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〇回 絕境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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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思忠裏的坊牆之上,姚益、姚若等人正在靜靜的看著放在武器的兵士漸漸湧入。
    姚益隻靜靜的看著湧入的人群,對栗特康說道:“栗特康,你看看這些人,雖長著同樣的眼睛,鼻子,但其包藏禍心,終究不和我們齊心。我們羯人石氏收留他們,給我們使喚,那成想他們一朝得勢,還不是刀兵相見。他們隻能叫做……姚若,石勒帶兵的軍糧叫做什麽。”
    姚若故意大聲的說道:“回稟哥哥,叫做雙腳羊。”
    “不錯,狼吃羊,亙古不變。”姚益隻看著旁邊沉默不語的栗特康,隻摟了上去。言道,“栗特康不要替他們惋惜。今夜之後,我鄴城將再無漢人之蹤跡。”
    這時一軍士急急上城牆,稟道:“啟稟將軍,底下的漢軍有些騷動,不肯進來。”
    “困獸猶鬥。哼,命人前後堵住出口,一個都不許跑掉。”姚益到底是不放心,對姚若說道,“賢弟,你在此好生盯著,我到下去瞧瞧,切莫有疏漏。”
    “遵命。”
    姚益下來沒多久,隻見王泰也登上城牆之上。
    姚若見到他隻恥笑道:“王將軍,也來此地。汝勞苦功高,事成之後,我定向趙王請功,你的妻兒老小,當是無恙。”
    “既如此,末將在此多謝姚將軍了。”
    這時姚若隻瞅著王泰旁邊的一人身形高大,此時卻隱藏在黑影裏,看不出是誰來。
    “王將軍,你旁邊是何人?看樣子是有些身量。”
    王泰此時臉上有隱隱的笑意,“哦,是嗎?隻怕不是你想見之人。”
    姚若見他語氣頗為不恭,卻是大怒道:“若不是當初搖尾乞憐,留你性命,我怎能留你到今日。來人啊。”
    王泰聽聞他揭開昔日之舊傷,頗有惱怒之心。隻大喊道:“光複社稷就在今日,吾等迎歸陛下複位。”
    話音剛落,隻見身後那一人撤下披風確是不同於一般人等,有股凜然不可冒犯之氣,那人確是冉閔!
    姚若大驚道:“不可能,冉閔已死,天下皆知。”隨即隻拽住栗特康道,“他究竟是不是冉閔。”
    冉閔隻直視著栗特康,栗特康不敢麵對冉閔直視的目光,隻點頭緩緩說道:“千真萬確。”
    “栗特康,你……”姚若瞬間明白栗特康欺騙了他們,隻大怒,意圖拔出佩劍隻將他刺殺。
    這時王泰隻一上手上前結果了姚若。順勢王泰並董閏隻帶十數人將旁邊胡族軍士斬殺。
    董閏隻一把擒住栗特康,隻欲將他結果,冉閔製止,隻喝道:“且將他帶下,隨後發落。”
    董閏已知道其中的關節,雖直欲將他結果,最終還是命人帶下。
    這時冉閔說道:“如此,按計劃行事。”
    王泰隻命人從旁舉起火把,旁邊的軍士迅速將箭點著,射向預先在底下布置的引火之物。頓時周圍照的燈火透亮。
    一軍士匆忙跑上角樓,重錘大鼓,一時鼓聲整天。
    隻見在火把,紅光的掩映之下,冉閔隻登上垛口,向。朕未死,今若反正恕爾等無罪。”
    這時隱藏在隊伍中的張溫突然大叫道:“確是冉閔,千真萬確。吾等拜見陛下。”說著和身旁的親信幾人齊齊下跪。
    此時情勢大變,在城頭上的羯族軍士六神無主。
    姚益剛想大喊放箭,正在城頭上的王泰喊道:“賊首姚若,已死,汝等可心安。”
