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下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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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炷香後

    “你這方案確定有效果?”三長老看著眼前整包的龍腥草有些不確信道。

    “行與不行,下藥之時您自會知曉。”蘇柏嗬笑一聲,盯著三長老慢條斯理的說道。

    “如今您隻需要按照我之前所述行動便可,剩下的時間就隻要靜候佳音即可。”

    三長老雖然對蘇柏有所懷疑,可現今的狀況下的確也隻能信他一次。其他人即便是有更好的法子,他也沒辦法去用。

    畢竟多一個人知道,危險也隨之增加一分。縱使他地位超然,也不能如此放肆。

    “老夫姑且信你一次,不過你可別忘了之前我所說的”

    三長老還未說完,蘇柏便出言打斷“長老無需多言,若是此計不成,我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哼╭(╯╰)╮”三長老冷哼一聲,便拂袖而去。

    “呼!”蘇柏終於是擺脫重壓,急忙大口喘氣。雖是三度見麵,壓力依舊不減絲毫。

    蘇柏輕輕抬起傷臂,用衣袖緩緩擦去了額頭上的細汗,心中不停地考量著後續行動。

    “這辦法能否成功還未可知,萬一要是出事了,我也不能坐以待斃,還是要先想好退路才是。”

    “師兄,你慢點。”吳誠慢慢的將列成扶著下炕,還沒走幾步,列成就感覺到腹痛難忍。

    又折騰了好一陣子才恢複過來,但列成也被汗水打濕,整件衣服都濕的透透。

    “師兄你這練功走火入魔的勁兒還沒有過去嗎?”陪同吳誠一起照顧列成的外門弟子問道。

    “唉,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也許是我太急於求成了吧。”列成對此次突然間發病也不是很清楚

    不過症狀確實像平日裏修煉出問題一樣,隻不過這次延續的時間有點長。

    “我先去給師兄你去熬藥,師弟你就先照顧一下師兄吧。”吳誠看著列成眼神微微閃動。

    不久後他便乘著滿滿一碗湯藥走到了列成麵前。

    那個外門弟子也趕忙扶起了列成,而吳誠則是負責喂他喝藥。

    剛剛喝完藥,列成便麵露難色,像是有話要說。

    那個外門弟子不禁有些疑惑道“師兄可是有什麽麻煩?若是師弟能幫得上的,就盡管說吧。”

    “這件事情估計隻有吳誠師弟去做了。因為進入地牢最低也要內門弟子,師弟你還沒有進去的權限。”

    列成有些不好意思道“這些日子已經麻煩你這麽多了,還要讓你代替我去地牢那種地方,實在是麻煩你了。”

    列成本來以為吳誠會拒絕自己。畢竟吳誠這個人可是出了名的勤於修煉。

    雖然資質差到不行,卻奇跡般地晉升至內門。所以列成本來是不抱有什麽希望的。

    可沒想到的是吳誠卻立刻答應了他的請求。

    “師兄你就安心養傷就好,今天我替你去一趟便是。”

    不過既然吳誠主動答應下來,列成也就懶得多想。

    無比感激地說道“那就多謝師弟,改日我一定陪你去醉紅樓好好的喝一頓。”

    “師兄客氣了,那我就拿著你的腰牌去膳房領飯了。”聽此吳誠隻是簡單地客氣了一句,而後就接過了列成的腰牌。

    吳誠剛一出門,就有聽到身後有呼喚聲。回頭一看,居然是那個外門師弟。

    “師弟有何事請教?”

