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來到夢靈園，是夢淨塵的準許。

    夢蒂站在他旁邊，曹孟軒在遠處一棵樹下。

    “那個叫尤可追的人死了？”

    “嗯。死的很慘。”

    林晨歎了口氣。

    “我知道白小白的畢生夙願，那就是找到最厲害的一個人，然後戰勝他。”林晨想了想，接著說道，“他把我當成了一生之敵，也是一生之友。”

    林晨揭開手裏酒壇子的牛皮紙，倒出一些酒在碑前，說道:“白小白，願你泉下有知，在天有靈，我不如你。”

    這酒名叫樹葉酒，是江南圍名鎮的特色名酒，林晨買了兩罐，一罐拿到這裏來祭奠白小白，一罐放在自己家附近的土裏簡單地窖藏起來。

    兩人走出夢靈園，夢蒂開口道:

    “你有新女友了。”

    “為什麽？”

    “你對我沒那麽關切了。”

    “我這人這麽容易被了解的嗎？”

    “她漂亮嗎？”

    “和你一樣漂亮。”

    “這話我愛聽。”

    ……

    和夢蒂道別後，林晨回到學校，為了期末考試衝刺，他參加了一個補習班，之後有個野球比賽，他跟桀桀他們一起打校隊。

    這些天林晨在學校待的時間變得久了點，認識的人逐漸多了起來，朋友卻不多，因為他之前在學校待的時間不長，沒有多少人熟悉他脾性，加上夢蒂前男友的名頭，林晨落了個紈絝子弟的大眾印象，對此他也很無奈。

    楓瞳住的地方他沒去問，反正不可能風餐露宿，很可能她不需要休息，或者直接回夜界休息也說不定。

    有天，楓瞳給了他一本書，上麵刻畫著一些夜界裏的妖獸鬼怪，本來說楓瞳想把這些信息傳到林晨腦子裏，被林晨謝絕了，理由是他自覺很聰明，不至於過目不忘，該記得的還是會記得。

    書名《百物誌》，內容記載了夜界各種怪獸的詳細信息，從噬虛、吞空、鵬翅、桀驁到帝影，有一堆的夢怪信息。

    林晨隨便翻了些，看到有

    吞空:雨夜鬼行僧，戴著鬥笠，一雙紅眼，手持禪杖，成群結隊。如朽之地。

    鵬翅:翼紗魅鬼，瘦長無臉，雙肩有修長的衣甲，下半身黑紗裙擺。凶夜之地。

    桀驁:女王的劫渡使，著黑袍配長矛，看不見麵容，身旁一條半人半蛇的怪物，上身女王形狀的骷髏身，左手持一把十字劍。極夜之地。

    半帝影:血霧山鬼，左右手各持一把十字劍，半骷髏半，後背兩側一雙手伸至前身，後頸位置懸著一個碩大肉環，座位是一個山門。凶夜之地。

    吞空:苦潭夢厄，全身黑袍，看不見樣子，歇坐在積水的木舟裏。如朽之地。

    ……

    林林總總有上萬個之多，林晨決定先記住一些如朽之地的，以後有情況再隨機應變。有一本記載夢怪的書可以方便隨時查閱，不至於關鍵時刻來捉瞎。

    按楓瞳之前描述，夜界的夢怪因結界的不穩定而進入人類世界的，會受到雙重限製，一個是人類世界的維度壓迫，一個是夜界通過結界向它們發出的本能召喚，所以力量十不存一。這個世界邊界茫茫，由掌司者確立下來的領土劃分有四塊，夢怪無數，意識生物較少。

    林晨將之前學校遇到的那個怪物信息告訴了她，她說這個怪物叫作蝸章怪，屬於極惡海淵邊緣的吞空類夢怪。

    楓瞳還說，異能者主要是人類和夢怪的直接或者間接接觸，建立了某種感應交流，經常是夢怪侵入人類身體和意識，想要抹除自身僭越伴隨的雙重壓製。也有人類從夢怪遷移的特別能量場裏獲得異能的。

