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隨著北方郡國的逐步平定，劉秀對關中地區，遲遲沒有被漢軍順利收複，感到越來越焦急。

    此時，關中地區，依然被赤眉漢軍等諸多強大割據勢力，牢牢地占領和控製著，沒有及時地回歸。

    劉秀遠在東都洛陽以及河北州郡，卻並不十分了解，長安三輔的實際情況。

    而劉秀收複西京的心情，非常急迫。

    大司徒鄧禹，在北地郡等三郡駐軍，與長安三輔，近在遲尺，十分了解各路對手的具體情況。

    鄧禹知己知彼，采取穩紮穩打戰略，很長時間，都不肯發兵，去進攻西京長安，奪取赤眉軍占領的西京長安。

    劉秀對大司徒鄧禹的表現很不滿意，心裏越發著急，認為鄧禹遲疑不決、畏縮不前、擁軍不進，可能貽誤寶貴的戰機，延緩一統天下的步伐。

    於是，去年建武元年（公元25年）的十二月，臨近年末之時，劉秀就親筆頒布聖旨給大司徒鄧禹，敦促大司徒鄧禹，統領各部將領，迅速進軍，收複西京長安。

    劉秀心情越來越急迫，他的態度，十分嚴厲。於是，劉秀頒布聖旨，派尚書宗廣充當使節，聲色俱厲地責備大司徒鄧禹說道：

    “大司徒閣下：

    閣下是堯，而盤踞長安的那一小撮赤眉毛賊，不過是夏桀之類而已。

    現在，長安城裏的居民，無論官吏還是百姓士大夫，都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一個個都是驚恐不安，惶惶不可終日。

    官吏百姓士大夫們無依無靠，孤苦伶仃，時刻祈求著天帝神靈保佑，朕的王師，能夠拯救他們跳出火坑。

    大司徒閣下，難道你忍心，做一個旁觀者，對官吏百姓和士大夫們的疾苦，置若罔聞，漠不關心嗎？

    大司徒閣下，朕以為，你應該及時地把握住有利的時機，對長安城發動犀利猛烈的攻擊，盡快收複長安三輔，鎮守和安撫好西京官吏百姓，實現朕還於舊都的夙願。

    隻有這樣，我們新生的大漢帝國，才能夠維係住天下人心，以盡早複興漢室，恢複國泰民安、天下太平的盛世！

    你不要推諉拖延，貽誤戰機，使長安三輔的官吏百姓士大夫們，因希望破滅，而產生極度失望情緒，以致對朕心生怨恨！”

    2

    劉秀的聖旨，被尚書宗廣等使節，迅速送到了西征軍軍中，大司徒鄧禹的內心，很是震撼，自忖道：

    “陛下並不了解長安三輔盜賊的情形，也不清楚我軍的實際情況，卻嚴厲要求，要我們立即向長安三輔進軍。

    如果我們盲目遵守陛下的聖旨，恐怕要遭受嚴重挫折。到時候，損害國家複興大業，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可是，陛下不斷催促臣向前進軍。看樣子，陛下已經有，猜忌臣首鼠兩端、屯兵不前、延誤戰機的意思了。

    作為一個一心一意效忠陛下的臣子，臣怎麽能夠，讓君王憂心勞心呢？”

    大司徒鄧禹，敏感機智，很快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大司徒鄧禹，不敢違背劉秀的旨意，隻好遵照旨意，再次下令，召集軍師韓歆、積弩將軍馮愔、車騎將軍宗歆等部將智囊，召開軍事會議，商議進軍方略，統一將官們的思想。

    很快，軍師韓歆、積弩將軍馮愔、車騎將軍宗歆等部將智囊就遵照鄧禹號令，匯聚到了大司徒鄧禹的中軍帳裏。

    軍事會議上，將領部屬們紛紛發言，火藥味很濃，分歧很大。討論了很久，還是沒有結果，鄧禹和將領們，都沒有統一的意見。

    見諸將意見不一，大司徒鄧禹，十分焦慮擔心。但鄧禹依然審時度勢，力排眾議，對軍師韓歆、積弩將軍馮愔、車騎將軍宗歆等部將智囊說道：

    “諸君：

    陛下已經發來聖旨，要求我們立即進軍長安三輔。我們沒完沒了地討論，也不是辦法，必須立即定奪才好。

    本司徒還是堅持以前的意見，認為我們，應該繼續執行，從前我們就已經製定好了的駐屯北地三郡，等待時機的戰略，暫時擱置陛下旨意，放棄大舉進攻長安三輔的行動計劃。

    至於陛下方麵，本司徒會立即上書陛下，與陛下認真交流探討，諸君不要擔心。”

    見大司徒鄧禹，決意違背皇帝旨意，放棄進攻長安三輔的戰略計劃，積弩將軍馮愔、車騎將軍宗歆等將軍，年輕氣盛，好勝心切，都不同意大司徒鄧禹的意見。

    兩位將領，對大司徒鄧禹固執己見，一意孤行，拒絕皇帝的命令，很是不滿。

    積弩將軍馮愔，首先站出來，態度堅決地反對大司徒鄧禹暫不挺進長安三輔的意見道：

    “大司徒大人：

    皇帝陛下的命令，我們怎麽可以隨意違背呢？我們做臣子的，應該遵旨行事才是。否則，陛下將會責罰我們。

    大司徒大人，你就不要一意孤行，悖逆皇帝陛下的旨意，阻撓進軍長安了。”

    “是啊，積弩將軍言之有理。

    赤眉屯兵長安日久，長安三輔的官吏百姓，不肯忍受赤眉盜賊的暴虐，人心早已經歸於我大漢了。我軍趁勢出擊，攻擊赤眉軍，定能大獲全勝。”

