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必要之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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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真的像陸仁說所的那樣。
那這個案子的殺人手法,隻能用草率來形容。
殺了人,走出房間,通過氣窗把鑰匙扔到死者手上。
聽著簡直有點像在侮辱人的智商。
毛利沉默了片刻後,最終還是出聲道:“就算真的能做到,但實際操作起來還是蠻難的,我覺得一般人做不到你那樣。”
“都下定決心殺人了,並且還像模像樣地整了一個密室出來。老哥你覺得這還能算一般人麽?如果我是他的話,就算先前不會,練上一段時間也要把這個投擲技術練出來。”
“這倒也是。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無法通過作案手法來鎖定殺人凶手。”
毛利指了指默不作聲的三人組,“理論上他們三個都能做到這一點,隻要經過一定程度的訓練。”
“嗯。不過也不一定,說不定他們是借助某些工具來實現這一手法的。這個稍後再說。現在還是走一遍基本流程。”
陸仁把舞台讓給警方,示意讓他們來開始自己的表演。
專業的事,就要交給專業的來。
佐藤美和子舉著小本本:“死者名為諸口益貴,今年52歲,身份是推理小說家。具體死亡時間是……”
“早上四點左右。”柯南回道,“我們是今早五點發現的屍體。那會他差不多就已經死了一個小時了。”
“嗯。死亡時間暫定為早上四點。”
接著她又看向案發現場的其他三人,要求他們做自我介紹,並逐一解釋在案發當時,他們都在什麽地方做些什麽。
站在最右邊的卷發男最先開口,他名為出島覺治,34歲,是一位自由撰稿人。案發時他在修自己的錄音機。
不知為何,他錄音機的磁帶出現了一些問題。把磁帶放進錄音機,並按下回撥鍵後,隻能聽見一陣雜音。
接著就是發帶男垂水亙,今年33歲,是一名攝影師,案發時他正在整理底片。
最後就是卷發女穴吹晴榮,今年同樣33歲,是雜誌社的編輯,主要的服務對象就是死者諸口益貴。案發時她正在房間內檢查作品的排版問題。
換言之,這三人都沒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誰都可能是凶手。
案件暫時性地陷入僵局。
佐藤美和子收起小本本,轉身走到窗邊,“現在需要等鑒識科的同事過來,讓他們收集調查研究一下。說不定案發現場會殘存有凶手的指紋。”
總之,等就完事了。
陸仁暫時也沒有別的發現,等待的過程中,他低聲詢問起毛利蘭。
“現在有寫手有攝影師,那毛利老哥是過來做什麽的?負責采訪的主持人?”
“也不算吧。諸口先生是希望和爸爸來一場對話。對話主題我記得好像是‘知名推理小說作者和名偵探,強強聯手共同探討懸疑推理小說的未來。”
懂了。
聯動。
一邊是編案子的作者,一邊是破案子的偵探。這個聯動倒也恰如其分。
雖說毛利小五郎本身對推理小說基本不感興趣,平時看的最多的還是各種美女模特雜誌。
當然,這也並不影響他們聯動。
說到底,諸口益貴也不在乎毛利小五郎是否真的了解推理小說,他所需要的,也不過隻是毛利小五郎身為名偵探的名氣。
倒是個懂得營銷炒作自己的。
“那你們為什麽早上五點就起床?”
而且聽那幾位嫌疑人的意思,他們在案發時間都醒著。豈不是說,他們四點左右就起來了。
正常人麵對這樣的詢問,不應該和毛利老哥一樣,直接回複自己案發時間正在睡覺麽?
總不能人人都是夜貓子。
“因為原定的采訪時間就是早上的五點。諸口先生比較忙,結束完采訪後還要抓緊時間寫書。”
毛利蘭看了眼卷發女,小聲道:“據說他現在連載的那部作品,就快到截止的交稿日期了。穴吹小姐這次過來,主要就是為了催稿子。”
早上五點做采訪……
陸仁這下可算明白,為什麽死者明明也住在東京。毛利一家還非要提前一天過來,並在這留宿了。
早上五點就做采訪,這要在家的話,最遲四點也得起來,收拾一下就得趕緊往這邊趕。
時間緊不說,還容易出岔子。
最好的選擇就是提前一天過來,在這裏留宿。
這錢賺的也是真夠不容易的。
“那他們幾位,昨晚也都睡在這?”
