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來說，我是一個戴罪立功的警察。這十年來，我度日如年，每天就想方設法地找到十年前那起案子的線索，哪怕是一點點。可是，每當有一點線索出現，總會莫名其妙地被截斷。到目前為止，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已經不再相信能找到證據還我清白了。”

    曾旋若有所思，看著李凡那絕望的表情，不禁有些動搖：“所以當你了解我的經曆之後，你不想讓我和你一樣，陷入絕望，對嗎？”

    “是的，我不想看見命運，就這麽毀了一個天才。”

    “你一開始放我離開，就是為了給我機會？”

    “是的。我想讓你重新開始，可我萬萬沒想到，你會回來。”

    “如果我告訴你，可以逃離現狀，你是否願意，跟我們合作？”

    “合作？”

    “是的，你是否願意？”

    李凡抿抿嘴，似笑非笑，卻沉默了片刻，最終點了頭。

    s市職業技術學院，湖邊，一位衣著幹淨卻又不失性感的美女正在接聽著電話。

    美女的白襯衫配上黑色短裙，一頭黑色的秀發披散下來，路過的男生都忍不住多看她一眼。隻是，沒人知道，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卻是無比刺耳又直戳人心。

    “呦姚露露，你當初借錢買那麽多奢侈品的時候，怎麽沒有低聲下氣的？如今怎麽了呢？”

    美女的聲音略帶哭腔，著急地回答：“不是這樣的，一開始你沒有跟我說利息會那麽高。”

    “我一開始說得很清楚了，是你自己沒看清怪誰？”

    “可是我裸條視頻也已經拍了，我說過過段時間就會把錢還你的。”

    “那不行，你已經一拖再拖了。我上次跟你說過的，你可以去捐卵啊！”

    “可是我已經捐過一次了！”

    “誰規定隻能捐一次的？”

    一陣清風吹過，吻過美女那塗滿豔麗口紅的嘴唇。

    “我不能再捐了，我身體扛不住的。”

    “那我不管，反正這周日你如果不把錢還上，你全身赤裸的視頻，很快就會被曝光在網絡上！”

    “不！不要！不要！”

    美女那做了水晶指甲的玉手在發抖，手機自然掉落在水泥地上。

    美女名叫姚露露，是s市職業技術學院的大三學生，因為想要購買名牌包包和香水等奢侈品，借了校園貸。但是她萬萬沒想到，貸款的利息會滾得如此高，如此快。她拍了裸條，捐了卵子，但依舊沒能還清貸款。麵對催債的人的威脅，她隻好無助地蹲在地上，失聲痛哭。

    路過的學生們隻是平靜地看了她一眼，隨後匆忙地離開，淹沒在人群裏。

    熬到了夜幕降臨，s市職業技術學院的湖邊，早已經沒了姚露露的身影。

    “出警！”

    張隊接到報案，s市的公園湖邊，發現一具橫躺的女屍。

    女屍的嘴巴被割裂，全身被水浸泡得濕漉漉的。

    這，又是一起裂口女案件。

    曾旋絕對不是凶手，因為現在的曾旋還在看守所裏。

    “死者名為姚露露，是s市職業技術學院大三的學生。今年23歲。”

    白卓蹲下，檢查了一下死者的身上，手機和身份證已經被湖水浸泡得變形，嘴角的傷口血跡也被衝刷得淡了許多。

    “不對啊？”曹法醫看了一眼姚露露裸露在外的牙齒，斷言道，“她生前應該是一個牙齒整齊的女性，不是齙牙。”

    裂口女的案件，真是越來越複雜了。

    曹法醫將姚露露的屍體帶回解剖室，簡單衝洗了一下血印之後，慢慢地將姚露露裂口的臉皮縫合好。

    就在這時，曹法醫發現了不同的地方。

    與之前的三個裂口女相比，這一次的姚露露嘴唇的裂口明顯不是同一人所為。

    “會不會用得不是同一凶器呢？”

    “不會，這就像人的筆跡一樣，如果是同一凶手作案，那麽他的行凶痕跡也會完全一致。而這個割裂姚露露嘴巴的傷口，明顯和之前三個受害者的傷口不一樣。”

    “師父，究竟是哪裏不一樣呢？”