    車騎將軍宗歆，也讚同積弩將軍馮愔向長安進軍的意見。

    見部下兩位著名的將軍，車騎將軍宗歆，積弩將軍馮愔，都讚成進軍長安的旨意，反對駐屯北地三郡、等待時機的戰略，大司徒鄧禹十分憂慮，暗自沉吟道：

    “隻有本司徒十分清楚，將領們之所以渴望攻城略地，進攻長安城，是因為長安城裏，有著令人垂涎的財富。

    隻有進攻西京長安城市，將領們才能夠獲得他們渴望的掠奪財富的機會啊！

    可是，將領們這些掠奪百姓財富的舉動，卻與陛下和本司徒以仁義治國的理念，背道而馳啊！

    最後的結果，必然是，雖然滿足了驕兵悍將們，掠奪財富的要求，卻喪失了天下人心，招致黎民百姓的怨恨。

    而且，赤眉軍的軍力依然十分強大，士氣正盛，並不是不堪一擊的疲憊之師。

    而我軍貌似強大，實際上實力不足，徒有一個人多勢眾的花架子，貿然進攻長安，必將功虧一簣，大軍毀滅，前功盡棄。”

    見將領們立功心切，難以阻止，大司徒鄧禹，更加憂心。

    鄧禹隻好耐住自己的性子，盡心盡力地向將領們解釋，自己的戰略構想，強迫將領們打破，掠奪官府、百姓的妄想，希望能夠得到將領們的理解和支持道：

    “將軍們啊，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我軍遠在西京長安前線，陛下並不知道，我軍的實際情況。實際上，大家心裏應該都很清楚，我軍人馬雖多，但糧秣十分缺乏，不足以支持大軍行動。而赤眉盜賊的實力，依然非常強大，這才是真實的情形。

    陛下雖然英明果斷，但遠在東京洛陽，並沒有親臨西京前線，怎麽能夠知道，赤眉盜賊的真實實力和具體的兵力部署情況呢？

    所以，陛下憂心百姓，急於救百姓與倒懸之中，心情非常著急，才會下達進攻旨意，如此地命令我們向長安進軍。

    諸君心裏，應該比陛下更加清楚，長安城裏，赤眉盜賊的兵力非常強盛，並沒有出現衰弱的情形。

    赤眉盜賊盤踞長安，實力有增無減，至今依然擁有百萬人馬之多，人多勢眾，士氣旺盛，兵精糧足。

    如果我軍盲目出擊，地對長安城裏的赤眉大軍發動進攻，本司徒預料，不僅沒有任何利益，而且隻會招致慘烈的敗績。

    諸位大人將軍，我們不要，隻是垂涎長安的財富，就忘記了可能存在的禍患。

    如果進攻長安失敗，我軍就可能全軍覆滅。不要說財富，就是我們的性命，也都跟著玩完了。還談什麽，搶奪金銀珠寶，建功立業，青史留名呢？

    為了慎重行事，確保取得勝利，本帥還是堅持認為，我們還是應該堅定，以前製定好的戰略和計策，按既定方針，繼續向北進攻，奪取上郡及所屬各縣。

    等我們征集好各地的地方部隊，囤積足夠的輜重糧草以後，再做進攻長安的打算。那樣才會萬無一失。”

    車騎將軍宗歆，積弩將軍馮愔諸將的發財夢落空，心裏不禁有些失望和憤怒。

    但他們也都知道，大司徒鄧禹的脾氣，隻有默默地看著大司徒鄧禹，不發一言。

    大司徒鄧禹，雖然了解車騎將軍宗歆，積弩將軍馮愔等將領內心的真實想法，但也知道違背皇帝旨意的後果。

    最終，鄧禹還是意誌堅定地發布了他的軍令說道：

    “諸君：

    既然大家，都已經默認了本帥的意見，那麽現在，本帥命令，請積弩將軍馮愔、車騎將軍宗歆兩位將軍，你倆一同率軍，同守栒邑（陝西旬邑）。

    本司徒將率領漢軍主力部隊，駐軍大要（甘肅寧縣東南），以為掎角之勢。

    我們養精蓄銳，以逸待勞，等待我軍兵力充足，糧秣準備充分，時機成熟以後，再考慮尋找有利的時機，進軍長安！

    如此，定能夠萬無一失，攻克西京。

    至於陛下方麵，由本司徒全權負責，向陛下解釋拒絕進攻西京的原因，諸君不用擔心。”

    車騎將軍宗歆，積弩將軍馮愔等將領，見大司徒鄧禹所講，合情合理，也的確是取勝的最佳戰略，也就不再反對。

    3

    然而不久，漢西征軍的一次內訌，卻徹底地葬送了大司徒鄧禹西征長安的計劃。

    西征軍的大好局勢，刹那之間，發生了根本的扭轉，陷入了極度的困窘之中，甚至麵臨覆滅。

    事情的起因，就在於大司徒鄧禹當時安排的，積弩將軍馮愔與車騎將軍宗歆兩人，一道同守栒邑的那項決定。

    大司徒鄧禹的本意，是要積弩將軍馮愔與車騎將軍宗歆統領的兩軍，相互製約，相互平衡，以免產生不可預知的變故。

    大司徒鄧禹，百密一疏，卻沒有下令指定，守衛栒邑的統領主帥究竟是誰。

    積弩將軍馮愔與車騎將軍宗歆兩位將領，地位相等，功勞威信也大致相當，而又互不隸屬，都聽從鄧禹統一指揮。

    而積弩將軍馮愔與車騎將軍宗歆兩將，脾氣暴躁，盛氣淩人，不肯屈居人下。

    因為爭權奪利，為了一點地盤，彼此各不相讓，兩軍主將有了矛盾隔閡。

    兩軍將士，也由起初的小的糾紛爭競、言語爭執，最終發展成為了兩軍的流血火並。

    積弩將軍馮愔，與車騎將軍宗歆兩人，一言不合，就鬧起了內訌，親自率領自己部屬的軍隊，去攻打車騎將軍宗歆，並在一怒之下，擊殺了車騎將軍宗歆。

    當積弩將軍馮愔的部下將士，擊殺了友軍將領車騎將軍宗歆以後，積弩將軍馮愔才知道，自己一怒之下，已經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大錯。

