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裏麵充滿了古典的氣息，就像恐怖電影裏麵的那種氛圍。

    幽暗的燈光，印象畫派的地毯，矗立在中央的人皮模特，徑直走進去，一股陰森的味道撲麵而來。

    李凡觀察著周圍的陳設，發現這麽大一個別墅，裏麵基本都是男性物品，而且碗筷也隻有一副。

    “看來這個江誌天，獨居在那麽大一棟別墅裏，還真是奢華。”

    李凡和冷靜隨時保持著警戒的狀態，繼續朝前走。

    死寂的氛圍，好像下一秒就會竄出一副血腥無比的臉。

    “這個江誌天，看樣子很喜歡古文物一類的東西。但這種氛圍，有些讓人壓抑。”

    冷靜拿起大廳的一件件古玩在觀察，企圖從這些東西上麵找出點線索。但李凡卻不以為意，他覺得這些東西頂多可以反映出一個人的愛好風格，至於蛛絲馬跡，根本不會出現在這上麵。

    預估這棟大別墅第一層應該有兩百平方米，第二層都是臥室，第三層是空中花園，中間是噴泉。

    “哇，如果在這樣的大別墅生活，的確舒服自在啊。”

    李凡順勢在空中花園坐了下來，享受著清新的空氣和明媚的陽光。

    隻有冷靜，獨自一人站在噴泉旁邊，眺望遠方。

    她，在考慮事情。

    “咋了？”

    “你說，為什麽江誌天這種害群之馬，居然還有那麽多人喜歡他，甚至還可以得到如此奢華的生活。”

    剛剛李凡在江誌天的臥室發現了很多女粉絲送來的名貴禮物，有的根本就沒有拆封。除此之外，還有江誌天在劇組的合影，出席演唱會的照片。

    到底是什麽，讓江誌天這麽一位深受粉絲喜愛的男明星變成了如今這般地步？成為一個無惡不作的殺人犯呢？

    “我覺得吧，他得到這些東西，實際上並不是真正的快樂。有時候，人真正快樂就行了，何必要得到揮金如土的生活呢？”

    李凡慵懶地靠在躺椅上，眯著眼。

    “不，我是在想，江誌天突然變成這副模樣，是有原因的。你不覺得這一切都有點太過於順利了嗎？”

    “哎呀，這還不明顯嗎？江誌天已經認罪了，現在就差趙立了。找到趙立，這個案子直接就可以結了。有時候這個世上沒有那麽多的高智商犯罪的。”

    “希望如此吧。”

    江誌天偌大的別墅裏，卻根本找不到趙立的蹤影。廢棄工廠，張隊也派人去找了，連血跡都沒有發現。唯一不寒而栗的，就是江誌天別墅裏的人皮模特。

    那人皮，究竟是誰的呢？

    冷靜提出：“根據犯罪心理學的特點，江誌天把這樣一副人皮模特放在別墅的正中央，無疑是在欣賞自己完美的犯罪作品。可你有沒有注意到，這人皮模特隻是一個半成品，還有臉部的沒有完成。”

    “那你的意思是說，這可能是他想要去找獵物，結果因為某些原因沒有完成？”

    “對，我的猜測是，上半身的人皮可能是羅子媛的，下半身可能是韓佩佩的。因為從粘合的痕跡可以看出，上半身比下半身的人皮粘合的時間更長。根據遇害時間，羅子媛是在韓佩佩之前。至於模特的臉皮，江誌天或許是想要劉莎的，但因為劉莎搶救及時，所以沒能成功。”

    不對啊！

    按照劉莎所言，江誌天當時是並不想傷害她的，而且還幫她報了警。難道劉莎又說謊了嗎？

    “不，我隻是猜測而已，也許，江誌天還沒有找好目標。”

    但這依然說不通，羅子媛和韓佩佩是死於硫酸，如果江誌天用對她們潑硫酸，那人皮怎麽可能會像現在這樣完美，應該是燒傷了啊！而且江誌天向劉莎潑硫酸，劉莎的皮膚肯定會受到傷害的，這不符合江誌天的犯罪動機。

    冷靜微微一笑：“哦？是誰跟你說，硫酸隻能毀容的？”

    “啊？那，那你的意思是？”

    “硫酸，在犯罪分子手裏，除了可以是作案工具，也可以是輔助工具。”

