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當時，朔寧王隗純部下的親信將領，安定郡人高峻，率軍駐守在高平第一城，防守漢軍的進攻。

    足智多謀、久經沙場、屢立功勳的建威大將軍耿弇等漢軍將領，率領漢軍主力大軍，圍困朔寧王隗純大將高峻，已經整整一年時間了，都無法順利奪取，高平第一城。

    劉秀在西京長安聞訊，心裏十分震撼，少有的勃然大怒，對著朝會的執金吾寇恂等大臣將領發狠說道：

    “諸君：

    朕就不相信，一個高平第一城，能夠阻擋天兵。朕要禦駕親征，親自率軍，攻擊高峻這個惡賊，拿下高平第一城。”

    執金吾寇恂，見劉秀震怒，舉止失常，擔心引起禍害，危害國家大計，急忙上前，勸阻劉秀道：

    “陛下：

    臣私下以為，陛下禦駕親征，似乎不妥。各司其職，盡忠職守，分層負責，乃治理的要訣。

    指揮將士，衝鋒陷陣，攻城掠寨，乃大將的職責，不是君王的責任。

    臣私下以為，陛下親臨前線，赤膊上陣，不如駐蹕長安，運籌帷幄，坐鎮指揮為宜。

    西京長安，位於首都洛陽與敵城高平之間，控製著兩地，照應著雙方。

    兩地有什麽異動，陛下都能夠及時迅速地做出反應，加以積極應對。

    而且，陛下如今，已經親臨西京長安，就已經令叛賊據守的安定郡、隴西郡兩郡軍民，震驚恐懼了。

    微臣私下以為，陛下隻需要留在長安坐鎮，就可以鎮定自若地控製四方，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了。

    實際上，我軍長年累月地與西州叛賊交戰，早就已經疲憊不堪，人困馬乏了。西州叛賊的情形，想必也是如此，難以改變。

    如果陛下，再貿然地深入危險艱難的山區，不是最安全的治理措施，微臣私下以為，這不太可取。

    難道陛下，已經忘了，當初潁川郡、東郡動蕩的教訓嗎？

    前年，陛下遠離東都洛陽之時，潁川郡、東郡等地發生民變的往事，應該引起陛下的足夠警覺啊！”

    劉秀聽了執金吾寇恂的勸說，幡然醒悟，逐漸冷靜下來，於是向執金吾寇恂等大臣將領道歉道：

    “愛卿說的，很有道理！朕一時被憤怒衝昏了頭腦，考慮不夠冷靜周全。

    如今，西州已經殘破，隗氏心膽俱裂，難以支持。朝廷大軍一旦進發，一定會促成西州的迅速崩潰。

    朕也不願再拖，希望這次戰事，能夠一勞永逸地解決西州的問題，保障西州安定！

    不過，朕還是打算，繼續向前進軍，給西州盜賊，施加強大壓力，促使他們迅速崩潰。諸君以為如何呢？”

    劉秀斬釘截鐵地對執金吾寇恂說道。

    執金吾寇恂，見劉秀執意如此，不敢再說，隻好聽從。劉秀遂部分接受執金吾寇恂的建議，不是親臨高平第一城的前線，而是率領文武百官，統領軍隊，前進到汧縣駐屯，給西州施加強大壓力。