    積弩將軍馮愔知道自己犯下死罪，把心一橫，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轉而起兵叛變，率軍向西，攻擊他的主帥大司徒鄧禹的軍隊，希望僥幸一逞，吞並鄧禹的軍隊。

    積弩將軍馮愔暗中希望，在發動突然襲擊，擊潰大司徒鄧禹主力以後，可以收編鄧禹的軍隊，然後占據一塊地盤，割據一方。

    積弩將軍馮愔反叛的消息，很快傳到了鄧禹的中軍大營。大司徒鄧禹聞訊，大驚失色，當即率領自己的直屬軍隊，討伐叛將積弩將軍馮愔。

    積弩將軍馮愔所屬部眾，是漢軍精銳。鄧禹、馮愔兩部，很快展開了一場激戰。

    大司徒鄧禹倉促迎戰，統領的大軍，受到了很大的損失。一時之間，無法徹底消滅積弩將軍馮愔統領的叛軍。

    大司徒鄧禹，愧悔不及，一時無計可施。而積弩將軍馮愔的軍力，與鄧禹勢均力敵，也無力擊敗大司徒鄧禹，如願吞並大司徒鄧禹統領的軍隊。

    大司徒鄧禹，見叛將積弩將軍馮愔，兵力強大，無可奈何，隻得如實上書朝廷，向劉秀報告積弩將軍馮愔兵變的情形，請求皇帝，及時處置。

    4

    接到大司徒鄧禹的報告以後，劉秀非常震怒，對司徒司直伏湛說道：

    “伏大人：

    朕為自己的心急和大司徒大人的決策失誤，感到十分的後悔和擔心。要是積弩將軍挑起更大戰亂，豈不是會危害國家的統一大計嗎？”

    司徒司直伏湛急忙勸解劉秀道：

    “陛下勿憂！積弩將軍馮愔雖然反叛，但他的部下將士，未必會跟著他，反叛陛下。臣預料，積弩將軍馮愔，必然不能夠持久，不值得陛下憂慮。”

    聽了司徒司直伏湛勸慰之言，劉秀認為有理，逐漸冷靜下來，心中的憤怒，稍稍平息。

    劉秀急忙下旨，召見大司徒鄧禹派來的信差鄧歡，準備認真仔細地詢問信差鄧歡，了解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尋找補救的措施。

    不久，鄧禹的信差鄧歡，聞詔很快進宮覲見皇帝。劉秀心情急迫，急忙詢問信差鄧歡道：

    “鄧大人啊，司徒大人的局勢，既然已經如此，後悔已經來不及，沒有任何意義了。

    請問鄧大人啊，你可知道，積弩將軍馮愔身邊，最最親信的將領，是誰啊？”

    信差鄧歡，急忙回答劉秀道：

    “稟告陛下：

    臣發現，積弩將軍馮愔身邊，最最親信的將領，就是積弩將軍的護軍黃防了！”

    聽說積弩將軍最最親信的將領，是護軍黃防，劉秀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劉秀立即告訴鄧禹的信差鄧歡說道：

    “哎，鄧大人啊，這就好了。

    你立即回去，報告大司徒大人，叫大司徒大人，不要著急和憂慮，朕已經有了妥善的應對措施！

    朕一向自詡，有些知人之明。朕也認識這個護軍黃防，非常了解護軍黃防，這個人的個性和品行。

    朕深知，護軍黃防一向忠於漢室，對朕赤膽忠心。朕相信，隻要時機成熟，護軍黃防等將領，一定會有所作為的。

    朕推測，馮愔這個惡賊，最後與護軍黃防等忠誠於朕的將領，必然會走向決裂。到時，逮捕誅殺馮愔這個惡賊的，必然是護軍黃防等將領。

    隻可惜，經過這次內訌的變亂以後，大司徒大人的力量，必然會遭受到巨大的損失。會直接影響，朕的收複長安三輔，還都西京的大計啊！

    鄧歡啊，你放心回去吧！告訴大司徒大人，不要著急，慢慢處理此事。”

