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謀仕進劉秀遊學 遇惡霸委曲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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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劉秀的自卑,不是沒有道理的。

    劉秀是沒落的前朝皇族劉氏宗室後裔,舂陵侯家族枝屬,既不是根紅苗正的官二代,沒有像王禮剛那樣,牛皮的做大臣高官的父輩祖輩;他又不是富二代,也沒有腰纏萬貫的富商大賈的底氣。

    算起來,劉秀隻是,前朝劉氏宗室,一個破落貴族舂陵侯的枝屬苗裔,屬於被大新王朝官府,嚴重關注的“黑五類”分子的範疇。

    而京師長安城裏,是公子王孫如雲,皇親國戚眾多,就是上一個茅房,都會碰見部長級高官或者他們的子弟。

    你說,劉秀這樣一個,與庶民百姓,沒有多大區別的前朝破落貴族子弟,白衣秀士,怎麽不會自卑自傷呢?

    長安城裏,到處都是高屋大樓和亭台樓角、假山池沼等富麗堂皇的建築,官紳豪族、富豪人家,更是比比皆是。

    路上的富人們,官僚們,貴族們,也是趾高氣揚地騎著高頭大馬,駕著豪華奢侈的馬車,旁若無人,橫衝直撞。

    那一些衣袖光鮮的大人先生們,公侯貴族家的公主、小姐們,個個都是神氣活現,盛氣淩人。

    那裏的市場上,也都堆滿了,從四麵八方運來的各式各樣,新奇新穎的物品。

    各種奇物,在街市上買賣、堆積,看得劉秀、韓寒、鄧禹等,眼花繚亂,隻歎息自己坐井觀天,目光如豆。

    常安市民的思想開放,行為大膽放肆。青樓、紅樓林立,鬥雞、賭馬等娛樂活動,都極為盛行。

    人們沉醉於富貴安樂,驕奢淫逸的享受之中,似乎根本就沒有誰,在考慮,也沒有誰願意去考慮,他們今後的命運,乃至新王朝今後的命運。

    2

    就像法國那位,最終死於天花,著名的專製暴君,路易十五所說的那樣:

    “我死後,哪怕洪水滔天呢!”

    當然囉,像路易十五那樣花天酒地的昏君暴君,其實也有他自己的可憐、可悲之處。

    因為他們的君王家族,延續到他這一代的時候,早已經是日落西山,奄奄一息,隻能夠苟延殘喘了。

    難怪路易十五,會對自己的未來,國家的未來,充滿著徹底的絕望和悲觀啊!

    一個處於絕望之中的人,是什麽好事或者什麽壞事,都能夠做得出來的。

    因此,路易十五最終,選擇了繼續墮落,並留下了那句喪心病狂的千古名言。

    3

    當常安那繁花似錦的花花世界,展現在鄉村破落貴族舂陵侯後裔的劉秀眼前之時,怎麽不會令劉秀,這個從窮鄉僻壤走出來的窮酸沒落貴族,驚異、失落、彷徨、無助呢?

    其實,劉秀剛剛踏進京師常安之時,就已經很明顯地領教到了,京師常安與南陽鄉下的顯著區別,見識到了王家等豪族大姓子弟的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囂張氣勢。

    4

    那一天,劉秀與同邑韓寒,剛剛踏進京師南麵的城門不久。

    劉秀與同邑韓寒,奴仆劉安,駕著他們那輛,破舊的驢車,就如同普通的鄉下人,初次進城一樣。

    他們一邊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前行,一邊控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理,在京師長安的大街上,興奮異常地東張西望,目瞪口呆地看著身邊稀奇的事物和路人。

    然後,他們一邊驚恐不安地問著前行的路,一邊興致勃勃地向著太學的方向走去。

    突然,隻聽奴仆劉安,大聲地喊叫了起來道:

    “兩位少爺,你們看哪!

    那個飛馳而來的馬車上,套的那八匹棗紅色的駿馬,就是傳說中的汗血寶馬啊!”

