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衛家現場提取到的腳印也和蔡威的完全相吻合。

    白卓瞅著蔡威，胡子拉碴一副中年油膩大叔的模樣，卻並不覺得哪裏有魅力。

    “說，你昨晚去了哪？”

    “哦我，我昨晚，昨晚和朋友出去喝酒了，然後就回家了。”

    “是嗎？”

    “嗯。”

    看得出，蔡威很明顯地有些緊張了。

    李凡氣憤地拍了一下桌子，他最討厭任何一個犯罪嫌疑人說謊了。

    “你何必要說謊？”

    “我沒有。”

    “你是要看監控嗎？”

    蔡威猛然低下頭，磨嘰了老半天，總算是和盤托出。

    “好好好好，我承認，我那天，確實去了衛家。但是，但是他們一家三口集體墜樓，集體遇害這事，真不是我幹的。”

    李凡越看蔡威，越覺得他賊眉鼠眼的越不像好人。

    “我又沒說是你幹的。我問你，那天你去衛家做什麽？”

    “我，那天，那天是這樣的。當時衛欣給我打了一個電話過來，說是她想自殺，語氣當時就很不正常，像是剛大哭過一場。我問她怎麽了，她說她媽媽和她妹妹要害死她，讓我快去救她。當時我不想趟這趟渾水的，就安慰她兩句就掛了。但是後來哪知道衛納賢又給我打電話，說她也想自殺，被她姐姐逼的。當時我突然聽見電話那頭有摔東西的聲音，還有吵架的聲音，我就感覺到不對勁了。於是，我就趕緊過去了。”

    李凡記得，衛納賢和衛欣生前的最後一通電話，確實是打給蔡威的。

    “過去之後我就敲門，衛鵬給我開的門，說是他們母女三人在吵架，在打架。我去勸架，結果反而被徐彥罵是多管閑事，就走了。後來我聽說他們一家四口全被殺了，我就害怕自己扯上事，我就不敢說。”

    “哦？”李凡疑惑地望著蔡威，“你確定你說的是真的？沒有遺漏什麽？”

    “沒有。”

    “那請問，衛鵬給你開門後，沒有問你是誰嗎？”

    “哦問了，當時我就說是衛欣的男朋友。”

    “哦？然後他能讓你進屋？”

    “嗯……能。”

    李凡又一下地拍了一下桌子，大聲怒懟蔡威：“你當衛鵬是傻子嗎？他能那麽淡定？說實話！”

    “行行行，我服了你了警官，真是什麽事都瞞不過你。當時我害怕衛欣和衛納賢尋短見，我就去了他們家。衛鵬打開門問我是誰，我說我是衛欣的男朋友。結果當時衛鵬就怒了，立刻給我了一巴掌，罵我不要臉，說我老牛吃嫩草。當時衛欣過來幫我，說是真心喜歡我的。而衛納賢就氣了，就說我腳踏三隻船，不僅和她姐姐發生關係，還和她媽媽有曖昧。於是，於是衛鵬竟然拿起棍就要打我，把我追到陽台。我害怕，我不想死，但我又怕衛鵬打死我，於是我就以死相逼。衛鵬估計也是怕了，讓我不要跳下去。我說你放我走，我就不跳下去。後來在我威逼下，衛鵬讓我離開了。後麵，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我問你，你為什麽要腳踏三隻船？”

    “這，這我可以不回答嗎？”

    “不可以。”

    “行吧，就是因為我至今為止還是單身，也沒談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於是我就想多談幾個，而且她們母女三人，每一個都合我胃口，各有千秋嘛！”

    “那你最愛的是誰？”

    “這個，我也不知道，感覺各占百分之三十吧。”

    “作為警察，我無權過問你的個人生活。但作為一個男人，我想對你說，愛一個人，就要專一，而不是當一個海王。”

    “哦，那，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這麽著急幹什麽？我還沒問完呢。”

    “哦哦哦，你接著問，接著問。”

    “你對衛欣，衛納賢，衛鵬，徐彥這四人的了解如何？他們平時有得罪過什麽人嗎？”

    “徐彥長期在家做家務，應該沒得罪過什麽人吧？衛欣和衛納賢平時在餐廳也就打打工，服務態度也還好，也沒顧客投訴她們。衛鵬的交際圈很廣，這我就不知道了。”

    “那請問，如果你是凶手，你會首先殺死誰？”