    劉秀十分惋惜地對鄧歡說道。鄧歡領旨，快馬加鞭，返回大司徒鄧禹的軍營，向鄧禹報告皇帝旨意。

    5

    積弩將軍馮愔，最初反叛大司徒鄧禹之時，本想趁大司徒鄧禹不備，突然襲擊鄧禹，吞並鄧禹的漢軍主力。

    可是最終，馮愔卻並沒有達到，擊潰鄧禹主力部隊，接收漢軍主力，占為己有的預期目的。

    為了逃避大司徒鄧禹可能的報複和懲罰，積弩將軍馮愔，決定逃之夭夭，遠離大司徒鄧禹的控製範圍。

    於是，積弩將軍馮愔，隻得率領部下將士，向西進攻天水郡等地，希望能夠奪取一塊，自己急需的地盤，在天水郡一帶，站穩自己的足跟，割據一方。

    見有外敵入侵，西州上將軍隗囂，不敢客氣，立即率領隗氏家族軍隊，對積弩將軍馮愔，迎頭痛擊。

    西州上將軍隗囂統領的隗氏家族軍隊，與積弩將軍馮愔的叛軍，在高平一帶遭遇。

    隗氏家族軍隊，兵精糧足，士氣高昂，大破積弩將軍馮愔統領的叛軍，奪取了積弩將軍馮愔叛軍的全部輜重糧食。

    積弩將軍馮愔，偷雞不成蝕把米，遭遇重大挫折，內部開始不穩，逐步走向分裂。

    得知西州上將軍隗囂，擊敗叛將積弩將軍馮愔，取得大勝的消息，大司徒鄧禹，十分高興。

    大司徒鄧禹，秉承劉秀意旨，代表皇帝劉秀，派遣專使持節，任命隗囂，實任西州大將軍（最高統帥），專製涼州、朔方事務，全權處理，涼州以及朔方郡的軍政大事。

    得到叛將積弩將軍馮愔，受到西州上將軍隗囂痛擊，損失慘重的消息，劉秀稍稍放心。

    於是，劉秀再次派遣尚書宗廣等大臣，“持節”，充當皇帝的使者，前往積弩將軍馮愔的大營，去招降積弩將軍馮愔的叛軍將士反正，希望用和平手段，解決積弩將軍馮愔的叛亂問題。

    一月之後，積弩將軍馮愔的護軍黃防，果然生擒了自己的主將積弩將軍馮愔，率領全軍反正，並回到漢朝廷請罪。

    與此同時，前玄漢王朝的綠林新市兵的首領泚陽王王匡，綠林下江兵首領襄邑王成丹，隨王胡殷等綠林降將，不受赤眉漢朝廷君臣待見，兵勢減弱，走投無路，也順應形勢，脫離了赤眉漢朝廷，向劉秀的使節尚書宗廣投降，歸順了劉秀。

    尚書宗廣，接受泚陽王王匡、襄邑王成丹、隨王胡殷等綠林叛將的歸降，率領這些泚陽王王匡、襄邑王成丹、隨王胡殷等綠林降將，返回京師洛陽，去向劉秀報命。

    不久，尚書宗廣一行，帶領歸降的泚陽王王匡、襄邑王成丹、隨王胡殷等綠林降將，到達了河東郡城安邑（山西夏縣）。

    不想之時，綠林泚陽王王匡、下江兵首領襄邑王成丹、隨王胡殷等綠林降將，突然後悔，再生二心。

    泚陽王王匡、下江兵首領襄邑王成丹、隨王胡殷等綠林降將，打算偷偷逃走，重新返回原來的根據地綠林山等地，去號召他們舊時的綠林部下，繼續占山為王。

    然而，情勢已經發生變化，力量對比已經逆轉，而泚陽王王匡、襄邑王成丹、隨王胡殷這些綠林舊將，依然顢頇無知，執迷不悟，不知道今非昔比，局勢已經改變。

    尚書宗廣，見泚陽王王匡、下江兵首領襄邑王成丹、隨王胡殷等綠林降將反複無常，勃然大怒。

    尚書宗廣立即下令派軍，捉拿逃跑的泚陽王王匡、襄邑王成丹、隨王胡殷等綠林舊將。

    泚陽王王匡、襄邑王成丹、隨王胡殷等綠林舊將，怎麽能夠逃脫，漢軍的天羅地網呢？最終被尚書宗廣的部將全部抓獲。

    尚書宗廣，擔心泚陽王王匡、襄邑王成丹、隨王胡殷等綠林舊將再次逃跑，下令把泚陽王王匡、襄邑王成丹、隨王胡殷等綠林舊將，全部捕殺，梟首示眾。

    然後，再上書皇帝，稟告事情經過。

    自此以後，當初跟隨王匡、王鳳兄弟，一道聚義，嘯聚綠林山打家劫舍，顯赫一時的綠林新市兵、平林兵、下江兵三部的大統領，除王常、馬武、朱鮪等少數英雄豪傑，很識時務，順應形勢，及時歸降劉秀以外，玄漢綠林諸王，幾乎全部屠滅，死亡殆盡。

    與赤眉軍齊名，聞名四海，威震天下的綠林軍，自此宣告徹底覆滅，完全退出曆史舞台。

    6

    就在建武元年（公元25年）十二月這個月裏，緊隨綠林諸王的覆滅，西京長安城的新主人，赤眉漢朝廷內部，也在發生潰爛，漸漸地難以維持。

    赤眉軍大首領禦史大夫樊崇、右大司馬謝祿、左大司馬逄安等，同當初的綠林軍新市兵、平林兵、下江兵三部大首領定國上公王匡、成國上公王鳳諸豪傑一樣，胸無大誌，見識短淺，鼠目寸光，隻知道燒殺搶掠，掠奪官府和百姓財富，不懂得治國理政，也不知道人心向背的道理，毫不體恤官吏百姓。

    赤眉漢朝廷的治理，毫無章法，朝政越發混亂不堪，更加難以收拾了。

    實際上，赤眉漢朝廷大臣將領們的表現，比當初的玄漢綠林豪傑，更加不堪。

    赤眉漢朝廷的大臣將領，愚昧無知，根本不具備任人唯賢、治國理政的才幹，也沒有偉大誌向和遠見卓識。

    占據西京長安以後，掠奪西京財富的目的，已經達到，赤眉漢朝廷掌權的大臣將領，滿足於已有的成就，認為天下已經取得，什麽都不值得畏懼，隻知道整天飲酒享樂，掠奪財物，侮辱婦女而已。