    雖然劉秀親臨前線，禦駕親征，漢軍大兵壓境，但朔寧王隗純的部下將領高峻等，依然毫不畏懼，視死如歸地堅守著高平第一城，與漢軍頑強對壘。

    劉秀見高峻堅守不降，心裏對高峻的堅貞不屈，大為敬佩，又生愛才之心。

    劉秀下旨，命令執金吾寇恂，作為朝廷的欽差大臣，親自到高平前線，去說降高峻，歸降漢朝廷。

    2

    起初，朔寧王隗囂的部將高峻，擁兵萬人，依靠高平第一城的堅固險峻，全力抵抗漢軍。

    劉秀派遣待詔馬援，前去高平第一城，招降高峻等西州將領。高峻同意，歸降漢朝廷，由此打開了河西通道。

    中郎將來歙，於是承皇帝之命，下令拜高峻，為通路將軍，封關內侯。

    於是，通路將軍高峻，歸屬於大司馬吳漢的帳下，與漢軍主力一道，在冀縣，共圍朔寧王隗囂。

    後來，大司馬吳漢率領的漢軍，遭遇挫折，向後敗退，通路將軍高峻，遂趁機逃回了自己的故營，重新幫助朔寧王隗囂，拒守隴阺等地，抗拒漢軍進攻。

    朔寧王隗囂死後，通路將軍高峻，畏懼漢朝廷的誅殺，繼續依靠高平第一城，拚命堅守，希望苟延殘喘，躲過殺身之禍。

    劉秀十分理解通路將軍高峻，畏懼漢朝廷誅殺的心理，於是對執金吾寇恂說道：

    “子翼啊，通路將軍高峻，是個人才，朕十分愛惜。高峻畏懼漢朝廷的誅殺，繼續依靠高平第一城，拚命堅守，希望苟延殘喘，躲過殺身之禍。

    公前次阻止朕，今為朕行走一趟好嗎？請執金吾幫助朕，前去高平第一城，說服通路將軍高峻，歸順朝廷，朕重重有賞。”

    執金吾寇恂接令，很快就前去高平第一城，到了建威大將軍建威大將軍耿弇的軍中駐紮。

    執金吾寇恂遂派使者，把皇帝的詔書，送到高平第一城，交給了通路將軍高峻。

    通路將軍高峻，依然猶豫不決，就派遣他部下的軍師皇甫文出城，來到建威大將軍耿弇的大營中，去覲見執金吾寇恂，試探洽談歸順漢朝廷的事宜。

    高峻的軍師皇甫文，大搖大擺地來到了建威大將軍耿弇的大營中。

    皇甫文的言辭態度，桀驁不馴，一點也不肯卑屈，完全沒有一點商討歸順事宜的樣子。

    執金吾寇恂，看在眼裏，心生一計，於是勃然大怒，下令部下將士說道：

    “來人啊，速將高峻的這個狗頭軍師皇甫文，斬首示眾，警示西州叛賊。”

    聽見欽差大臣執金吾寇恂的命令，建威大將軍耿弇等漢軍將領，大為不解，急忙上前，勸阻執金吾寇恂道：

    “欽差大人：

    請不要如此衝動！高峻部下的精兵，還有一萬餘人。而且，他們大多是強弓射手，火力十分強大，又占據高峻險要之地，是我軍的一個強大對手。

    如果我們貿然殺掉高峻的軍師皇甫文，勢必會更加激怒高峻，加重我軍進攻的困難。

    高峻駐守的高平第一城，正堵住隴地的要道。地勢非常險峻，易守難攻，形勢對我軍極為不利。

    我軍一連進攻幾年，都沒有取得決定性的戰績，就是因為盜賊，占據天險的緣故。

    大人來此的目的，本來是想說服高峻歸降。

    如果欽差大人，下令斬殺高峻的使節，豈不是南轅北轍、背道而馳嗎？恐怕會犯下嚴重錯誤，有負皇帝的使命！

    請欽差大人三思！”

    執金吾寇恂聽了，嗬嗬大笑了起來，對建威大將軍耿弇等漢軍將領說道：

    “諸位將軍：

    你輩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趕快執行本欽差的命令，殺掉皇甫文為是！”