    一聽這話，蔡威慫得就像一團捏緊的麵團，害怕極了。

    “啊我，我不是凶手啊！”

    “我說的是假如。”

    “假如，假如，我，我會先殺死衛鵬。”

    “哦？為什麽？”

    “誰讓他打我的？一個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臉，居然打我臉。”

    李凡點點頭，突然之間降低了音量。

    “法醫鑒定過了，衛鵬首先就是先死的那個。”

    “啊什麽？”

    蔡威被嚇得差一點從椅子上摔下來，整個人的麵色鐵青。不過很快，李凡就告訴了蔡威實情。

    “逗你的，沒有。你可以回家了，但是記住，不要隨便出s市，知道嗎？”

    “好的好的。”

    蔡威像一隻逃竄的老鼠，消失在人群中。

    衛欣首先死亡，接著是衛鵬、徐彥和衛納賢。這說明凶手最想要殺死的人是衛欣。看來凶手不是蔡威。

    那，會是誰呢？

    李凡找到冷靜，又一次和冷靜一起討論案情。

    “我覺得，你是不是應該去調查一下，衛鵬的社會關係呢？比如衛鵬有什麽仇家。”

    “張隊已經去調查了、但是我個人覺得，凶手的第一目標應該是衛欣。可是我查遍了衛欣的交際圈，並沒有發現衛欣最近得罪過什麽人。”

    刺眼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射在餐廳內，冷靜卻嘲諷地一笑：“那你的意思是，你在懷疑我了？”

    “哦不，沒有。你誤會了。我就是在想，凶手到底是怎麽做到殺死衛欣，卻又不留痕跡的。”

    冷靜用叉子切下一塊牛排，優雅地塞進嘴裏。咽下去之後，不緊不慢地說道：“這就是高端凶手的厲害之處了，殺了人，卻又能夠不留下任何線索。”

    “這次的凶手，真的有些厲害。”

    “凶手再厲害，要是碰到了厲害的警察，那他也是不厲害。我覺得，你的慣性思維應該改一改了。”

    冷靜將叉子緩慢地放在了桌子上，告訴李凡：“假設凶手的目標就是衛家的某一個，但是由於某種原因，或者是某種意外，衛欣先被殺死了。而後凶手不甘心，沒有殺死起初的目標，便繼續殺死衛家的剩下三口人。又或者是，達到了某種目標，卻又害怕被報複，擔心被滅口，就把剩下的人全部殺害。”

    回想起之前衛欣在遇害之時報了警，李凡突然想明白了什麽。

    當時的凶手，一定剛剛逃離不久！

    “你覺得凶手，是怎麽個殺人手法呢？”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把人推下樓了。”

    “所以？”

    “哦對，這點就說明，凶手是個力氣比較大的男性，反正肯定是比衛鵬的力氣大。”

    “他們跳樓前，有無外傷？”

    “沒有。”

    冷靜的牛排已經吃完，便馬上擦擦嘴。

    “現在，你應該去問一下張隊，衛鵬的社會關係。還有，衛家的鄰居，他們對衛家四口人的評價。”

    “好滴。”

    張隊調查到，衛鵬確實和一名叫錢四懷的工人有過一些過節。原因就是錢四懷在上班期間偷了衛鵬的包，被衛鵬當場抓住，搞得錢四懷非常難堪，揚言要殺掉衛鵬。

    李凡和冷靜經過鄰居的走訪，也並沒有調查出什麽可疑的地方。

    錢四懷已經被傳喚到警察局，李凡很快就對錢四懷進行了詢問。

    不過錢四懷雖然是個小偷，有過很多犯罪前科，但是膽量還是很慫的。一見到李凡，比見到自己的爹娘都親。

    “啊警察同誌，我，我最近沒犯什麽事啊！”

    “我們問你，你最近和衛鵬有過聯係沒有？”

    “沒，沒有。”

    “衛鵬一家四口都被人給殺了，我聽說你之前和他有過節，揚言要殺他，是不是？”

    “啊！”錢四懷不禁一愣，嚇得額頭上直冒汗。“這，這不是我幹的啊！我當時那是氣話啊！我真的不敢做殺人的事情！”

    “你偷了衛鵬的包，被衛鵬當場抓住，憑什麽還要殺衛鵬？”

    “這，這是因為他讓我難堪了。”

