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推我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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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糯很愁,真的很愁,到底怎麽才能留下自己的電瓶呢。

    她細數自己可能在班級裏得罪到誰,左思右想隻剩一個付白,畢竟自己天天苟在班級裏當透明人也得罪不到誰啊。

    想著想著,條件反射般的歎了一口氣。

    身邊韋伊見她歎氣,轉過頭問她,“咋了?”

    “沒咋,我在想誰偷我電瓶呢。”

    韋伊沉吟了幾秒,開口道“我給你整個攝像頭吧,看一下是誰。”

    “誒!這個行。”許糯高興了沒兩秒,又反應過來,“可是我現在已經沒電瓶了啊。

    “難道我還得再損失一個電瓶嗎?”

    韋伊忍不住笑了,點了點頭,“老話說得好,舍不得電瓶套不得賊。”

    “……”

    許糯撇了撇嘴,十分心痛,又問道“會不會很麻煩啊?”

    “不麻煩,大年能弄來。我其實是挺好奇你為啥這麽倒黴。”韋伊笑出了一排整齊的白牙,惹得講台上的老師狠狠瞪了他一眼。

    今天韋伊精神頭很足,一整天都沒睡覺,甚至還看起來了書,雖然嘩啦啦的一目十行,但是也算是在學習。

    “今天這是怎麽了?”許糯很看著他翻書,覺得可太新鮮了。雖然貼吧裏都說他學習好,但是他除了睡覺,就是瘋狂的玩手機,感覺說學習好什麽的恐怕是以訛傳訛。

    “這不是要考試了嘛。”

    “您還在意考試呢?”許糯大為震撼,要知道過去這一周,他簡直就是把教室當臥室。

    “你別擠兌我,說不定我考得比你還好呢。”韋伊挑了挑眉。

    “嗯,肯定的,我同桌這麽出類拔萃,肯定是青出於藍勝於藍。”許糯敷衍的點點頭,一副睜眼說瞎話的樣子。

    “要不,咱倆打個賭?”

    許糯聽見這話精神來了,從小學五年級小賣店的扣扣樂,到初中校門口的幸運轉盤,對於一切拚概率的時期她都大為熱愛,簡直就是一個另類賭狗。從小到大,她和許橙打賭,從來就沒輸過,人品是大大的好。

    更何況,這次看起來可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賭什麽的?”

    “賭錢?”

    許糯搖了搖頭,這個不行,她的錢有用。

    “那這樣,比總分沒意思,我這就突擊了幾門。咱們考六科,比單科分數,高分科數多的那個人請對方吃一周早飯。”

    許糯聽完這個規則覺得有點別扭,“那要是咱倆打平了呢,你三科比我高,我另外三科比你高。”

    “那就算你贏啊。”

    許糯一聽這話就笑了,“我隻要有三科比你高,我就白蹭一周早飯?”

    韋伊點點頭。

    許糯樂了,他好傻啊。

    她天天來不及吃早飯,看著韋伊的臉一時間覺得非常可愛,簡直是雪中送溫暖。尤其是他現在看起來和九歲的許橙沒啥兩樣,必是輸家。

    開學的摸底考進行的很快,考完試的第二天,所有科目的成績都出來了,大榜甚至都排好了。幾家歡喜幾家愁,一時間教室裏亂哄哄的,說什麽的都有。

    當許糯看見大榜的時候,她的內心是震驚的,表情是裂開的。

    韋伊同學真乃神人,數理化生四課全滿分,語文不及格,英語更是直接掛零,兩極分化的宛若東非裂穀。

    許糯看著自己的卷子,暗恨,自己這人品怎麽碰見韋伊就不靈了呢。

    “誒呀,考得不錯,總分比我高呢,但還是我贏了哦。”韋伊在一邊撐著腦袋,語氣閑閑的。

    “……”

    詭計多端的綠茶男,陰陽怪氣可真有他一手的。

    許糯開口道“願賭服輸,咱從哪天開始?”

    “就從明天開始唄。”

    許糯一愣,“可是明天放假啊。”

    “放假也得吃早飯啊。”

    “可我明天早上要去打工。”

    韋伊直了直身子,“在哪打工?那網吧?”

    “嗯,你怎麽知道?”

    “猜的。”韋伊沒什麽表情,神色有些疲憊,其實今天一整天,他看起來都不怎麽精神。“那我明天早上在網吧等你。”

    “你要吃啥?”

