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雷與電 第六十七章 從今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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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經人愛的淩元跟張莎都是一團火,倆人的氣焰自始至終都由淩元主導,張莎無條件地配合著淩元對她肆無忌憚的衝動。因為順從,所以淩元的這把火無論怎麽燒,張莎都能與之輝映。倆人中,張莎早已確定淩元乃今生歸宿,即便淩元也是這麽認為的,可這小子意誌力不堅定。

    體會到了情愛帶來的身心愉悅後,淩元的東張西望開始頻繁了,街上到處隨時都會出現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淩元看得眼神起初就很誇張,盯得別人直到瞧見自己,目光才尷尬地移開。

    所以淩元開始懷疑了,因為他覺得自己可以見一個就喜歡一個,然後心頭就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擁有這種心理的淩元還不覺著自己錯了。

    這是淩元自身感應帶來的內心深處的轉變,無關他人,無關環境。

    對於曾經提過的問題,張莎會在街上跟淩元生悶氣,淩元感受得到,問了之後,才明白張莎很在意他為什麽不主動牽手,淩元白了張莎一眼,但還是牽了她的手。

    然後張莎就覺得淩元很聽話,是個會體貼人的人。

    親密的日子過了不到一月,張莎再一次感受到了淩元的異樣,並非第一次的那種冷言冷語,而是淩元跟她在一起會心不在焉,知道淩元在想事情,張莎本來也沒管,可是跟他在一起後,淩元一直都不在狀態。

    張莎有些急,便將淩元攔住,雙手托住他的下巴說道“你再等等啊,再等等我就帶你回去見陽伯伯了。”

    淩元說了一聲好,張莎笑容甜甜。

    淩元是那種在路上不會主動跟女性打招呼的人,因為是皇子的身份,拋開自我感覺盛寵的優越感,淩元還不是個會去主動勾搭小姑娘的男子。

    以前神勉邀請淩元去青樓逛逛,被他婉拒,如今走在鳳都的街上,二樓的姑娘們照樣對他花枝招展,淩元大抵猜得出她們是幹什麽,便沒有理睬。

    出國這麽久以來,第一次是小叔領著自己去克莫山,一路上的打點全是小叔操勞,第二次風風火火地跑來單族認爹,路上看風景看闔家的情景不下百遍,淩元還是沒有一點心思主動勾搭哪個,直到他與張莎完成了人和之後,性子得到解放的淩元先是思想不自覺地敗壞。

    第一次有女人主動找淩元說話的時候,沒有一點心理防備的淩元跟她交流地很順暢,是淩元路過一家賣胭脂水粉的攤位,有女子主動叫淩元幫忙看看,究竟哪一盒抹在她臉上更有氣質,心無他念的淩元挑了一個自認為好看的給那女子,隨後女子笑著點頭感謝,倆人便再交際地分開了。

    過後的淩元才慢慢地開始回味剛才的一切,這使得他心頭暗爽不止,繼而得到的卻是操守德行也是可以打破的,淩元這才想起自己明明已經有了一個張莎了啊。

    並沒有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深深地自責,淩元開始詢問自己到底是不是愛著張莎。

    接下來的日子證明淩元真的不愛張莎。

    偶爾過街,就能瞧見有一長相白皙,濃妝豔抹的女子站在街邊,正是之前向他詢問之人,她像是在等誰的樣子,可又想立貞潔牌坊又想與那女子說話的淩元還是控製住了自己,打算從她身邊悄悄走過。

    可正路過時,那女子主動找他攀談。

    這一次,淩元淺淺笑容的內心,早已驚喜不斷,他沒有想起自己還有張莎。

    女子問淩元哪裏人,多大年歲了,淩元都一一回答,之後便邀請他去茶樓坐坐,淩元知她目的,婉拒地離開了。

    總體來說,淩元覺得與青樓女在街上閑聊幾句還覺著挺好,他從小生活在宮中,加上奶奶對其的思想引導,淩元再一次懷疑自己對張莎的情感。

    到底是得來一點也不費工夫的姑娘,淩元毫無預兆地想要再一次扔下張莎,去找尋他心中的最完美。

    當張莎發現淩元的不妙時,她還是在自己怎麽對吳樸虎的時候發覺的不對勁,看著淩元對自己的態度,這完全就是當初她如何對吳樸虎的樣子啊,同樣熱鬧的夜市街上,較真兒又害怕的張莎隻問了淩元一句“你心裏有我嗎?”

    自私且不懂責任的淩元沒做回答。

    “是不是還想著,那位能與你在雨巷中相遇的人?”