    “形狀、大小、方向等，總之，就沒有一樣的。”

    “哇塞師父，你這也太神了，一眼就能看出來。”

    曹法醫冷冷地瞥了一眼白卓，說道：“不是神，當你經驗足夠豐富的時候，你也會一眼就能看出來。比如一個長期教語文的老師，當她帶的班級教學時間足夠長的時候，改作文，基本上就能一眼判斷出這是誰的字跡。”

    “原來如此啊！”

    由於時間到了，依舊沒能找到給曾旋定罪的證據，警局不得不將曾旋釋放。

    “你可以出去了。”

    曾旋悄悄地回頭，給了李凡一個眼神。他在告訴李凡，自己遲早會救李凡出去。

    曾旋走後，張隊火急火燎地趕到了李凡麵前。

    “李凡！你知道嗎？s市職業技術學院裏麵，居然又有裂口女受害者出現了。”

    對於這個消息，李凡表現得似乎非常淡定。

    “張隊，其實我們一直都弄錯了方向。”

    “哪裏弄錯了？”

    “我們不應該把目標緊鎖在曾旋的身上。曾旋隻是凶手的一枚棋子。”

    “你問出來了？”

    “沒有，首先曾旋沒有百分百地相信我，其次殺害裂口女的真凶防備性也很高，他沒有向曾旋完全透露信息。”

    張隊點點頭，首先告訴李凡，他調查了一下s市職業技術學院的監控，發現姚露露遇害當天，在校內的湖畔邊大哭了一場。後來選擇了跳湖自盡，但不知為何屍體卻被發現在s市的公園湖裏。而且姚露露自殺的原因，大概率和校園貸有關。

    “而且我聽曹兄說，姚露露生前，並不是齙牙。而且姚露露的傷口和其他三位受害女性完全不一樣，並不是出自同一個人。我就在猜想，會不會是模仿作案。”

    “大概率是，反正曾旋肯定不是直接凶手。”

    “姚露露的屍檢報告還沒有出現，我現在就來問問你，曾旋，你有套出什麽話嗎？”

    “有，張叔叔，麻煩給我拿支筆和紙來。”

    “好的。”

    李凡接過紙筆，開始在紙上畫起了示意圖。

    “首先，曾旋告訴我，他和殺害焦民花、紀青青和孫妍三人的直接凶手有一個交易。凶手有一個女兒，因為從小牙齒畸形，天生齙牙，沒少受嘲笑。凶手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一個偏方，說是隻要殺掉四個齙牙的女性，將她們的整個嘴巴割裂開來，神就會被感動，將她的女兒變得美若天仙。曾旋負責引出三位齙牙女性，凶手負責殺害她們。曾旋殺害她們的動機，就是認為她們身為女性，卻淪為了物質的女性，精神層麵嚴重墮落。說白了，就是有些女權主義。”

    焦民花，與曾旋姐弟戀。紀青青，為了金錢與曾旋分手。孫妍，虐殺小動物，海王，心理變態。

    這三人，都成為了汙染女性的典型例子。

    “我不知道曾旋有沒有對我說實話，如果是真的，那麽我覺得我們應該從凶手有一個齙牙女兒的特征查起。”

    “這難度估計很大，齙牙的孩子多了去了。”

    “至於張叔叔您剛才提到的校園裸貸女姚露露的案件，我覺得不用牽扯進來。”

    “行，那我先去查一查有齙牙女兒的父親的相關信息。”

    “不張隊！凶手，不一定是男人。”

    “不一定？”

    “對，凶手既然可以和曾旋對女權主義思想產生情感共鳴，那就說明，凶手可能也是一個女權主義者。一般情況下，擁有這種思想的人，都是女人。”

    “思想可以決定性別？”

    “不，思想可以反映性別。”

    張隊刹那間一下子靠近了李凡，輕聲細語地問道：“告訴我，這些，是不是那個女孩對你說的？”

    此話一出，李凡的神經瞬間緊張起來，卻依舊表現出一絲不掛的神情，衝著張隊就是莞爾一笑：“張叔叔你說什麽呢，沒有。”

    “我隻是希望你，不要再去聯係她。”