    那外門弟子說道“剛剛列師兄讓我告訴你,第九個牢房的飯千萬別送錯了,一定是最好的那一份。”

    “嗯,我記住了。”吳誠點了點頭便抱拳離開了。

    大衍地牢

    這裏關押著數百人,但是隻有少部分人,是門內長老帶回的魔門要犯。這些人大多數隻是和魔教沾邊,也就是俗稱的狗腿子罷了。

    可是身為一個名門正派,一個修建精良的地牢怎麽能沒有一些“家底”呢。

    而且這些魔教人群可不僅僅是給外人看的花瓶,也是大衍宗在上百家正道門派中脫穎而出的必要條件之一。

    這仿佛是一個被世界遺忘和唾棄的角落。

    一牆之隔而已,牆外明媚、牢裏腐黴,鮮明諷刺。

    時已至晚,絲絲寒風從牆的縫隙裏吹進來,摩擦出"嗚嗚"的淒涼。吹起落地塵土飄蕩在半空中,彌漫了整個地牢。又夾雜著酸臭糜爛腐朽的味道,滲透進每一個囚犯的心裏麵。

    這裏昏暗潮濕,就像是地獄一般讓人壓抑,耳邊哀嚎更是不絕於耳。

    原本溫潤的月光在這裏也變成了慘白而冰冷的幽光。每一個進來的人,都不免要緊一緊自己的衣領以抵禦這裏的森森的陰氣。

    地牢門前隻有兩人坐鎮,但最讓人震驚的是,兩人的身上居然看不出一點內力的存在。這在常人看來就像是扔下這兩個老頭子,讓他們待在這裏養老。

    事實卻並非如此,二人表麵上到了耄耋之年,可一襲長衫不見絲毫塵埃,閉目端坐於石台之上,亦是不怒自威。

    自從他們接任地牢的一百多年以來,還沒有一個人劫獄成功。

    能從一個門派中隨隨便便就救走人,那和當麵扇人嘴巴沒什麽兩樣。

    這也是三長老為什麽不打算派人,或是自己親自出手潛入,殺掉二人的原因。&nbp;麵對這兩個高人,他也是壓力山大。

    此二人超越了門主的存在,除非到了門派的生死危機或是發生什麽武林大事的時候,二人才會出手。

    遠處突然響起輕微的腳步聲,二人輕合的雙眼並未睜開。待到腳步聲的主人到地牢門口的時候,其中一人才緩緩問道“怎麽突然換人了?”

    “啊之前送飯的列成師兄最近修煉出了問題,身體抱恙。所以所以由我來替換他送飯。”吳誠戰戰兢兢的說道。

    那老者睜開眼,從上到下掃視著眼前之人。吳誠被這一道目光嚇得當場跪倒在地。

    麵對這種級別的強者,就算他的意誌不允許他跪下,但身體也承受不住此等壓力。

    就在他快要撐不住的時候,身上壓力卻是一鬆。

    那黑衣老者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眼,身上黑袍無風自動,好像剛剛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同時左手微微一抬,隻見重逾千斤的地牢鐵門緩緩拉起。

    “進去吧。”黑衣老者並未開口,而是用腹語說道。

    “是。”吳誠立刻從閘門中鑽了過去。

    就在他過去的後一刻,閘門咣當一聲狠狠砸下,惹得大地一陣亂顫。

    “師兄的紫暉上清決修煉的越發玄奧,不知已經到了何種境界了?”身旁一言不發的白袍老者微微抬眼,輕聲問道。

    “師弟說笑了,到了你我這等境界,想要提高一個層次有多難,你也不是不知道。”黑袍老者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我這段時間不過是將以前所學又鞏固一次罷了,至於什麽提升還算不上。”

    “是啊!一晃就是一百多年。到現在我還記得你我二人當年在移星宮”

    還沒等白袍老者說完,黑袍老者便伸手打斷道“行了,多的話就別再說了,移星宮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多說無益。現在能有我們兩個人立足之地,已實屬不易,你也就在這裏潛修得了。”

    “話說,這小子身上怎麽還隨身帶著安神香。”白袍老者挑了挑眉道。

    “此人雙眼深陷、氣息漂浮,還沒走到你我二人身前就已經病態顯露。一定是最近修煉出了一些障礙,隨身攜帶安神香也是無可厚非。”

    “可是我剛剛還聞到一股龍腥草的味道。”

    黑袍老者撇了他一眼“師弟你聽說過這兩樣東西能殺人的嗎?”

