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進他們家做什麽？”

    “我聽說衛鵬這些年生意不錯，當年又搞得我難堪，我覺得很不爽，想從他身上撈點什麽。於是我就配了和他家門鎖一模一樣的鑰匙，想去偷點東西。結果一進去，我就突然聽到樓下警車的響聲，我害怕，什麽也沒拿，就離開了。”

    難道，這不是案發第一現場！

    張隊被錢四懷差一點氣暈，難怪衛家沒找到什麽線索，原來是被小偷錢四懷給破壞了第一案發現場。

    “你確定，你什麽都沒拿嗎？”

    “我確定。”

    “那要不，我去你家搜一搜？”

    “啊別！我承認，慌亂中，我拿走了他家一個手表，我看那表挺精致的，能賣不少錢。”

    張隊給李凡使了一個眼色，李凡繼續問錢四懷：“你這會確定好了？我們要是去你家搜的話，如果再搜出點什麽，那……”

    “哎喲警察大爺啊，我是真的沒有再拿其他東西了。”

    “既然你說了實話，那就不要怕搜。”

    “好，好。”

    無論李凡怎麽詐錢四懷和蔡威，都沒有套出他們相互認識的事實。

    “你們先回去，隨時等待傳喚。”

    李凡走出警局，約出冷靜去吃牛肉麵。

    “今天怎麽不吃別的，吃牛肉麵？”

    “唉！”李凡一籌莫展地夾起麵條，似乎微辣的口味對李凡而言都是索然無味。“怎麽就偏偏卡在這裏了？好氣啊！”

    熱騰騰的牛肉麵散發著一股誘人的香味，冷靜莞爾一笑：“那你是否想過，又沒有一種可能是你從一開始的方向就錯了？”

    “啊？沒有吧，凶手難不成是女性？”

    “現在你的思維裏，根深蒂固地認為，錢四懷和蔡威就是殺害衛家一家四口的凶手。所以你才會覺得，案子陷入了僵局。假設這件事，和錢四懷與蔡威，壓根就沒有一點關係呢？”

    沒有一點關係？

    李凡放下筷子，腦子裏開始想象出當天晚上，衛家一家四口遇害的畫麵。

    假設當地衛欣、衛納賢和徐彥三人爭吵，衛欣將蔡威叫到家。得知蔡威腳踏三隻船的消息後，衛鵬勃然大怒，打了蔡威一巴掌，隨後又將蔡威逼迫到陽台。害怕生事端的衛鵬隻能放走蔡威。蔡威走後，真凶來了，將一家四口全部推下樓摔死。真凶走後，錢四懷又來偷東西，當時警察已經趕到樓下，錢四懷害怕極了，趕緊在將自己的作案痕跡處理完之後，又在無意間將真凶留下的痕跡處理掉了。

    事情，真的是那麽巧合嗎？蔡威與錢四懷根本就不認識，怎麽會那麽巧，那麽有順序？

    李凡呆在那裏，冷靜給李凡夾了一個煎雞蛋放在碗裏。

    “你究竟在想什麽？”

    “我在推理。”

    不對！

    錢四懷，在說謊！

    聽錢四懷的描述，當晚錢四懷是在蔡威和真凶進入衛家之後來到衛家的，隨後又處理了所有他留下的痕跡，卻不小心將凶手的痕跡處理掉了。但是不符合常理之處就在於，為什麽沒有順便將蔡威的腳印處理掉？凶手在將他們四人推下樓的時候，陽台肯定留有足跡。但是陽台隻有蔡威的，卻沒有第二個人的。

    一想到這個疑點，李凡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馬上聯係了張隊。

    “喂張隊，錢四懷和蔡威，他們就是在說謊！趕緊抓捕他們！”

    李凡眼前的牛肉麵香味，似乎也因為李凡突如其來的警覺而變成了彌漫開來的火藥味。

    “吃完了嗎？陪我去衛家再看一看，可以嗎？”

    冷靜咀嚼完最後一根麵條，卻看了一眼李凡碗裏的麵條，瞬間投來關切的目光。

    “你，不吃完再走？”

    “沒心情吃了。”

    “案子，比吃飯還重要嗎？”

    “嗯。”

    “那行，你先去。我買杯奶茶喝，待會就來。”

    “好的，地址你知道在哪吧？”

    “嗯。”