    每次庭會，赤眉漢朝廷大臣將領們，討論誰的功勞大，分封土地，受封爵位，治國理政等國家大事之時，大家爭吵呼叫，拔劍擊柱，始終不能取得一致意見。

    赤眉漢朝廷大臣將領們的所作所為，依然完全與從前，做山賊土匪時的行徑，毫無二致。

    赤眉漢朝廷大臣將領們鼠目寸光，也毫無一點進取之心，隻滿足於自己取得的一點點錢財和利益，更沒有一統天下之誌。

    終於到了建武元年（公元25年）年終的十二月，臘月祭神這個盛大節日-臘祭節日的那一天。

    臘祭的儀式，順利結束以後，赤眉大漢朝廷的實際上攝政禦史大夫樊崇，就下令在長信宮裏，舉行一場盛大的宴會，以宴請文武百官，慶賀臘祭佳節。

    長信宮是長樂宮的建築群裏，最重要的一處宮殿。而長樂宮與未央宮、建章宮，合稱“漢皇三宮”。

    7

    漢朝廷之時，每年的農曆十二月，從冬至那一天開始算起，一直到第三個戌日的那一天，就是佳節臘日。

    臘日這一天，是祭祀天上，所有天帝神靈的一個重大的日子，也是兩漢王朝時期，最最重要的一個節日。

    由於臘日的算法，實在太複雜，也太辛苦，不是專業人士的普通官吏百姓，根本就難以弄清楚，臘日佳節，究竟是哪一天。

    因此，東漢之後，臘祭節就開始逐漸沒落，最終被元旦（新年春節）所取代。

    8

    赤眉漢帝劉盆子，坐在正殿正中的位置，中黃門帶兵，站在後麵護衛，禦史大夫樊崇等公卿大臣，都按照等級班次，各就各位，列坐於殿上的席位上。

    那時，臘祭宴會，還沒有正式開始，酒還沒有開飲。

    其中一個粗通文墨的赤眉漢朝廷三公大臣宰相徐宣，知道一些漢朝廷的臘祭宴會禮儀。

    於是，宰相徐宣拿著刀筆，在簡牘是上寫好自己的名帖祝賀語之類，向皇帝呈上，向皇帝劉盆子，恭賀臘祭佳節。

    赤眉漢朝廷諸將，大都是大老粗。一看宰相徐宣，向皇帝獻上名帖向皇帝恭賀的這個場景，赤眉漢朝廷大臣將領，心裏很是羨慕，也想趕趕時髦。

    那些目不識丁，不會寫名帖的大臣將領，也都站起來，請那些知書識禮的大臣，代寫名帖。

    他們一堆一堆地屯聚在一起，互相肩膀靠肩膀，圍住寫字的公卿大臣，你一言我一語，大聲喧嘩，紛紛請求書寫的公卿大臣，給自己先寫，場麵一片混亂。

    大司農楊音，看見臘祭宴會場麵十分混亂，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按劍大罵癡迷眾將說道：

    “各位公卿，你們不過是一群目不識丁、大字不識幾個老傭人罷了，今天卻要裝模作樣，舞文弄墨幹什麽呢？

    今天臘祭宴會，大漢朝廷設君臣之禮，沒有想到，宴會的禮儀，反而是更加混亂了。

    就是小孩子們做兒戲，也不會亂成這樣的啊！那些不遵守君臣之禮的家夥，都該立即擊殺！”

    赤眉漢朝廷文武百官，將領侯爵們，聽見大司農楊音責罵他們，有的不以為意，繼續亂哄哄地叫喊著，請人代寫拜帖。

    有的地位相仿的大臣將領，則怒不可遏，於是對大司農楊音，反唇相譏，甚至和大司農楊音，怒目而視，直接爭吵了起來。

    因為言語的口角，幫親不幫理，赤眉漢朝廷的公卿大臣們，頓時分成兩派，互相爭吵，開始推搡打鬥了起來。

    爭鬥與吵鬧，越來越厲害，宴會場亂成了一團。

    輕微的言語的口角，不久就演變成為了一場激烈的肢體衝突，而且是越演越烈。

    場麵混亂不堪，禦史大夫樊崇，宰相徐宣，左大司馬逄安，右大司馬謝祿，大司農楊音等文武大臣，根本就無法製止。

    宴會場麵，一下子失去了控製。

    在殿外的各部將士，聽見他們的首領，呼喊求救的聲音，有的就從宮牆上，跳進皇宮，前來助陣。

    有的將士，甚至不顧法律軍令規矩，直接砍開皇宮大門，闖進皇宮來，趁火打劫。

    宮內打鬥爭吵的場麵，更加地激烈。士兵們乘勢搶奪，酒宴上的酒肉飯食，互相殺傷多人。

    長信宮裏的場麵，更加混亂，越發無法控製了。漢帝劉盆子嚇得瑟瑟發抖，禦史大夫樊崇，宰相徐宣，左大司馬逄安，右大司馬謝祿，大司農楊音等文武大臣，也是怒不可遏，爭相製止嗬斥。

