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倉促入門

字數:7879   加入書籤

A+A-




                      一個月後

    現在正是雨季,早上朦朧的霧氣罩若輕紗罩住重巒疊嶂,隻能遠遠的看到山體模糊的形狀。露出小半截的山峰,似海上洶湧波濤,雄偉壯麗。

    就在古鬆巨石之中,一個渺小的身影正自山頂向下爬。此人正是翻山越嶺前往血江樓的蘇柏。

    不過這時候的他渾身破爛,衣服上滿是泥土,還有被樹枝劃傷後結的血痂。

    他向側麵看去,清水自山頂飛瀉而下,滾滾落向下方湍流。不過還沒等落到下方,就已經變成了濃厚的水霧。當一陣清風低拂過水麵的時候,水上出現一條轉瞬即逝的狹長的銀色薄泊。

    “這是前往血江樓的最後一道關隘,過了眼前這道河,前麵就是血江樓了。”蘇柏無心看著水霧中的道道彩虹,而是看向對岸的群山之中。

    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蘇柏終於是爬下了山。看著奔流不息的湍流,蘇柏不禁犯起愁“這水流速如此之快,就算是有船家也渡不了這河,況且我現在身無分文、體力不支,如何趟過這條河。”

    就在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個對策之際,一聲大喝打斷了蘇柏的思緒,接著遠處緩緩的飄來一葉小舟。

    上麵有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對蘇柏喊道:“公子可是要渡江?這裏的船隻渡江的特別少,若是不乘我這舟的話,就隻能自己遊過去了。”

    蘇柏摸了摸自己幹癟的口袋和同樣境遇的肚子,有些猶豫的問道“這過河需要多少銀錢?”

    “我這艘船載客向來物美價廉,隻要二兩銀子,就可以載你過河。”漢子笑了笑回複道。

    “什麽!”蘇柏雖然沒在這個世界裏坐過船,可是過個河哪裏需要這麽多錢。他左顧右盼後確定周圍隻有這一艘船,這讓他犯了難。

    “你這蔣老鬼,我看你是想錢想瘋了吧。師弟以後就是我們血江樓的人了,連自家人的錢都要坑差點兒把師弟嚇走。師傅若是知道你這般作為定是要訓斥你一頓了。”

    由於江上帶著絲絲薄霧,蘇柏並沒有看到那人。不過話音剛落,就有一人似從天而降般落到了船上,然後拱手對著蘇柏一禮。

    此時船隻也劃到了蘇柏跟前。

    蘇柏並沒有搭話,而是觀察起那名年輕男子隻見此人一身白衣賽飄雪,衣服背後還嵌著些許白羽。長相平平無奇,倒是麵色煞白的模樣差點讓蘇柏以為是剛從太平間出來的大哥。

    蘇柏見兩人朝自己走來,先是向對方一禮而後說道:“卻不知兩位師兄姓名?”

    那年輕男子先是臭屁的甩了一下頭發,然後灑脫著對蘇柏說道:“在下白羽棠,羽毛的羽,海棠的棠。”

    蘇柏尷尬一笑點了點頭,心中暗暗腹誹道“這大哥症狀持續多久了。”

    接著看向剛剛想要坑自己二兩銀子的船夫問道“那這位師兄”

    白羽棠接過蘇柏的話柄,滿不在乎道“欸,師兄就算了,這蔣老鬼還不算是你的師兄,隻是個雜役弟子。”

    “先上船吧。”那姓蔣的中年男人聽到“雜役”兩個字的時候,明顯眼神一黯。,

    而且再次看向蘇柏的時候已經帶上了些許敬意,這讓蘇柏有些奇怪,畢竟他在大衍宗的時候還沒有完全融入宗門,對於這種身份上的高低並沒有太多的感受。

    就在他看向蔣姓男人若有所思的時候,白羽棠伸手在他眼前擺了擺“師弟,你在想什麽呢?”

    “哦!”蘇柏回過神,拱手道“小弟想起從幽州翻山越嶺前來拜師,路上的種種。現在終於見到前輩不免有些失態,還望師兄見諒。”

    白羽棠聽到蘇柏稱呼他為前輩,立刻繃起臉“欸,你馬上就要拜在我師傅門下,前輩二字就不必再說了。”

    蘇柏也是順坡下驢躬身行禮並開口道“是,師兄。”

    河流明明湍急異常,可這艘小舟竟是四平八穩,在這上麵站立和地麵幾乎一般。

    蘇柏坐在船內看了看白羽棠,此人正在在船頭望著遠處瀑布,而蔣姓船夫則是在船尾埋頭劃船。

    左右看了看,站起身朝著白羽棠走去,彎腰微微一禮再道“師弟首次前來,人生地不熟,還需要師兄多多照拂。若是有什麽做的不得當的地方也請師兄多多見諒。”

    白羽棠轉身看了眼蘇柏,嘴角噙著微笑“師弟你若是有何問題盡管問便是,無需說這些客套話。”

    說到這裏白羽棠頗為自豪地拍了拍胸脯“我可是血江樓百事通,在師兄這裏就沒有打探不到的消息,撬不動的牆咳咳,反正你就盡管問就是了。”

    “多謝師兄。”蘇柏這才開口問道“不知道師兄對師傅的了解有多少?”