    李凡匆匆告別了冷靜，步履匆匆地趕往了衛家。

    冷靜在李凡走後，跑到了旁邊一家的漢堡店，給李凡買了兩個牛肉漢堡帶走。

    錢四懷的家中，的確搜出了衛鵬生前用過的手表。除此之外，也沒有其餘可疑的東西。

    李凡打開門，向四處張望著，尋找著那快手表會放的地方。

    冷靜拎著漢堡，放在了衛家的桌子上，但是沒有跟沉浸在案子中的李凡打招呼，直接走了。

    因為，她要去一個地方。

    張隊隻逮捕到了蔡威，但是錢四懷卻失蹤了。

    陰暗又潮濕的角落裏，渾身是傷的錢四懷猛地被一桶涼水給驚醒。

    “啊！”

    錢四懷睜開眼睛，卻感到無比的驚恐。他想要掙紮，可奈何卻被人綁住了手腳。

    慢慢地，一把光鮮亮麗的匕首，悄然劃過錢四懷的臉。那一刻，錢四懷的褲子已經全濕，渾身都在發抖。

    突然間，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

    “錢四懷啊錢四懷，你欠了我家那麽多錢、為什麽不還呢？”

    錢四懷哭哭啼啼地問道：“你，你誰啊？我沒欠你錢啊！”

    “你確定你沒欠嗎？當年如果不是你欠錢不還，如今的我怎麽可能會落到如此地步？還記得，那11萬嗎？”

    說著說著，女孩秀麗的直發自然垂落，匕首也順勢劃到了錢四懷的喉嚨處。

    “啊啊啊！我，我想起來了，對不起。我，我當時真的是沒錢還了。現在，我也是沒錢還啊真的！”

    “哦？是嗎？這話你是騙三歲小孩的嗎？你沒錢，那為什麽你的兒子還可以在國外舉辦婚禮？你沒錢，孫子還可以一個月生活費好幾千，你沒錢，還在國外旅遊度假？你真的沒錢嗎？”

    “啊不要！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殺我可以嗎？我現在就還，現在就還！”

    “現在就還？嗬嗬，真是可笑。你讓一個女孩的人生改變了嗎？你知道嗎？錢四懷，你真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無賴，地痞流氓，你怎麽能厚著臉皮繼續撒謊，還做起了盜竊。”

    “是是是，我該死！我該死！但是請你，請你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好嗎？我保證，保證會好好補償你的家人，可以嗎？”

    血色的口紅，在暗黑的燈光下，顯得尤為可怕。

    “嗬嗬，可惜了，一切，都已經晚了！”

    匕首瞬間有了一股狠力，插進了錢四懷的胸膛。

    錢四懷無法說話，隻能任由鮮血流淌。直到，沒了氣息。

    冷靜慌忙地奔跑著，推開門的一刹那，卻看見了錢四懷泛白的眼珠和被血染紅的屍體。

    “啊！”

    冷靜急忙逃離現場，返回衛家。

    此時，李凡依然在安靜地尋找線索。不過他發現，放手表的那個盒子，確實是在陽台的前麵。

    手表被錢四懷拿走後，錢四懷處理完痕跡，卻不小心把凶手的痕跡給處理掉了。可是，凶手沒有靠近陽台，究竟是怎麽做到將衛家一家四口推下樓的呢？

    “李凡！”

    冷靜大汗淋漓地衝到李凡麵前，一把抱住李凡。

    麵對冷靜突如其來的擁抱，李凡一時間竟然覺得異常驚喜。

    “怎，怎麽了？”

    冷靜的嗓音略帶哭腔，她趕緊告訴李凡：“我，我，我剛剛去找錢四懷，但是，但是我卻看見，看見他的屍體。”

    “什麽？”李凡的神色劃過一絲不安，卻沒想到目光停留在了桌子上的漢堡上。

    不對啊？她為什麽給我送完漢堡後，要單獨去找錢四懷？又正好撞見了錢四懷的屍體？

    “冷靜，你先別著急，慢慢說，可以嗎？”

    冷靜麵容如冰，她逐漸放下李凡，目光呆滯，癱坐在沙發上，一字一頓地說：“錢四懷的屍體，在s市k區迷卡熊玩具廠的地下室裏。”

    “好的，我先去就打電話給張隊。”

    “李凡，你是不是也在懷疑，是我殺了錢四懷？”

    “怎麽可能？你一個幹淨又純真的女孩，怎麽可能會殺人？”

