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快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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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衙後堂。

    正在替盧延山包紮胸口傷勢的侍女並未看到。

    左虞前腳剛剛退走,盧延山那雙冷光四射的眼就半眯了起來。

    “你先下去,無我傳喚,任何人不得靠近!”

    聲音清冷,還帶著方才的暴怒餘威,驚得侍女翠鸝兩手一抖,弓腰退走。

    等她將門帶上,盧延山才豁然起身,雙目精芒爆射。

    “逼音成線,武意蘊靈,是靈竅高手!”

    隻見他右手一招,掛在床前架子上的一件墨色長衫便自動飛來。

    三兩下穿係完畢,他左手又是一招,一杆槍頭還染著黑紅妖血的丈二大槍便從屋角飛來,長了眼一般乖乖落入他五指之中。

    窗戶響動,房中再無盧延山身影。

    九峰西城。

    同樣被疫病害得空無一人的炒米巷中,陰暗、逼仄、森冷。

    秦玉弩一襲黑衣,頭上戴著他從吳諱枕下順來的貓耳頭套,隻露出口眼。

    盧延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巷口,隻見數丈外的陰影之中,一名戴著頭套的高大身影正對著他,負手而立。

    無限接近化意的先天武域試探湧出,盧延山悶哼一聲,自覺胸前傷口在這一震之下已然裂開,血跡緩緩滲出。

    若非他有先見之明穿了見墨色衣裳,隻這一下,他便要丟人現眼了。

    “尊駕傳音喚我,不知所為何事?”

    盧延山古井無波,用得出神入化的先天武域包裹全身,極好的掩蓋了身上的血腥味。

    他哪裏知道,這一試之下,秦玉弩是幾近昏厥!

    現在也是在強撐。

    “你便是九峰知縣,盧延山?”

    盧延山不答,意思很明顯。

    你都把我叫出來了,還問這個?

    秦玉弩臉上發燙,他這兩日和吳諱待久了,說廢話的能力也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類似於明明聽清了對麵說的什麽,還控製不住非要再問一遍那種。

    不過此時顯然不是思考各種道理的時機。

    秦玉弩心知肚明,必須速戰速決!

    再耽擱下去,恐怕他會先不支暈倒。

    “既如此,我便直說了。

    你勾連白袍邪教,圖謀不軌,該當何罪!”

    盧延山心中一驚,思緒轉如閃電。

    自家事情自家知,自他出關以來,白袍一事便被他列為絕密,便是薛林海都不知道。

    眼前的神秘人既能一語道破,還開口就汙蔑他與之勾連,詐他是毫無疑問的。

    唯一存疑的是,這人的身份!

    隻有兩種可能,一是他來自郡城,極有可能是被他用武意文書請來清除疫病的高手。

    二是這人便是那邪教中人,故意前來試探。

    不過這種可能性相較於第一種來說略低。

    因為如果那邪教有靈竅高手存在,何不直接衝進縣衙將他殺了?

    搞這麽多彎彎繞繞做什麽?

    “閣下是誰?

    可知汙蔑朝廷命官,其罪當囚十載。

    即便我治不得你,以文書上稟郡城後,自有朝廷高手前來降你。”

    “哦?賊喊捉賊?

    盧延山你好大的膽!”

    秦玉弩暴喝一聲,一身武意盡數湧出,替他營造了一種勢不可擋的武道威勢。

    巷口,盧延山悶哼一身,隻覺山嶽臨身膝足欲裂,心中無比駭然。

    這樣的高手,根本不該出現在九峰城中!

    “身為一縣父母,竟縱容疫病橫行,陷本縣萬千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你又該當何罪!

    今日我便以你項上人頭,來向九峰百姓請罪!”

    “唰!”

    秦玉弩長刀出鞘,一股驚天刀意從他身上爆綻而出。

    即便相隔甚遠,破煞刀上迸濺而出的無數道細小刀氣,也是瞬間就將盧延山的先天武域刺得千瘡百孔!

    秦玉弩心中狂喊“怎還不喊停!快喊啊!”

    “前輩停手!”

    盧延山長槍橫握,竭力抵擋無物可擋的刀氣,疾呼道“下官並未勾連邪教!還請前輩明察!”

    秦玉弩心中大石落地,暗道好險。

    麵上卻冷硬道“空口無憑!既未勾連邪教,你又如何解釋疫病泛濫九峰、而今外城幾近死城!

    落鳳山妖將作亂,邪教更有禦詭邪法,九峰詭物橫生。

    若非你這知縣縱容,九峰怎會如此!”

    盧延山神色一鬆。

    畢竟是在生死之間走過一趟,任他武道意誌如何堅定剛強,終究隻是個先天武者罷了。

    還遠遠達不到大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境界。

    但這生死一瞬他也並非沒有收獲,起碼他現在有六成把握能確定,眼前這人,必是郡城下來的高手無疑!

    而且必定暗中調查了一段時間,不然不會知道這麽多事。

    當即不再遲疑,將前後種種全部道出。

    秦玉弩心中逐一印證,認為盧延山變節的念頭也開始鬆動了。

    畢竟直到現在也還沒有邪教之人出手偷襲。

    此是其一。

    其二是他仰仗境界掩飾極好,現在在盧延山眼中還是翻手能取其性命的靈竅高手。

    生死威脅在側,盧延山不跑不逃,反而耐心解釋。

    若非他沒有被收買,就是此人城府極深,直到此刻還在想著玩一招燈下黑!

    “哦?依你說來,你此前就有懷疑那捕頭薛林海是邪教細作?”

    盧延山心中同樣存疑,畢竟這人是邪教中人的幾率,眼下仍就高達四成。

    秦玉弩沒有信他,他何嚐不是在賭?

    若是這人當真是邪教高層的話,費心對他施展如此手段,恐怕不僅智計超群,還所圖不小!

    “正是!

    前些時日我剛剛出關,雖立即展開補救,但疫病已然成災,除上請靈竅高手外再無他法。

    那時下官僅是初步懷疑,畢竟共事十數載,薛林海此人除了有些急功近利外,辦案抓人確實盡心盡力。

    可武意文書傳出不久,落鳳山妖變,傳回武人屍身全數消失的消息時,下官便進一步懷疑,薛林海是妖邪細作!

    因為征召武人迎俸一事,便是他一手安排。

    以致連那上任不久的王雲縣丞,也身隕蠻妖手中。

    疫病雖急,卻隻能等遠水來救。

    不得已,下官決心先拔除妖禍,召集本縣雷音進山,欲一勞永逸。

    不想卻深陷妖邪陣勢陷阱,被困落鳳山頂,今晨才趕回城中。

    回城一查,薛林海不見了!

    此時已無需懷疑,此人必是妖邪奸細!

    若非心中有鬼,他為何暗自潛逃?”

    “哼!”

    秦玉弩冷哼一聲,不滿之意撲麵而來。

    因為這問答之間,他預料之外的知道了老友親侄的死因。

    這筆賬算在那妖蜈頭上是肯定的。

    不過盧延山也有失察之責!

    “盧延山啊盧延山,知縣當到你這個份上,換成我便引咎請辭了!

    那薛林海昨夜才帶邪教之人來對我襲殺試探,若非他沉不住氣,此刻說不定還在你手下做事呢!”

    盧延山大驚失色。

    他是真沒想到,薛林海那個麵對妖將差點連拔刀勇氣都沒有的軟懦之人,竟敢襲殺靈竅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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