    淩元不願講話,目光漸漸低了下去。

    沒有得到的回應,是最直接的答案,張莎心頭巨傷,掉頭走了。

    之後的幾天,淩元都沒有出現在了他經常攔截張莎的小道上。

    張莎本意是後悔跟淩元不辭而別,覺著自己的行徑傷害到了他,可淩元不出現,張莎就在那條道上等過好幾個時辰,也都沒有將淩元等到。

    張莎知道淩元這回又走了。

    這讓張莎失望透頂,她連開藥館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給了煎藥的徐姑娘一百兩銀子,讓她給來藥館看病的窮人一兩銀子去別家看病。

    煎藥的徐姑娘關心她的情況,被張莎示意不必擔心,再問及張莎何以至此時,被告知她就是想多休息幾天,徐姑娘心頭著實擔心,但還是照辦了。

    張莎一連兩天都呆在家裏不出門,下人們將這個情況告知了家主,陽威靖趕忙前來探望,但被張莎閉門不見。

    陽威靖無法,命下人三餐要按時按量送到小姐房間,下人們授命,隨時候著。

    第三天的時候,煎藥的徐姑娘來到了陽家堡。

    徐姑娘瞧見張莎抑鬱不振的精神頭兒,心頭很擔憂,但張莎又躺回了床上去,心境嚴重受損的她問道“什麽事啊,我還不想回去開藥館。”

    徐姑娘隻是說道“錢不夠了,下午給完了,我就把藥館關了吧。”

    躺在床上的張莎歎了一口氣,指了指不遠處的櫃子,有氣無力道“櫃子的左邊兒第二格還有二百兩,拿去給病人們吧,他們生病不比我們還有吃的補身體,你先拿去,不夠再回來找我。”

    徐姑娘走到櫃子前,打開後拿出了一個沉重的袋子,她擔憂道“這也不是辦法啊,第一天還好,前來看病的都是真生病了的,但從昨天開始,已經有好幾個沒病的來要錢,我能發現的就都給轟走了,還有那些小感小冒的也用不著一兩銀子,可是我隻負責煎藥,該給多少銀子讓他們拿去看病,我也不好分配。”

    張莎重重地呼出出一口氣“沒事,你就再堅持兩三天吧,用這二百兩再買我三天清淨,我不覺得心疼,去吧。”

    徐姑娘明白了言下之意,她叫張莎照顧好自己,懷中抱著二百兩銀子出了陽家堡。

    小醫女藥館出現了怪相,一時之間成了城中百姓的談資,城主江道楠親自到訪,詢問煎藥的徐姑娘後,被告知小醫女隻是想休息,身體並無大礙,三天後回來坐診,江道楠心下一秉,這才放心。

    呆在家裏的第五天,張莎將這段時日的經過都給回憶了一遍,跟淩元在一起的美好日子,現在想來具是陣陣心痛。

    她好想再回去啊,可是淩元根本就不回答她的問話,她甚至覺得那句話不問該多好,就這麽地呆在淩元身邊,此時想來也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想起了吳樸虎來,想起了自己辜負吳樸虎的情景,跟淩元的對待自己的樣子很相似,張莎不知道是不是報應,不過也不重要了,因為淩元已經不在身邊了。

    天氣涼意颼颼,張莎著實悶得慌,披著一件單薄衣裳出了陽家堡,打算在周邊一個人散散心。

    剛出門去,就看到遠遠的樹下站有一個人,張莎目力極好,認出了是吳樸虎來,她主動走了過去,卻把還在躊躇不絕的吳樸虎嚇得想要躲到旁處,最終他還是選擇了站在原地,就看著披著衣裳的張莎一步步頂著風走過來。

    “陪我散散步吧。”

    張莎就這麽一個簡單的請求。

    吳樸虎認真的點頭應了一聲好。

    倆人走在這城鄉結合的小道上,這是一個月來淩元每晚都會等待自己的地方,不遠處還有一條河,是張莎從小就玩耍過的地方,她還帶淩元去過,想及此處,才發現身邊人是吳樸虎。

    泥地小道上,吹過的輕風時大時小。

    張莎的雙手一直拎在胸前,緊緊地扯著衣裳裹在身上,隻因心境依舊受損著,張莎便一直沒說話。

    吳樸虎想要找點話題來,他盯著腳下的路,說道“聽很多人說,藥館裏可以領錢,我好奇就去看了看,才知道你沒在好幾天了。”

    真是好心被人給糟蹋成什麽樣子了,索性錢是身外物,想明白其中道理的張莎並不覺得心痛,她迎著風走著,也不覺得有多冷,隻道“我最近太累了,就想著休息幾天,怕他們沒錢看病,就叫徐姐姐拿錢給他們。”

    瞧著這麽讓他寶貝的姑娘,正經曆著痛苦的事,他吳樸虎也跟著心疼,但他還是挑明了說道“我知道你還喜歡著曾經呆在藥館裏的人,前段時間我跟朋友去鳳都夜市玩耍的時候,還看到了你們在一起。”

    張莎莞爾一笑,神情之中多有無奈,邊走便問道“那你不是要恨死我了。”

    吳樸虎搖了搖頭“沒有,我一點也不恨你。”

    張莎側過頭去看了看吳樸虎一眼,由衷地笑道“那就好。”