    劉秀與韓寒,看見飛馳而來的棗紅色駿馬,都異常興奮起來,急忙轉身,去看個究竟:

    “哪個家夥,會有如此大的排場呢?他怎麽居然會用,珍貴稀罕的汗血寶馬,來拉自己的馬車呢?”

    劉秀與韓寒正在發愣,不想那輛,套著八匹汗血寶馬的馬車,已經飛馳到了他們的麵前。

    劉秀、韓寒急忙閃避,但已經來不及了。那馬車一下子,擦刮到了驢車的邊上。

    破舊的驢車,一下子散了架。書籍、衣物、幹糧等,也跟著散落了一地。驢子也刮倒在了地上,大聲地悲鳴。

    劉安眼疾手快,一下子衝上前去,揪住了那個停下車、查看自己車況的駕車的奴仆。

    那駕車的奴仆,見肇了事,居然若無其事。他仔細查看自己的馬車一遍,發現沒有什麽問題之後,就想立即駕車,揚長而去。

    一個年青俊俏的公子,從車窗裏伸出頭來,還在車上罵罵咧咧,大聲說著什麽。

    年青俊俏的公子,見劉安沒有鬆手,竟然怒火萬丈地,跳下馬車來,他揮動自己的馬鞭,直向劉安抽去。

    劉秀、韓寒見狀,手疾眼快,也跟著衝上前去,扭住了公子揮舞馬鞭的手臂。

    劉安趁機,順勢奪下了年青俊俏的公子手中,揮動的鞭子。

    那個駕車的奴仆,見自己的主人吃了虧,就衝到了劉秀、韓寒兩人的跟前,大聲地怒罵起來道:

    “幾個南蠻!村野匹夫!你知道我們少爺是誰嗎?他是當今隆新公,大司空王大人的公子王貴啊!你們竟然敢,拉住少爺的手,簡直是不要命了!”

    “管他是王龜還是王貴,撞壞了我們的車子,就得賠!”劉秀以不容置疑的口氣,對王貴主仆說道。

    “你這個南方蠻子,竟然敢辱罵我們公子叫王龜!你這個破車,值幾個狗屁錢呢?

    就是把你們三個窮酸的家夥,全部撞死了,也不過是死狗命一條,拖到路邊丟掉就行了!

    你們的破車,撞壞了我們少爺的馬車,影響了我們少爺飆車的興致,我們沒有找你們這些蠻子的麻煩,你們怎麽,反到還惡人先告狀了呢?”

    奴仆聲色俱厲地嗬斥劉秀道。

    如今,大新王朝,是他們王家的天下,連皇帝都是他家的,他們王氏家族子弟,怎麽能夠不橫呢?

    就是在我們現代的文明社會裏,我們的貴公子們,那些富二代、官二代們,駕著法拉利,蘭博基尼,在大街上飆車,撞死人,也常常是白撞呢!

    最多不過是,陪你幾兩銀子罷了,老子有的是錢呢!

    “你少爺要飆車,應該到郊外大路上去飆車啊?在京師大街上,撞傷了人,怎麽辦呢?”

    韓寒也怒了,大聲質問王貴主仆道。

    “到郊外去飆車,給誰看呢?怎麽能夠顯示,我們家少爺的威風和氣派呢?”

    奴仆依然振振有詞道。

    說完,奴仆就衝上前來,想為他的主人,那個俊俏公子哥兒王貴解圍。

    劉安走上前去,三下兩下,就扭住了奴仆的手臂,將他的雙手,扭在了身後。劉安十分麻利地用搶奪下的馬鞭,纏住了奴仆的雙手。

    那公子哥兒王貴,見他的奴仆,吃了虧,急忙上前,照應幫忙。

    然而,當王貴看見,劉秀人高馬大,劉安身體魁梧結實時,很快就明白自己主仆二人,根本不是劉秀、劉安主仆、韓寒他們三人的對手,好漢不吃眼前虧,氣焰頓時降了好幾分。

    5

    常安愛管閑事的路人市民,見出了事故,也紛紛湧上前來,指責公子王貴主仆兩人。

    那公子王貴,也有些自知理虧了。

    公子王貴很聰明,深知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俊俏公子王貴,終於軟了下來,服軟求情道:

    “兩位公子:

    你叫這位爺,放了我的奴仆王魁吧!你們的車子,能值幾個錢呢,我們賠償就是了!”