    “那如果，我真的殺了他呢？”

    “沒有如果，第一，你不具備作案動機，第二，你一個文弱的女孩子，怎麽有力氣殺人？”

    隨著手機提示音的響起，李凡收到了張隊發來的錢四懷屍體圖片。

    但是，圖片上麵，錢四懷的旁邊，是被鮮血包裹的玫瑰花！

    怎麽回事？

    冷靜看出了李凡的不對勁，她主動對李凡說：“你是不是懷疑我，為什麽我會知道錢四懷的屍體在那裏？為什麽我恰巧撞見錢四懷的屍體？我現在告訴你，我當時找錢四懷，是因為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有人要殺他，我想趕在那個人殺他之前，留下他的命。但是可惜，我來晚了一步。”

    “這….”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也知道這聽起來非常扯談，但的確是這樣。你如果不相信我，就請逮捕我吧。”

    冷靜主動伸出雙手，一臉憂傷地望著李凡。

    李凡顫抖地伸出手，但他卻拿起手機，對著張隊發了一串語音：“報案人是玩具廠的一名保潔阿姨。”

    冷靜突然笑了，笑得極其釋懷。

    “謝謝。”

    這是李凡第二次，為冷靜撒謊。

    “我知道你不是凶手，我也百分百相信你。哪怕是你親手殺了我，我也不會認為這是你的初衷。”

    李凡與冷靜，在衛家繼續尋找著線索。

    錢四懷的屍體被運送到了警察局，張隊也第一時間告訴了蔡威，錢四懷被殺的消息。

    “天啊！”蔡威被嚇得站都站不穩，喃喃自語道，“完了完了，一定是真凶要滅口了，完了完了！”

    一旁的白卓忍不住瞥了蔡威一眼，故意說了句：“你怎麽知道是真凶幹的？你緊張啥？”

    “我，我，我怕！”蔡威一把抓住白卓的胳膊，懇求道，“警察同誌，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務必保護好我的安全，可以嗎？我怕死，我是真的怕死！”

    “你放開！”白卓用力地甩開蔡威，“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像你這樣的渣男！原來渣男也怕死啊？還有，我隻是個法醫又不是武警，保護不了你的安全！”

    “好了白卓！”

    這時，曹法醫走了出來。他禮貌地回答蔡威：“不好意思，我徒弟比較年輕，說話比較直。”

    “師傅，你幹嘛跟這種人客氣？”

    “白卓！你怎麽回事？這不是客氣這是禮貌！”

    “哼！”白卓小聲嘀咕，“跟這種人，要什麽禮貌啊？渣男一個！”

    曹法醫義正嚴辭地對蔡威說：“你在警察局，你放心，非常安全，不要害怕。我想這件事你也看見了，如果你執意幫真凶賣命的話，那麽遲早會被滅口。所以與其這樣，何不對我們警方說實話呢？這樣還能減刑立功。”

    “啊我！我，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你自己考慮考慮，我還要驗屍，要忙了。”

    李凡翻找了一下客廳，卻並沒有看見什麽可疑的東西。

    之前李凡和張隊就已經翻找過衛家，這個家庭就是一個普通的一家四口，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不你錯了！其實有的時候，往往一些碎片化的信息，越能反映出什麽。”

    “呃….可是我發現，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啊？”

    “第一次你們是用受害者視角去看，自然沒什麽發現。但是這一次你們可以換一個視角，假設你是衛鵬的朋友，想看看他家怎麽樣，他的家庭關係，家庭風格是什麽樣的。”

    “是啊！真沒想到，科研工作者，還真是不一樣呢。”

    李凡打量了一下衛家的客廳以及臥室的裝修，風格都是比較複古的。衛鵬的臥室放滿了古玩，看樣子衛鵬平時素愛收集文物。徐彥，衛欣，衛納賢的房間都是A貨化妝品和衣服，看來她們母女三人平時沒少愛打扮，甚至還有點虛榮心。

    “綜上所述，衛鵬的家庭經濟條件不錯。”

    “沒了？”

    “沒了。”

    “你不覺得奇怪嗎？夫妻之間，居然不睡一張床。”

    “嗯這…..”

    “而且衛納賢和衛欣是親姐妹，為什麽也不在一個房間？”

    “可能，可能是他們家有錢，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吧？”

    “這隻是一種情況，但我覺得最有可能的情況還是衛家四口人，或許存在很深的家庭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