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真豪傑馬革裹屍 諸外藩慕德歸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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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轉眼之間,就建武二十年(公元44年)九月,已經到了深秋季節了。

    漢伏波將軍(伏波兵團司令官)馬援,終於率領南征的大軍將士,從交趾郡,凱旋回京。

    眼見伏波將軍馬援,率領南征交趾郡的漢軍將士,十之四、五,死於瘴疫與戰爭之中,劉秀深為哀傷、歎息,下旨安撫陣亡將士,獎賞立功官兵。

    伏波將軍馬援,統領的漢軍將士凱旋回京之後,劉秀如釋重負,專門舉行了一場盛大熱烈的歡迎犒勞儀式,對馬援及其部下將士,給予了豐厚的賞賜。

    劉秀特別地下旨,賜給了伏波將軍馬援,一輛兵車,讓馬援有資格上朝,參與朝政,地位與九卿同列。

    到了此時,馬援的榮耀,達到極點。

    2

    當初,伏波將軍馬援,率領南征軍,剛從交趾郡回朝,還沒走到京師洛陽城裏時,就有好多馬援的老朋友,遠遠地前去洛陽城外,迎接幾年未見的馬援,慰問伏波將軍馬援。

    平陵(陝西鹹陽市東北)人孟冀,一向以足智多謀,目光遠大,見識卓絕而著稱於世,也在迎接馬援的親友之列。

    見到伏波將軍馬援,孟冀立即與親友們一道湧上前去,向馬援表示祝賀。

    伏波將軍馬援,聽了孟冀等親友的祝賀之後,並沒有怎麽的興奮,他態度真誠地對孟冀說道:

    “孟先生啊,我本來是希望,先生能夠有,卓有見識的話語,教導於我馬援。

    不想如今,孟先生你,怎麽也同俗人一般,人雲亦雲地,恭維我馬援呢?

    過去,伏波將軍路博德,總共開置了七郡,功勳赫赫,才不過受封數百戶的封土。

    如今,我馬援隻不過,立下平定交趾郡二征反叛,這樣一個微小的功勞,就蒙皇帝的鴻恩,賞賜大縣,受封三千戶的封邑。

    國家還追錄當年,我在汧隴之間立下的微末功勞,一並獎賞。我自視,功勞很微小,而朝廷的恩賞實在太厚。

    做人應當,功勞很豐厚,而賞賜較微薄,以後才可能保持,長久的榮華富貴。

    我自視自己,功勞很薄,而朝廷恩賞太厚,怎麽不擔心,不能夠長久地保持,我自己的功名和利祿呢?

    為此,馬援我,很是擔心恐懼,心裏戰戰兢兢,憂慮不安,如履薄冰。

    先生啊,你一向見識高遠,打算用什麽良言,來教導我,使我馬援,能夠避免重蹈覆轍,逃離不妙的結局呢?”

    孟冀回答馬援道:

    “我愚昧無知,見識鄙陋,心裏實在沒有什麽話,能夠教導將軍你的。

    在下這個人,一向沾沾自喜,目光短淺,實在趕不上將軍的深謀遠慮,考慮深遠啊!”

    馬援十分誠懇地對孟冀說道:

    “先生啊,馬援之所以這樣說,是有道理的啊!

    如今,匈奴汗國、烏桓部落、鮮卑部落,還在騷擾我們,漢朝廷的北部邊疆,還未安定。我打算向皇帝請求,立即率軍,前去攻擊他們,替朝廷平定,北方邊患。

    大丈夫即使是死,也應當死於邊塞邊塞之上,以馬革裹屍,還葬故土啊!

    怎麽能夠,安然躺在自己的床上,在女人和小兒女們的涕泣之中,闔然去世呢?”

    孟冀聽了馬援的自許之誌,不由得肅然起敬,高山仰止,稱讚馬援說道:

    “伏波將軍,你真是好氣魄啊!當一個忠臣烈士,實實在在就應該,是將軍這個樣子的啊!”