    “啊這”

    “那不就得了,再說你的的嗅覺可是萬中無一。以你的嗅覺也隻能聞出一點點氣味,那肯定用量很小,不會出事的。”黑衣老者擺了擺手無所謂道。

    地牢內

    “大哥你在忍忍,師傅一定會想方設法救出你我二人的。”一個不過二十的男人,倚靠在冰冷的圍牆上,看著周圍一片漆黑,自言自語道。

    鞭痕、烙鐵印、滴血不止的指頭他的周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塊好肉。

    他隻記得臨行前,師傅交代他和大哥一定要把那件寶貝帶到師傅眼前。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沒想到肖慧鑫居然還有三長老不知道的後手,他們兩個本來勝券在握。但也由於大意,被肖慧鑫逃了出去。

    雖然他們二人竭盡全力潛逃,但僅憑他們兩個煉髓期的武者又怎麽可能逃得出兩大門派的全力追蹤。

    隻花了四天時間兩人便被拖回大衍宗。不過由於寶物並不在他們的身上,而且肖慧鑫又下落不明。所以大衍宗的人也不敢直接將他們就地正法。正好把他們押進地牢,施以嚴刑。

    不過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心意相通,就算是被隔離審問也沒有露出絲毫馬腳。

    可是這也讓他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這幾天的折磨已經把他們逼上了絕路,先不說精神崩不崩潰,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了。

    這可不僅僅是非人的酷刑,還有傷口化膿後的痛苦與蚊蟲老鼠的叮咬。

    他們現在也隻能寄希望於三長老。

    畢竟他們二人由三長老一手看大,兩人甘願為他冒這種風險,正是因為受了三長老的此等恩情。

    在另一處同樣陰冷潮濕的密室中,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同時響起“是哥不好,你再堅持堅持,長老會來救我們的。”

    由於地牢裏每個人都是一間單獨的密室,唯一留有的幾個小孔也是無法使聲音傳到其他人的耳朵中。

    況且關押他們的人也不會傻到將兩個同夥放到隔壁,這也就使得他們無法溝通,隻能在孤獨中忍受著這份非人的痛楚。

    而從一開始就進入地牢的送飯小廝,也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自己的“任務”。

    他剛剛確實是出了冷汗,而且身體最近也確實是出了些毛病。

    但這些都是蘇柏的安排,他在和三長老密謀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著手這方麵的事了。

    他先是讓三長老從自己信得過的人中,挑選出資質最差的人,再許以重利。

    而且隻讓這個人了解到自己即將去執行的任務中唯一一個環節——飯食。

    這幾天也讓三長老費盡心思的尋找草藥,製成一種藥丸。食用後三天之內身體虛弱無力,和練功出岔子沒什麽兩樣。

    為的就是接下來最難的一關——如何讓安神香的存在毫無爭議。

    此人若是殺人成功,那麽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屆時他肯定少不得被嚴刑拷打,而且疑點越多下手也就會越狠。