    “隨便帶,我不挑。”說著,脫下校服卷成一團放在桌子上,像是要開始睡覺。

    同學在地上來回走動發著各科的答題卡和試卷紙,一直到上課鈴打響還沒發完,教室裏倒是安靜了,大家都乖乖地伏案上著自習。

    許糯翻著自己的卷子,又小心翼翼地拿過韋伊的卷子翻了翻,有點沮喪。看了看自己和滿分差的那幾道題,嘖了一聲,人家這答案確實標準,計算步驟也比自己簡潔。

    許糯看著身側酣睡的人,覺得一陣牙癢。越想越覺得不能服輸,拿過韋伊的卷子,開始對照著改自己的答題步驟。

    拿來吧你,這招叫偷師學藝。

    許糯抄的正起勁,感覺一張卷子蓋到了自己頭頂,許糯沒太在意的拿下來往旁邊一放。剛放完,又有一張劈頭蓋臉的扔了下來,抬頭一看是付白板著臉站在桌子前麵。

    倆人對視著,付白手上沒停又扔過來一張卷子。

    許糯不禁皺起了眉毛,環顧了一下四周,大家都在安靜自習,壓低了聲音“你能好好發嘛?別到處撇。”

    “愛要不要,不要拉倒。”

    許糯覺得自己要被氣笑了,好幾年過去了,怎麽周圍還會有這麽幼稚的人。付白看她不說話,得寸進尺的直接往地上扔。

    許糯深吸了一口氣,想不明白為什麽非有傻逼一次一次來挑戰她。

    “要是沒長手,別發卷子。”

    “愛要不要,不要拉倒。”付白繼續往地上扔。

    倆人發出來的動靜已經吸引了一部分同學的注意力,頻頻回頭往後看。許糯眉毛皺的更緊了,心裏煩的不行。

    起身站在付白麵前,一字一頓的說道“你給我撿起來。”

    “嗬,不裝了?跟誰耍狠呢?你真以為我怕你哥啊。”

    “你給我撿起來。”

    “郝可欣說你能裝,我還不信呢?你真挺能裝。”

    許糯聽見這個名字一愣,這人怎麽陰魂不散,都這麽久沒見了,還有心思編排她呢,這是多大仇。往事一幕一幕,許糯突然就有點愣怔,一時間也沒回話。

    “情書是你寫的吧,一開始也是你說喜歡我吧,到最後我落一身埋怨,你哥天天他媽的在廁所堵我。”

    許糯有點想笑,郝可欣這編排手段直線升級,借刀殺人用的越來越絕了。

    “你說的那些事我都沒幹過,你還是回去好好問問郝可欣吧。你現在,他媽的,給我,把卷子撿起來。”

    許糯幾乎是咬著後槽牙,說出最後的一句話。班級裏沒人敢出聲,大眼瞪小眼的看著,也沒人敢出來勸勸一勸,林好倒是想站起來,被許糯一抬手按回去了。

    付白沒想過許糯能這麽硬氣,畢竟平時她在班級裏就是木頭花瓶的樣子,對誰都好聲好氣的也愛笑。現在看著和許橙惡狠狠的樣子竟然一模一樣,一時間後背有點發涼。但是想著郝可欣出了事,她幫著找人,語氣又硬了起來。

    “撿你媽撿。”付白突然伸手,推了許糯一個趔趄。

    許糯氣得伸手想拽他領子,從背後出來一隻手比她更快。

    韋伊沒睡醒眼尾還帶著紅,眉頭緊皺看著有點駭人,開了口嗓子有點啞“你剛才說啥?”

    付白個子很高,但是現在被一整個人拎起來了,衣領卡的他臉通紅,“沒,沒說啥。”

    “好話不說二遍,我問你剛才說的是啥。”韋伊聲音不大,甚至沒什麽起伏。

    “撿……你,你媽,撿。”付白聲音都是抖的,不認真聽都聽不清。

    “這不是能聽懂人話嘛?大家都聽著呢,怎麽開口就罵人呢。”韋伊眼神在班級裏掃了一圈,沒人敢和他對視。

    韋伊鬆開手,衝著地上的卷子揚了揚下巴,“把我同桌卷子撿起來。”

    付白不敢看韋伊,側臉撇了一眼許糯,沒動。

    韋伊打了個哈氣,抬腳踹在付白的肚子上,這一腳帶著風,直接把付白踹開三排桌子的距離,“撿不撿?”