    3

    馬援剛剛回到京城洛陽,才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又正值匈奴汗國、烏桓部落等北方蠻族,進犯長安三輔的扶風郡等地。

    馬援見長安三輔地區,受到敵寇的侵掠,擔心皇家陵園,可能不能保全,就自願請求,再次率兵出征,劉秀同意了。

    建武二十年(公元44年)十二月,劉秀命令伏波將軍馬援,進屯襄國(河北邢台市)。

    劉秀對馬援精忠報國,為國立功的偉大誌向,很是感動,對著親貴大臣們,讚揚馬援道:

    “諸君:

    九月之時,伏波將軍,才從南方回到京師。十二月,伏波將軍又要離開京師的家人,帶兵出屯襄國(河北邢台市)。

    隻有真正忠心耿耿,一心一意,為國忘身的人,才能夠有如此高的境界啊!”

    因伏波將軍馬援,勉勞國事,剛剛征南回來,又要離京,劉秀特別下旨,賜予馬援,絹綢千匹,命令文武百官,都到洛陽郊外,去為馬援送行,以示對馬援的極大榮寵。

    皇帝一聲令下,馬援出發離京之時,很多王公子弟,貴戚子孫,都到郊外,為馬援送行。

    馬援的晚輩,太中大夫梁統的兒子,太仆梁鬆,竇融的弟弟竇友的兒子,黃門侍郎竇固等顯貴子孫,皆來洛陽郊外,為伏波將軍馬援踐行。

    馬援見了太仆梁鬆、黃門侍郎竇固這些,後來居上、少年得誌的晚輩,心裏很是感動。

    馬援感觸頗深,語重心長地告誡太仆梁鬆、黃門侍郎竇固這些世交晚輩說道:

    “孩子們啊,當一個人榮華富貴以後,一定要時時刻刻想到,當初貧賤之時的窮困日子啊!

    如果你們,不希望再度貧賤,要想一直保持,你們的高官厚祿、榮華富貴的話,那麽你們,在人生得意,位居高位的時候,一定要時時刻刻,戰戰兢兢,事事謹慎小心才好啊!

    孩子們啊,你們不要認為,叔父今天叮囑你們的話,是無關緊要的老生常談,迂腐之言。希望你們能夠,時時想起,叔父今天這番鄙陋的話語!”

    太仆梁鬆,黃門侍郎竇固等官二代新貴,自以為是,卻都對叔父輩馬援的話,不以為然。

    黃門侍郎竇固,不願意掃馬援麵子,當即代表世交子弟們,答謝馬援的教誨道:

    “多謝伏波將軍大人的教誨。隻要陛下,寵愛我們,我們何必擔心,不能夠永保,榮華富貴呢?”

    太仆梁鬆,也附和黃門侍郎竇固的話說道:

    “侍郎竇大哥,言之有理。隻要我們一心一意,忠於陛下,恪盡職守,何憂功名富貴呢?”

    見了太仆梁鬆,黃門侍郎竇固等世交後輩們,不以為然的回話,馬援隻有深深歎息道:

    “唉,如今,孩子們的生活,十分優裕,一帆風順,平步青雲,步步高升,沒有經受過,太多太大的磨難和挫折。你們哪裏能夠理解,叔父痛徹心扉的經驗之語,肺腑之言呢?”

    後來,黃門侍郎竇固、太仆梁鬆等人的結局,果然都不幸,而被馬援言中了。

    最終,太仆梁鬆,傲慢不遜,因罪被誅;而黃門侍郎竇固,也因為違法亂紀,而險些被朝廷誅殺。

    黃門侍郎竇固,是劉秀的次女,涅陽公主劉中禮的夫婿。而涅陽公主劉中禮,是皇後陰麗華所親生的女兒。

    4

    武威將軍劉尚,用計斬殺陰謀反叛朝廷的邛穀王任貴以後,率領漢朝廷大軍,繼續攻擊,西南夷棟蠶部落的反叛,連戰連勝。

    最終,到了建武二十一年(公元45年)正月,威將軍劉尚大軍,終於抵達了不韋(雲南保山縣),完全攻破了,反叛漢朝廷的棟蠶部落等西南夷部落的營寨,誅殺了棟蠶部落,首先發難的各位酋長。