    衛尉（皇城警衛軍司令官）諸葛稺（稚），正在皇宮外麵巡視，保護赤眉漢朝廷君臣安全。得到皇宮長信宮宴會廳發生暴亂的報告，衛尉諸葛稺，大驚失色。

    衛尉諸葛稺，急忙率領將士，入內彈壓，誅殺擒拿鬧事搶劫的將士一百多人，才把皇宮長信宮宴會廳混亂的局麵，平息下來。

    臘祭宴會，頓時變成了一場打打殺殺的血腥場麵。赤眉漢朝廷的公卿大臣們皆怒不可遏，不歡而散。

    膽小怕事、年紀輕輕的小皇帝劉盆子，已經被這種打鬥砍殺、死傷多人的慘烈場景，嚇得要死，躲在寶座下不敢動彈。

    從此以後，小皇帝劉盆子，就患上了嚴重的恐懼症，整日驚惶恐懼，白天黑夜都不停地啼哭，祈求饒命。

    劉盆子單獨與中黃門肉墩等侍從，同起同臥，也隻能上觀閣遙望，而不敢聽外麵的事。

    劉盆子左右的中黃門肉墩、中黃門劉能卿等侍從宮女，都十分同情和憐憫小皇帝劉盆子的可憐遭遇。

    實際上，在皇宮中處境非常淒慘的，當然還不止小皇帝劉盆子一個人。

    這時，僅僅是住在皇宮旁舍裏的宮女，就還有成百上千人。

    自從更始帝失敗以後，這些宮女宦臣們，就被幽閉在皇宮內殿內，苟延殘喘，依靠挖掘庭中的蘆根蘿卜，捕捉池魚，來充饑，維持自己卑微的生命。

    死了，宮女宦臣們就被就地草草地，掩埋在皇宮的角落裏。

    那些過去在甘泉宮裏負責祭神的樂師術士們，也被關在皇宮裏，不能夠出去。

    他們穿著鮮明的衣服，常常聚在一起，擊鼓歌舞，以備皇帝大臣的召喚。

    有幸見到小皇帝劉盆子出來以後，樂師們就紛紛上前，向小皇帝劉盆子叩頭行禮，述說宮裏沒有什麽吃的東西，自己這些樂師的肚子，餓得實在難受。

    劉盆子心地善良，很有同情心，很是憐惜他們的悲慘遭遇，就派中黃門劉能卿等侍從，偷偷送一些米給他們。最終，每人得到了粟米數鬥，得以苟延性命。

    後來，赤眉漢朝廷的軍隊，撤出了長安城，小皇帝劉盆子也跟隨著赤眉軍大臣將領一道，離開了皇宮。

    那些老實本分、循規蹈矩、膽小怕事、無路可逃的宮女、內侍、樂師等，依然被幽閉在皇宮裏麵，不敢出去逃生，結果大都餓死在宮中了。

    7

    式侯劉恭，是赤眉漢帝劉盆子的大哥。式侯劉恭，曾經上過學堂，讀過詩書典籍，有些見識和學問，也曾經在玄漢朝廷擔任過侍中。

    看見赤眉漢朝廷上下，赤眉大臣將領的胡作非為，眼見赤眉漢朝廷的治理，混亂不堪，亂得不成樣子，式侯劉恭，十分清楚赤眉漢朝廷，成不了大器，最終必然會滅亡，沒有誰，能夠挽救他們。

    式侯劉恭，當然明白，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唯恐自己的三弟劉盆子、二弟劉茂等親人，也跟著赤眉漢朝廷大臣將領一道，遭到橫禍，一起死亡。

    式侯劉恭未雨綢繆，於是開始尋找，保全他們兄弟親人生命的脫身之計。

    式侯劉恭，遂秘密地進宮，教他的小弟弟劉盆子一些話語，叫劉盆子向赤眉漢朝廷掌權的大臣將領禦史大夫樊崇等，歸還漢帝的玉璽和印綬，並說一些謝罪讓賢之類的話語，希望自己的小兄弟，推辭掉皇帝之位，能夠擺脫，與赤眉漢朝廷，同歸於盡的命運。

    式侯劉恭與兄弟劉盆子一道，商量妥當，就準備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去向禦史大夫樊崇等赤眉漢朝廷掌權的大佬，請求辭讓漢帝之位，以便成為一個平民，避免死亡厄運。

    8

    終於等來了建武二年（公元26年）的正月初一，一年一度的元旦佳節。

    不想，新年初一，元旦佳節這一天，西京長安的上空，竟然出現了一場日食。

    新年初一日食發生那一刻，長安城全城的官吏百姓，都被日食的恐懼所籠罩。

    長安市民，早就已經多次遭遇過新莽末年之時，日食等天象變異不斷出現，而後國破家亡的慘痛經曆。長安市民心中那一種大難臨頭的不祥預感，更加地強烈。

    赤眉漢朝廷的大臣將領，也擔心天帝神靈，給他們降下災難，一個個恐怖萬分。

    可是，正月初一元旦佳節這一天的日食，終於過去，太陽重新露出了笑臉。

    赤眉漢朝廷的大臣將領，禦史大夫樊崇這些大老粗們，如釋重負，卻不管日食的這些警示，依然照舊，繼續在長信宮的金鑾殿裏，舉行盛大的宴會，大會群臣，歡慶元旦佳節。

    赤眉漢朝廷小皇帝劉盆子，禦史大夫樊崇，宰相徐宣，左大司馬逄安，右大司馬謝祿，大司農楊音，衛尉諸葛稚，軍師方陽，法術師李文等諸位赤眉漢朝廷的高級將領，列卿，諸侯，以及綠林降將淮陽王張卬等，歡樂地聚在一起，歡天喜地地飲宴嬉戲，歡慶著新年佳節的到來。

    經曆了上次臘祭的混亂場麵，禦史大夫樊崇等赤眉大臣將領，終於有所醒悟。

    禦史大夫樊崇，命令赤眉漢朝廷文武大臣，努力地整頓軍紀，維護秩序。

    此次歡宴，皇宮內十分安靜，秩序井然，情況好了許多。赤眉漢朝廷大臣將領們，按照班次而坐，也沒有再次出現，爭奪打鬧的喧囂混亂場景。

    看見赤眉公卿們的情緒，都比較安定，式侯劉恭暗喜，急忙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首先發言，恭賀新年佳節，祝賀和感謝諸位赤眉豪傑將領道：

