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執政官的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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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賽那斯河之戰結束的當晚,失敗的羅馬人拋棄了軍營,趁夜渡過波河,並毀掉了連接波河兩岸的橋梁。他們逃得很狼狽,撤入了南岸的普拉孫喜阿城。漢尼拔造了座新橋,緊隨羅馬人,也渡過波河。

    身負重傷的羅馬執政官西庇阿緊閉城門,不與漢尼拔交戰。漢尼拔也沒有主動挑戰,與羅馬執政官作戰的勝利提高了這位迦太基將軍在高盧人中的聲望,為他贏來更多支持者。兩位指揮官都在等待,等待下一個戰鬥的機會。

    夜幕剛剛降臨普拉孫喜阿城,這座小城防禦工事堅固,易守難攻,很適合剛戰敗的羅馬軍團重振軍威。深灰色的地平線下有人遠遠騎馬而來,來訪者並不僅有一人,而是一支騎兵隊,數百人的涅。城樓上的士兵立刻警覺起來。騎兵隊漸漸靠近,最前端的騎手舉著旗幟,最後的餘輝映射出了它金色的輪廓。城樓上的士兵指著那閃光的東西大喊,他呼喊來同伴,有吃驚,更是驚喜。已經有人奔下城樓,向上麵匯報了。

    沒等來訪者自報來曆,城門已經打開。三百名騎兵奔進小城。

    西庇阿執政官聽到消息時仍躺在床榻上。他頓時坐起來,披上了紫色托加,讓兒子扶著坐上廳堂的椅子。大廳的門被不客氣地推開,進來十二名手持“法西斯”的隨從,緊隨這十二名年輕人之後的是名中年男性,他身披甲胄和紫色鬥篷。

    “你好,可敬的塞姆普羅尼烏斯。”西庇阿執政官勉強站起來,迎接到訪的貴客。

    傍晚的來訪者正是西庇阿的同僚,另一位羅馬執政官。塞姆普羅尼烏斯見到西庇阿的情況感到驚訝,情行似乎比他意料中的要糟糕一些。“為了你的身體,西庇阿,你最好躺回床上。我剛從西西裏趕回羅馬就聽說了你戰敗的消息,究竟是怎麽回事?”

    “還能怎麽回事。塞姆普羅尼烏斯,情況就是這樣,迦太基人打到我們家門口,我們兵分兩路,同時進攻伊比利亞和阿非利加的計劃失敗了。”西庇阿執政官沒有太多氣力說話,從背後射來的那支箭差點要了他的命。

    他的回答完全令另一位執政官不滿意。“這些我已經知道了!我並不想知道迦太基人是如何使用他們慣用的詭計,我是問,你是怎麽失敗的?你居然輸給了哈米爾卡的小崽子!”

    “他並不好對付,塞姆普羅尼烏斯。”西庇阿執政官不敢靠上座椅舒適的靠背,那樣會壓著背後的箭傷,前傾身子讓他已經虛弱的身體更加感到不適,“最初我以為趁著他和他的軍隊虛弱無力時能一舉擊垮他,但交手後我才發覺我錯了。漢尼拔繼承了迦太基人一貫的狡詐,而他的士兵都是亡命之徒。你知道亡命之徒嗎?他們不顧一切地要殺死你,任何災難與磨難都不能打敗他們。”

    “那麽你現在有什麽打算呢?”塞姆普羅尼烏斯不以為然地坐上椅子,聽聽同僚的計劃。

    西庇阿執政官扶正了在傷痛下略微傾斜的身子。“我現在不想與他戰鬥。第一,我受了傷,根本無法指揮軍隊,更無法上戰場;第二,我們需要招集更多軍團,這需要時間;第三,現在是冬季,天氣寒冷,士兵們的狀況並不理想。因此我決定等到早春時節,冰雪消融後再與漢尼拔決戰。我已經將我的建議送到元老院。”

    “早春?西庇阿,你的狡詐與迦太基人不相上下。誰都知道,春天來臨的時候將舉行執政官選舉,到時你以迦太基人毀滅者的姿態進入羅馬,你想謀求連任麽?”塞姆普羅尼烏斯執政官重重地拍了下扶手。

    “如果我能取得勝利,人民希望我繼續出任執政官,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西庇阿執政官的手掌握出了青筋,“更重要的是打敗漢尼拔需要花費時間完成準備。我們需要尋找一個適當的時機。”

    “或許已經沒有那個時機了。”塞姆普羅尼烏斯打斷了西庇阿的話,“我們備戰的時候,漢尼拔也在恢複。讓敵人站穩腳跟是危險的。我建議應該再次與漢尼拔戰鬥,越快越好!”