    “難堪？你做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本就很難堪！”

    錢四懷低下頭，不敢說話。

    “你現在被列為本案的重點嫌疑人，最近那也不許去。”

    “哦。”

    如果錢四懷是凶手，那麽證據在哪裏？錢四懷會不會銷毀了所有證據？他能做到嗎？

    “等等，你剛剛說什麽？你是說，錢四懷？”

    “嗯是的，怎，怎麽了？你也認識嗎？”

    冷靜臉色大變，一下子癱坐在沙發上。她用一隻胳膊支撐著自己的腦袋，眉心緊鎖：“何止是認識，這個男人，還很可恨。還有上個畸形秀案子的黃開東，我也知道。”

    “哦？這麽巧合，說來聽聽。”

    “錢四懷當時欠了我們家11萬，告到法院，硬是沒有還。那11萬對於我們家來說，可是救命錢。因為他欠債不還，我家這些年生活得非常拮據，連吃個漢堡都會被說成是浪費錢。黃開東，當時詐騙了我家15萬，可結果因為證據不足，輸了官司。如果沒有他們，可能今日的我，就會出國留學了吧。”

    這時，李凡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自從自己遇到冷靜後，偵辦的大大小小的案子，裏麵的被殺者，殺人者，與案件有關係的人，基本都是冷靜認識的。這莫非，真是自己和冷靜的一種緣分嗎？

    冷靜的眼眶已經濕潤，她對李凡哭訴道：“上大學那會，別的女孩都是幾百塊的化妝品，而我連一個15塊錢的奶茶都要猶豫好久。我每天的生活除了學習就是去做兼職，不過這樣，也挺充實的。”

    “對不起，我，我如果當時出現，我一定會給你買很多化妝品，給你買很多奶茶。”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冷靜苦笑著。“我本身就覺得化妝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喝奶茶容易長胖。”

    “你放心，等我倆領證了，我一定不會讓你再過苦日子了。”

    “好了扯遠了，回歸正題。你是說，錢四懷有殺害衛鵬的犯罪動機是嗎？”

    “目前看來是這樣，但沒有直接的證據。而且我看錢四懷的犯罪前科還挺多，說不定狗急跳牆就殺人了。錢四懷本人也是一副奸詐小人的模樣，將衛鵬推下樓，也很容易。”

    “你確定？”

    “對，錢四懷和衛鵬體型相當，力氣應該差不多。”

    “我們應該，去衛家門口看看。”

    重回衛家門口，當李凡看了一眼門鈴後，立馬就反應過來了。

    凶手，不是錢四懷！

    如果凶手是錢四懷，那麽衛鵬看到是錢四懷後，肯定會有所防備。而且當時衛家一家四口都在家，不可能敵不過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

    “哦！”李凡瞪大了眼睛，“我知道了！凶手肯定不止一個！就算是凶手力大無窮，也不會一口氣將四個人同時推下樓！肯定是兩個體格健壯的成年男性才能做到！”

    冷靜盯著李凡，卻沒有說話。

    不過李凡繼續推理道：“兩個體格健壯的成年男性，會不會是錢四懷和蔡威合謀殺死的衛家一家四口？可是為什麽現場隻留下了蔡威的腳印？”

    “你難道忘了，錢四懷，可是一個擁有很多盜竊犯罪前科的小偷哦！當一個熟練的小偷處理痕跡的時候，他會怎麽做呢？”

    原來如此！

    李凡即刻去逮捕錢四懷和蔡威，但不知是他們二人裝出來的還是真的，他們二人一口咬定相互不認識。

    “你們二人都有殺人動機，還不承認嗎？”

    “我的媽，李哥啊，我真的沒有殺人啊！”

    就在這時，張隊突然過來，直接指著錢四懷的鼻子就說道：“衛家一家四口被遇害的那天，我們也發現了你出入小區的蹤跡。”

    “啊沒有啊？”

    “還不承認？是不是需要我給你放監控看？”

    “哦好好好，我…..”錢四懷又一次低下頭，低沉地說，“我，我那天也確實去了。但，但那是他們四個人死後我再去的。我害怕留下痕跡你們懷疑我，我就戴上手套和鞋套進去的。”

    果然，心裏有鬼的人就是禁不住詐。衛家小區根本就沒有監控，李凡就是想套出錢四懷和蔡威的實話，才故意這麽說。沒想到，真的可以逼出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