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章:免死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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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婉容一度覺得自己幻聽,若不是侯爺火愣愣的眼神籠罩在她周身,蕭婉容甚至都想要掐一掐自己的大腿。

    不是學著管家,不是分走大夫人的權利,而是搶,將大夫人手裏有的權利一步步的搶過來,一點都不留!

    “怎麽不敢嗎?”侯爺看蕭婉容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心裏失望得很。他心裏實在難受,自然沒有餘力隱藏所有的情緒“罷了,雖是我的夫人,我卻也知道她不是個好相與的,你被她拿捏十餘年,害怕也在所難免。”

    說完幽幽的歎出口氣,提步慢慢的朝書房走起。原本挺拔高挑的脊梁,此時竟佝僂憔悴起來。

    蕭婉容反應過來,看著侯爺伶仃的背影突然就一陣心疼。

    她三兩步追上侯爺的腳步,皺眉思慮良久,終於還是鄭重的道“女兒也懂母親,女兒也知大義,女兒……”

    說到這裏的時候,她遲疑著停了下來,而後拉住侯爺袖子,等目光和他對上,才又認真又直率的道“女兒怕父親不過一時生氣,說的都是氣話,而我卻當了真,付出了行動。

    如此一來,等父親醒悟後悔,那女兒就是天地難容的大逆不孝之人。到了那時,等著女兒的就是萬劫不複,連女兒的姨娘隻怕都再難在世上存活。”

    蕭婉容的語氣非常平穩,既沒有能離大權更進一步的歡喜,也沒有承擔風險的擔憂害怕。

    她精致的麵龐上雜糅著認真和溫和,醇黑有神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侯爺的眼睛,不逃避卻也不逼迫,就那樣靜靜的看著他,靜靜的等他的回答。

    侯爺也看著她,眼神是上位者考校手下時的探究、謹慎,他沒想到蕭婉容的性子是如此的沉穩,心思是如此的細密。

    經受著他特意放開威壓的眼神,也不但沒有特別的反應,整個人反而更具有張力。

    這樣一個剛及笄的女兒,便是初出茅廬的男子也比不上。

    侯爺越看越滿意,尤其在看見蕭婉容和他五分相象的麵容時,原本還在猶豫考量的心便一瞬間堅定下來。

    他將修長的手臂背在背後,而後緩慢而堅定的道“你父親不是那等魯莽的人,衝動是有的,可若是因著生氣就做決定,隻怕忠義侯府早就已經改名易主。”

    蕭婉容認同的點了點頭,並不接話。

    侯爺知道她這是想要一個明確的承諾,感念於她小小年紀就有見禮不貪的定性,也不再多加為難,提步朝前走道“走吧,去書房細說。”

    怕蕭婉容多想,侯爺又看了看周圍,幽幽道“花園風大,品茗修身還行,卻實在不是談話說事的好地方。”

    人多眼雜,當然不是說話的地方。

    蕭婉容朝理解的朝侯爺善意一笑,而後緊跟了他的步伐。

    到了書房,侯爺一個眼神,李嬤嬤便照例將所有下人都趕了出去,而後自己端了繡藍穩穩的守在門口。

    進了屋內,侯爺便不客氣的朝她指了指窗前的前朝青花並蒂蓮茶具,頗為回味的道“你煮茶的手藝不錯,再煮一壺我們父女倆也好品茗說話。”

    蕭婉容也不謙虛推辭,淨了手便點火煮茶。

    淨手,煮水,燙盞,取抹茶,注水,調茶膏,再注水,而後擊拂,獻茶。整個過程從容優雅,好像她出現在這裏,原本就是為了在父親麵前盡孝,隻消全心全意為侯爺分好茶就行。

    侯爺接過蕭婉容雙手奉上的建州兔毫盞,看著淺白茶湯上浮沫所化的安康二字,心裏又是一陣驚訝。

    如今分茶之藝盛行,能在茶湯上幻字的不在少數,可能像蕭婉容這般幻出了字,經過移動晃蕩還經久不衰的卻是少之又少。

    侯爺沉靜的眼眸認真的看著茶湯,等那兩個字徹底消散在水中,才將茶盞放置鼻端細細聞嗅茶香,待清冽茶香醉了神魂才又淺抿了一口,而後朝蕭婉容笑道“果然好茶,隻有性子沉穩,心思通透的人才煮得出如此幹淨沉冽的茶湯。”

    蕭婉容淺淺一笑,俏皮的道“父親若是喜歡,女兒便天天過來給您煮茶,直到您喝膩了為止。”

    侯爺聞言放了茶盞,看著裏麵明淨的茶湯想了半晌,而後示意蕭婉容坐下,有親手執壺為蕭婉容滿了杯茶,看她陶醉的聞著茶香,這才苦澀的道——

    “父親糊塗,竟將我家至寶冷落了十多年。若不是如此,老夫還真有福氣成天看你做茶戲,可如今……”

    想起元寶在他耳邊回的話,侯爺的心又是一疼,隻得頓了片刻調節心中的不適,而後才保持了麵色平穩道“以往我總以為府上這群庶女都是不成器的,不是小家子氣為著點吃喝就能大打出手,就是張狂跋扈,言語無狀。