    “諸位尊貴的公卿大人，各位將軍：

    請聽在下嘮叨幾句，祝賀新春佳節，祝願諸位尊貴的大人，萬事如意，財源廣進。

    承蒙各位英雄豪傑的大公無私，愛惜漢家，共同擁戴我弟弟，為大漢皇帝，如此的恩德，十分深厚，在下非常感激。

    可是，自從我的弟弟，即位大漢皇帝以來，已經將近一年左右的時間了，可是朝廷的政局混亂，卻是一天比一天嚴重。

    天下官吏百姓和士大夫們，心裏都非常失望怨恨，他們無依無靠，不能夠等來天下太平，深深地陷入了絕境。

    種種事實證明，都是漢帝無能，我弟弟實在沒有能力，去完成各位英雄豪傑的重托，成就複興漢室、拯救百姓、恢複天下太平的千秋偉業。

    如今，即令我弟弟是死，恐怕對國家大事，也沒有任何有益的幫助了。

    我謹代表我弟弟，漢帝陛下，請求各位公卿大人，各位將軍，請準許我弟弟，禪讓皇位，退位讓賢，以便讓我的弟弟，有機會去當一個平民，終老一生。

    敬請諸位英雄豪傑，另外物色一個，德高望重，賢能英明的人，擔任大漢皇帝，領導我們，建功立業，共建百姓安樂，五穀豐登，天下太平的盛世。

    各位公卿大人，各位大臣將軍，請見諒我們兄弟的心意，接受我們的意見，給我的弟弟，一個自由之身。

    我們諸兄弟，定會感激不盡！”

    禦史大夫樊崇等赤眉漢朝廷掌權的文武大臣，萬萬沒有想到，式侯劉恭，會在歡慶的節日裏，提出禪讓皇帝的建議。

    禦史大夫樊崇，心裏十分驚詫，他急忙領頭上前行禮，向漢帝劉盆子道歉說道：

    “陛下啊：

    式侯的話，實在太令人驚異啊！這樣的混亂局麵，都是我們這些臣子的無能所造成的啊！

    我們對天發誓，決心改邪歸正，帶頭維護法紀和漢朝廷的威嚴。請皇帝陛下，相信我們，再給予我們一次機會！”

    式侯劉恭，再向禦史大夫樊崇、宰相徐宣等文武大臣，做堅決的祈求，堅持自己主張，依然請求公卿大臣們，允許自己的弟弟劉盆子，辭讓漢帝皇位，禪讓給賢能士大夫。

    禦史大夫樊崇部下的大將趙普，覺得式侯劉恭的建議，影響他們飲酒作樂的雅興，心裏十分掃興。大將趙普，頓時怒氣衝衝，不耐煩地回應式侯劉恭說道：

    “式侯大人：

    今天是元旦佳節，大喜之日，你卻說什麽，換立皇帝之類的事情，真是倒黴糊塗透頂！

    這些國家大事，難道是你式侯這樣一個小小的侯爵，該管的事情嗎？

    並且，擁立漢帝這些事情，與你這位式侯，又有什麽相幹呢？式侯大人，你多管閑事、胡說八道，難道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大將趙普，拔出自己的寶劍，恨恨地敲擊桌麵，憤聲怒斥式侯劉恭說道。

    式侯劉恭，大驚失色，驚惶不已，害怕赤眉將領動粗，不敢再次說話，隻好起身而去。

    小皇帝劉盆子，聽從大哥劉恭先前的叮囑，也大著膽子，戰戰兢兢地從自己的皇帝寶座上站起來。

    劉盆子解下自己身上，佩戴的玉璽印綬，走到禦史大夫樊崇等赤眉領袖的麵前，將玉璽印綬，交到禦史大夫樊崇的手裏，向赤眉諸將叩頭請辭，顫聲說道：

    “感謝諸位英雄豪傑，對孤的信任，推舉孤這個不懂事的孩子，擔任大漢皇帝。

    既然現在，諸位英雄豪傑已經對天發誓，設立了大漢皇帝，就應該有，設立了大漢皇帝的樣子。

    可是現在，我們這群赤眉豪傑，名義上設置了大漢天子，而實際上，赤眉英雄豪傑，仍像過去一樣，去當盜賊土匪，燒殺搶掠，騷擾百姓。

    以致普天之下的官吏百姓士大夫們，都對我們這群赤眉英雄豪傑怨恨不止，說我們是一群，無君無父、燒殺搶掠的盜賊土匪。

    吏民向朝廷貢獻禮品方物，經常遭到赤眉豪傑部下將士的搶劫，這種醜聞，流傳四方，臣民莫不怨恨，離心離德。因而，不再信任我們赤眉大漢，也不肯聽從我們大漢的號令。

    這些荒謬荒誕之事，都不是諸位將軍、諸位豪傑的責任，都是因為孤這個皇帝，不夠稱職，不夠英明睿智，當初大家選擇皇帝之時，太過草率，不恰當的選任，而造成的惡果啊！

    所以，孤懇切地請求諸位公卿大人，諸位大臣將軍，諸位英雄豪傑，諸位巨人勇士，請把孤的卑微的身子，重新還給孤，乞求諸位英雄豪傑，保全孤這條小命，讓孤恢複平民之身，給聖賢豪傑們讓路，不要妨礙了聖賢上進之路。