“嗯。諸口先生家還是蠻大的。”
“對了仁哥,你有沒有注意到……”
“注意到什麽?”毛利蘭這吞吞吐吐的表情,讓陸仁有些奇怪。
“就是戒指啊。”
“戒指?”
陸仁愣了片刻,趕忙回去仔細觀察死者的左手。
先前搜索證據時,他也發現了死者左手上戴著一枚銀白色的戒指。
可他當時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隻是簡單看了一下就將其掠過。
經過毛利蘭的提醒,在重新仔細地再看一遍後,陸仁察覺出些許不對來,“這個戒指是不是戴反了?”
戒指的內側刻著【100th】。
此時這幾個數字和字母都是反過來的。
“咦?”毛利跟著瞅了幾眼,“還真是。我懂了!”
毛利大喊一聲,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當然,放在柯學世界,那就是整個人被看不見的閃電劈了一下。
如果他有戴著眼鏡的話,就還要再加一條眼鏡片突然開始反光。
接著毛利就出聲把高木和佐藤都叫了過來,他指著死者手上的戒指,斬釘截鐵道:“這確實是一起殺人案。戒指是凶手殺完人後才給他戴上的,所以才戴反了!”
“額。有沒有可能是他自己不小心戴反了。”
“不可能。”毛利搖搖頭,“諸口先生有很嚴重的強迫症,對細節的追求達到了極為苛刻的地步。他這樣的人是不會把戒指戴反的。不信你可以問他們。”
毛利指向一旁的三人組。
編輯、攝像師亦或撰稿人,三人皆齊齊點頭,表示毛利小五郎所言不差。
“至於凶手為什麽要動這個戒指。”毛利示意高木上前,讓他輕輕把死者的左手翻轉過來。
隨之手部的翻轉,他們也真正注意到這枚戒指的真容。
這是一枚在戒麵上鑲嵌了大量磚石的銀戒,數量之誇張,讓第一眼看見它的人都不由得恍惚了片刻。
“凶手提前仿製了一枚假戒指。殺完人後,再用假戒指把真戒指給掉包。”
求財麽?
陸仁下意識地覺得,這個可能性不高。
至於對於柯學世界的犯人來說,這個殺人理由顯得有些太過簡單,不夠具有說服力。
不過暫時也沒找到新的推論。就先當凶手是為了求財吧。
陸仁看向毛利蘭,稱讚道,“小蘭,你做得非常好。”
“啊?哦。”毛利蘭臉頰有點紅,她小聲道,“我想說的不是那枚戒指。而是佐藤警官手上的那一枚。”
“嗯?”
早在佐藤警官進門的那一刻,陸仁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左手戴著一枚戒指。
可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他手上還有兩枚戒指了。
“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代表著訂婚。”見陸仁好像確實不懂,毛利蘭小聲補充道。
“好像是有這麽個說法。你的意思是?”
“嗯嗯。我要去恭喜高木警官。”
說著,毛利蘭就如同小鹿一般,一路蹦躂到了高木身邊。
“高木警官,恭喜你!”
“恭喜什麽?”
見高木還佯裝不解,毛利蘭隻得自己出聲點破,“戒指啊。”
“戒指?哦!我差點給忘記了!小蘭你先等一下。”
高木看了一眼正在繼續盤問三人的佐藤美和子,他猶豫片刻,選擇走到了陸仁的身邊。
然後盯著他的左手猛瞧。
不過在看了一陣後,高木鬆了口氣。
陸仁手上雖然有兩枚戒指,但不管哪一枚戒指,和佐藤美和子手上的戒指都不是同一個款式。
“高木警官,怎麽了?”
見高木一直盯著自己,陸仁有些奇怪。
“沒什麽,我就是覺得你手上的戒指蠻好看的。想問問你在哪裏買的。”
戒指?
怎麽又是戒指?