    “不行,塞姆普羅尼烏斯。不能那樣。你的想法才是危險的。”西庇阿執政官想要站起來辯駁,但傷痛讓他又坐下了。

    “住口,西庇阿。我看你是因為一次失敗而害怕了!”塞姆普羅尼烏斯突然指住伴隨老西庇阿身旁的普布利烏斯,“聽說你受傷後,戰鬥由你的兒子在指揮,如果沒有他,軍團就潰散了,是這樣呢?你的命也是由他挽救回來?這正好顯現了你缺乏執政官的魄力,讓隻有十多歲的孩子指揮軍隊,現在更是像隻縮頭烏龜般躲在城裏!”

    塞姆普羅尼烏斯毫不留情的指責讓老西庇阿生氣地緊皺眉頭,他想要反駁,但另一個聲音快過了他。

    “尊敬的塞姆普羅尼烏斯執政官,請你不要誣蔑我的父親。”普布利烏斯搶在父親前麵說話了,“我的確救了父親的命,但這是我身為兒子應該做的。另外我沒有指揮軍隊,我隻是轉達父親的命令而已,因為他受了重傷,不能大聲呼喊。”

    “普布利烏斯,這裏輪不到你說話,你也沒有資格對一位執政官大喊。”老西庇阿製止了兒子,如果不加製止,還不知道這位年輕氣盛的青年會說出什麽話。“塞姆普羅尼烏斯,我的兒子雖然無禮,但他說的是事實。你想用激怒我的方法逼我出戰,是不會有效的。你我共同身為執政官,我沒有權力阻止你的行動。”

    塞姆普羅尼烏斯淡淡一笑,他的激將法被識破了。“既然你不願作戰,那麽請把你的軍團指揮權交給我,勝利後我會還給你。”

    “很遺憾,塞姆普羅尼烏斯,我不能如你的願。我不會讓更多的無辜的生命毀在你手上。”西庇阿執政官一口回絕了他的同僚。

    “好吧!西庇阿,我使用自己的軍團也能取勝,我才不會懼怕那個哈米爾卡的小崽子。而你,好好養傷,順便想想如何向元老院解釋失敗的原因吧!”塞姆普羅尼烏斯憤怒地起身,帶走了他的十二名“法西斯”隨從。

    “塞姆普羅尼烏斯注定會失敗,盡管我希望他能贏。”執政官離開後,普布利烏斯衝著關上的門說。

    西庇阿執政官吃力支撐起身體,傷口在動作下被扯動,疼痛無比。不過驚喜的發現掩蓋了疼痛。提賽那斯河畔的戰鬥讓他重新認識了他的兒子,以前他認為普布利烏斯隻是個愛說大話,自以為是的莽撞青年,但在那天的戰鬥中,他鎮定的指揮,果斷地下令,無不顯示出領袖氣質,他今年才十八歲。西庇阿執政官想起了老父親告訴他的有關普布利烏斯的預言,或許那個女人不是騙子也說不定。

    另一位羅馬執政官抵達波河流域的消息同樣很快傳入了迦太基軍營。

    “塞姆普羅尼烏斯在距離西庇阿四十斯塔狄亞的地方紮營了!”聽到消息的馬戈握緊拳頭,激動地向他的將軍強調。他之所以強調,並不是的將軍沒有得到消息,而是渴望戰鬥。他們輕而易舉地擊敗了一位羅馬執政官,現在第二位趕來了,這又是一個取得勝利的好機會。

    “他們會不會聯合?”馬哈巴爾的地向將軍嘀咕。現在軍官們一致讚成戰鬥,他隻能低聲表示擔憂。

    漢尼拔低頭看著地圖,沒有回答騎兵統領的疑問。但馬哈巴爾的嘀咕依然被其他人聽見了。

    “馬哈巴爾,如果你是塞姆普羅尼烏斯,會怎麽做?”王玉婷反問。現在她雖然還未被正式提升至某個職位,不過已被允許參與軍事會議了。

    馬哈巴爾沒有回答,要從羅馬執政官的角度思考問題,需要多費些心思。

    “我知道!”小漢諾突然插話,“塞姆普羅尼烏斯從西西裏趕回羅馬就是為了與我們決戰,即使有西庇阿阻止,他也一定壓製不住展示‘軍事才能’的yu望。如果不與我們一戰,別人會議論,因為西庇阿的失敗使得他連戰鬥的勇氣也沒有了。而且我聽說,羅馬執政官的選舉在春季舉行,他一定想在選舉前立下大功,獲得讚譽。”

    王玉婷滿意而讚成地點頭。

    “嘿!你們兩個。雖然平時與你們有不同看法,但這次你們與我想到一塊兒了!”馬戈也加入進讚成王玉婷與小漢諾的陣營。

    “馬戈,其實你根本沒看法,你就想戰鬥。別裝聰明了!”王玉婷不屑於他的支持。

    馬戈與王玉婷,兩個大孩子又吵了起來。

    馬哈巴爾不住搖了搖頭。羅馬執政官的軍團已經迫近,好端端的軍事會議竟變成了小孩的鬧劇,而漢尼拔將軍居然不聞不問,任憑軍官們在他們的吵鬧中取樂,如果這是戰前的輕鬆,他可無法享受這種輕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