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曆史遺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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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育局財務處謝處長和辦公室包克仁主任,這天下午如約來到陽光學校。

    也正是兩位處長的到來,才幫助王耕校長對學校的發展沿革,有了一些粗淺的了解。

    關於學校整體搬遷已經不是新聞,但是學校搬到哪裏去?怎樣進行土地置換?搬遷後如何建設新的陽光學校?在教育局甚至是市大院內外都有一些爭議。這也是為什麽這麽多年來,相關部門不願意繼續向裏麵投入的一個主要原因。

    結果一拖再拖,拖了這麽多年,才落下一個破敗的工讀學校。

    “請教兩位處長,既然搬遷在即,這一次能否如願,會不會又再拖個幾年呢?”王耕校長問道。

    “完全有這個可能!”財務處謝處長說,並且補充了一句“有可能馬上就搬遷,也有可能再拖上幾年。但是學校的整體發展規劃與建設,和你們這個拆遷是綁在一起的。最好能夠撇開這次搬遷,一勞永逸地解決學校的校址問題。”

    謝處長這句話看起來沒毛病,可是工作量巨大,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重新選址,重新征地,重新建設,不說錢從哪裏來,就光這些請示的文件,申辦的手續都不是幾個月能夠搞下來的。

    唉!三個人皆是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當初也不知道是誰,竟然把學校選在了這個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王耕校長也是無奈,他大發感慨。

    “咦!王校此話不能這麽講。當初工讀學校的舊址,我知道可是有曆史,要追溯到上世紀五十年代。當時這裏是農場,後來,這裏還做過五七幹校。據說當年學校可是擁有五千多畝多地啊,從現在的學校向西,那時候全是工讀學校的地盤,可是紅極一時,輝煌無二啊!”辦公室包克仁主任,說起這段曆史,還挺心潮澎湃。

    “你說的這些情況,有史料可查嗎?”

    “我剛剛說的這些,都是教育局一代一代傳下來的。有些資料隻能夠到檔案館裏去調了。不過我聽說,在十年動亂期間,你們學校還賣過不少的地。但最後都因權屬關係,不了了之。反正都是教育的資產,國家的土地。大家也都是把原先的五千畝地瓜分了,隻留下你們現在的這塊校產。”

    包克仁主任這麽一說,立刻點燃了王耕校長的希望之火。他每天上下班路過開發區的門前,都會看到好幾個曾經輝煌的企業矗立在那裏,有的廠區草長得比人還高。一打聽,這些企業還不屬於開發區管。交通比起現在學校,不知道強上多少倍。

    “兩位處長,我曾看見在開發區的門口西側,有一片空閑的辦公區,不知道這片土地,與我們陽光學校有沒有牽扯?”

    “當然有啊!那裏準備原來上馬一個礦石選采中心,因為項目高耗能和汙染而被叫停,同時也與土地權屬關係不清,中途下馬。人家可是連辦公樓、食堂都建成了,目前就是缺少一條公路,否則也是好地方呀。”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拿下來呀!”

    兩位處長一齊搖搖頭,幾無可能。在你王耕校長動這個腦子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打過這個主意。

    三個人正在說話,校下一陣喇叭聲,學校新書記王書林來了。

    一上樓,就碰上聞聲來迎的王耕校長。“王書記,你的耳朵真長。兩位處長剛剛到,你也就到了。來來來,認識一下。”

    於是王耕校長把王書林書記介紹給兩位處長認識。

    四人重新坐下,又談起了學校校址的問題。王書林書記說“人過留名,雁過留聲,既然當時能夠證明這5000畝土地屬於工讀學校,那麽隻要我們能查清這當時的曆史檔案。現在就沒有掰扯不清的問題。法律社會講究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

    “包主任,關於我們學校這些檔案的問題,我們到哪裏去能找到?”王耕校長舊話重提,他還是不死心。

    “王校,你要是真的想查,還真的有三個地方,我提供給你。第一個是你們學校的檔案室,第二個是我們局裏麵的檔案室,還有一個就是我們山城市或者是省檔案館。你們學校的你就可以當家,局裏的我給你提供方便,去市裏或者省檔案館,我給你開具介紹信。”

    “那太好了。”

    “王校,我看你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不到黃河心不死。這個忙呢,我和財務處的謝處全力幫忙。”

    王耕校長一聽,真是五味雜陳,心中一股暖流湧過,不由得向新書記王書林,鄭重介紹起二位處長對學校無私援助的點點滴滴。

    王書林書記聽了,也是十分感動,“沒有各級領導的關懷,沒有各界愛心人士的支持,這個學校辦不好。今天晚上我做東,請二位處長留下吃個飯,先申明,不花學校一分錢。”

