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帶李凡來到公園的湖邊，指著湖裏的一條魚說道：“你看這條魚，你覺得他會遊到哪裏？”

    “s市職業技術學院。”

    李凡脫口而出，不過話音剛落，李凡就恍然大悟了。

    既然凶手沒有選擇潛伏在有監控的s市職業技術學院的湖邊，那麽凶手肯定是順著沒有監控的公園遊到了s市職業技術學院。這樣一來，就有了第三種可能了。

    冷靜將右手的手臂張開，任憑湖麵的微風吹拂。

    那一刻，冷靜眯了一下雙眸。

    “有時候，順流而上是常人的思維。而逆流而上，是高手的思維。”

    李凡瞬間就開始進入了推理的狀態，仿佛眼前已經一點點地刻畫出凶手的特征。

    擁有女權主義思想的人，有一個齙牙女兒，水性非常好，可以從公園遊到s市職業技術學院。

    “隻要根據這些特征去調查凶手，那麽找到他就非常容易了！”

    然而，張隊和曹法醫似乎並不認可李凡的觀點。

    “殺害姚露露的凶手和前三起案件的凶手不是同一人！這樣去查也是徒勞無功。”

    “怎麽就認定不是同一個凶手呢？”

    曹法醫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一本正經地回答：“因為姚露露的傷口和其他三位女性死者的傷口不一樣，割裂的手法和痕跡也大相徑庭。其次，姚露露本身，也並不是齙牙。”

    “曹叔叔，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但是僅憑這些就能斷定，她們不是被同一個凶手所殺嗎？”

    “如果你非要反駁，那我也無話可說。”張隊拿出四張紙，對應的是四位死者的資料。“你看，這四位受害人，隻有姚露露不是齙牙，隻有姚露露的傷口和其他三位死者不一樣，隻有姚露露和曾旋素不相識。你難道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可如果凶手正是利用了這一點來行凶，那麽他是否就可以逃脫處罰了嗎？”

    張隊著急得有些上頭了，卻又無奈地將嘴唇抿了下去。

    “那好，你給我一個理由或者是證據，能證明這四位死者都是被同一凶手所害，我就並案處理。”

    “沒問題，三天就可以。”

    實際上李凡已經調查出了可疑的人，並且這個凶手，正是給姚露露放校園貸的人。

    “我已經給你查出來了，放校園貸的人叫王光澤，男性，經常在網絡上發表女權主義言論，有一個齙牙的女兒。受過專業的遊泳訓練，還拿過獎。”

    冷靜微微一笑，一臉滿足地將資料遞給李凡。

    李凡接過資料，對冷靜說了一聲謝謝。

    “你怎麽知道，我可以查到這些資料呢？你在警察局裏查，不是更方便嗎？”

    冷靜搖晃著手裏盛滿飲料的杯子，略帶傲慢地看著李凡。

    李凡莞爾一笑，回答：“其他的我可以查到，但是在思想層麵上，你應該比我更關注吧？女權主義思想，其實是一個重點。你作為一名思政老師，對於一些人的思想特征，應該比我們非專業人士要理解得更深入，更全麵一些。對嗎？”

    冷靜喝了一口飲料，臉頰兩側露出兩個小酒窩：“看來李警官還真有辦法。不過你確定那個曾旋，會對你說實話嗎？”

    “這…..你就放心吧。”

    “哦？難道你不能告訴我什麽嗎？”

    “這個嘛…..”

    “行吧，如果你覺得不方便，可以不告訴我。”

    “不，我沒有覺得不方便。隻是，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李凡猛然靠近冷靜，二人雙眸相互凝望在一起。

    半晌，冷靜杯中的飲料已經全部喝完，在她不緊不慢地擦完嘴巴之後，對李凡回複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李凡，為何會如此相信曾旋呢？

    s市一棟破舊的居民樓，李凡和冷靜穿過好幾片蜘蛛網，來到了被灰塵幾乎完全覆蓋的門前。

    “有人嗎？”

    李凡一敲，那紅繡上麵的灰塵附帶著蜘蛛網一股腦地掉下來。

    裏麵無人回應，不過李凡卻聽見了屋內傳來的一對男女不可描述的聲音。

    李凡拿起手槍，準備破門而入，卻被冷靜攔下。

    “你進去之後，不怕尷尬嗎？”