    林晨向她形容星下弦的時候，楓瞳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她說，傳說夜界有一個神秘的帝影，叫星係錘煉者，方圓浩瀚無比的夜界裏，幾乎多數高級夢怪和其他生物都聽聞過一些，那就是這個帝影在擴寬夜界的存在，並引領它的走向。

    楓瞳覺得自己獲得了什麽重要信息，就回夜界秉告夜和華去了。

    林晨想，夜界到底是什麽樣一種存在，為什麽和人類世界有聯係，聯係又是怎樣的。

    按林晨的推理邏輯，人類存在的宇宙世界廣闊無邊，在四維的空間和思維的方向裏，探索宇宙邊界的行為未曾斷絕，限於科技與資源，目前人類還沒有真正實現星際文明，沒有衝出太陽係，邁向銀河係與外麵的宇宙空間。

    這種結界的存在意義是什麽，杜絕兩界的互相影響的話，為什麽還有夢蟲可以自由穿梭兩界？

    他想到了暗物質和暗能量。楓瞳之前講過，夜界的夢怪要麽是暗物質組成的，要麽是暗能量組成的，這個世界居然有人類至今都沒有探索明白的東西，說不定還有很多現實世界人類難以高度現實化的科學理論，比如負能量、理想流體和蟲洞等。

    現實宇宙大都是暗物質和暗能量組成的，人類寄居於自身依賴的環境，沒有向這兩個方向有過很大進步。

    夜界也是一個物質與生命兼容並存的世界，有暗物質生物和暗能量生物，甚至有意識生物，天降下來似的。

    林晨想到一個名詞:黑洞。

    這個結界就像黑洞裏的奇點，一個“愛因斯坦-羅森橋”，說不定就是一個蟲洞通道，隻是他還沒有找到一個合理的形容方式。

    光都無法逃逸的黑洞，恒星爆炸的其中一種產物，為什麽在這廣袤的宇宙裏顯得特殊呢？

    林晨忽然產生一種幻覺，他覺得夜界看人類的現實世界就像一個黑洞，反之亦然，隻不過夢怪們有自己的力量打破這個平衡，或者說超越這個奇點。而對它們來說，可能天性使然，於是它們能夠離開夜界，在現實世界裏搗亂和危害。

    按最新的黑洞理論，林晨推想，光並不是徹底的無法逃逸黑洞，整個宇宙就是一個能量場，光的一部分經過黑洞時被吸引到一個地方，那就是夜界，還有一部分逃逸了出去，也可能光在經過一塊暗物質大陸，因為某種奇特的原理，照耀在上麵，於是有了夜界如今冥冥茫茫的樣子。

    思來想去，林晨決定不想了。

    “神楓長葉，影猶無盡；彼時無盡，楓落霜葉……”

    這段歌詞，還有那種不成調的曲子，被楓瞳唱起來，神之入味，妙不可言。

    林晨感覺對楓瞳有種淡薄的喜歡，很多的好感，卻沒有貼近的必要，他有意扛起了一個曆史重擔，就是維護兩界，尤其人類世界的和平與穩定的發展。

    按照楓瞳的描述，夜界食物鏈較高端的生物如果有越界的機會，對現實世界會毫不留情地摧毀，猶如摧枯拉朽一般。

    這是林晨的選擇。

    林晨想到這些，在某個平房屋頂上略感快意，把身邊的酒罐打開，倒進一個破口的瓷碗裏，準備自斟自飲。

    “我也想喝酒。”楓瞳忽然落在他旁邊。

    林晨將酒杯倒滿，遞給了楓瞳，自己倒起酒罐，喝著落下來的酒液。

    “也許我是錯的呢。”林晨心想。

    ……

    晚上，林晨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變成一條青龍，飛向一個雲端的宮殿，他一動唇，龍就露出了尖牙，咬向了宮殿外的雕梁畫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