    付白疼得倒吸涼氣,後背冷汗都起來了,實打實的疼讓他不敢耍橫了,站起來過來把許糯的卷子撿起來,抖了抖放在了許糯桌子上。

    “你剛才是不是還推我同桌了?”韋伊轉身拽了拽許糯的衣角,撇了一眼付白,“我同桌推回去不過分吧?”

    付白沒說話,一臉的屈辱,剛才囂張的樣子是一點都看不見了。

    “問你話呢?能不能別吭哧半天連個屁都沒有。”

    “不,不過分。”

    韋伊把許糯又往前拽了拽,“推他。”

    許糯從剛才韋伊站起來的時候,大腦就超負荷運轉起來,現在站在這兒都有點暈乎乎的。抬頭看了看韋伊,用眼神問韋伊,真讓我推?

    韋伊看著她黑亮的眸子映著他的臉,淨白小臉微微揚起來,瞧著乖得不得了,忽然就一陣心悸,難道自己又要犯病?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就看她嘴角翹了翹,有些不好意思好像還有點興奮。

    許糯心想這怎麽感覺像大人給孩子找場子呢,但手下也沒含糊,用剛才付白差不多的力度狠狠推了回去,和他對視了一眼“我都有點可憐你了,被人當槍使還傻嗬嗬的不知道呢。”

    “誰啊?”韋伊問道。

    許糯抬頭看了看他,沒回答。

    韋伊轉頭想問付白,卻看見老黃從前門進來了。

    “上自習怎麽還打起來了,我這邊開著會,還得分著心思看著監控,一天都不讓人省心。你們仨跟我來辦公室!”老黃聲音非常嚴厲,聲音之大在安靜的教室裏甚至產生了些回響。

    來到辦公室,老黃抱著自己的茶缸先是長歎了一口氣,“說吧,什麽事啊?我看又踹又推的。”

    話音剛落,付白就開口道“我給許糯發卷子……”

    “停停停,許糯你先說。”

    “付白把我卷子往地上扔,故意挑釁我,伸手推我。韋伊看不過去出來幫我,之後他還罵韋伊,所以我們就推搡起來了。”許糯一板一眼的答道。

    付白眉毛一立,急了,“我什麽時候罵韋伊了?他先打我你怎麽不說呢?”

    “別急別急,怎麽又吵起來了。一個事一個事來,先說挑釁這個事,你為啥把人家卷子往下扔。”

    付白看了許糯一眼,眼神可以稱得上是恨意滿滿,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她給我寫情書,跟我告白我沒同意,後腳她哥就在廁所堵我,說讓我給她道歉。”

    “我根本沒給你寫過情書,還告白?你做夢呢?”

    “許糯你做的事你沒膽子承認,天天在微信上在□□上給我發消息的人是鬼啊?”

    “可能真是鬼,我都沒你微信號我怎麽給你發消息,寄漂流瓶嗎?”

    付白的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像是被氣得不輕,伸手從褲子兜裏掏出來一張紙猛地拍在老黃的辦公桌上。

    “這不是你寫的?這就是你的字。”

    許糯伸手拿過來看了一眼,一愣,這個字跡確實和她的好像,但仔細分辨還是有不同的。讀了兩句,許糯毫不掩飾的翻了個大白眼,這是在那個垃圾文網抄的啊,她的作文成績不允許她有這麽粗製濫造的產物。

    “不是我寫的。”許糯毫不留情的把這張破紙甩到付白身上,“我寫‘的’從來不連筆,也沒有用點代替句號的習慣。”

    付白有些慌張的撿起那張情書,又仔細的看了看,“我不信,這就是你寫的。”

    站在後麵一直沒說話的韋伊不耐煩了,“你跟我們在這兒玩裝睡的人呢?”

    付白不說話了,他不敢瞪韋伊,隻梗著脖子像個怨婦一樣一個勁的盯著許糯。

    老黃拿過情書,又從桌子上的卷子翻出來許糯那份,仔細對比了一下,“這確實不是許糯寫的,標點習慣這個是很難改的。”

    付白脫口而出,“那她要是寫情書的時候故意改的呢!”

    “……”

    老黃沉默了,看了眼許糯那張臉,又看了看付白,皺起來了眉毛痛心疾首道“付白,你知道自己說啥呢嘛?許糯有什麽必要為你這麽大費周章啊?”