    西南蠻族部落的叛亂,全被漢朝廷平定。

    南方西南夷部落的反叛,雖然被武威將軍劉尚的官軍,徹底平定,但北方以匈奴汗國為首的蠻族,對邊郡的威脅,依然如故。

    5

    此時,烏桓部落跟匈奴汗國,以及鮮卑部落,再次卷土重來,向漢朝廷的北方邊境,發動了大規模的攻擊。

    烏桓部落的基地,緊鄰漢朝廷的代郡等北方郡國。代郡以東地區的漢朝廷郡縣,遭受烏桓等部落軍隊的傷害,尤為嚴重。

    早上,烏桓部落的軍隊,從他們自己的帳篷出發,晚上就能夠抵達,中國邊郡的城堡之下。

    沿邊五郡-代郡、上穀郡、漁陽郡、右北平郡、遼西郡的百姓,幾乎家家戶戶,都受到了烏桓部落等北方蠻族軍隊的傷害。

    邊塞軍民的城堡,被烏桓部落軍隊破壞,北方百姓,沒有城堡保護,隻得向四方逃生,苟延性命。

    漢朝廷北方邊塞郡縣,一片荒涼蕭條,千裏不見人煙。劉秀深為憂慮,但又無良計可施。

    建武二十一年(公元45年)八月,劉秀隻得下旨,命令伏波將軍馬援,跟朝廷派出的謁者(禮賓官),他們各自率軍,在北方邊塞,分別興築碉堡,城寨,稍稍恢複一些,北方城郭的規模。

    或者是采取,馬援先前提出的建議,先行派遣郡太守,縣令等朝廷官員,前去任職,讓他們在空空的土地上,興築碉堡,城寨,招徠四方移民,以充實邊塞郡縣,對蠻族的入侵,采取守勢。