這幾天一直都有人和他說這個話題。
陸仁回想起毛利蘭剛才說的話,對高木此行的來意有了些許猜測。
【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代表訂婚。】
高木這家夥,大概是過來和他暗搓搓炫耀的。
炫耀他和佐藤美和子訂婚了。
這在陸仁看來屬實沒有必要。因為他從頭到尾都對美和子不感興趣。
不過既然高木主動找上門來,陸仁覺得還是要給他一個相應的回饋。
畢竟高木這人還是蠻不錯的,就算是想過來炫耀。
這個炫耀也顯得有些可愛。
“嗯,我看到了。”陸仁笑著點點頭,“美和子手上的那枚戒指也挺不錯的。恭喜你們。”
“……”沉默一陣後,高木艱難道,“陸仁先生,你可能誤會了。那枚戒指並不是我送的……”
“啊?”
陸仁也愣住了。
這又是一起感情危機事件?
不能啊,原作中高木和佐藤之間也沒第三者吧?
就算可能成為第三者的白鳥,也早早被他打發走了。
緊接著,陸仁就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你剛才過來,是為了佐藤警官手上的戒指是不是我送的?”
“嗯……”
陸仁既覺得這事有些好笑,同時又感到了些許的無奈。
前天的毛利蘭,以為妃英理的外遇對象是他。
今天的高木涉又是如此。
這一個兩個的,怎麽就認準他不放了?
他看起來是那種招蜂引蝶,舉止輕浮的人?
對此陸仁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隻得暫時將其拋之腦後,開始繼續詢問高木涉:“那你為什麽不直接去問當事人?”
“我……”
“算了。你在這等著。我去問。”
不等高木繼續發表意見,陸仁徑直走向佐藤美和子。
經過前天妃英理那件事,陸仁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
和這些人打交道,就不能猶豫,有什麽問題直接當麵問個清楚。
願意說就說,不願意就一拍兩散。
主打一個效率至上。他可沒有閑情逸致陪這些人玩過家家。
有這時間幹什麽不行?
“佐藤警官,我有事要問你。”
此時的佐藤美和子仍然在對三人組進行審問調查。
在確定這是一件殺人案後,她追問的就更加仔細。比如死者的為人、他們對死者的看法、案發當時他們具體的行為活動。
她試圖從這些平平無奇的對話中,找出可能存在的破綻。
突然被陸仁打斷,佐藤美和子顯得有些不滿。
“有什麽事不能一會再說麽?我現在很忙。”
“這件事很關鍵。”
“沒事沒事,我們不著急的,您先忙。”
三位嫌疑人一見陸仁有事找這位女警官。哪還敢繼續在這礙事。
“那好吧。”佐藤美和子和陸仁走到了房間的角落,她抱起胳膊,態度十分冷淡,“有什麽事就快說。盡量長話短說。”
“你手上這枚戒指,是誰送給你的?”
“戒指?”佐藤美和子並沒有想到陸仁會突然提及這件事,“這是我自己買的。怎麽,不行嘛?”
她指了指陸仁的左手,“你手上不還戴著兩枚戒指。我戴個戒指又怎麽了?你管的也太寬了吧。”
“沒,當然沒問題。這是你的自由。不過你對我的態度貌似有些不太友好,我做錯什麽了麽?”
“你真不知道?”佐藤美和子的眼神複雜難明。
“大概知道。但我不覺得那件事是我做錯了。”
嚴刑逼供究竟有沒有必要。
其實誰也不知道。
它或許是一種必要之惡。
畢竟對於某些死硬分子來說,普通的審訊手段對他們而言是完全無用的。
通過犧牲一小部分無辜之人,從而換取絕大多數人的安全。
簡單的一剖析,就會發現,這件事情的本質就是那個經典的電車難題。
究竟是救一個人,還是救一群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理由。
至於陸仁自己的話,他其實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
不管是那一個人,還是那一群人,和他都沒有什麽關係。
如果真要讓他來選的話。他或許會研究一下,如何平等的創死軌道上的每個人。
咳……回歸正題。
搞清楚戒指一事後,陸仁走到高木身邊,如實道:“戒指是她自己買的,不是別人送的。其他我就不清楚了,你自己問吧。”
“嗯嗯,真是太感謝陸仁先生你了!”