    “我……”付白握了握拳頭,抬手指著許糯衝著老黃開口道“但她哥也確實堵我了啊,她哥不講理,就隻能找她了,畢竟是她指使的。”

    老黃歎了口氣,許糯是班級裏成績數一數二的學生,他本來就有點偏心。聽完這句,心更偏了,聽聽他說的這是什麽話?遇強則怯,刀刃隻向著他心裏的弱者,簡直是懦夫行徑。更何況,他連事情真相都沒搞清楚,就魯莽行事,簡直蠢的可以。

    老黃心想,這要是放在他年輕的時候,付白肯定也得挨揍。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哥堵你了?”許糯開口道,雖然她天天罵許橙腦子不好使,但許橙其實賊的很,從小到大黑鍋都不知道替他背了多少。

    “你是有人證還是物證?你怎麽證明我哥堵你了?”

    付白嘴唇翕動了幾下,他確實沒法證明,“你叫你哥來,我們當麵對證。”

    許糯扯了扯嘴角,嗤笑了一聲,“憑什麽?你上嘴皮下嘴皮一搭就在這兒指使起人了?我看你就是瞎扯,承認你自己腦子不好使被人教唆,這麽難嗎?”

    “天天給我發消息的真不是你?”付白拔高了嗓音,向許糯逼問著。

    許糯翻了個白眼,別過頭不想看他,這人徹底沒救了,都已經不屬於腦子不好使那個範疇了,純粹就是脖子上頂了個包。

    “行了!”老黃瞪了付白一眼,“挑釁這事我算弄明白了,你們誰先動的手?”

    “他先推的我!”

    韋伊在旁邊看著許糯眼睛猛地就瞪大了,估計就等著說這句呢,剛才牙尖嘴利都帶著點不耐煩。老黃一問這個,恨不得像是小學生那樣舉手搶答。

    老黃又歎了一口氣,感覺自己頭上的頭發又被氣掉了幾根。“付白你搞不清事情,魯莽挑釁先不說”,恨鐵不成鋼的拍著桌子,“先伸手打女同學,你怎麽想的?真是……你真是……”

    老黃皺著眉毛不停的搖頭,一時間沒把話說完。

    “真是不要臉。”韋伊在旁邊補充道。

    老黃抬頭瞪了韋伊一眼,火力轉移了一下,“還有你,你更是一點王法都不管,下手沒輕沒重的。”

    韋伊滿不在意道“我沒使多大勁,您看他,付白這不活蹦亂跳嘛,一點都不耽誤他滿嘴胡話。”

    老黃其實剛才一進來就想問問付白有沒有受傷,但看他搶先告狀那個勁頭覺得應該是沒事,就沒問,現在知道事情原委也不想問了。

    付白氣得渾身抖,也不看韋伊,隻是看著老黃說話“我就推了許糯一下,她都推回來了,我憑什麽白挨一腳?”

    “你那是白挨的嘛?你是賤的活該,你還不服氣?”韋伊往後微微傾了下身子,垂著眼睛衝付白挑了挑眉毛,“這樣,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咱公平起見,你也給我一腳不就得了。”

    “來,我站這兒了,你敢踹嗎?”

    付白當然不敢,剛才那記窩心腳已經把他膽子踹碎了,也就是老師在這兒,他覺得韋伊不能把他怎麽樣,還敢嘴硬辯一辯。出了這個門他以後見到韋伊準保要繞路走,他根本惹不起韋伊,付白現在覺得貼吧上說的那些都是真的,他就沒見過這麽下死手的人。

    韋伊見他不說話,嗤笑了一聲。

    廢物,借他膽子都不敢動。

    不過也算付白識相,剛才他要是動一下,韋伊放學就能把他當球踢。

    “行了,少說兩句。”

    “馬上高三,你們能不能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付白,你看看許糯的成績,再看看你自己的,我都懷疑你是碰瓷。還有韋伊,你語文和英語那兩科是睡著了嗎?那個英語,你是怎麽避開所有正確選項的?我答題卡上踩一腳都比你英語分數高。”

    “許糯,你……”老黃頓了一下,語氣緩和了兩分,“你還得繼續學啊,不能驕傲。”

    “我這一天天幹老師的活兒,操法官的心。這個事情性質太惡劣了,也就是我先發現了,你知道教導主任要是發現是什麽後果嗎?一人一份檢討,周一早上當著全班的麵讀!”

    沉吟了兩秒又開口道“許糯不用寫了,你倆一人三千字,少一個字都不行!”沒有給任何人反駁的機會,老黃態度強硬,直接下了最終通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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