    聞至此,姚益大驚,這時他身旁的親隨前來說道:“扣押的各部大臣的家眷已被他們救出,我們,我們手上沒人質了。”
    姚益聽罷已知情勢不可轉圜,悄悄的溜出門外。
    正在這時,張溫忙衝向旁邊的車下,箱子裏言道:“今陛下歸位,吾等漢人反正。羯人欺壓日久,狼子野心不死。武器在此,吾等殺出去,殺啊。”
    見武器準備充裕,軍士手中再有兵刃,此時眾人又激起了戰鬥意誌,向那些僅存的胡人軍士殺去。一夕剛過,第二天的黎明升起之時。鄴城已是另外一個場景。
    自南下以來,燕王早有遷都薊城之意。如今幽州蕩平,薊城已是無恙。燕王的禦駕已駐蹕在原幽州刺史府內。慕容霸和悅綰前往薊城複命,此時他們齊齊跪下請罪。
    隻見悅綰叩首道:“微臣有負聖恩,未取到傳國玉璽請我王降罪。”
    “不管悅將軍的事。”慕容霸也急忙跪下來請罪道,“趙國君臣上下欺瞞我燕國,以傳國之璽為餌,誘我軍出戰徒耗軍力,望王兄不要責罰悅將軍一人,臣弟一同領受。”
    燕王離開禦案,臉上隻嗤笑一聲,扶起二人說道:“兩位這又是何苦,悅將軍持重有方,此戰燕軍軍力未損,而趙魏兩國軍力已是大傷。再者我燕軍在冀州之地多有斬獲。二位快快請起。”
    “微臣謝過我王。”
    “臣弟謝過王兄。”
    兩人在旁從容坐下。
    此時一旁的慕容恪側頭對他們說道:“兩位出征之時,慕容評已領兵掃平王午鄧桓餘孽,幽州之事已平。可以從容準備遷都事宜。”
    言罷慕容霸忙向慕容評躬身致意道:“王叔素來勇猛,先王在世多賴之,今王叔領兵出征,果然寶刀不老。”
    慕容評倨傲的一拱說道:“那是當然,燕國昌盛,吾之願也,老臣當盡綿薄之力。”
    台上,燕王笑道:“唉,王叔果然過謙,今我燕國南下,糧秣運轉,武備運輸,王叔布置果然得當。真乃吾之蕭何。”
    慕容評躬身一道:“老臣謝過我王。”
    見眾臣俱在,燕王宣道:“如今我燕軍南下中原,盡取彰武,河間,渤海,中山之地,流寓中原的僑族有些可以返回故裏。”
    轉頭看向封奕,“封相。”
    封奕起身,拱手道:“老臣在。”
    “這次你做的很好,收服賈堅,平逄約之亂,皆是封相之功。”
    封弈惶恐說道:“老臣何德何能,皆仰賴大王天恩,如今燕國大舉南下,我流寓遼東的中原僑族如今可謂是榮歸故裏,大王有好生之德,憐憫孤老,開倉放糧,百姓無不得以存活,我燕國必將大出於天下。老臣謹恭祝我王燕國萬年。”
    餘下眾人皆道:“臣等恭賀我王燕國萬年。”
    燕王聞言,卻是自得,說道:“先祖之時,我慕容王族勤王仗義,中原世族皆雲景而景從,如今這麽順利此乃昔日所結之累累碩果,孤又有何德何能。”
    慕容評此時站起來,對曰:“我王使仁政行王道之數,中原苦兵亂久矣,我燕國乃王者之師,百姓皆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哈哈,王者之師。評叔說的不錯。”燕王對眾臣說道,“今慕容霸、悅綰,未得傳國玉璽之事,無妨。在今日,孤已收到前線斥候消息。”
    燕王轉身一眼看向身旁的涅皓,涅皓隻上前一步說道:“啟稟諸位,今日冉閔已複歸鄴城,平息叛亂,重登帝位了。”
    此言一出,頓時
    慕容霸隻起身,到堂下對燕王恭敬的說道:“啟稟燕王,臣弟是親眼看到冉閔敗亡的,三十萬人啊,這滿山遍野,混雜在汙泥裏的屍骸,臣弟是永遠不會忘的。”
    悅綰起身也說道:“公子所言句句屬實,冉閔雖悍,然大軍傾覆,吾等親眼所見。實難料冉閔能反身鄴城,重登帝位。”
    燕王的確也在思索這個問題,隻對旁邊的封裕道:“如今傳國玉璽,塵埃落定。趙使誆騙於我等,封裕,汝怎麽看?”