    “好吧!既然這位公子,已經答應了賠償我們。劉安,你就放了王魁吧!”

    劉秀吩咐劉安道。

    劉安放掉王魁,向劉秀的身邊走去。

    不想,奴仆王魁,並不服氣,他怒氣衝衝地轉過身來,抓住劉安,又與劉安,扭打到了一起。

    但王魁哪裏是劉安的對手呢?劉安三下五去二,又把王魁,製得服服帖帖的。

    那俊俏公子王貴,見自己的奴仆王魁,再次吃虧,就急忙喊道:

    “兩位公子爺,這是我們的不是!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王魁吧!

    王魁,你趕快拿出二兩銀子來,賠給兩位少爺!”王貴吩咐王魁道。

    王魁吃了啞巴虧,自知根本不是劉秀、劉安他們主仆以及韓寒三人的對手,隻得悻悻地聽從主人王貴的吩咐,規規矩矩地摸出腰裏的銀子,交到了劉秀的手裏。

    劉秀與韓寒,這才放下了俊俏公子的手臂。

    那俊俏公子王貴,帶著自己的奴仆王魁,在眾人的哄笑聲中,悄悄地駕著馬車,灰溜溜地離去了。

    6

    劉秀、韓寒同劉安一道,急忙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書籍、衣物等物品,迅速地把它們收拾到驢背上。

    無法收拾的,他們就裝進袋子裏,背在自己的背上。然後,三人才趕著驢子,急匆匆地向太學的方向走去。

    劉秀與韓寒邊走邊嘀咕著商議,決定兩人,有空之時,再另外到市場上去,買上一輛二手的驢車。

    7

    當初,為了粉飾太平,網羅天下人才,王莽特別下令,對太學進行了大規模的擴招。

    因此,此時西京常安太學的規模宏大,博士學生,已經達到了一萬人左右。

    當進太學大門之時,太學門前,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天下學子,帶著美好的希望,聞風而來。一時,天下英才,紛紛雲集京師常安。

    那些士子們,大多數人來到京師以後的第一個任務,並不是直接到太學去報到,而是首先,去尋找或投靠,在京師有頭有麵的鄉親或親戚,拉拉關係,希望能夠借助他們的勢力和影響,平步青雲,出人頭地。

    如果有當朝名人、要人的薦舉,那些士子們,進入太學以後,必然會讓博士們刮目相看。

    劉秀、韓寒、鄧禹等,當然也不能脫俗。他們也開始,四處跑著他們各自的門路,希望能夠尋找到一個,能夠罩住他們的貴人。

    幸好那時,劉秀、韓寒、鄧禹等南陽學子的親戚朋友中,已經有一些人,有求學太學的曆練。

    比如劉秀的大哥劉縯、劉嘉等人,都曾經有過,到太學求學的經曆和經驗。

    所以劉秀、韓寒、鄧禹等南陽學子,都已經是早有準備。

    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帶有郡守的推薦信、地方著名官紳士大夫、家族族長的介紹信等重要文件。

    劉秀,韓寒,鄧禹等人,沒有費多大周折,很快就有幸見到了,當朝權傾天下的國師公劉歆。

    8

    說到國師公劉歆(劉秀),劉秀就想起了當初,與大哥劉縯的那一次長談,對國師公劉歆等大儒,充滿崇敬。

    當時,聽說三弟劉秀,準備去京師求學之時,大哥劉縯也十分興奮。

    兄弟暢快交流,劉縯就不由自主地,與弟弟劉秀,談論起了自己當初,與堂弟劉嘉,在京師太學求學的種種逸聞趣事。

    尤其是談到朝中的大臣名儒士大夫,劉縯更是眉飛色舞,滔滔不絕,顯擺夠了他的見多識廣,劉秀欽佩不已。

    “三弟啊:

    當初大哥,到京師之時,還有幸見到了當今的大新皇帝陛下呢!隻是那時,皇帝陛下,還隻是大司馬,受封安漢公爵。

    你現在到京師常安,如果有幸見到,朝廷的三公大臣,那就很不簡單了哦!