    “辦案多年了，這種事我已經見怪不怪了。”

    李凡毫不猶豫地衝進屋內，屋內正在床上行魚水之歡的男女瞬間就被嚇了一大跳。

    眼前衣不蔽體的男子，應該就是放校園貸的頭目王光澤。

    冷靜走到女孩跟前，將床頭的衣服遞給女孩。

    女孩的歲數不大，應該是20多歲，麵容姣好，散發出一股迷人的氣質和魅力。但是王光澤和女孩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歲數至少有40來歲不說，黝黑滿臉疙瘩的皮膚還配著一嘴黃牙和絡腮胡子。

    “你們誰啊你？”

    王光澤的態度極其囂張，昂起頭對著李凡就是一頓臭罵。

    直到，李凡出示警官證，王光澤才算消停。

    “王光澤，你做這些事情，良心不會痛嗎？美女大學生姚露露自殺，和你有很大的關係吧？”

    王光澤迅速穿好衣服，卻依舊裝出一副義正嚴辭的模樣說道：“沒有，我這是正規放貸。”

    “是嗎？”冷靜湊著那渾身發抖的女孩看了一眼，轉頭問起女孩，“你不要害怕，我們是警察，你告訴我們，是不是他逼你做這種事的？”

    女孩剛想說話，豈料王光澤直接就脫口而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她還不了錢，隻能用這種方法了。而且她是自願的，不信你問問她。”

    女孩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我的確是自願的。但是，但是我真的沒錢還了。”

    “那也是你自願的！我可沒逼迫你。”

    李凡連忙回給了王光澤一個犀利的眼神：“沒讓你說話！”隨後，李凡繼續問起女孩：“你當時為什麽要借校園貸？”

    女孩似乎很害怕，低著頭，羞愧地回答：“我，我就是喜歡那個名牌包包，好看嘛！”

    王光澤這時候又順著女孩的話接著往下說了：“一開始她就是想要一個包，後來又想要什麽香水，項鏈。這可不怪我，她自己想要的。”

    “閉嘴！”

    女孩穿好衣服，冷靜翻了一眼王光澤，將女孩拉到一旁，輕聲問：“是不是他用你裸照威脅，你才和他做這種事的？”

    女孩害怕得不敢說話，輕輕點點頭。

    “你放心，我們是警察，我們會幫你的，你先回去吧。不要害怕。”

    “嗯。”

    冷靜將女孩送出門，但是王光澤卻滿眼敵意地瞅著冷靜，就好像是冷靜壞了他的大好事一樣。

    李凡二話不說，拿起手銬就將王光澤拷了起來。

    一臉納悶的王光澤瞬間就像暴走的兔子一樣在那裏急紅眼了，大叫起來：“你幹嘛啊？警察就可以隨便抓人嗎？”

    李凡不願意和王光澤這種人多說一句廢話，直接押送他回了警察局。

    “你認識曾旋嗎？”

    “誰啊？”

    “你知道你這樣放貸毀了多少女孩的人生嗎？”

    “那又如何？是她們自願借的，和我無關。”

    “那你是不是還經常在論壇和微博上打拳，被網友戲稱是女權男鬥士？”

    王光澤的士氣一下子削減了許多，隻說了句：“對。”

    “你有個女兒吧？”

    “對啊，怎麽了？很奇怪嗎？”

    “你知道最近裂口女的案件嗎？我們已經找到了一個犯罪嫌疑人，而他交代出了所有的犯罪經過。其中還有一個共犯，就是你。”

    王光澤一聽，黝黑的臉龐馬上就被緊張的紅色所渲染。

    “你說什麽？這怎麽可能？我，我，我怎麽可能是殺人凶手呢？”

    “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取證很難。但那一個共犯已經供出了你是主謀，所以，你還不認罪嗎？焦民花、紀青青、孫妍、姚露露四人，是你殺的吧？你擁有女權主義思想，因為你認為她們四人是墮落女性，認為她們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於是就殺死了她們。你有一個齙牙的女兒，你認為割裂下她們的齙牙就可以對自己的女兒進行救贖，對吧？”

    王光澤頓時就愣住了，露出一嘴地鼠牙，急忙狡辯：“你在說什麽啊！沒有！我根本就不認識除了姚露露其他的三人，再說了，就因為這，你就斷定人是我殺的嗎？”