    封裕瞬息想清楚,言道:“欺君之罪,罪無可恕,微臣明白。”
    燕王再道:“來人,有請魏使。”
    俄而隻見魏使不卑不亢走來,站立在中央。
    燕王道:“魏使,不辱使命,臨亂不畏,臨刑不懼。頗有古之良風,請坐。”
    常煒隻言道:“自古無功不受祿,食君俸祿,忠君之事,不負魏帝所托而已。”
    這時底下的軍士回稟道:“啟稟我王,趙使已就戮,此乃張舉首級請陛下過目。”
    燕王頗是厭惡,隻不由得揮揮手,讓他拿下去。
    “常煒,張舉假托符奚之事誆騙於孤,孤賞罰分明。”
    燕王對旁邊的涅皓說道:“涅皓,帶上來。”
    涅皓隻一拍手,隻見內侍帶著一個四男兒女六個孩童,到堂下。常煒聽到聲音回頭,卻見是他的孩子,一時之間情難自已,驚呆呆的站立在此處。
    慕容恪忙道:“末將攻取中山之時,燕王已知曉汝之孩童在中山城中,特命末將待之以禮。如此你還不趕快相認。”
    常煒隻驚動不已,趕忙抱住六個孩子,情難自已。
    少傾,隻轉身領著六個孩子向燕王叩首道:“燕王大恩,臣無以為報。”說完隻重重的磕頭。
    燕王笑道:“卿,本不為生計。孤,以州裏相存耳。今大亂之中,諸子盡至,豈非是天意所致。天且戀愛卿,況於孤乎。”
    常煒感動不已,隻叩首道:“臣謝燕王。”
    燕王隻和顏悅色,“孤素聞你夫人在戰亂中喪亡,孤已命一女子在旁侍奉,不使你孤苦無疑。”
    常煒內心感佩,隻道:“燕王掛懷,下臣感激不盡,定當誓死以報大王恩典。”
    燕王隻對慕容恪滿意的點頭。隨後對常煒慢慢說道:“愛卿,請坐。”
    這時常煒才稍稍心安坐下。
    “孤在今日聞之,冉閔敗亡,然僅以一人之身,而複鄴城數萬之眾,可然否?”
    常煒正了正身子說道:“明主之所導製其臣者,二柄而已矣。二柄者,刑、德也。然冉閔卻是不同。”
    “冉閔所謂何?”旁邊的慕容恪追問道。
    常煒隻陡聲說道:“是民心,是大勢。”。
    此言一出,這大堂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隻見常煒巡視這堂下眾人,卻是不卑不亢,言道:“八王之亂,魏晉積蓄掃地無疑。永嘉之亂,中原淪喪。漢人世族皆淪為各方胡族之賤奴。輕賤至此,吾等披發左衽,不複漢人衣冠。雖有劉琨、祖逖之流一朝奮起,然皆被胡族擊敗,失敗之漢人境地更甚於昨日。唯有魏主冉閔,以奮勇之威,韜略之謀,深得漢人士卒之愛戴,更兼得羯族石氏皇族賞識,其父子皆收為石氏子孫,乞活之師因而得以有依靠,不負昔日苟延殘喘之命。諸軍士奮發進取,一躍為趙國精銳。平高力,破張豺,終使胡人膽寒。試問今日之漢人,豈有及得上冉閔之半分,乞活軍之軍威,軍心皆在冉閔一人之身。”
    卻見有一人站起,臉色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