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吐胸中的話語，太常偏將軍劉秀的臉色，也漸漸地回歸平靜，恢複正常顏色。

    太常偏將軍劉秀，身先士卒，帶領大統領成國上公王鳳等諸位大將軍，登上城樓觀敵。

    這時，隻見新軍的前鋒大隊，約數萬人馬，已經兵臨昆陽城下，開始安營紮寨。

    由前軍壘尉巨無霸率領的前軍先遣隊，已經抵達了昆陽城的北門，隊伍綿延，長達數裏。

    城樓上的漢軍諸將，你看我，我看你，麵麵相覷。大家心知肚明，此時就是想逃，也已經太遲了。

    漢軍將領們，麵對強敵，無計可施，越發垂頭喪氣。

    成國上公王鳳等將領，隻好把探尋的目光，齊刷刷地對著太常偏將軍劉秀。

    在漢軍將領們看來，此時諸將中，似乎隻有平日裏，謹小慎微、膽小怕事的劉秀，還能夠保持一些鎮定，保持一些清醒。

    2

    北路軍統帥成國上公王鳳的語氣，更加和藹可親，他轉過身子，態度誠懇地請求劉秀道：

    “文叔兄弟：

    你上過太學，見多識廣，了解敵情，知己知彼，通曉兵書，諳熟地理。

    我們兄弟，都是大老粗，說話爽快直率！得罪之處，請文叔兄弟你多多包涵！

    大敵當前，諸將苦無良策。

    請文叔兄弟，不吝賜教，你幫我們兄弟，拿拿主意，保證城池和我們的身家性命安全。

    大哥我感激不盡，一定回去向陛下，好好匯報你的功勞，晉升你的官職！”

    劉秀見成國上公王鳳，態度轉變，暗喜，急忙說道：

    “好的，成國上公大哥！

    晉升小弟的官職，就不必了。小弟貪生怕死，也想多活幾天，與兄弟們，大碗喝酒，大快吃肉，逍遙幾天。

    劉秀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太常偏將軍，位卑言輕，小弟的建議，就怕諸位大將軍大哥，不肯聽從，還是需要成國上公大哥的大力支持和認真配合才行啊！”

    劉秀直截了當地，說出了心中的顧慮道。

    成國上公王鳳，急忙許諾道：

    “文叔兄弟放心：

    我綠林英雄，乃是大漢英傑，身負吊民伐罪、拯救蒼生重任，講究大義和江湖義氣。

    大敵當前，誰敢說三道四，陽奉陰違，有令不遵，這就是跟我王鳳這個大哥過不去！

    文叔兄弟，你不要有任何的顧慮了，你隻管說出你的計策，我們遵照執行就是。

    誰敢反對，斬無赦！”

    成國上公王鳳，臉色突變，突然顯現自己主將的威嚴，斬釘截鐵地對漢軍諸將說道。

    “好的！我們聽從成國上公大帥的命令！誓死與莽賊拚命到底！”

    廷尉大將軍王常、衛尉大將軍張卬等漢軍諸將，齊聲響應成國上公王鳳的意見道。

    3

    “好的！諸位大哥，我們到箭樓裏麵，細細商談，布置方略。”

