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裏寂靜，兩人都沒有說話。

    季綰綰垂下了眼，遮擋住一片眼簾，讓人看不清她的眸光，不知曉她在想些什麽。

    氣氛沉重，又有些古怪。

    容恒定定看著她，眸中劃過一絲異色。

    她說，他們之間還沒有……還沒有什麽？

    定親嗎？

    隨後眸光一壓，不敢再多想。

    好一會兒，季綰綰抬起了臉，先打破了沉默，道：“我知曉王爺不信任我，我會證明我是真心實意的，絕不會做出傷害王爺的事。”

    方才的事一閃而過，不再提起。

    容恒的臉色沉了沉，靜聲道：“好。”

    季綰綰隨即站起身，“王爺請慢慢用膳，我就不打擾王爺了。”

    說完，行了個禮，轉身推開雅間的門走了出去。

    門外的冷霜和青鋒都心裏一驚，季小姐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

    季綰綰道：“冷霜，我們走吧。”

    “是。”冷霜立即跟上。

    季綰綰走出醉仙樓，乘上馬車。

    雅間門外青鋒十分糾結，不知道要不要進雅間，季小姐那麽匆匆離去，該不會是被他們打斷的吧……方才他們看見了不該看的一幕。

    不知道大人要生多大的怒，唉，又要被扣月錢了。

    青鋒內心糾結了許久，最後硬著頭皮走進了雅間。

    “拿一壺酒來。”容恒沉聲道。

    青鋒一愣，大人從未在白天裏喝過酒，怎麽突然要喝酒了？是心情不好嗎？

    容恒麵無表情，跟往常一樣是冰冷的，但青鋒在身邊侍奉了多年，一眼就看出來他的臉色不對勁兒。

    “大人……”

    青鋒握了握拳頭，道：“大人既然這麽喜歡季小姐，為何不去提親呢？”不管是何人，隻要攝政王去提親，那麽必然是要嫁過來的。

    就算是丞相之女也一樣，丞相也不敢惹惱攝政王，必然會同意季小姐的婚事。

    既然喜歡，那麽娶過來不就好了！

    容恒垂下了眼簾，沉聲道：“不知道她願不願……本王不想強求她做任何事……”

    青鋒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他也不明白季小姐的心思，之前厭惡大人，三番兩次給大人添堵。

    如今又突然心意大轉，竟做出親……親大人的事情！

    這會不會是季小姐的某種計謀？

    小二端上來上等好酒。

    青鋒試過毒之後，端給容恒。

    容恒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沉沉的黑眸深處閃過複雜之色。

    與此同時，馬車裏。

    季綰綰乘坐上馬車，心頭也是複雜的。

    方才的那瞬間，她動了心思，是想問容恒何時娶她的。

    但是像她這般被仇恨蒙蔽，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人，又怎麽配的上他呢……

    她會留在他身邊，成為他的助力，會好好保護他。

    在火海中，他救了她的命，這一世就算要她拿命去還，她也心甘情願。

    冷霜在一旁看著，發現小姐臉色不對勁兒，明明方才氣氛還那麽好的，怎麽突然變成了這樣，難道是她跟青鋒突然闖進去做錯了事情？

    都怪青鋒一驚一乍的，雅間裏不過是傳出一點聲響，就立刻闖進去了。

    “小姐……”冷霜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麽。

    季綰綰把所有心思壓到心底，淡聲道：“回府吧。”

    “……是。”

    冷霜不再多說什麽，吩咐車夫回相府。

    ……

    趙家。

    季清雪去了趙家。

    趙月蓉出去相迎，微微笑著，挽住了季清雪的手臂，“聽說表姐成為九公主的伴讀了？真是恭喜表姐了！”

    九公主的伴讀……

    一想起來此事，季清雪的內心就一堵，被打的巴掌仿佛還能感覺到痛意。

    不過還是得裝作出笑容，道：“這都是多虧了舅母的幫助。”

    季清雪走進了廳堂，趙夫人坐在紫檀木椅上喝茶，雍容華貴，有一家主母的氣勢，麵對趙夫人，跟姨娘完全是不一樣的感覺。

    她先是走過去，道：“雪兒多謝舅母，多虧了舅母的舉薦，雪兒才能進宮當上了九公主的伴讀。”

    趙夫人抬起臉，淡聲道：“用不著道謝，你能成為九公主的伴讀，是你的緣分，我家蓉兒就沒這個緣分了。”

    “是啊是啊，還是表姐厲害，能入了九公主的眼。”趙月蓉笑著道，季清雪能成為九公主的伴讀，她由衷感到開心。

    她在宮裏受了苦，一想到要去當九公主的伴讀，就要嚇死了……這幾日茶飯不思，生怕被九公主選上，聽到季清雪被選為了伴讀，她鬆了一口氣。

    季清雪內心苦澀，哪裏是伴讀，說好聽是伴讀，實際上不過是九公主的一個丫鬟！

    不過不能在臉上表露出來，勉強一笑，“還是多謝舅母出力，給了雪兒進宮的機會。”

    趙夫人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這次就算了，不過是一封舉薦信的事，也不是什麽大事。”

    “偌大個相府，連個舉薦都做不到嗎？”

    季清雪聽了之後，抿了抿唇。

    “父親是要把我推薦當公主伴讀的，隻是……”

    “隻是什麽？”

    “發生了一些事情……”季清雪握緊了拳頭，要不是發生了顧元洲的那件事，她早能進宮當公主伴讀了，也都用不著當九公主的伴讀。

    趙夫人居高臨下，淡淡掃了她一眼，聲音冷淡，“怎麽？都過了這麽多年，你們母女倆還沒把相府拿下？”

    “相府夫人不過是一介商戶，上不得台麵，又沒有兒子，聽說還身子病弱，一直在後院裏養病……都這麽久了，還沒把夫人的位置拿下？”

    趙夫人話語裏帶著一絲鄙夷，十分冷淡。

    這句話聽在季清雪的耳朵裏，仿佛在啪啪打她的臉。

    季清雪握緊了拳頭，原本計劃都好好的，除掉程氏，之後姨娘上位。

    但不知怎的程氏的病莫名其妙的好了，她們的計劃屢屢失敗，還被父親知曉，惹的父親不喜……

    現在一想，這一切都是因為季綰綰。

    季綰綰很是邪門！

    “相府裏出了一些事，季綰綰她從中作梗，我和姨娘過得很不好……”

    “季綰綰？”趙夫人冷哼了一聲，“不過是個小丫頭還能做什麽，說起來還是你和你娘無用，庶出還是庶出，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季清雪的臉色一白，袖子下死死攥緊了拳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