    那些個子女見到我,不是縮頭縮腦畏手畏腳就是爭相耍寶嘩眾取寵,我每次見到她們就頭疼得很,叮囑你母親多加教導,可這麽多年過去了,也沒見教導出了什麽成效。

    若不是你得了公主盛寵而回,我還……”

    好像覺得在女兒麵前袒露以前的想法並不妥當,也可能覺得堂堂侯爺還識人不清實在丟了麵子,反正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就再說不下去。

    侯爺窘迫的端起茶盞輕呷,將一臉的狼狽尷尬都掩進低頭喝茶的一瞬間。

    再抬頭的時候,侯爺一張臉就又變成了肅然的樣子。他將茶盞往前麵一推,然後認真的看著蕭婉容的眼睛,再次問她“當真敢搶?”

    蕭婉容知道他是在問從大夫人手中奪權的事,於是也將手中的茶盞往前麵一推,而後認真的看著侯爺的眼睛回道“若是為了侯府,且又有父親支持那婉容便敢,可若是讓我為了私利,為了打壓母親,且父親還是一時氣惱,那女兒便是再忤逆不孝也不敢。”

    侯爺沉重的點了點頭,而後才坦然道“家裏的情形你看了個透徹,她當家如今已經是養廢了一幫庶子庶女,如今打定主意要寵妾的命也就罷了,竟還設計陷害想要本候兒女的性命,長此以往……”

    說著話,侯爺已經起身走到了最為隱蔽的黃楊木暗門書櫥前。想了半晌,而後才那鑰匙開了抽屜,從裏麵拿出麵先皇禦賜的免死金牌。

    “你拿著這個,我便是改了主意你便也能全身而退。”

    蕭婉容也不推辭,伸手接過來放進袖袋還不放心,謹慎的再提要求“還請父親寫張贈送婉容免死金牌的信箋,以免到時候婉容要用的時候,府上又傳出來免死金牌被盜的消息。”

    侯爺聞言,提筆就寫。非但沒覺得蕭婉容的要求無禮,反而更覺得蕭婉容心思細密,防範周全,和大夫人鬥,勝算頗大。

    等寫好了遞到蕭婉容麵前,她伸手去拿,侯爺卻又折回了手,補充道“這免死金牌在朝堂上隻能用一次,在本候麵前便也隻能用一次。

    大夫人是什麽手段你心裏明白,倘若你自己不是她對手,讓她抓住了要命的把柄,我便是有心護你估計也護不住。”

    蕭婉容知道這是實話,大夫人是侯爺正妻,不但當家理所當然更有手握兵權的驃騎將軍撐腰,侯爺便是想打壓大夫人,也隻能以讓她學習的名義從她手裏分走一小部分不足輕重的權利。

    若真的想將大夫人架空,全部把握了侯府後院,那便隻能去搶,用心計用手段去搶。成了,出嫁前能風風光光,連帶著清姨娘也幸福安穩。

    可若不成,要付出的就算不是性命,也定然要陷落兩層皮骨。

    蕭婉容同樣斂眉鄭重的想了半晌,而後朝著侯爺自信一笑,接過他從新遞過來的信箋,收好,一板一眼的道“女兒明白了。”

    看她接了信箋,侯爺又為自己斟了杯茶,喝酒一般一口幹了之後,才豪氣幹雲的道“去吧,以後做事小心著些。我會想法子讓你在一個月之後接手庫房或者采買。”

    庫房和采買,那可都是油水最為豐厚的地方,侯爺一出手就要動那裏,大夫人還不得發狂?

    看來得想想好應對之策,還得有自己可用的一幫人才行啊!

    蕭婉容心中思量,麵上卻是半分不顯,再次叮囑侯爺要注意身子之後,規規矩矩的朝他行完告退禮便往外走。

    等她快走出房門的時候,身後卻有響起了侯爺的聲音“你記住了,你姓蕭!獨木不成林,若隻顧著自己,風雪必將催之,雷電必將擊之!”

    這一刻,蕭婉容終於想明白侯爺為何鐵了心要從大夫人手裏奪權,因為蕭家是百年世家,要靠著大家齊心才能將家族發揚光大。

    大夫人太自私,不僅一心想著自己的得失,還見不得旁人好。這些年來,她養廢的庶子庶女不少,消滅在姨娘胎腹中的孩子更是不計其數。

    孩子是侯府的未來,侯爺再也容不下大夫人對他的子女下手,所以,她若是要想一直得到侯爺的支持,便一點得得到庶妹們的好感和支持。

    這卻是一個難題!

    她畢竟隻是個未出閣的女兒,便是有天大的本事,最多也隻能管好家裏的事情。總不能連府上小姐相看人家,她一個黃花閨女也出麵吧!

    所以,庶女們的婚事最終還是隻能仰仗大夫人,一旦她們對大夫人有最根本的需求,就絕對不可能全心全意的支持蕭婉容。

    想著這些,蕭婉容的眉頭皺了起來。她回轉身子,看得侯爺突然間蒼老起來的麵容笑得勉強“女兒發誓,絕不會隻圖私利,至於旁的,女兒隻能說盡力!”

    侯爺也明白其中關節,憔悴的搖了搖頭,朝她擺手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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