    要是你能夠有幸,見到我們宗族的國師爺大人,更是三生有幸了啊!”

    “國師爺大人,不是我們劉氏宗族的嗎?見到國師公大人,有什麽三生有幸的呢?”

    劉秀並不認為,見到朝廷的三公四輔之類的大人物,就有什麽了不起的。

    “三弟啊,你這就是井底之蛙了。國師爺大人,可是朝中響當當一個大人物,當世名震遐邇的大儒啊!

    三弟啊,你聽大哥我,給你簡單說說吧!

    國師爺大人,也叫劉秀,和你的大號,完全是一模一樣啊!國師爺大人,原本叫做劉歆,字子駿。當初為了避哀帝(劉欣)之諱,才改為劉秀的。

    國師爺大人,的確非同凡響,是一個大有來頭的響當當的大人物啊!在朝中,可說是大名鼎鼎,聲名顯赫。

    當初,為擁立當今的大新皇帝登基,國師爺竭盡忠誠,立下了赫赫功勞。

    所以,也因此,國師爺大人,受到了我們劉氏宗室子弟的唾棄和鄙視。

    然而,人各有誌,各為其主。我們也不能夠強求,國師爺大人,一定要為我們大漢宗室效命。

    實際上,當國師爺成了當今大新皇帝的親信,成為朝中,權勢熏天的重量級大臣以後,卻做了很多,維護我們大漢宗室的事情,因而又重新獲得了,我們劉氏宗族的認可。

    當初,哀帝在位之時,為了避哀帝陛下的名諱,國師爺就改名為劉秀了。

    官吏士大夫暗地裏傳言,國師公是想應驗,符命圖讖中那句‘劉秀發兵伐無道’的讖語。

    國師爺的祖籍,原本在沛縣(今江蘇沛縣)。他本是宗正劉向大人的小兒子,當然屬於,我們劉氏皇族的一份子。

    國師爺的六世祖,名叫劉交,字遊,是高祖皇帝的同父異母弟。在高祖皇帝撫定三秦,與項羽爭奪天下時,劉交就一直隨侍在大哥高祖皇帝的左右,很受哥哥高祖皇帝的親信。

    高祖六年時,高祖皇帝大封功臣,劉交就被他的哥哥高祖皇帝,封為了楚王。

    國師爺的四世祖劉戊,有兒子五人。

    吳楚七國之亂時,國師爺的四世祖楚王劉戊,因參加吳楚的叛亂,而兵敗自殺。

    後來,四世祖劉戊的長子劉禮,繼承了父親劉戊的楚王爵位,其餘諸子,皆封列侯。

    楚王劉戊,其中一個兒子劉富,因堅決反對,自己的父親楚王劉戊發動叛亂,反叛朝廷,並且事前,他已奔逃至京師,向皇帝報告父親反叛的緣故,最終得以免禍,被更封為紅侯。

    紅侯劉富的兒子劉辟強,學問十分出眾,但不肯出仕做官。劉辟強的兒子劉德,就是國師爺的祖父。

    在昭帝、宣帝之世,劉德曾經擔任宗正一職,賜爵關內侯,後來又被封為陽城侯。

    最有學問的劉向大人,是陽城侯劉德的次子。十二歲時,劉向就以父蔭,被朝廷任命為輦郎,二十歲時,劉向被任命為諫大夫。

    劉向曾經擔任,過散騎宗正,給事中、光祿大夫,領校中五經秘書等職務。

    國師爺的祖輩,雖然都很富奢顯貴,但多數都有,做學問的傳統,可稱之為書香門第。

    到國師爺成人之時,他的家世,雖不如當初顯赫,但仍憑著一個宗室的牌子,在朝中占據著一個十分重要的宗正的職位,且‘家產過百萬’。