    輔助工具？輔助？難道，是毀屍滅跡？也就是說，江誌天在取走了羅子媛和韓佩佩的人皮後，為了毀屍滅跡，才對她們潑了硫酸，以便於掩蓋自己的罪行。

    李凡刹那間想明白了一些東西，他突然覺得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並不一定就是真相，有時候固定的思維模式，反倒是阻礙破案。

    “我隻是我的猜測，你參考就可以，不一定。至於是不是，還得等痕檢的結果。”

    李凡特地向曹法醫提出，對羅子媛和韓佩佩進行二次屍檢。

    因為時隔一兩年，加上羅子媛和韓佩佩的屍體已經被硫酸侵蝕得不成人樣，這無疑加大了對解剖的難度。

    “對了曹叔叔，我可以谘詢你一個問題嗎？”

    “說。”

    “就是人皮，怎麽剝下來？”

    “用水銀。”

    “那正常人可以剝嗎？”

    “不可以，必須要用專業的儀器。而且你想說的是江誌天別墅裏的那個人皮模特吧，我認為，應該是要用專業的手段才能那麽完美。或者說，他得有個實驗室，解剖台。”

    曹法醫的一番話，令李凡匪夷所思。

    江誌天難道還有醫學的專業背景嗎？

    因為趙立的失蹤，劉莎的毀容，江誌天的作惡多端，導致趙立的甜悅傳媒公司很快就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公司裏麵因為群龍無首，此時已經人去樓空。

    第二天的太陽依舊升起，隻是甜悅公司門口，卻坐著一具腐敗的屍體。

    “啊救命！”

    報案人是甜悅傳媒的前台，那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一大早來上班，猛地看見公司門口擺放了一具滿是驅蟲的屍體，直接嚇暈了過去。

    但是，離近一看，這不正是警方苦苦尋找的那個趙立嗎？

    江誌天死了，趙立的屍體又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甜悅公司門口。

    難道，江誌天有幫凶嗎？

    趙立的屍體呈現跪地狀，似乎在懺悔著什麽。而且更惡心的是，趙立的屍體是赤身裸體的。

    凶手莫非是在讓趙立向甜悅公司懺悔嗎？脫光他的衣服，這是在侮辱他嗎？

    經過警方的努力，已經得出了江誌天別墅裏人皮模特的兩張人皮確實來自於羅子媛和韓佩佩，至於模特上麵的頭發，隻是江誌天在拍戲的時候在劇組順走的假發。江誌天想要用來襲擊李凡的那瓶硫酸容器，裏麵確實是高濃度的硫酸。不過容器是普通的化工廠買的，硫酸的配比卻一直查不出是來源於哪家化工廠。

    “硫酸是大部分人禁止購買的，如果不是用來做專業的研究。所以我覺得，曹叔叔，你覺得會不會是私人調製的呢？”

    “我覺得大概率差不多。但調製濃硫酸的人，絕對是有一定的知識儲備，就像剝人皮一樣。”

    李凡調查過江誌天的背景，就是普通的藝校畢業，在羅子媛簽約甜悅傳媒之前就已經是甜悅旗下的藝人了。大學時期，並沒有接觸過化學有關的課程。至於社會關係，那就比較複雜了。李凡曾經猜測，會不會是某化學專業的大學教授是江誌天的粉絲，在專業方麵幫助江誌天？然而這種可能性很快被曹法醫否定了。

    “真要做到這種地步，連碩士研究生都很難，別說一個隻會演戲的演員了，除非全程是另外一個有專業背景的人所為，不然不可能。”

    現在所有的矛頭，都在暗示本案不止一個凶手。

    白卓獨自一人完成了對趙立的屍檢，得出結論：趙立生前被人捆綁，不斷虐待，全身有很多傷痕。致死原因為失血過多。死亡時間是48小時前。

    “也就是說，趙立生前，先是被人不斷踢打，又被人用匕首捅，而且捅的還不是很多下。直到慢慢流血過多才死亡的？”

    “沒錯。”

    根據趙立的死亡情況來看，凶手應該是對趙立恨之入骨。江誌天約見李凡的時候，趙立已經死了。看來是江誌天生前對趙立進行虐待，不小心趙立死了，江誌天沒法向警方交代，這才出此下策。