    劉秀還下旨,命令遼東郡太守祭肜等郡縣官員,積極準備,養精蓄銳,反擊蠻族部落軍隊的入侵。

    烏桓蠻部落族中,以聚集在上穀郡(河北省懷來縣)長城外白山地區的那個部落,富庶強盛,最為強大剽悍,對漢朝廷的北方邊塞的威脅也最大。

    建武二十一年(公元45年)九月,已經進入了深秋。

    劉秀下旨,命令伏波將軍馬援,率領三千騎兵,出高柳,先後巡行雁門郡、代郡、上穀郡等地,伺機出擊。

    烏桓部落的哨兵,發現漢軍的精銳部隊到來,烏桓部眾,遂紛紛散去,有序撤退。

    伏波將軍馬援,毫無所得,隻得撤回自己的大軍,繼續在邊塞堅守,防止蠻族軍隊進攻。

    6

    不久,大捷的喜訊,終於傳到了東都洛陽。

    那時,鮮卑部落軍隊,一萬餘騎兵,攻擊遼東郡。遼東郡太守祭肜,率領遼東郡守城漢軍數千將士,迎戰鮮卑部落入侵的軍隊。

    遼東郡太守祭肜,武藝高強,身穿鎧甲,親自上陣衝殺,大破入侵的鮮卑部落軍。

    鮮卑部落軍失利潰敗,倉皇向北奔逃,落水淹死的鮮卑部落軍將士,超過了五千人。

    遼東郡太守祭肜,率軍窮追不舍。鮮卑部落軍將士情急,紛紛拋棄自己的武器盔甲,赤身露體,四散逃命。

    此戰,囂張一時的鮮卑部落,損失非常慘重。從此以後,鮮卑部落將士,對遼東郡太守祭肜,產生了強烈的畏懼心理,再也不敢輕率侵擾遼東郡。

    鮮卑部落等塞外蠻族,對北方邊塞郡縣的威脅,才終於稍稍減輕了一些。

    7

    此時,漢朝廷北方的威脅,稍稍減輕,但自稱西域總督的西域莎車城國國王“賢”,仗恃莎車城國,在西域的勢力強大,又逐漸地驕傲蠻橫起來,開始不聽從漢朝廷的指揮了。

    莎車城國國王“賢”,儼然以西域諸國的老大自居,開始在西域諸國妄自尊大,自行其是起來,慢慢不接受,昔日的宗主國漢朝廷的號令了。

    如何應對,西域各國新近出現的變局,又提上了漢朝廷君臣的議事日程。

    一時之間,漢朝廷君臣都彷徨無計,苦無良策,不知道究竟應該,如何應對西域局勢才好。

    8

    先前,因為西域總督印信的頒發問題,莎車王“賢”,就已經對漢朝廷耿耿於懷,懷恨在心了。

    如今,西域莎車王“賢”,知道漢朝廷忙於應付國內反叛和北方匈奴汗國等蠻族侵擾,無力西顧,就心生,統一西域各國的野心。

    西域莎車王“賢”,於是不斷地派出莎車城國的軍隊,攻打四周弱小的城邦鄰國,並要求戰敗者,繳納沉重的賦稅。

    西域各國,動蕩不安,各國君臣,憂愁恐懼,卻又勢單力薄,無力抵抗,西域莎車王“賢”。

    西域諸國唯一的希望,隻在於宗主國漢朝廷,能夠及時出軍,進行武力幹預救助,壓製莎車城國的侵擾。

    9

    車師前王國(新疆吐魯番縣)、鄯善王國(新疆羅布泊畔)、焉耆王國(新疆焉耆縣)等十八個西域城國,都同時派出,國王的太子,到漢朝廷去,充當人質,向漢朝廷進貢,金銀珠寶,要求漢朝廷派兵,前去西域,保護他們。

    西域諸國太子們,在覲見漢皇帝劉秀時,個個俯伏於地,頓首哭泣,請求漢朝廷,再派西域都護(總督),管理或是直接派遣漢朝廷軍隊,對他們弱小的祖國,給予保護。

    見西域諸國的太子們,執意要求,劉秀深知漢朝廷的國力,還未恢複,無力西顧,左右為難。

    劉秀心裏很清楚,中原十多年的內戰,才剛剛平息不久,漢朝廷急需休養生息。

    而北方匈奴汗國,鮮卑部落,烏桓部落等蠻族部落,仍在對漢帝國虎視眈眈。漢帝國自身難保,鞭長莫及,實在沒有多餘的力量,去照顧到西域各國。

    當時,漢朝廷麵臨的最最主要敵人,依然還是北方的強國匈奴汗國。

    而匈奴汗國,又對西域各國,橫征暴斂。長此以往,匈奴汗國與西域各國的矛盾,日漸加深。

    劉秀暗自希望,息事寧人,漢朝廷婉拒西域各國的要求以後,可以減少一些,匈奴汗國的敵視之意,使漢朝廷的北方邊境,能夠少受一些,匈奴汗國大軍的侵擾。

    在與朝廷的文武百官,多次協商之後,劉秀隻得無奈地宣布,婉言謝絕了,設立西域都護(總督),或者直接派遣軍隊,對西域諸國給予保護的請求。

    劉秀下旨,請西域各國,自願充當人質的各西域諸國王子,返回他們自己的國內,並致送厚重的禮物,答謝他們,對漢朝廷的理解和信任。

    漢朝廷皇帝,拒絕派出西域都護(總督)和軍隊的決定,迅速傳到了西域諸國。西域各城國君臣,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和依靠,大為緊張起來。

    不久,又傳來了西域各國的王子,紛紛從漢朝廷的京師洛陽,返國他們的祖國的消息。西域各城邦國君臣,更是大起恐慌,急忙尋找自救之策。

    10

    建武二十一年(公元45年)十二月,西域諸城國的國君們,結成反抗莎車王國的聯盟,大家心生一計,用正式公文,向漢朝廷敦煌郡太守裴遵,提出請求說道:

    “太守大人:

    漢朝廷不肯,派出正式的西域都護,派兵來保護我們,一定會讓,莎車王‘賢’,更加地有恃無恐,加緊欺淩、勒索我們的國家。

    請允許我們西域諸國的王子,繼續停留在貴國的敦煌郡,不要讓他們回國來。

    麻煩太守大人,對外宣稱,漢朝廷的新任都護,不久將即行出關,到任。

    希望莎車王‘賢’,聽到這些消息以後,能夠對他有一些,阻嚇作用,拖得一時算一時!