    由此看來,國師爺父子的家族地位,也不是那些一般的暴發戶,所能夠相比的。

    出於家學淵源和嚴格的家教,以及個人的天賦,國師爺很早,就以才學,而聞名於世。他學問廣博,多才多藝。同父輩一樣,國師爺也是依靠研究經學而發家,以致揚名天下的。

    但國師爺的為人處事,與政見傾向,與他的父親宗正大人劉向,卻是迥然不同的。

    國師公的經學研究,歸根到底,其實都隻是為了迎合王莽的奪權需要,為王莽的登基,尋找理論根據,奠定輿論的基礎,用來謀取榮華富貴的。

    這也是國師爺,最讓人誤解,讓人詬病的地方。

    成帝之初時,皇帝的親信大臣,就曾經向皇帝推薦國師爺,到朝廷任職,說國師爺‘欲通達有異材’。

    由此,國師爺受到了成帝的親自召見。

    國師爺在成帝駕前‘誦讀詩賦,(帝)甚悅之’,以至成帝當場,就想任命國師爺,為‘得入禁中’的中常侍一職。

    然而,當時的掌權大將軍,皇帝的舅父王鳳。舅父王鳳,卻堅決反對成帝這樣做,不同意皇帝,沒有經過三公大臣的推薦研究,就任命國師爺為官。

    國師爺最終未能如願做官出仕,一直惆悵不已。

    史書上,記載這一事件時說道:

    ‘(帝)欲以(歆)為中常侍,召取衣冠。臨當拜,左右皆曰:‘未曉大將軍。’

    上曰:‘此小事,何須關大將軍?’

    左右叩頭爭之。

    上於是語鳳。鳳以為不可,乃止。’

    結果最後,國師爺隻得到了一個待詔宦者署,擔任黃門郎這樣一個小小職位,與後來的新帝,成為了同僚。

    經曆這次慘痛的求官失敗的教訓以後,國師爺恍然大悟,終於如夢初醒。

    國師爺逐漸明白,哪怕就是當朝皇帝,如果他的手中,沒有實權,被權臣專權,也如同一個傀儡一般,被人左右,無法隨心所欲。

    一個人要想出人頭地,單單依靠自己的努力奮鬥和聰明才智,是絕對不行的。

    還必須要有,貴人提攜,站對自己的隊伍,投靠有實權的重量級人物,作為自己的得力靠山。就是常言所說的,要有貴人相助才行。

    一句話,國師公認定,今後行事做人,可千萬不能夠,意氣用事了,以致再次把自己的隊伍,或者隊列站錯了。

    可是這句話,對每個人來說,都是說起來非常容易,做起來卻十分的困難。

    在權力鬥爭中,很少有人能夠,真正做到未卜先知,實際上也沒有幾個人,能夠真正預知到,誰是政壇常青樹,誰能夠笑到最後。當然,他也就不可能知道,自己在政壇上,究竟依靠誰最為合適。

    所以後來,聰明睿智、博學多才的國師爺,還是再次把自己的隊伍站錯了,也並沒有讓國師爺,飛黃騰達,平步青雲起來。

    河平三年(公元前26年)時,成帝下旨,命令謁者陳農,到全國各地,去搜求遺書,然後加以,編輯整理。

    成帝還下旨,將太常、太史博士、延閣、廣內、秘室的藏書,統統地集中到了一起,由光祿大夫劉向總負責,步兵校尉任宏、太史令尹鹹、侍醫李柱國、黃門郎劉歆等協助工作,開始對中秘之書,進行係統的整理和編目工作。