    萬一這人撐不住,招認自己與三長老的計劃,那麽蘇柏的謀劃就會變得毫無意義,自己同樣也會命在旦夕。

    蘇柏不是沒想過要殺人滅口,可是剛有這個想法的一瞬間,就在他腦海裏被抹除掉。

    原因也很簡單,這本身就是三長老的人。而且就算沒人知道他是三長老的屬下,那也會順著這條線索順藤摸瓜,遲早會暴露。反倒會被認定自己就是凶手。

    思來想去隻能這樣,讓那人提前三天服下藥丸,然後故意在自己同門師兄弟麵前表現出自己練功出問題的樣子。

    這樣做也是增加人證,到時候就算是被抓走也不敢對他痛下殺手。

    可是事在人為,具體步驟還是要看吳誠能否頂住壓力。一步之差可就是生與死的分別,容不得他有半點失誤。

    好在事情也正在向著蘇柏所預期的方向發展。

    此時的陰暗的地牢中

    吳誠拎著沉重的飯食,盡量保持冷靜的尋找著目標。

    他前三十年無論多麽努力,也無論多麽低聲下氣。他始終是一個外門弟子,若不是早年參加過三長老的一次清剿活動,被一位核心弟子推薦,自己這輩子也不可能踏進內門半步。

    可這也沒有讓他從深淵爬出,尤其是進入內門後,周圍人帶給他的壓力與日俱增。

    他甚至想過放棄,做個普普通通的人下山。可剛有這個念頭產生,家中飽受病痛折磨的父親就會浮現在他的眼前。

    他如今在內門生活,每個月都會有五兩銀子送到家中。倘若自己就這樣一走了之,憑著這不上不下的武功,是做個莊上的家丁還是運貨卸貨的勞動力呢?

    況且自己內門弟子的身份也是一層保護傘,自己離家這麽多年,不但沒人欺負自己父母,反而在自己晉升內門的時候送魚送肉。

    若是自己堅持不住了,那父母那兒又會怎樣呢。

    是啊,有的時候活著有多難,平淡二字都成了奢望。

    就在他吳誠快要放棄的時候,一道從天而降的福運掉到了自己身上。

    三長老居然召見自己,雖然是秘密見麵,可是來自那遙不可及的強者的器重,是那樣的令人心潮澎湃。

    胸中熄滅的燭火仿佛被這一次見麵重新點燃。

    而聽到後續三長老開出的條件時,他更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他知道自己夢寐以求的機會終於來了!

    三長老給了自己三份藥,讓自己在列成的飯菜中撒下。之後找機會代替他去地牢中送飯。他同樣是想都沒想,答應下來。

    此時的他雖然心中惴惴不安,但是腦中的意誌強撐著他在這件地牢中穿梭。

    他從未來過這個不是人待的地方,就連地圖也不能隨身攜帶。畢竟一個送飯的人怎麽會連地牢的位置都不了解,若是隨身攜帶地圖,恐怕連這道大門都進不去。

    由於蘇坤、黃陽二人的等級實在太低,和地牢中的其他人相鄰關押的話,很容易會被這些瘋子直接搞垮掉。

    吳誠要想找到他們,就必須先穿過整個地牢隧道,頂住兩側牢房傳來的慘嚎、喊冤。

    終於是在九轉回折的走廊後,到達了三長老所說的地下二層入口。

    通道入口類似於現在的馬路井蓋,大小也隻夠一人通過。

    還好吳誠體型勻稱,在加上地下二層要帶的飯食並不是很多,這才勉強下到二層。

    而剛到二層的那一刻,一股冰寒刺骨的冷氣便撲麵而來。

    並不同於地上的一層牢房那般破舊不堪,說不好聽的第一層的長廊衛生差到老鼠都不願意待。

    可第二層則是恰恰相反,整個二層沒有任何雜物、臭味不說,就連任何其他的顏色都沒有。

    從地麵到鐵製圍牆、牢籠清一色的黑灰色,整個第二層透出的滲人氣息幾乎讓吳誠邁不開腿。

    整個身軀都是顫顫巍巍,就連手中的食盒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掉落在地。

    不知為何從冥冥中傳來一股聲音,如同天籟,順著冷風傳入吳誠的耳中。

    耳聽到這聲音的他瞳孔也開始渙散,像是想起了什麽愣愣出神。

    就在他馬上控製不住自己的時候,眼神突然又恢複了一絲清明。

    趁著這短短清醒的一瞬間猛地咬舌尖。接著將懷中三長老賜給他的清神丹一口吞入腹中,迫不及待的立刻煉化藥力。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吳誠才緩緩睜開雙眼,眼中再無渾濁。

    起身約莫了一下時間,暗道“糟糕!時間拖得太久了。之前被牢門前的兩位高人壓製,一時間忘記清神丹的存在。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吳誠急忙起身,開始尋找蘇坤二人所在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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