    “你會遊泳，對嗎？”

    “對啊。”

    “所以姚露露跳湖自殺的時候，你從沒有監控的公園遊過來，在姚露露溺水死亡之後，將她美麗的嘴巴割裂。”

    “我的天！”王光澤無奈地發出感慨，“你看到我遊過去了嗎？”

    李凡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嚴厲地對滿不在乎的王光澤說：“王光澤，你不招也可以。但是你非法放校園貸，威逼利誘女大學生裸貸，這一點你還是要受到法律的處罰的！”

    “別別別，我，我放貸沒有非法啊！”

    李凡不願繼續再和王光澤過多糾纏，他看出王光澤一副“二流子”的模樣，就選擇不再多問。

    難道是我找錯了？王光澤不是凶手？

    冷靜將受到王光澤傷害的女孩送回家的路上，特意問起女孩：“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我叫單慧。”

    巧合的是，單慧也是s市職業技術學院的一名大三學生，認識姚露露。

    “我知道姚露露同學的事，她和我一樣，也是被王光澤給騙了。不過也怪我們自己，如果我們一開始不是虛榮心作祟，想要穿名牌，也不會上王光澤的當。”

    單慧虛弱又纖細的嗓音，使冷靜聽了忍不住對她產生憐憫之情。

    隻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那你知道姚露露自殺那天的事嗎？”

    “我知道，王光澤說的。他說那天他打電話給姚露露，讓姚露露去賣卵，這樣賺的多，來錢快。但是姚露露之前就已經賣過一次卵子了，她的身體已經不能再賣了。而且王光澤對姚露露做那種事，已經很多很多了。”

    “是誰告訴你王光澤放校園貸的？”

    冷靜盯著單慧看，一臉青澀的單慧嚇得急忙躲閃了冷靜的目光。

    “是姚露露，她推薦給我的。”

    “那你知道的，王光澤放貸，還有多少受害者？”

    “我隻知道姚露露。”

    “你賣過卵子嗎？”

    “沒有，那太疼了。”

    冷靜突然間將目光落在了單慧那整齊劃一的牙齒上麵，隨口問道：“你小時候矯正過牙齒嗎？”

    “沒。”

    “你的牙齒真好看。”

    “謝謝。”

    送走單慧之後，冷靜回給了李凡一個電話。

    “我們或許從一開始就搞錯了，王光澤雖然不是好人，將姚露露逼自殺，但是他好像真不是凶手。”

    “哦？何以見得呢？”

    李凡回想起對王光澤的詢問和調查，總結道：“首先，王光澤的女兒的確是齙牙，但我們僅憑殺害齙牙女性這一事實，就斷定王光澤是凶手，未免有些過度推斷了。其次，王光澤的女兒早在幾年前就因病去世了。而且王光澤和前妻離婚，獨自一人靠放校園貸謀生，從動機上來說，他似乎不具備充分的作案動機。而且殺害姚露露的凶手，和殺害前三名受害女性的凶手，還未必就是同一人。”

    “你現在也被你們的張隊給帶偏方向了嗎？你也認為，殺害姚露露的，另有其人？”

    “這…..”李凡撓撓頭，“我現在也覺得腦子裏很亂。我覺得是同一凶手，但我又找不到什麽確切的證據。”

    “是因為曾旋嗎？”

    “啊？”

    “你不覺得整個裂口女案件，就好像是曾旋一人在自導自演嗎？起初他利用蒙太奇原理，騙了你們警方所有人。現在你也不知不覺地被他帶入了他的電影片段裏麵。你為什麽要堅信，曾旋所說的呢？”

    “你的意思是，我不應該相信曾旋，凶手可能不是具有女權主義思想的人，也不一定就有一個齙牙的女兒。我知道，曾旋所作所為，很難讓人再次信任。但我必須相信他。”

    “就因為你們之間有情感共鳴嗎？這不像你的風格啊，李凡。”

    “不是不是，這，怎麽說呢。”李凡抿了抿嘴唇，額頭上的一撮小碎發隨風飄動。“我，我暫時不能告訴你，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那，讓我來猜一猜。”

    冷靜低頭，看向了平靜的湖麵，水中二人的倒影清爽動人。<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