    太常偏將軍劉秀，引領眾將，重新回到了箭樓裏。

    劉秀取下自己的頭盔、箭壺等，放在桌上，作為道具。他指手畫腳，給大家具體地演示，昆陽的地形，講解敵情。

    “諸位大哥：

    首先，劉秀就簡明扼要地，給大哥們講講，現在敵我雙方的地理形勢。

    諸位大哥請看，宛城在我昆陽的西南。而官軍的主力援軍部隊，從我昆陽以北的潁川郡開來。

    我們昆陽城的東邊，是郾城。昆陽城的東南方向，是定陵，西邊是父城，東南邊是宛城。

    宛城的更南邊，是我們的老家和根據地，舂陵；北邊是我們的手下敗將，納言大將軍嚴尤，秩宗大將軍陳茂，曾經駐守過的潁川郡，再往北，就是莽賊的東都洛陽城了。

    莽賊的討伐大軍，是由東都洛陽出發，路過潁川郡，從北向南，進攻我們漢軍的。

    官軍進攻宛城，必然要首先越過，我們的這個昆陽城。所以說，我們守住了昆陽，就是扼住了莽賊大軍的咽喉。這就是小弟一力堅持，固守昆陽的原因。

    我們守住了昆陽，就叫官軍，有了後顧之憂，不敢繞過我們堅守的昆陽堅城，放心大膽地前去，襲擊宛城。

    宛城漢軍，不必擔心官軍援軍，就可以放心大膽地集中漢軍的優勢兵力，奪取宛城。

    顯而易見，我們的昆陽，正當官軍進軍的要道，是插在官軍咽喉的一顆釘子，一把匕首。

    而昆陽東邊的郾城，東南方向的定陵，西邊的父城等地，都在我們漢軍手中，駐守的漢軍，隨時可以增援，又嚴重威脅著官軍的進軍路線，和給養糧草的補給線。

    莽賊大軍，如果要想放棄昆陽，前去攻擊，宛城、舂陵、棘陽、淯陽城等地，必然擔心，我們這幾個城池的漢軍，抄他們官軍的後路，從南北兩個方向，夾擊他們。

    劉秀曾經遊學京師太學，知道莽賊個性，深知篡賊王莽，不肯信任大臣將領，處處都要遙控指揮，前線軍事。

    劉秀大膽推測，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尋，這兩個膏粱子弟，花花太歲，唯唯諾諾，一心聽從篡帝旨意，一定不敢自作主張，違背莽賊旨意。

    官軍主力，一定會采取，穩紮穩打的方式，不敢繞開我們的昆陽城池，直接對宛城和舂陵等漢軍堅守的城池，發動攻擊。

    劉秀認為，我們隻要堅守住昆陽，就為我漢軍，奪下宛城，爭得了難得的時間和機會。

    當我南征大軍，奪下宛城以後，就可以乘著戰勝之勢，掉頭北上，與我們昆陽等地守軍，密切配合，聯合攻擊官軍。

    到時候，我軍士氣旺盛，兵力強大，又有了後方基地的保證，一定能夠，一鼓作氣，勢如破竹，打敗來犯之敵，殲滅官軍主力，直搗東京、西京，建立蓋世功業，複興我大漢帝業。

    正因為這些理由，所以末將，才敢於一力堅持，堅守昆陽之策，堅決反對諸位大哥，放棄昆陽城池的意見！

    諸位大哥，你們認為，劉秀的建議，是否可取呢？是否還有更加高明的謀略呢？”

    劉秀胸有成竹，一反平日裏的畏縮謙遜與靦腆、低調，信心百倍地侃侃而談道。

    4

    “好好好！經過文叔兄弟的這一分析，我們是茅塞頓開，恍然大悟！

    文叔兄弟啊，你在太學裏，多讀了幾天書，真是比我們這些大老粗強多了！

    大哥以為，文叔兄弟所說的，都是正理，就照文叔兄弟的計策去實施！諸將不得異議！”

    成國上公王鳳，聽得笑逐顏開，一掃臉上的陰霾，拍手讚揚劉秀道。

    “且慢，成國上公大哥！

    剛才的計策，這還隻是我軍的守勢。打擊敵人，取得大勝，必須攻守兼備才行！”

    劉秀歇了一口氣，看了看成國上公王鳳的臉色，不慌不忙地繼續說道。

    “奶奶的個娘，你們這些士大夫，你們這些讀書人，說話始終酸溜溜的，就喜歡賣點關子！

    文叔兄弟，你不要說話，羅裏囉嗦，酸不溜秋的了！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奶奶的個娘，大哥我早就，聽得不耐煩，就想出去殺敵了！”

    成國上公王鳳的臉色變晴，情緒高漲了起來，笑罵劉秀道。

    “好的，成國上公大哥！”劉秀見成國上公王鳳支持，緊鎖的雙眉舒展了一些。

    劉秀擦擦臉上的汗水，繼續講道。

    “諸位大將軍：

    伯升大哥，究竟何時，能夠打下宛城，我們不得而知。所以，我們必須得有，在昆陽與官軍打持久戰的準備。

    我們內乏糧草，兵力不多，而官軍人多勢眾，與敵相持，恐怕支撐的時間，不能太久。

    據我根據，昆陽的糧草輜重推算，我們頂多，隻能夠在昆陽支持一月光景的事件。

    超過了這個時間，我們就可能會麵臨，更多的難題。

    小弟以為，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立即派人，前往郾城、定陵等地，招集我們的漢軍守兵，集中我們的優勢兵力，趕來攻擊敵人，夾擊官軍。

    我們內外夾擊，背城一戰，方可解圍。這樣，我們漢軍，才會有一線生機。

    如今的問題是，到底誰人，率軍堅守？誰人突圍求援呢？還需諸位大將軍，從長計議！”

    劉秀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精心設計的謀略，心情頓時輕鬆舒坦了許多。

    5

    “好計！好計！我成國上公，是北征軍統帥，不可推卸地應當擔負重任。

    所以，我願率領，我們的八九千漢軍兄弟，堅守昆陽陣地，誓死守住我們的昆陽陣地！”