    “行,我們自帶酒水。”教育局辦公室包克仁主任表態,他一直有心讓財務處謝處長與陽光學校的領導班子能保持一種超越工作關係的友誼,不是為了個人,而是能為這些問題少年多爭取一些財力支持。

    “書記,我再喊上兩個人行嗎?我想把少年法庭的許國麟庭長和我們轄區的治安大隊副大隊長兼法製副校長李陽喊來。”王耕說道。

    “這有什麽不行的,現在喊,我來定一個地方。”

    學校新書記王書林說完,就去打電話了,而王耕校長馬上給少年法庭許國麟二人打電話,這也是自他上任以來,第一次校外請吃飯,而且花得還不是學校錢。

    這餐飯,誰也沒有想到,將這六位漢子的心,緊緊地連在了一起,日後成就了一番偉業。

    這餐飯,也讓王耕校長激起一股力量,他決定徹底厘清學校的土地權屬,看看能不能找到當年遺存,為學校建設,為孩子們謀取一點利益。

    第二天,王耕校長就問起鮑揚主任,這學校的檔案室在哪?

    鮑揚老師好奇,我當主任有好幾年了,從來沒有聽說,學校還有檔案室。

    “我們有檔案室嗎?哦,好像四樓有個儲物間。我是一次都沒有上去過。整個四樓的幾間屋樓都是被封住的。”

    “有鑰匙嗎?”

    “好像沒有,是被電焊焊死的。”

    王耕校長一聽有門,這四樓至少十年沒有人上去過了,如果有資料,一定會查到。“行,這幾天我一個人在上麵看看,學校的事,你多操些心,不用打擾我。”

    王耕校長迅速找來了幾個人,用鐵棍撬開了通向四樓的鐵門。裏麵蛛網橫陳,灰塵有一寸厚,濃重的黴味直衝鼻腔。

    幾間屋門逐一打開,間間屋子都塞得滿滿的,無處下腳。好在裏麵全部是鐵皮櫃,鐵皮櫃的鑰匙孔已經全部鏽蝕。

    用撬棍撬開,竟然全部都是五十年來的檔案。有人民公社的,有組建農場的,有四清運動的,有十年動亂造反派的,有五七幹校的……一直到到五七幹校接管,這些寶貴的檔案,簡直就是珍貴的文物,記錄了一個學校的變遷史。

    王耕校長如獲至寶,大喜過望。他直接從五七幹校向前推,先查文件,再找證據,重點是這塊土地的變革。

    多虧了老一輩工讀學校的教育工作者,如此細心,有這麽多一手檔案,還扯什麽?

    三天後,真讓灰頭土臉地王耕校長,從一堆被水泡過的油印文件裏,找到了一份當年造反派的文件,在這份文件中,4000畝五七幹校和工讀學校聯署時的土地,全部劃給了當時的所在鄉。但是仍有將近800畝的土地在手。

    而向後,再也沒有找到與土地的相關文件。

    王耕校長失望之餘,突然想起來,當年造反派憑什麽認定5000畝土地屬於五七幹校和工讀學校呢?一定有依據,繼續向前找。

    功夫不負有心人,又經曆了五天時間,王耕校長從最最原始的財務賬冊裏,竟然翻出一張收據的底聯,上麵寫著,一九五六年某月某日,農場作價3000元,從附近三個合作社手中買下五千畝土地,難怪大家都找不到證據,卻把最容易證明的財務賬冊給忽視了。

    王耕校長不知道當時的三千元價值幾何?但這張收據,給了他莫大的希望,用現在的話來說,這三千元應該就是土地出讓金。

    捏著這張收據底聯,王耕校長激動得兩手發顫。既然是土地出讓,那就一定能夠找到土地的原始航拍圖,找到土地的四鄰地界,找到當時的轉讓協議。

    他趕緊繼續翻,翻到最後,總算找到了已經風化糜爛的半張土地轉讓協議,可是上麵的字跡已經模糊,有些條款已經分辨不清。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對手中這張最原始的收據和這半張協議的確認,同時繼續查找轉讓後的四鄰確權。而十年動亂時期的文件又成了這塊土地最關鍵性、鎖定性的證據鏈。

    如果能找回這些土地,相當於工讀學校繼承了一筆豐厚的祖業,真是天不絕我,陽光學校有望。

    看著這幾份最珍貴的文件,王耕校長走下四樓,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他迅速找到學校還健在的幾位老人,但是大家都是聽說,看著這些從垃圾堆裏翻出來的寶物,如今這些傳說變成了現實。

    全校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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