    建威大將軍耿弇等漢軍將領，知道執金吾寇恂，乃欽差大臣的身份，無人敢於阻攔，遂下令斬殺了皇甫文，而決定放皇甫文的副使節皇甫嵩回去，向高峻報命。

    執金吾寇恂，特別召來高峻的副使節皇甫嵩，聲色俱厲地讓皇甫嵩，轉告皇帝的旨意，給高峻說道：

    “皇甫嵩：

    你們的軍師皇甫文，桀驁不馴，大逆不道，目無皇帝，目無欽差，出使無禮，已經被本欽差誅殺了！

    本欽差要你回去，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們的主將高峻，陛下已經親臨前線，禦駕親征。

    要降，就請你們趕快決定；不降，就請你們，繼續拚死堅守，等待我們皇帝陛下，親自統帥大軍，攻擊高平第一城，來一個玉石俱焚，全族屠滅！”

    得到副使節皇甫嵩的報訊以後，高峻得知劉秀，即將統領大軍主力，兵臨高平第一城城下，驚惶不安，即日開城，獻出降表，歸降了執金吾寇恂。

    建威大將軍耿弇等漢軍將領，對執金吾寇恂，是由衷敬佩，佩服得五體投地。

    建威大將軍耿弇等漢軍將領，紛紛前往欽差大臣的駐地，向執金吾寇恂道賀，趁便詢問其中的原因道：

    “欽差大人：

    兄弟們出生軍伍，十分愚昧，心裏大惑不解。欽差大人你殺了高峻的使節皇甫文，為什麽卻又能夠，讓高峻順利歸降呢？

    這其中的奧秘，究竟何在呢？請欽差大人為我輩剖析一下原因，也好讓我們這些大老粗，長點見識！”

    執金吾寇恂笑著，對建威大將軍耿弇等漢軍將領說道：

    “各位將軍兄弟啊，凡事都應該多動一動腦筋！

    皇甫文，是高峻的智囊和軍師。軍中一切事情，都靠皇甫文的謀略行事，高峻不過是依樣畫葫蘆，按照皇甫文的謀劃，發號施令，照章辦事而已。

    這次見麵，皇甫文的態度傲慢，口氣十分強硬。這就可以看出，他們有恃無恐，仗恃自己的兵力強大，城池堅固，地勢險要，完全沒有歸降漢朝廷的意思。

    如果我們，放皇甫文這個家夥回去，無疑是正中了高峻、皇甫文的詭計。

    如今，我們殺掉了高峻的軍師皇甫文，就完全出乎，高峻的意料之外。

    這在兵法上，就叫做‘出其不意，掩其不備’。

    我們這樣做，一下子就打亂了高峻的陣腳，更加使高峻膽寒畏懼，彷徨無計，束手無策。

    托皇帝陛下的洪福，依賴諸君軍隊施加的強大壓力，高峻才最終選擇，開城投降，歸順陛下！”

    建威大將軍耿弇等將領，佩服不已，讚揚執金吾寇恂道：

    “欽差大人;

    怪不得皇帝陛下，一直那麽舍不得子翼大人，特意從潁川郡，將子翼大人召回，並一直帶在皇帝陛下的身邊侍候。

    我輩一幫軍旅出生的莽夫，大老粗一群，完全沒有大人的謀略和見識啊！”

    執金吾寇恂哈哈大笑道：

    “建威大將軍和兄弟們，就太謙虛了！

    如果沒有皇帝陛下的英明領導，沒有建威大將軍等兄弟們的大兵壓境，我寇恂一個人，又有什麽能耐呢？又怎麽能夠，讓高峻徹底屈服呢？”

