沾點光吧。”

    說著話,她就撩起了自己的袖子,手臂上赫然一條荊條抽出的傷口很是觸目驚心。

    豆蔻原本就是要引她們來的,現在魚兒上鉤自然沒有往外推的禮,當即做了心疼神色道“這是誰下這麽狠的手,要是留了疤,往後可怎麽辦。”

    說著又歎了口氣“你銀子給得足,便知道你是桂姨娘的丫鬟也不能將你往外推。你隨我了來吧,有了我的秘方保管你留不下疤。”

    豆蔻神秘兮兮的帶著巧蘭去了她的房間,謹慎的關了門窗然後從木床低下拖出來個木盆,才剛揭開上麵的木蓋子,一股腥臭味就衝進了鼻腔。

    巧蘭看著盆中血肉模糊的一團,眉頭都打上了結,指著盆裏的東西不敢置信的問道“這是什麽東西?用它往傷口處敷就能沒有疤痕了嗎?”

    看她一臉的嫌棄,豆蔻也不介意,徑直說道“這是羊胎盤,最是美容養顏,就算沒有傷,總吃也能皮膚白皙柔嫩。咱們是當丫鬟的,能撿著羊胎盤吃就不錯了,若是有錢人家的當家奶奶,去買了人胎盤來燉了那才是保管多深的傷口都留不下疤。”

    巧蘭一副要吐了的樣子,兩隻眼睛卻是閃著亮光,遲疑著問道“當真這麽神奇?”

    從來和顏悅色的豆蔻卻突然板了臉,用木蓋子一把將木盆蓋上,負氣道“若不是看在同為丫鬟你又給了銀子的份上,這等秘方我會告訴你?若是傳開了都去買胎盤,那還輪得到我?你愛信不信,反正銀子我絕對不會還你。”

    說著話,就將巧蘭往外推,一副你不信還更好的樣子。

    豆蔻最終也拿不準巧蘭信了沒有,去給蕭婉容回稟的時候就有些沒有底氣“奴婢按照小姐說的學給巧蘭聽了,她肯定會將方法告訴紫槐,可紫槐會不會轉告給桂姨娘,桂姨娘又會不會用,奴婢卻拿不準了。”

    正在繡花的蕭婉容聽著,卻是頭也沒抬“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桂姨娘那麽愛惜自己的容貌怎麽可能會不用。”

    看著蕭婉容飛針走線,一派從容,豆蔻浮躁的心也安穩了下來。

    她坐到蕭婉容對麵的小杌子上,仔細的幫她理著線,好半晌才又好奇的問道“可不過一個胎盤,雖然血腥些,桂姨娘吃了也就吃了不至於就聲名盡毀吧。”

    蕭婉容依舊認真的繡著牡丹花蕊,飛快的抬頭朝豆蔻神秘一笑“你且等著看吧,這出戲絕對精彩。”

    看蕭婉容沒有心思說,豆蔻也不好緊著問,便是心中貓抓一般的難受,到底還是忍住了沒有追問。

    錦書看著這二人忙碌,貼心的為她們衝了杯茶。

    可蕭婉容一杯茶還沒有喝進口,門口就傳來了喧鬧的木魚聲,緊接著就是丫鬟驚慌的通傳“侯爺到,大夫人到,大小姐、二小姐並桂姨娘到……”

    想著桂姨娘要拘她娘親魂魄的事情,豆蔻一張臉上全是藏都藏不住的憤恨,身子更是忍不住的發抖。

    蕭婉容知道這一行人來,定然是要搜府,心裏不屑的一笑,拋給錦書一個看好豆蔻的眼神之後就起身迎了出去。

    沒等她和侯爺等人見禮,大夫人就一把扶住了她,愁容滿麵的道“你桂姨娘最近總遇到離奇的事情,你父親晚上睡覺也不安生,慧淨師太算出是青竹怨魂不散禍亂侯府,一時也又找不到青竹的藏身之處,這才拿了法寶滿府的找。

    母親原本不想讓她來打擾你,可怨魂無形誰也不知道她藏在哪裏。讓慧淨師太來這裏看看我和你父親也好放心。”

    蕭婉容大方一笑,得體得道“那便讓師太盡情的搜吧,早寫拿住了那畜生大家也好安生。”

    她將眼神瞟向桂姨娘,隻看見她帶著大厚氈帽都沒擋住光禿禿的後腦勺,鼻下兩撇八字胡雖然剃了可毛茬子卻又厚又密。整個人不陰不陽不男不女的像極了台上逗人開心的小醜。

    蕭婉容好容易忍住了沒笑出聲,看向來和桂姨娘如膠似膝的父親也離得桂姨娘遠遠的,心裏就別提有多開心。

    男人,看的終究是一張臉,侯爺尋常恨不得把桂姨娘捧在手裏,現在桂姨娘遭了難他還不是一樣躲得遠遠的。

    桂姨娘整個人就像失寵的怨婦一樣,就算隻為了挽回侯爺的寵愛她也一定會嚐試巧蘭帶回去的方法。

    慧淨在傾櫻閣走了一圈,如蕭婉容所料一般一無所獲。更如蕭婉容所料一般朝侯爺開了口“這怨魂攪宅,根本就在一個怨字上。青竹姑娘生前對誰怨氣最大定然就會藏在那人周圍。

    貧尼冒昧,總覺得五小姐周身縈繞著一股子不屬於陽世的怨氣,可傾櫻閣又當真沒有青竹的魂魄。敢問五小姐是否還有旁的住所?”

    大家都知道蕭婉容以前住在尚籬軒,侯爺自然也不隱瞞“五小姐曾經住在尚籬軒,近來才搬來老祖宗的院子。”

    慧淨瞥了神色從容的蕭婉容一眼,唇角就笑開讓人難以察覺的算計道“那還請侯爺和大夫人隨貧尼去尚籬軒走一遭,貧尼的法器告訴貧尼,那個院子實在不太安生。”

    眾人都沒意見,蕭婉容自然也不會說什麽,她淺淡的看了走在前麵不言不語的桂姨娘一眼,又看了看被慧淨敲得邦邦響的木魚,安安靜靜的跟在大家身後,一步一步走向意料中的狂風暴雨。

    才剛靠近尚籬軒,慧淨手中的法器不知為何就跳了起來,慧淨臉色一變厲聲喊道“妖孽,還不現身。”

    喊完就率先衝進了尚籬軒中。

    侯爺和大夫人等趕緊追了進去,剛進門就看見慧淨又是甩拂塵又是捏佛手又是跳大神的收妖,可費了好半天的力氣,累了她個滿頭大汗,妖孽沒有收到她自己卻猛然噴出一口血來,直直的倒在了侯爺腳邊,虛弱的道——

    “快,快讓人按八卦方位去槐樹底下挖出拘魂的木匣子來。有人用了這世上最惡毒的人血巫蠱害人。青竹的怨魂被分拘在八個木匣子中,一分分殘害施巫蠱之人想害的人。

    快挖出盒子,沒了槐樹的鬼氣相護,貧尼用盡畢生法力可能還能和那巫蠱一搏。”

    提到巫蠱二字,所有人臉色都是煞白。侯爺意味不明的看了跟在後麵安靜立著的蕭婉容一眼,繼而下令道“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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