    請大人務必允許。”

    敦煌郡太守裴遵,知道漢朝廷的窘困,遂將此計,奏報皇帝得知,劉秀認為,這樣處置妥當,下旨應允。

    西域諸國王子,於是隻好停留在敦煌郡,不敢返回他們的西域諸國。

    11

    建武二十二年(公元46年)春天到了,隨著鮮卑部落軍遭受遼東郡太守祭肜的重創,以及伏波將軍馬援不停息的打擊,北方邊塞的形勢,終於發生了一係列積極的變化,朝著對漢朝廷十分有利的方向發展。

    漢朝廷君臣,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於是,建武二十二年(公元46年)六月,劉秀下旨,命令伏波將軍馬援,率軍回到京師洛陽。

    12

    太仆梁鬆,是劉秀的長女舞陽長公主劉義王之夫,同時也是劉秀最最得意的女婿之一,是時貴幸,當朝掌權。文武百官,都十分忌憚,太仆梁鬆。

    伏波將軍馬援,回京之後,不久就生病了。於是,太仆梁鬆等,以世交子侄之禮,前去拜見馬援,探望馬援病情。

    太仆梁鬆,單獨拜於床下,生病的馬援,神情坦然,很自然地接受了太仆梁鬆的行禮,並無特殊的謙讓之處。

    太仆梁鬆,一向受到別人敬重畏懼。一看馬援坦然受禮,臉色頓然不悅,默默注視著馬援,看了片刻,心內不平,自思道:

    “伏波將軍,立下些許之功,就傲慢無禮,仗恃陛下的寵愛,慢待他人。

    我梁鬆,貴為陛下的長婿,朝廷三公九卿,都敬我梁鬆三分。伏波將軍卻如此漠然無禮,大不咧咧地對我呼三喝四,令人心內鬱鬱,憤憤不平。”

    隨侍馬援左右的馬援兒子、侄兒等親人,也看出了太仆梁鬆,鬱鬱不平的表情。

    等太仆梁鬆,告辭離開以後,馬援的兒子、侄兒們,立即警告、勸解馬援說道:

    “伏波將軍大人,梁伯孫貴幸,名重京師。將軍應該為之,謙遜地回禮接待才是。

    伏波將軍大人,你怎麽對梁伯孫,禮節不到,愛理不理,不甚搭理他呢?

    梁伯孫貴幸,而心胸狹窄,眥睚必報,難道不擔心,伯孫記恨,報複大人嗎?”

    伏波將軍馬援不以為意,坦蕩地對子侄們說道:

    “孩子們勿憂!我怎麽不知道,梁伯孫的品行和秉性呢?

    我是梁伯孫父親太中大夫梁大人的親密朋友,與他的父親太中大夫梁大人同輩。

    雖然梁伯孫的地位,的確十分尊貴,怎麽能夠失掉,長幼的輩分禮數呢?”

    一向善於洞察人心,待人以禮的馬援,卻沒有預料到,就因為這一件因病,慢待太仆梁鬆的禮儀小事,引起了心胸狹窄的太仆梁鬆的強烈嫉恨,留下嚴重隱患,差點給伏波將軍馬援的馬氏家族,帶來滅頂之災。

    13

    馬援外表坦誠,內心恭敬有禮,非常講究禮節規矩。他事奉自己的寡嫂,衣冠不整,從不進入,寡嫂的房間。

    馬援善於容人,又非常喜歡關愛他人,但有些侮慢權貴,看不起那些名不副實的貴戚。

    看見那些爵位顯著,而有名無實的權貴,馬援常常不客氣地嘲笑他們道:

    “刀不應齒,士不聞耳,聲名顯赫而名不符實,有什麽東西,值得炫耀的呢?”