    北征軍統帥成國上公王鳳，首先響應道。

    “我願堅守！我願堅守！”

    廷尉大將軍王常，衛尉大將軍張卬，執金吾大將軍廖湛等漢軍將領，都紛紛站到了北征軍統帥成國上公王鳳的一邊，願意堅守昆陽城池。

    眼見成國上公王鳳，英氣勃發，勇挑守城重任，劉秀大為舒心，心情更加暢快了一些。

    6

    劉秀神情堅毅，掃視了諸將一遍，然後對成國上公王鳳說道：

    “成國上公大人：

    成國上公和諸位大將軍，勇挑守城重任，發誓與城池共存亡，文叔欽佩不已。

    諸位大哥啊，昆陽的生死存亡，除了堅守以外，還需外援的大力支持。

    既然成國上公和諸位大將軍，願意堅守城池，而計策又是劉秀設計，劉秀願意出去，搬來救兵。

    但劉秀一人一馬前往，恐遭不測。如果不能夠如願，招來漢軍援軍，則大事不妙，漢軍可能失利，影響我軍戰略。

    文叔以為，幾個人實在太少，數百人又太多，恐怕影響守城兵力部署.還是一二十個英雄豪傑人，一同突圍，更加保險。即使戰死一二兄弟，總有人，逃出重圍，招來漢軍救兵，完成大計。

    請問諸位大哥、諸位兄弟，誰願與劉秀一道，突出官軍重圍，到郾城、定陵等地，去求取援兵啊？”

    此時此刻，漢軍將領們心裏，都非常清楚，在如今官軍重重包圍的情況下，單槍匹馬，去突圍求援，其實是凶多吉少。

    相反呢，固守待援，反倒稍稍安全一些，至少可以苟且偷生，多活一些日子。

    可惜，劉秀問了半天，諸將膽寒，也無人響應。劉秀在心裏暗暗地著急。

    就在劉秀焦慮擔憂之時，二姐哥偏將軍鄧晨，緩緩地走出了隊列。偏將軍鄧晨，朗朗地應聲說道：

    “文叔兄弟：

    既然諸位大將軍大哥，願意守城，無人願去，踏破官軍陣營，我就和文叔兄弟，先去試上一試！”

    “好的！二姐哥，看我們兄弟倆，單挑敵營！”

    劉秀手握劍柄，挺直胸膛，慷慨激昂，義無反顧地對漢軍諸將說道，“兄弟們，請你們大家，好好地率軍，堅守住昆陽城池，就是大功一件！

    我與二姐哥出城，前去調兵遣將，增派援軍。無論死活，我與二姐哥，兄弟二人，都必然會給兄弟們，一個回應。

    但願異日，天帝神靈，護佑大漢，我們兄弟，昆陽相會，已是我軍凱旋之日。

    諸君保重，我們去也！”

    “叔父大人，我也去！多上一人出城，更加保險一些。要是一人戰死，還後繼有人，能夠繼續尋求援軍。”

    一個高大英俊的小夥子，率先衝出了自己的隊列，“我們叔侄二人，生死都要同在一起。”

    偏將軍鄧晨大哥的兒子鄧奉，這時器宇軒昂，毫不畏懼地站出來說道。

    “好小子！不愧是我鄧家的好子弟！我們鄧氏宗室子弟，最聽從奉兒你的號令。”

    偏將軍鄧晨，拍拍侄子鄧奉的肩膀，讚揚鄧奉道。

    “等等，太常偏將軍。屬下也去！”

    劉秀回頭，隻見部下的掾史王霸，也已經裝束完畢，衝出了自己的隊列。

    劉秀一陣感動。他一把握住王霸之手，說了一聲，“好兄弟！”就已經哽咽無聲了。

    當初，劉秀路過潁陽縣，王霸率領賓客，進見劉秀。相談之下，很是投機。

    王霸所說的那句話，“將軍兄弟興漢兵，除暴安良，我不自量力，敬慕威德，願意相隨，聊充行伍，共圖偉業。”劉秀一直記憶猶新，感慨不已。

    “我去！我去！”呼應聲紛紛響起。劉秀、鄧晨鄧奉叔侄，情緒激動，滿是熱淚。

    驃騎大將軍宋佻（宗佻），武威將軍李軼，偏將軍任光，安眾侯劉崇的弟弟安成侯劉禮的遺孤劉隆，太常偏將軍劉秀部下的校尉臧宮、銚期、傅俊、馬成等將領，也走出自己的隊列，寧願與太常偏將軍劉秀、偏將軍鄧晨、鄧奉叔侄隨行，一道出城，去搬救兵。

    太常偏將軍劉秀，揮指一數，不多不少，正好是一十三位武藝高強的英雄豪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