    倆人腳下的這條泥地小道不長,三裏路就能走到湘潭城城門,張莎跟吳樸虎走了兩裏的時候折返,因是白天,來回的路上偶爾會遇見行人,但都被倆人給無視掉了。

    往回走的路,在吳樸虎看來不過彈指一揮間,他想找話題讓張莎開心起來,卻發現身旁的女孩子在他們分開的這段時間裏,像是跟自己隔了天那麽遠的距離,他的情緒逐漸變得很失落了。

    但凡還有一點機會,吳樸虎就不想放棄,現在是張莎最需要別人安慰的時候,他駐足道“莎莎,要不咱們和好吧。”

    張莎停下了腳步,聽到吳樸虎的提議,她轉過了身來望著吳樸虎,風正好將她的秀發吹亂,撩撥手指將秀發歸於耳後,張莎低頭又抬頭,望著天邊的餘暉,輕輕地搖了搖頭。

    吳樸虎低頭應了一聲,倆人再一次往前走。

    風起時,周遭溫度陡降,秋風寒意淩然得有些刺骨,張莎緊了緊拽在胸前的衣襟。

    遠遠望去這條小道,逐漸暗下來的天色已經沒有了行人,等吳樸虎將張莎送回陽家堡大門的時,他再一次駐足輕喚道“莎莎……”

    “嗯?”

    正在失神的張莎並未停下腳步,隻聽得身後的吳樸虎與她說道“我不介意你的過去,你也沒傷害過我,我是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

    張莎繼續往前走了兩步才停下身來,她轉過身來,瞧見吳樸虎炙熱而又真摯的目光,內心無一絲感觸。

    張莎解下了薄衫穿在身上,將手揣在衣兜裏,聳了聳肩,想念著這句話要是淩元說出來該是多好,隨即張莎慘白的臉色,無比淒涼地笑道“好啦,我回去了。”

    沒等吳樸虎反應,張莎徑直走向家門,那厚重的大門發出吱吱聲響打開來,愣在原地的吳樸虎看著張莎移步入門,直到那座大門重重地合上,吳樸虎回想起張莎轉身時的那一行淚水滴落在地,他的整個世界清淨了下來。

    總會有一個女人去教會一個男人如何經營愛情,墨靈用了二十年去等候林羨,隨娘親姓的夏童曾在冥君的眼皮子底下護了單允五年,再者是夏童的母親夏席捷,她用冰封自己教會了靈緒烈如何去控製自己的情緒,最後是張莎的母親用生命去告訴了一個叫陽威靖的男人,失去了一次就永遠的失去了。

    張莎尚且不懂這其中道理,保證全心全力去愛一個人,是她愛淩元最好的詮釋。

    她被淩元拋棄了兩次,認真感受後,還是覺著第一回的心,是最疼的。

    問自己對淩元沒有憎恨,張莎自問自答說沒有那是騙人的,但要怪就怪自己給了淩元機會走進自己的心房,也不全怪他,這是不喜歡強迫別人的張莎內心最真實的寫照。

    男人們最終還是明白了,林羨最後還是在嶮巇山迎娶了墨靈,可惜團圓時光不過短短八年,墨靈便與世長辭。單允跟帝國皇帝淩顏的那一場邂逅,當初夏童是知情的,可她還是願意嫁給單允,美好的日子過到現在也快二十年了,最幸福的還屬靈龍族族長,調皮的孫女兒不用帶不用管,現在有賢妻伴在左右,靈龍族依舊是界內最低調的大族。

    陽威靖在張莎散步期間回到堡裏,今日這麽早回來,為的就是想要探望女兒,但被下人告知小姐出門了。

    陽威靖心裏挺開心,既然肯出門了,就比悶在家裏要好得多,於是吩咐下去,今晚要多弄一些清淡的晚宴,身子骨較為虛弱的女兒,他陽威靖不能在情緒上給予幫助,但在用膳方麵,他有自己的獨到見解。

    廚房做好的菜肴一直沒有上來,是陽威靖等著女兒回來一起吃,他負手站在大堂門口,看著天色暗了下來,心裏不是個滋味。

    突然大門口的下人們叫喊道“小姐回來啦。”

    陽威靖喜出望外,瞧見女兒踏進大門,他招著手讓下人拿來了棉衣,正要上前給女兒披上“莎兒啊,這天氣這麽冷,你出門也要穿厚一點嘛,醫者不自醫,你要是感冒了,那不就是整個湘潭城都生病了……”

    張莎恍惚地看著不遠處的陽伯伯向著自己走來,大堂門前的燈籠,光芒照耀在陽伯伯身後,她倒有些瞧不清陽伯伯的臉了。

    張莎突然開口道“爹爹,莎兒有個事兒要告訴你。”

    陽威靖當場愣住,行進的腳步也停止,張莎的一句爹爹,猶如鉛水一般灌了陽威靖全身上下,讓他再難行走一步。

    陽威靖笑著問道“莎兒,你有什麽事要告訴爹爹啊?”

    張莎重重地吸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從今往後,我姓陽,叫陽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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