陸仁擺擺手,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凶殺案本身。
如果他所料不錯,那凶手的殺人手法無非就是那麽回事。
唯一存在出入的,就是把鑰匙送到死者手上這個環節。
按照柯學案件的尿性,凶手一定是借助了某項工具來實現的。
直接扔會顯得太莽,太沒有技術含量。
所以那個工具會是什麽?
氣窗和床之間的距離足有四米。
難道是一根足夠細又足夠長的棍子?
把棍子從氣窗伸進去,一頭抵著死者的掌心,讓鑰匙孔穿過棍子,然後順著棍子一路滑到死者的掌心。
這麽做倒是可以。
但這樣絕對禁不起搜查。案發時間是四點,毛利他們五點起的床。
短時間內凶手無法銷毀這根棍子,就算丟棄,也隻能丟棄在附近。
因為如果丟棄的地方過遠,一時間回不來,就很有可能會被人發現他此時不在家。
這就有些太過可疑。
陸仁更傾向於,凶手在作案之後,迅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既然如此,那件作案工具就一定放在凶手房間內,或者幹脆就是放在自己身上。
而且還要禁得住檢查。
陸仁緊接著又想起一種可能成為作案工具的事物。
女士胸罩內的鋼絲。
如果真是這個東西的話,那三名嫌疑人中唯一的那一名女性,肯定就是殺人凶手。
隻是……鋼絲能有這麽長麽?
這可是近四米的長度……
陸仁姑且將其列為一個備用選項。
再或者,凶手並不需要像他想的那樣,必須一次成功。
凶手其實可以多次嚐試。
隻需要借助吸鐵石和一小段繩子就行。
通過氣窗把鑰匙往死者手上扔,就算一次不成功,也可以用綁在繩子上的吸鐵石,把鑰匙吸回來,再重新扔。
隻要死者家本身就有吸鐵石,案發之後順手把吸鐵石放回去就行。
至於綁著吸鐵石的繩子,或者也可以並不是常規意義上的繩子。
它可以是一條四米長的線,事後拿打火機把線一燒就行。火燒後剩下的灰燼,狠狠心直接吃下就行。
隻是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首先就得確認兩點。
第一、死者家裏真的有吸鐵石。
第二、凶手得有一定準頭。
就算有吸鐵石這一後備手段,能讓凶手進行多次嚐試。
但這個次數總歸是有限的。
作案時間應該越短越好,遲則生變。
雖然那會是早上四點,但保不齊那會正好有人經過死者家,並看見庭院中有個神經兮兮的人站在氣窗門口。
真要如此,豈不完蛋。
而且不光扔鑰匙的準頭足夠,回收鑰匙,扔吸鐵石的準頭也得足夠。
房間內總會有其他金屬製品。
這要被吸鐵石吸住,製造響動,那就一切白搭。
這個方法陸仁自認為可行,但對於菜雞而言,風險還是有些高了。
陸仁開始重新觀察整個案發現場。
死者的這個臥室,其實和一般臥室不同。更像是高級酒店的房間。
不光有客房、獨立衛浴、甚至還有一個廚房。
廚房的大理石台麵上,正放著一個咖啡機。
陸仁走近一瞧,發現咖啡機的底部還殘留著些許咖啡液。
結合死者是喝了摻有氰化鉀的咖啡中毒而死。
那當時的情形大致可以分為兩種。
一、凶手敲門進屋時,死者還沒開始泡咖啡。