    遺憾的是,不久,國師爺的父親光祿大夫劉向大人,就因病逝世了,沒有能夠完成,這項繼往開來的文治工作。

    哀帝即位以後,也想完成這項經國偉業。哀帝就下令國師爺,繼承父職,領校五經,以完成其父未竟之業。

    就這樣,在父親光祿大夫劉向大人逝世兩年以後,經過國師爺父子,總共二十多年的共同努力,才終於圓滿地完成了,我們大漢曆史上,第一次由朝廷組織的,大規模的圖書整理和編目工作。

    由此看來,國師爺對‘五經’等古文經典的整理和編目工作,是作出了傑出的貢獻的。

    國師爺所特別愛好,而且最有研究成果的,還是《左傳》這部巨著。

    當初,哀帝即位之時,國師爺就熱心地上書,建議朝廷,希望能夠將《左氏春秋》與《毛詩》、《逸禮》、《古文尚書》等一道,列於學官,供太學學子學習。

    哀帝對此建議,很是欣賞,就下詔征詢臣下,對立《左傳》博士的意見。

    同時,哀帝還讓國師爺,去跟研究今文經的博士們,討論經義,爭論長短。

    今文博士,都知道國師爺,博學多才,害怕國師爺,砸了他們的飯碗,當然不給國師爺,一丁點麵子了。

    他們‘不肯置對’,公開地拒絕了國師爺,要求設立<<左氏春秋》及《毛詩》、《逸禮》、《古文尚書》等古文經博士的建議。

    見今文博士反對,國師爺十分生氣和惱火。

    那時的國師爺,年輕氣盛,就立即寫了一篇《移讓太常博士書》,去駁斥太常博士們的觀點。這篇書文,後來成為了我們漢代經學史上,一篇非常重要的文獻。

    國師爺在這一篇《移讓太常博士書》的文章中,首先肯定了孔子與六藝的關係。

    國師爺認為,孔子正樂、《雅》、《頌》,修《易》,序《書》,製《春秋》,‘以紀帝王之道’,‘夫子薨而微言絕,經曆戰國和暴秦’,‘道術由是遂滅’。

    國師爺訴說了,漢興七八十年間,雖然經書頗出,廣立學官,建置博士,但是,‘離於全經,固已遠矣’的學術現實。

    緊接著,國師爺就又在文章中披露了孔壁古文《尚書》與《逸禮》發現的經過,指出了與現今流傳的書籍存在的異同。

    國師爺還介紹了秘府所藏左丘明撰的《春秋》古文本,指責太常博士們‘保殘守缺,挾恐見破之私意,而無從善服義之公心。’

    國師爺最後強調指出,根據宣帝,廣立《穀梁春秋》、梁丘《易》、大小夏侯《尚書》的成例,‘義雖相反,尤並置之’,應當將古文經,列為學官。

    ‘若必專己守殘,黨同門,嫉道真,違明詔,失聖意,以陷於文吏之議,甚為二三君子不取也’。

    國師爺的言辭甚切,直言無忌,觸犯了今文經的博士等士大夫們的利益,犯了士大夫們的大忌諱。

    因而,國師爺的言辭,更加引起了太常博士等士大夫的不滿與怨恨。

    就如同一個在官場中混的人一樣,如果他有意或者無意之中,觸犯或者違背了官場的潛規則,他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甚至被弄得灰頭土臉、身敗名裂。

    代表今文經太常博士意見和利益的大司空師丹,看了國師爺的文章以後,果然勃然大怒。

    大司空師丹,立即上書哀帝,彈劾國師爺,說國師公‘奏歌改亂舊章,非毀先帝所立。’

    盡管哀帝那時,想袒護國師爺,以為‘歆欲廣道術,亦何以為非毀哉?’