    “我們調查過，江誌天一開始簽約甜悅傳媒的時候，根本沒有像羅子媛那樣一夜爆紅，而是被雪藏了。後來江誌天出道，還是羅子媛的到來，和江誌天炒緋聞才捧紅的。這麽說的話，江誌天可能是恨趙立為什麽雪藏自己才這樣折磨趙立。”

    白卓分析的有道理，但是李凡卻不斷回憶著江誌天生前的話。

    江誌天生前確實恨透了趙立，睡了他的三任女友。可劉莎卻說是江誌天為了自身的利益劈腿的。所以到底江誌天是渣男還是苦情種子，隨著他的死，一切都不得而知。

    不過現在最難的，還是弄清楚是誰把趙立的屍體托運到甜悅公司門口的。甜悅公司由於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員工該走的走，監控室自然也是早早地關閉了。因為當晚甜悅公司門口聚集了許多八卦記者，豐富的人流量自然是破壞了現場的一切痕跡。

    就在這時，李凡突然想到了一個人，他覺得，她可能會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拉上冷靜，李凡來到了劉莎的醫院。

    劉莎的主治醫生告訴李凡，劉莎的病情恢複得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出院了，但是全身的植皮整形手術，需要去更高技術的醫院才可以完成。

    本以為會是劉莎因為愛江誌天所為，但調取了醫院的監控，發現當晚的劉莎並沒有離開過醫院，劉莎一直都待在病房裏追劇。

    李凡告訴劉莎，江誌天已伏法。

    下一秒，劉莎的一隻眼睛就通紅了起來。

    “不要難過，他犯了罪，就必須承擔後果。差一點，他就會傷害到我們。”

    “對不起警察同誌，我知道他罪有應得。但是畢竟是男女朋友一場，也彼此愛過，所以我還是忍不住地難過。”

    “你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不過後麵的生活，才是你應該麵對的。”

    “謝謝。”

    劉莎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現在就等著羅子媛和韓佩佩的二次屍檢結果了。

    出醫院的時候，李凡的表情開始凝重起來。

    這起案件，無論如何，他怎麽都無法放心地結案，他在懷疑，是不是遺漏掉了什麽。

    那用女明星的皮膚拚湊的人皮模特，皮膚之間還有點滴狀的鮮血，沒有血色的蒼白皮膚就這麽毫無違和感地鑲嵌在了沒有靈魂的模特上。慘不忍睹，渾身赤裸的趙立屍體，出現在甜悅公司大門口。

    這一切，真的是沒有任何背景的江誌天一人所為嗎？

    “李凡！李凡！”

    直到冷靜的不斷呼喊，李凡才從冥思苦想中掙脫出來。

    “啊啊啊，我在，哦不好意思啊。”

    “沒事，你是不是還在想案子呢？”

    “對。有些事，我一直想不通。”

    “其實有時候生活往往就是這樣，你越努力去想的時候，反倒是越不容易想出來。等你無意之中猛然冒出來的時候，創新的idea反而就出現了。走吧，反正現在曹法醫的結果還沒有出來，幹等也是等，不如我們去看一場電影怎麽樣？恐怖片？一起嗎？”

    從來沒有女孩子主動約自己看電影，李凡自然是爽快答應。

    電影講述的是一對雙胞胎姐妹，因為放學路上被壞人跟蹤，結果姐妹倆被壞人抓走，關在地下室裏虐待，終日不見陽光。姐姐受不了自殺了，但是死後的姐姐變成了怨鬼，附身到了妹妹身上，妹妹開始掙脫鐵鏈和囚籠，活生生地咬死了抓走她們的壞人。

    畫麵太血腥恐怖了，電影片場不斷傳來妹子的尖叫，可冷靜依然淡定自若。

    “你不害怕嗎？”

    “見怪不怪了。”

    電影結束後，李凡邀請冷靜去吃燒烤。

    “你在這稍微等我一會，我去給你買奶茶。”

    “小心啊，不要被壞人抓走，關在地下室裏哦。”

    “害，我一個大男人，還能怕拐賣到地下室嗎？”

    等等，地下室？

    正是冷靜的這一句玩笑話，李凡茅塞頓開。他突然想起，江誌天別墅家裏一共有三層，都快被翻遍了，可是偏偏沒有注意到會存在地下室這種可能性！說不定一切想要的證物和答案，都在地下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