二、死者已經泡好了咖啡,並倒在了杯子裏,
後者的話,凶手下毒的方式就隻有一種,往杯子裏下毒。
前者就還多出了一種選擇,往咖啡機裏下毒。
隻是往咖啡機裏下毒的風險,或許會有一些高。
比如要是咖啡是凶手幫死者泡的,那死者或許會邀請凶手一起共飲。
這並非不可能,廚房頭頂的儲物櫃中,就存放有大量的杯具。
陸仁又想起毛利剛才所說,死者具有很嚴重的強迫症。
那他喝咖啡的時間,很有可能都是定好的。
凶手正是算準了這一點,專門挑選的這個時間敲門。
死者的床頭櫃上有一個盛放咖啡杯的托盤。
凶手很有可能就是趁著咖啡杯還放在托盤上的時候,把氰化鉀給下到杯子裏。
想做到這一點並不難。
正常人聽到敲門聲,是不會端著滾燙的咖啡前去開門的,肯定是順手把杯子放在手邊的托盤上。
這樣等進屋之後,凶手再隨便找個借口分散死者注意力,就能輕鬆的下毒。
這個殺人手法,所能留下的破綻並不多。
敲門的時候,並不會留下指紋。
下毒的時候,因為手不會直接接觸咖啡杯,所以同樣不會留下指紋。
等死者死亡後,他這時候再戴上手套,就更不可能留下指紋。
接著無非就是製造密室。出了房間鎖好門窗,從氣窗處把鑰匙扔到死者手上。
這一過程中,凶手使用了何種工具暫時還不得而知。
目前來看,現階段所存在的唯一一處破綻,就是凶手慌亂中戴反的戒指。
這一點也有兩種可能。
一就是毛利所說,凶手求財掉包了戒指。
陸仁仔細思考一陣,覺得這個可能性並不高。
因為真戒指不好藏匿。
不管是放在房間還是放在身上,很容易就會被警方發現。
當然,他也有可能是隨手扔在庭院中,賭的就是警方發現不了。
而且就算真發現了,也無法通過被扔在院子裏的戒指鎖定嫌疑人。
雖說如此,陸仁還是覺得這樣做不值當。
假定警方當時真的沒有找到這枚真戒指,讓凶手計劃得逞。
可這枚戒指怎麽出手就又是個問題。
首先它不是那種隻在戒麵上鑲嵌了一大塊寶石的戒指。
這種戒指脫手簡單。把寶石取下來直接賣。
死者的這枚戒指上鑲嵌的是大量磚石。
磚石這東西買回家的那一刻,就迅速貶值了。轉手賣也賣不出高價。
除非是克拉數比較大的磚石,可死者鑲嵌的全都是碎鑽。
把磚石拆下來賣根本賣不了幾個錢。除非凶手本身或者有十分親密的人從事珠寶加工行業。
做一下再賣還差不多。
如果不拆磚石,整個戒指直接賣。
那風險實在太高,極其容易暴露自己。
還有就是,死者現在手上戴的這枚戒指。
這枚“假”戒指的做工很精良,憑肉眼很難分辨出真假。
仿製的難度自然也很高。
東京有能力這麽做並且願意這樣做的,應該並不算多。
挨個排查過去,就能找到仿製商並從他那得知委托者是誰。
除非委托者並不是凶手本人,而是被凶手委派的一個陌生人。
他並不認識凶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去定製這枚戒指。
再或者,凶手在多年前就醞釀了這個計劃。是在日本的其他地方仿製的這枚戒指。
等下……
陸仁意識到一絲不對,“100th是什麽意思?它代表了什麽?”
卷毛女編輯回道:“這是諸口先生為了紀念他的第一百部作品。”
“剛寫完的?”
“嗯。”
“所以戒指也是前不久才定製的?”