    對那些奇異出眾的賢能士大夫,即使他們十分年青卑賤,馬援也一定,善待他們。

    馬援深謀遠慮,見識高遠,常常有出人意料的謀略。劉秀與之談論,深受啟發,大有感悟,常常稱讚馬援說:

    “伏波論兵,常與吾合。”可見劉秀,對馬援的推崇和尊敬。

    而馬援一心為國,為人正直,並不計較,個人的私利和榮耀,更不喜歡,拉幫結派,鑽營謀私。

    但也因為如此,無意之間,馬援就得罪了很多掌權的利益集團人士,而招致了他人的嫉恨。

    而馬援長久守邊禦寇,四處征討,不在朝中任職,與朝廷的達官貴人,並不親近,最終更是,給予了他人,汙蔑中傷、讒言陷害的大好機會。

    馬氏家族後來遭難,遭人讒言陷害,差一點,家破人亡,全族屠滅,也正源於此。

    14

    此時,建武二十二年(公元46年)的下半年,經過漢朝廷君臣的不懈努力,漢朝廷的北方邊塞,終於迎來了一絲轉機,出現了一絲恢複和平的曙光。

    不久,一向敵視中原王朝的匈奴汗國的二十任單於欒提輿,因病去世。

    欒提輿的兒子,左賢王欒提烏達鞮侯,即位單於,成為了匈奴汗國二十一任單於。

    但成為大匈奴汗國單於沒有多久,二十一任單於欒提烏達鞮侯,也因病去世了。

    於是,匈奴汗國貴族,推舉欒提烏達鞮侯的弟弟,欒提蒲奴即位,這就是二十二任單於欒提蒲奴。

    那時的匈奴汗國,可謂禍不單行。

    匈奴汗國單於,連連離世,政局開始動蕩,而又遭受,連年的旱災、蝗災等自然災害,赤地數千裏。匈奴汗國百姓和牧養的牲畜,又感染瘟疫,大批地死亡。

    匈奴汗國的牲畜與百姓,病死、餓死的,居然超過了總數的一半,匈奴汗國,由此大受打擊,實力頓衰。

    二十二任單於欒提蒲奴,繼位不久,民心不附,單於位置不穩,而又遭遇天災人禍等災難,時時刻刻都在擔心,漢朝廷會乘機報複,派兵討伐匈奴汗國。

    於是,二十二任單於欒提蒲奴,接受部下大臣將領的建議,決心改變,父親二十任單於欒提輿,與漢朝廷為敵的決策。

    二十二任單於欒提蒲奴,派出匈奴汗國的使節,到漁陽郡送信,請求與漢朝廷和解,恢複中斷多年的匈漢之間的邦交關係,並願意與漢朝廷劉姓皇族,締結婚姻。

    二十二任單於欒提蒲奴的決策,這對於漢朝廷來說,無疑是一大好消息,正是劉秀求之不得的好事。

    劉秀大喜,下旨同意和親。

    15

    建武二十二年(公元46年)十月,劉秀下旨,派遣中郎將李茂等擔任皇帝使節,前往匈奴汗國報聘,同意與匈奴汗國和解。

    見匈奴汗國禍不單行,天災人禍不斷,走上了黴運,國力頓衰,昔日的盟友,烏桓部落等蠻族,乘著匈奴汗國實力衰弱的機會,對匈奴汗國趁火打劫,發動了複仇性的大規模的攻擊。

    匈奴汗國,多災多難,國力嚴重衰頹,無法抵禦,昔日的盟友烏桓部落的突然襲擊。

    一向傲視塞外的匈奴汗國大軍,遭遇烏桓部落等蠻族打擊的大挫敗,汗國隊伍潰散,無力抵禦烏桓部落等蠻族的攻擊,隻得向北,逃避數千裏,暫時躲避。

    於是,瀚海沙漠以南的地區,霎時間,就成為了一片真空地帶,沒有了王庭,也沒有了匈奴汗國軍隊的蹤影。

    漢朝廷北方州郡,所受到的威脅,頓時消失,真是漢朝廷的天降之喜。