    但國師爺,終究因為得罪了當朝的實權人物大司空師丹等大臣,又為今文博士們,所訕謗和怨恨,他隻好鬱鬱寡歡地被迫離京,到地方上去任職。

    這件事,對國師爺的打擊很大。

    數年之後,國師爺以病免官。為了避免,再次禍從口出,招惹是非,國師爺就居家不出,不再過問世事。

    平帝即位以後,大司馬開始掌握和操縱漢朝廷的朝政。因為早先,大司馬(王莽)與國師爺兩人,都曾經擔任過黃門郎,關係一直比較親近的緣故,大司馬就重新起用了國師爺。

    這次,國師爺終於站對了自己的隊伍,找對了他的主子,國師爺開始官運亨通,飛黃騰達起來。

    那時,大司馬自比周公,號‘安漢公’。為了大張輿論,大司馬開始追封周公和孔子的後代,於是追諡孔子叫做‘褒成宣尼公’,大肆推崇聖賢的治理。

    在這些推賢活動的背後,其實包藏著大司馬私圖篡漢的野心。

    而國師爺很是聰明通達,他很快就明白了大司馬這些宣傳活動中,所包含的深刻奧秘。

    很快的,對漢朝廷近代幾代君王的治理,都十分失望的國師爺,就成為了上麵奪權陰謀的忠實追隨者,把理想都寄托在了大司馬的身上。

    這時的國師爺,開始再次倡導起,古文經學來。

    可是,這時的國師爺倡導的古文經學,已經逐漸喪失了學術的意義,而成為一個,一心一意為大司馬的奪權服務的工具,成為大司馬奪權陰謀活動的重要組成部分了。

    因擁戴大司馬的功勞卓著,大司馬篡漢,建立‘新’朝後,國師爺就理所當然地成為了‘新’朝廷的國師,號‘嘉新公’,成為了新帝的得力助手。

    新帝與國師爺君臣,在興利除弊、改製革新上,是一拍即合,惺惺相惜的。

    改製時,新帝就稱《周官》為《周禮》,根據《周禮》而采取了一係列改製措施,‘專念稽古之事’。

    國師爺也以古文經學,來服務於新帝的改製活動,建議朝廷建置《周官經》博士。

    左將軍公孫祿,對國師爺篡改學術的所作所為,極為不滿。

    當時,左將軍公孫祿,就上書新帝,反對國師爺的建議說道:

    ‘陛下啊:

    國師嘉新公,顛倒五經,毀師法,令學士疑惑。請陛下正本清源,回歸大義。’

    但國師爺深受最高領袖王莽的寵愛信任,且國師爺的一言一行,是得到了王莽的首肯的。

    所以,新帝不僅沒有責怪國師爺的意思,而且還大力地倡導國師爺的古文經學。

    雖然在忠君傾向上,國師爺飽受我們宗室貴族的非議,但他實實在在,是一個多才多藝的優秀人才。

    國師爺不僅是著名的學問家,還是一位傑出的星相學家。他編製的《三統曆譜》,被認為是最早的天文年曆的雛形。

    國師爺在數術上,也很有貢獻。

    在圓周率的計算上,國師爺是第一個不沿用‘周三徑一’的大漢名士,並把該重要常數,定為三點一五四七,隻略為偏差了零點零一三一。

    在大司馬篡漢稱帝時代,國師爺以學問淵博,地位崇高,而在天下聞名。

    天下讀書士子,儒家學派諸生,都以能夠得到國師公的接見,推薦與賞識,而感到萬分的榮幸。

    正是因為這些原因,所以大哥我,才給你這麽詳細地,介紹國師爺這個人的為人處世。

    三弟啊,你到京師以後,一定要抽空,去拜見一下國師公。

    你多了解國師爺一些,你才能有個心理準備,不要讓國師爺大人,小瞧了我們舂陵侯家族子弟。”

    劉縯似乎對國師公劉歆,十分了解,見三弟劉秀,聽得如癡如醉,劉縯的興致更高,就滔滔不絕地給弟弟劉秀,介紹著劉歆的種種逸聞趣事。

    聽了大哥劉縯的介紹以後,劉秀對國師爺劉歆,充滿敬仰,對國師公劉歆,也越來越感興趣。

    劉秀渴望一睹國師公劉歆風采的心情,也越來越迫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