    姚露露的屍檢報告已經出來，這一次的結果，令所有人都大相徑庭。

    “姚露露的死亡時間是5月6日的晚上8點至9點，她並不是失血性休克死亡，而是溺水死亡後被人用刀等尖銳物品割裂了嘴唇。”

    張隊補充道：“我經過監控發現，姚露露在接到校園貸的催債電話之後，選擇了跳湖輕生。那個時候的她，嘴唇並沒有被凶手給割裂。而s市職業技術學院的湖，與公園的湖是相通的。這說明姚露露是在被跳湖輕生後，屍體順著水流漂到了公園湖內，最後被凶手割裂了嘴唇。”

    白卓忍不住嘀咕道：“我的天，這得有多大的仇恨，死後還侮辱屍體。”

    姚露露沒有齙牙，裂口女的傷口也和前三位死者的不一致。姚露露是在跳湖輕生後被凶手給割裂了嘴唇的，這說明殺害姚露露的凶手，隻是裂口女凶手的模仿作案。

    “隻是這個案子有很大的疑惑點，姚露露跳湖輕生，屍體漂到了公園的湖內，凶手是怎麽算準的？”

    “根據5月6日的水流方向和風向，漂到公園湖岸邊，是必然。”

    “那凶手怎麽知道姚露露會自殺？莫非是那些校園貸的催債人？”

    李凡的腦海裏迅速閃過許多畫麵，最終得出推斷：兩種可能，第一，凶手是臨時起意，看見了姚露露在湖岸邊的屍體後，才毀壞屍體的。這種可能性具有太大的偶然性，但不排除。因為那公園沒有監控，來往的人很少。第二，凶手已經料到了姚露露會自殺，選擇在湖下動手。湖底已經超過了s市職業技術學院的監控範圍，埋伏在水下的凶手看見姚露露自殺後，割裂下來她的嘴唇。姚露露的屍體衝到岸邊，也隻是偶然。但這種可能性，凶手就需要非常好的水性。

    但是，究竟是什麽人？才會把一個大三學生給折磨至此呢？

    “張叔叔，我要申請查看s市職業技術學院在5月6日的監控。”

    “好的。但是曾旋那個案子….”

    “現在我們要確定的是，姚露露的死亡案件是否可以與曾旋相並案。”

    “這明顯是模仿作案。”

    “不，證據還未找全。”

    前三名裂口女受害者，均和曾旋有關係。但是姚露露和曾旋，一點關係也沒有。曾旋和直接凶手是相互利用的關係，那麽如果殺害姚露露的凶手和前三名受害者是同一人，背後指使的，也一定是認識姚露露的人。

    是否能夠並案，關鍵在於姚露露。

    李凡目不轉睛地盯著不斷增速的監控，記憶也隨之刷新，平均一秒說一句：“加速！”

    姚露露自殺那天確實接了一個電話，不過她在掛電話後哭泣了很久才跳湖的。整個5月6日，s市職業技術學院的湖邊都沒有任何其他人跳下去。

    難道姚露露的屍體順流到公園湖內，凶手再行凶？

    “我要看s市職業技術學院湖邊這一周的監控！”

    可是一周內的監控裏，依舊隻是人來人往的學生，並沒有可疑的凶手。哪怕是5月7日，也沒有人從湖底裏出現。

    莫非是凶手提前一天呆在了湖底？這不可能，人類是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

    平靜的湖麵，兜兜轉轉的隻是忙碌的人群。

    “曾旋跑了？”

    “不能這麽說，我故意放走他的。”

    “你放走他，不怕他再和凶手聯合？”

    “當然不是，我已經在他身上安裝了定位器。”

    冷靜抿了一口奶茶，冷笑了一聲。

    “他也是黑客，你覺得他不會發現嗎？”

    “不會。因為那定位器是我發明的，除非我自己，不然沒人能發現。”

    “你那麽聰明，隻是可惜了。”

    提到冷靜口中那欲言又止的事實，李凡不僅苦笑：“唉，這又能如何呢？人各有命唄！”

    “那你發現曾旋去了哪裏嗎？”

    “他不會去找凶手，他的定位一直都在家。更何況，凶手和他之間的交易已經全部完成了。”

    “關於姚露露的案子，你沒想過還有第三種可能嗎？”

    “啊？還有第三種可能？”

    “對。第三種可能，和第一種可能非常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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