卷毛女繼續點頭。
好了,多年前謀劃可以pass掉。
如果戒指被掉包,凶手要不找中間人,要不就是有個關係足夠好的珠寶加工商,能確保不背叛他的那種。
前者的話,陸仁覺得凶手應該沒有這個腦子……
後者查一下三人的人際關係就行。
總的來說,戒指總價值並不高。而且從仿製到脫手的整個環節來看,風險還是有些高。
再加上殺人的風險,為了一枚這樣的戒指,實在有些得不償失。
所以在陸仁看來,掉包這種可能性雖然有,但並不算高。
這時候就要考慮第二種可能。凶手並沒有掉包戒指,他隻是出於某種目的,把戒指從死者手上摘下來後,又重新給戴了回去。
在這個過程中,他不小心把戒指戴反了。
陸仁看了下死者的體型。這位諸口先生有些發福,停著個大肚子不說,手指頭也短粗的和小蘿卜一樣。
特別是戒指也不是可活動式的。
要想把戒指從手上摘下來,這個難度不小。會比較吃力。
所以凶手肯定是出於某種特殊的目的,必須要把這枚戒指從死者手上取下來。
取下來還不算完,又重新給死者戴回來。
陸仁把自己手上的戒指取下再戴上。他試圖通過重複這個過程,借此理解凶手當時為什麽要這麽做。
首先可以確定,這個行為和殺人下毒的手法無關。
下毒的手法相當明確簡練,沒必要增添這一步驟節外生枝。
而且也可以確定並不是不小心把戒指弄掉的。
排除以上兩點,那摘戒指再戴回去這一過程,就隻有和布置密室這一環節掛鉤。
凶手借助了這一枚戒指,實現了他把鑰匙從氣窗送到死者手上這一流程。
至於具體是怎麽實現的……
陸仁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他打了個響指,自己進入手環世界開始測試。
先前在猜測凶手布置密室的手法時,陸仁首先想到的是凶手使用了一根足夠細又足夠長的棍子。
這個棍子可以是金屬的,也可以是木質的。隻要硬度足夠,長的像一根棍子就行。
等棍子一頭抵在死者手心,讓鑰匙順杆往下滑就行。
但其實除了棍子外,繩子也能達到類似的效果,隻要繩子的一頭固定在死者的手上。
至於怎麽固定,就要靠那枚戒指。
先把繩子穿過戒指,再把戒指戴回到死者手上。因為戒指緊貼手指,隻要不用力,夾在其中的繩子就不會被拽脫。
這一手法就比之前的遞杆子要複雜一些。
遞杆子是殺完人後,把杆子從氣窗外直接遞進去就行。
牽繩子就得先在室內做一番布置,凶手得先把繩子一頭係到死者手上,另一頭扔到氣窗外麵。
完事後再跑到庭院中把繩子拽直,讓鑰匙順著繩子往下滑。最後再把繩子抽走。
繩子的材料並不受限,可以是線,也可以是……錄音機的磁帶。
這東西以前的案子中就出現過。
印象最深,最簡單的就是原作中柯南和灰原一起去大學教授家,找尋灰原寄給她姐姐的磁盤。
那個案件中,凶手同樣是利用磁帶來犯案。
當然,這個案子因為陸仁的幹預,實際上並沒有發生。
現在看來貌似也是。
這樣的話案子就簡單多了。
雖說死者是被毒殺的,凶手屬於預謀殺人,不管是抽磁帶還是收磁帶,他肯定都有戴的手套,磁帶上不會有他的指紋。
但指紋並不是唯一的定罪證據。
需要證明的並不是磁帶上沒有凶手的指紋。因為就算有其實也無所謂。
磁帶本就是他自己的東西。
能將其定罪的其實是,磁帶上有一些不屬於他的痕跡。
通過磁帶實現這一密室手法理論上可行。
但也需要注意到一點。這個手法需要用到四米多長的磁帶。
磁帶本身就有輕微磁性,會吸附一些細小的物品。
也就是說磁帶上很可能沾有死者碎發和皮屑。
就算沒有以上說的這些,也必然沾有灰塵。單這一點,卷毛男也必須給警方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為什麽要把磁帶從磁帶盒中抽出來,而且還抽出了四米多長。
陸仁退出手環世界,準備再通過側寫回溯下案發流程。
【鑰匙、磁帶、戒指】
【線索收集完成,回溯啟動。】
時光倒轉回今天淩晨,卷毛男出島覺治敲響了死者房門。
進屋之後,他的所作所為和陸仁猜測的別無二致。
先用一點小手段吸引死者注意力,然後趁機往咖啡杯中下毒。
中毒而死的死者倒在床上,接著卷毛男就開始著手布置密室。手法也和陸仁猜測的一樣。
凶手也還算謹慎,布置密室時戴著手套和口罩,盡可能地希望不留下指紋和其他痕跡。
隻是他有點過於關注自身,從而忽略了死者的情況。
陸仁注意到死者戴有戒指的那根無名指上,其根部似乎有一圈黑色汙漬。
當時的凶手卻沒有發現這一點,自然也就沒做任何清理。
所以回收的磁帶上也必定留有這個黑色汙漬。
研究到這就沒什麽好說的了。陸仁退出回溯,把自己的方向說給毛利幾人。
在無法辯駁的事實下,卷毛男供認不諱。
對於殺害諸口貴誌這一事,他表現的全無悔意,說這是諸口應得的下場。
這一說法倒是有趣。
殺人犯陸仁見得多了,這般大義凜然的殺人犯,倒是不多見。
卷毛男看向陸仁,到這時候,他倒是不抖了,平靜道:“陸仁先生,既然你昨天寫了那麽一篇稿子,那你有沒有興趣,再寫一篇類似的?”
