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七章 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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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院規略顯殘酷。

    可實際上,但凡能一步一個腳印走到大比的人,又有幾個為惡之人?

    為惡者為提升修為不擇手段,或是習練損人利己之邪功,或是殺人無算。

    豈會甘忍寂寞苦痛,花費最少三年時間,拿到州郡舉薦,再來參加武院大比?

    即便所圖甚大,為了武院功法能忍受孤寂苦痛者,又豈會不知測心之事,自投羅網?

    一旦邪功暴露,便是挖出祖輩高手,恐怕也難以從主測心關的大教習武幽手下逃得性命。

    所以若是放在往年,公輸憲的問題就是廢話,因為少有測心不過關者。

    可今年不一樣。

    測心之難,堪稱近百年來最難,沒有之一。

    所以公輸憲拿不準,除吳諱之外的其餘三人,到底過關沒有?

    武幽明顯心情大好。

    他笑吟吟的看著公輸憲,這個來自公輸氏的門生根骨極好,在很長一段時間中,曾是他最為得意的弟子。

    “自然是過了。

    你可是疑惑,明明那鍾毓秀薄涼無情,韓觀山自私自利,李冬夏性子極端,為何我還算他們過了?”

    公輸憲點頭。

    往年他並非主考,未曾過多關注測骨測心之事,隻在事後隨意打聽一句。

    可今年,他親眼見證了心關之難,自然感到疑惑。

    “人,無論武者平民,皆無純粹的善與惡。

    曾有先賢以黑白作比,這世間,哪裏來的非黑即白?

    鍾毓秀是略顯薄涼,可她乃岩州鍾氏之後人,自小便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嬌生慣養,又如何能推己及人,體會他人疾苦?

    韓觀山乃城中八臂拳裘景雲的得意門生,加之幼年喪父,這才形成了自私之心。

    至於李冬夏,出生郡城,命途多舛,卻仍以情義為重,幻身走上極端,也正因他重情重義。

    莫要隻以善惡觀人。

    你已踏天,卻仍未見天地之廣,隻知登高俯瞰。”

    公輸憲渾身一震。

    武幽一席話,竟讓他心有所悟,鞏固一番,修為必有長足的進步。

    常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同樣的話,聽在他人耳中,恐怕還會覺得這老頭在故弄玄虛。

    可聽在正被天意所迷的公輸憲耳中,卻無疑於晨鍾暮鼓!

    武幽含笑揮手,光幕消散,還保持著閉目姿態的四人先後蘇醒,迷茫環視。

    吳諱最先清醒過來,一臉震撼的看著武幽。

    此時他哪裏不知,之前發生的一幕,都是這人以修為構築出來的幻境!

    竟能將他的意識封禁?

    要知道他自踏入武道開始,基本每天都要與幻境打交道,非是自誇,他精神意誌之堅定,絕對算得上同輩翹楚。

    據他推算,除非是專修此道的高手。

    否則哪怕是靈竅、甚至如公輸君羊一般的命劫修為,也難以做到將他封禁意識,拉入幻境之中!

    而無論哪一種都能證明,這老頭是高手,最少是如傳言中的州牧駒和一般的三劫高手!

    吳諱心中惴惴,有些擔憂葫蘆暴露。

    入院之前他還在想,哪怕武院傳承久遠,其中高手無數,也不是相見就見的吧?

    而公輸君羊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命劫修為,是發現不了葫蘆存在的。

    所以吳諱並不擔心,入院後葫蘆會被高手察覺。

    沒想到的是,才是一個入院測心,就出現了武幽這般高手!

    毫無疑問,這老者必是踏天,甚至踏天境之上!

    如若不然,來自公輸氏的尊級教習公輸憲,如何會這般恭敬?

    所以吳諱才會擔心,這人會發現葫蘆的存在。

    讓吳諱稍稍放心的是,武幽僅是充滿鼓勵意味的看了他一眼,並未多說其他,從頭到尾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異樣。

    而是默默等其餘三人都蘇醒後才道:

    “恭喜四位,從今日起,你們便是我南禦武院的弟子了。

    不必亂猜,此前一幕,便是心關幻境,一切皆為幻象。

    經此幻境,諸位武意皆有極大的進步,回去之後可要好生體悟,對踏入先天有極大裨益。

    至於已入先天者,想必感受更為明顯。

    對了,正式介紹一下。

    老夫武幽,南禦武院大教習,凡我武院弟子,靈竅之後,才配得老夫教導。

    所以諸位,好生修行吧!”

    話音未散,在四人逐漸變得驚駭的目光注視下,保持著笑意的武幽竟直接隨風而散,不知去了何方!

    極高深的輕身之法?

    為何連空氣波動都沒有?

    四人皆非尋常武者,此時卻驚得神情各異。

    這樣的離開方式,已經超出了包括吳諱在內的四人的認知。

    四人中見識最廣、一向目空一切的鍾毓秀甚至覺得。

    有這樣的武道修為,剛才那句‘靈竅之後才配得他教導’的話,甚至還略顯謙遜!

    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她鍾家那成名已久、有著尊級修為的老祖,也沒有這樣的手段!

    “測心已過,一應入院事宜,皆由洗塵院負責。”

    說話過程中,公輸憲一步一踏,已升至數丈高空。

    而且,沒有帶上四人的意思!

    四人也都看出了公輸憲的意圖。

    是讓他們自行去洗塵院!

    口齒伶俐的鍾毓秀當即驚問道:“洗塵院在何處?”

    公輸憲眉頭一挑,頗為嚴厲的道:“你雖為岩州鍾家後人,可此處乃是武院。

    凡入我武院者,便是皇親國戚、皇子公主,也得遵守院規!

    知禮明教,便是院規之一!

    念你初犯,便不與你計較了,若有下次,院法伺候!”

    鍾毓秀臉色一白。

    方才一著急,竟將家中大小姐的脾氣擺了出來。

    眼前這位尊級高手可是來自公輸氏!

    比身份論家世,她一個州城世家,如何能比得上公輸氏?

    更何況公輸憲還是武院教習,與她家老祖一樣,都是尊級高手,她哪裏還敢放肆?

    當即恭恭敬敬的欠身行禮,應了句‘弟子知錯’。

    “洗塵院在此地東南六十裏外,爾等自去吧。”

    不知另外三人如何,吳諱聽完一整個呆住。

    六十裏?

    武院有這麽大?

    這目之所及的連綿群山,不會都是武院所有吧?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帶著疑惑,吳諱調運靈意合一的先天血氣,甩開三人,一路朝東南方向電射而去。

    身為大比魁首,除不能以常理論之的吳諱外,就屬韓觀山修為最高。

    因此在吳諱動身之後,韓觀山反應最快,周身血氣氤氳,緊追吳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