    如果諸位英雄豪傑認為，天下不治，朝政混亂不堪，君令不行，都是孤的責任，一定要殺孤，以塞責，要殺孤，向天下人謝罪，孤也毫不推辭，無法逃避，隻有一死！

    誠心希望諸君，希望諸位英雄豪傑，能同情孤，可憐孤，憐憫孤年青不懂事，讓孤辭去皇位。”

    劉盆子痛哭流涕，淚流滿麵，哀歎不止。劉盆子一邊痛哭，一邊淒慘地向赤眉漢朝廷大臣將領述說。赤眉漢朝廷大臣將領，都被劉盆子的傾述感染，有些不忍心再聽下去了。

    禦史大夫樊崇，以及大司徒徐宣，左大司馬逄安、右大司馬謝祿，大司農楊音，衛尉諸葛稚，軍師方陽，法術師李文等幾百位參加宴會的赤眉漢朝廷當權人士，莫不為之哀憐，對劉盆子既是抱歉，也非常同情和憐憫。

    以禦史大夫樊崇為首的赤眉大漢的文武大臣，收拾起他們的暴虐之氣，趕忙離開他們的坐席，圍住皇帝劉盆子，不住地頓首叩頭認錯。

    大司徒徐宣，率先帶頭，向劉盆子認錯道歉道：

    “皇帝陛下：

    請陛下不要這樣做！這不是陛下的失誤，都是我們這些豪傑，無知無識，處事無狀，辜負了皇帝陛下啊！

    我們沒有立下善行，恢複天下太平，為萬千百姓造福，實在對不起陛下的重托啊！

    請陛下哀憐我們，給予我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們赤眉兄弟，願意對天發誓，從今以後，我們一定，會奉公守法，愛護百姓，絕對不敢再有一點放肆，燒殺搶掠，違法亂紀。”

    禦史大夫樊崇等赤眉豪傑，一起動手，七手八腳地把劉盆子，從地上抱起來，重新扶到皇帝的寶座上坐下，強行為劉盆子，佩戴好皇帝的玉璽和印綬。

    劉盆子大聲掙紮，呼號和哭泣，表示拒絕，但都無濟於事，於事無補。

    禦史大夫樊崇，急忙下令，頒布禁令道：

    “諸位赤眉豪傑兄弟：

    陛下對我們赤眉兄弟，已經失望已極。我們再不改邪歸正，怎麽對得起陛下的愛民之意呢？

    從今往後，各位三老兄弟，務必約束，自己部下的從事、卒史、巨人兄弟，嚴令他們，遵紀守法，不許違法亂紀，侵擾官吏百姓。

    否則，就是給我這個大哥，和陛下過不去。大哥我，將嚴懲不貸，要他好看。”

    禦史大夫樊崇，當眾聲色俱厲地吩咐諸位赤眉部屬道。

    “好！我們謹遵禦史大夫大哥的吩咐，絕對不敢違法亂紀，侵擾百姓！”

    赤眉諸將向龍頭大哥禦史大夫樊崇承諾道。

    9

    宴會結束以後，赤眉將領們，都回到了各自的營寨。赤眉將領們，果然信守，自己宴會上所做的諾言，各自緊閉自己的營壘，不放自己的部下，外出擾民。

    長安三輔的社會秩序，很快恢複，百姓安居樂業，紛紛恢複自己的久也。長安官吏百姓，紛紛稱讚劉盆子，真是聖明天子。

    流亡四方的長安吏民，聽說長安三輔的社會秩序，已經好轉，都爭著扶老攜幼，返回自己的家園。

    長安街市上，重新熙熙攘攘，繁華如昔，買賣依舊，恢複了和平時期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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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好景不長。

    過了二十餘日，赤眉將士們，又故態複萌，恢複當初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常態了。

    赤眉官兵違背將領們的約束，照樣出營，更加肆無忌憚地上街，大肆搶劫市民商旅。

    禦史大夫樊崇等赤眉大統領們，睜隻眼閉隻眼，不聞不問。市民商人，奪命而逃，躲避赤眉將士搶掠。長安街市，再次為之一空，陷入絕境。

    長安街市，頓時又重新陷入一片蕭條冷落之中。長安三輔的官吏百姓，僅僅隻過了二十天左右的安頓日子，又重歸陷入擔驚受怕、水深火熱的生活之中。

    長安三輔官吏百姓的心裏，對赤眉漢朝廷裏那一幫明火執仗的強盜土匪，是更加地仇視和怨恨。

    長安三輔的官吏百姓，紛紛結營自保，躲入修築的堡寨裏，堅壁清野，自守抵抗，與赤眉軍對壘。

    而掌權的禦史大夫樊崇等赤眉首領們，一個個麻木不仁，熟視無睹，不知道危機，早已經降臨。

    顢頇無知的禦史大夫樊崇等赤眉大臣首領們，還在一心一意地認為，隻要自己的軍隊、強權在手，就萬事大吉，就能夠繼續燒殺搶掠如故，保證自己的富貴尊榮。

    赤眉漢朝廷，已經敗亡在即，那一群頭腦簡單，以燒殺搶掠為樂事的赤眉軍首腦禦史大夫樊崇等，卻不以為意。

    禦史大夫樊崇等安之若素，對長安三輔百姓的掠奪和殘害，反而更加猖獗，暗中設計著，飽掠西京財富以後，回歸自己的老家琅琊郡，過上富家翁的悠閑逍遙的日子。

    眼睜睜地看著長安三輔等各地的官吏百姓，慘遭荼毒的有識之士、賢明士大夫，無不哀婉歎息，痛心不已，渴盼著聖君賢相的降臨，能夠拯救天下蒼生，挽救長安三輔等各地官吏百姓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