    劉秀大喜,下詔撤銷,沿邊各郡亭候(前進指揮所),複員邊防軍將士,並乘機籠絡,北方的烏桓部落等蠻族部落酋長,以錢幣、布帛等,收買烏桓部落的酋長首領,爭取他們,歸順漢朝廷,接受漢朝廷的領導。

    16

    雖然北方以匈奴汗國為首的蠻族的威脅,暫時得到消除,但西域諸國的變局,依然沒有大的改觀。

    到了本年末的建武二十二年(公元46年)十二月,西域各國,充當人質的王子們及其部屬將士,滯留在漢朝廷的敦煌郡裏居住,已經有一年左右的光景了。

    西域諸國的王子們及其部下,為國內的親人,擔驚受怕,天天愁眉不展,大都患上了嚴重的思鄉症。

    於是,王子們及其部下,紛紛逃回了西域,回到了他們,各自原來的國家。

    見西域諸國的王子們,紛紛歸國,西域莎車王國國王“賢”,一下子恍然大悟,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心裏大為高興,對自己的部屬說道:

    “諸君:

    本王愚鈍,怎麽會中了,那些家夥的奸計呢?漢庭根本就不會,派出西域都護,來保護那些奸賊。本王還擔心忌憚什麽呢?”

    確知漢庭,不會幹預西域的局勢後,莎車王“賢”,就故態複萌,更加有恃無恐,於是大張旗鼓地繼續出軍,進攻不肯歸順的西域諸國。

    莎車王國國王“賢”的進軍,十分順利,很快就擊破了鄯善王國,還擊斬了龜茲(新疆庫車縣)國的國君。

    鄯善王國的形勢,十分危急,麵臨滅國之災。

    17

    鄯善王國國王“安”,見自己國家,勢力微小,危在旦夕,隻得再次上書漢朝廷,表示願意,再派王子,充當人質,請求漢朝廷,一定要再派西域都護,前來保護他們。

    鄯善王國國王“安”,還上書漢朝廷皇帝,陳述自己的苦衷說道,如果漢庭,不派西域都護,前來保護他們,他們就隻有,向匈奴汗國屈服歸降,尋求匈奴汗國的庇護了。

    劉秀深感漢朝廷的國力不濟,不想改變,漢朝廷既定的國策,於是回信,答複鄯善王國等西域諸國國王道:

    “諸位西域君王:

    感謝諸國君王,對漢朝廷的信任。

    如今,漢庭國內,遭受多年戰亂,困難重重,無論是派遣都護使節,還是派遣武裝部隊等,幫助諸位國君,漢朝廷實在,都無力支撐,實在非常抱歉。

    如果西域各國,的的確確力不從心,不能抵禦住西域莎車王‘賢’的侵擾,或是抗拒匈奴汗國的壓力,則東南西北,何去何從,任憑你們,自己選擇,漢朝廷絕不幹涉。

    朕也絕對不會,指責你們君臣,忘恩負義,背叛自己宗主,漢庭的罪責!”

    得到漢朝廷的明確答複以後,鄯善王國、車師王國等西域諸國君王,一個個大失所望。

    西域諸國,無法獨立抵禦莎車王“賢”的猛烈攻擊,隻好歸降了匈奴汗國,祈求匈奴汗國的庇護。

    從劉秀建武元年(公元25年)建國,一直到如今的建武二十二年(公元46年),已經過去了整整二十多年時間,西域諸國,還是未能重新回到,漢朝廷的懷抱之中。

    西域心向漢室的城邦,和漢朝廷的官吏百姓,有見識的士大夫,都感到非常遺憾懊惱。<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