類似的?什麽意思,難不成又是警方瀆職?
這裏可是東京!
佐藤美和子瞬間無比警惕,如果可以的話,她很想讓凶手閉上嘴。
隻是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事情決定權並不在她這,而是看陸仁對此感不感興趣。
就算她現在讓卷毛男閉嘴,隻要陸仁願意,他事後有無數種方法從卷毛男口中獲得這個消息。
她現在能做到,僅僅隻是讓消息滯後一會。
可這並沒有任何意義。
“說來聽聽。”
“四個多月前,負責諸口的雜誌主編並不是穴吹,而是秋場。那位編輯本是一個小心謹慎之人,可自從負責諸口貴誌的寫作事宜後,他的身上經常纏著繃帶。”
“原因就是因為,他遵照了諸口的要求,親身去試驗那些殺人手法。可在四個多月前,他死在了一間密室中。”
“當時的警方認定他是自殺。可事後我在他辦公桌的抽屜內,發現了一個筆記本。上麵所記載的密室殺人手法,和秋場的死法一模一樣。”
聽到這,佐藤再也忍耐不住,“既然你發現了這個東西,為什麽不和警方說?”
“說了又能如何?你們能通過這個筆記本,定了諸口的罪嘛。”
卷毛男一句話把佐藤美和子懟了回去,“你們事先沒找到諸口作案的破綻,事發後那麽久,可能存在的漏洞早被補上了。到時候就算你們拿著這本筆記本,又能做些什麽?”
“就算以此為由審問諸口貴誌,他也隻會推脫說是球場自作主張,整件事與他無關。到時候你們要怎麽做?和四國島的警察一樣,對他嚴刑逼供嘛?”
“我們絕對不會那麽做!”
嚴刑逼供這個詞,直接引爆了佐藤美和子敏感的神經。
“不,如果可以,我反而希望你們那麽做。就算他最後不吐露事情,讓他受些折磨也是好的。這樣也能勉強告慰秋場的在天之靈。”
卷毛女編輯問道:“有沒有可能,真的是秋場不小心呢?”
“我一開始也這樣認為。可直到前段時間,諸口醉酒之後,說出來一番話。”
卷毛男仰頭看了看天,雖然沒看到,隻能看到天花板。接著他又低下頭,對著陸仁道:“陸仁先生,你那邊文章我也看了,寫的很精彩。我也替那位無辜者感到難過。”
“但我還是認為,這種嚴刑逼供是不可或缺的。因為對付惡人,就隻有比他更惡才行。”
陸仁不可置否。
這人愛怎麽想怎麽想吧,與他無關。
反正案子破了,抽獎次數已經到手。他接下來想做什麽,陸仁都無所謂。
他現在關注的是另一件事。
陸仁找到卷毛女編輯,徑直走到他的身邊:“穴吹小姐,對吧?”
“嗯,請問您有什麽事?”
“你能聯係到死者的家屬麽?他的兒女或者愛人。”
陸仁現在的關注點,已經從案件轉移到了自家的網站上。
雖然這個作者人品是挺渣的,但作品貌似賣的是真不錯。
這要是把他的書搬到網站上,應該能吸引不少新用戶。
和他的家人好好溝通一下,說不定就能用一個極低的價格把書的版權買下來。
畢竟死者本人都沒什麽意見。
“諸口先生,咳,諸口貴誌至今未娶,也沒有兒女。”
“哦?”
好消息啊。
“那他的父母呢?”
“也都已經過世了。”
這就更好了!
陸仁緊接著問道:“那你能聯係到他的遠房親戚麽?多遠都行。隻要和他沾親帶故就行。”
卷毛女點頭:“可以。”
“那你現在就去聯係,我有事找他。”
遠房親戚的話,砍價這件事應該會更有把握。
至於說這樣做合不合乎法律流程……
陸仁相信妃英理不會讓他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