    執金吾寇恂，十分謙遜地對建威大將軍耿弇等漢軍將領說道。

    建威大將軍耿弇等漢軍將領，一下子開懷大笑了起來。漢軍軍營，一下子充滿了樂觀開朗的笑聲。

    3

    高平第一城宣布陷落以後，西州朔寧王隗純的處境，更加艱難，已經難以維持了。

    建武十年（公元34年）十月，進入了十分寒冷的冬季，西北大地，到處是冰天雪地。

    漢軍主將中郎將來歙，冒著風雪嚴寒，率領建威大將軍耿弇等各路漢軍將領，終於攻破了落門。

    死心塌地效忠朔寧王隗純的著名將領周宗、行巡、苟宇、趙恢等大將，見西州大勢已去，徹底無望，隻好獻出他們的主子朔寧王隗純，投降漢朝廷。

    朔寧王隗囂的部將王元，到很有些自知之明，心裏非常清楚，當初西州上將軍隗囂降而複叛，主要是出自他王元的主意，投降漢朝廷以後，恐怕隻有死路一條。

    於是，大將王元，隻身逃走，率領他部下殘餘的親信餘將士，南下逃亡西蜀，前去投奔了成家朝廷皇帝公孫述成。

    西州隗氏徹底覆滅，西州所屬州郡，重歸漢朝廷，劉秀大為安心，下旨班師回朝，將士複員。

    劉秀下旨，命令把隗氏家族、周宗、趙恢及其家族子弟，全部遷徙到洛陽以東，進行安置；

    而朔寧王隗純本人、行巡、苟宇等親信的部屬將領，則遷徙到弘農郡，進行安置。

    建武十八年(公元42年)，原朔寧王隗純與部下的親信賓客數十騎，從弘農郡逃跑，準備逃亡入胡，前去投靠匈奴汗國。

    此時，天下已經太平。

    原朔寧王隗純與部下賓客一行，剛剛逃至武威郡一帶，就被漢朝廷官吏捉拿歸案，就地斬首示眾。

    顯赫一時的西州隗氏家族，自此徹底覆滅。天水郡，隴西郡諸西州郡縣，重歸漢朝廷的治理。

    4

    先零羌，跟附近其他幾個羌部落，見西州隗氏滅亡，也打算趁火打劫，撈上一筆。

    先零羌遂趁著西州隗氏家族滅亡之際，欲搶占隗氏家族的地盤，擴大羌部落的勢力範圍。

    先零羌跟其他幾個羌部落，聯合起來，率軍向金城郡、隴西郡等地，發動了一係列猛烈的攻擊。

    漢軍主將中郎將來歙，率領得勝的漢軍將士，以逸待勞，對先零羌部落聯軍，迎頭痛擊，大破諸羌兵團，斬殺數千人。

    先零羌部落等諸羌兵團，損失慘重，知道漢朝廷實力強大，招惹不得，隻得遠遠地逃離了金城郡、隴西郡。

    西州的軍事行動，遂完全結束。

    5

    中郎將來歙，按照先前與劉秀商定的戰略國策，下令打開朝廷倉庫與糧庫，用積存的倉庫糧食，賑濟西州流民，安撫西州百姓，招募西州勇士從軍。

    依靠中郎將來歙，盡心盡力的安撫賑濟，隴右秩序，遂很快恢複了正常。

    從此以後，長安三輔地區，與隴右、河西地區，重新連成了一片，再也沒有隔離。

    洛陽漢朝廷所控製的地區，也隨之擴大和完整。洛陽漢朝廷一統天下，恢複舊疆的格局，已經大體完成。

    6

    西州隗氏家族覆滅以後，占據西蜀的公孫述的成家朝廷，從此失去了一個強有力的盟友。

    公孫述的成家朝廷，也就越發孤立無援了。成家帝國皇帝公孫述，隻有苟延殘喘的希望了。

    然而，成家帝國皇帝公孫述，不識時務，不自量力，罔顧天下官吏百姓，渴望天下太平的心理，始終不甘心屈服，依然想借助西蜀的艱險，與中原漢朝廷抗衡。

    但普天之下的有識之士，心裏都十分清楚，成家帝國不自量力，逆天行事，以小抗大的抵抗，無疑是徒勞的。

    無論成家帝國君臣，怎樣負隅頑抗，也難以挽救，成家帝國最終覆滅的命運。

    成家帝國最終覆滅，已經成了一件，板上釘釘的事情，隻是時間的早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