    蘇柏對於血江樓的一切都不是很感興趣,畢竟接下來在門內生活肯定會知道其中的各種規矩,叫白羽棠浪費口舌在這些地方反而會招惹到人家的厭煩。

    反倒是這個即將見麵的便宜師傅到底什麽來頭,性格、武功、來曆、職位他都一概不知。日後可能要多多見麵的人物,他可不想就這樣第一次見麵什麽都不了解。

    “嗬嗬,師弟這問題倒是有些意思。”白羽棠上下打量了一下蘇柏道“說起來今天來接你就是師傅的臨時命令。估計你來到這裏之前,你身後就已經有師傅的眼線了。”

    蘇柏被白羽棠這麽一盯泛起一身雞皮疙瘩,心中暗道“前麵還笑眯眯的,怎麽突然就”

    也不知道白羽棠心裏到底想著什麽,突然間又是一陣大笑“哈哈哈,師弟不必害怕。師傅這麽做也是為你的安全著想嘛。”

    蘇柏被白羽棠一驚一乍搞得不知所措,隻能低頭稱是。

    “師父的底細別說是我了,就算是其他師兄估計也不知道。而且就算是知道這些東西,也不會輕易透露給別人的。小師弟之後打聽別人的消息還是需要小心才是。”白羽棠的眼神也變得玩味起來。

    “師弟不知分寸,還望師兄海涵。”蘇柏明白白羽棠的提醒之意,自己初來乍到就想知道上層人的秘密實在是不知輕重。

    “無妨無妨,此處隻有你我師兄弟二人,不會給師弟添麻煩。”白羽棠搖了搖頭示意無事。

    蘇柏見此也就不再多嘴,轉身回到船內安心等待。

    “地方到了!”

    在蔣姓船夫的聲音中,蘇柏和白羽棠踏上了一片鵝卵石路,從岸邊向裏望去蜿蜒曲折看不到裏麵究竟是何等景象。

    不過在蘇柏看向前方的時候,身後的蔣姓船夫對白羽棠微微點了點頭,白羽棠眼神也不再是剛剛那樣轉而變得異常敬重此人。

    接著白羽棠和蘇柏二人走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腳下崎嶇不平的鵝卵石小路才豁然開朗起來。

    蘇柏方才得以初窺門庭山門沒有任何花裏胡哨的裝點,隻有一塊寫上“血江樓”三個暗紅字體的丈許巨石。

    看著這字跡並不是書法大家所做,也沒有什麽劍勢、刀勢在裏麵,卻不知為何有一種神秘力量拉住了蘇柏。

    “喂!”

    身旁的白羽棠見勢不對立刻伸手注入一道內力進入蘇柏體內。

    蘇柏瞪大了眼睛,深深呼吸兩口。這才從巨石上的文字中脫困,內心也是一陣後怕,不敢再看那石頭一下。

    他並沒有問白羽棠這塊石頭上文字的來曆,而是一邊嘴上說著多謝師兄,一邊加快腳步,想要快點見到他那個便宜師傅。

    “嗬嗬,師弟不必驚慌,這塊石頭是當年宗門叛亂,現任宗主帶眾弟子平叛後,用這群叛徒的血凝成的這三個字。裏麵含有的血煞之氣不是一般人能夠受得了,師弟也不必煩惱。”

    此時的蘇柏如果有鏡子的話,可以看得到他的眼睛已經被血紅色侵染,瞳孔的顏色已經成了淡淡的紫色。

    不過也僅僅是那麽一陣子,他們往前走的這段時間,那血紅色已經漸漸褪去,隻剩下零星的血絲依舊掛在白眼球上。

    不知道蘇柏看到了什麽,從他看過那塊石頭上的字以後就一句話沒有說過,一直跟隨著白羽棠到達了目的地。

    “好了,地方我已經帶到了,進去吧。”

    沉默半晌的蘇柏略一躬身,沒說一句話。

    白羽棠以為他是受到了刺激這才沉默不語,也沒有多做計較轉身離開。

    站在門口的蘇柏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他當時看到這血字的時竟然多出了一部分記憶,那記憶就像是他親身經曆過一般。

    首先是他出生之後蘇青在他背後種下的蟒頭紋身。

    可之後的記憶卻並不是發生在他身上的,不過就像一場夢,現在醒過來隻記得幾個閃現的畫麵一扇古樸的青銅大門、一個玉扳指、堆積如山的無頭屍身以及數不清的蛇鼠毒蟲。還有最後一個畫麵就是同樣沒有頭顱的男子,而那個男人就是他自己,應該說是擁有這段記憶的那個男人。

    現在回想起來蘇柏的心依舊是微微發顫,半天都沒有伸手去叩門。

    “直接進來吧,別愣在外麵了。”

    一道聲音傳來,蘇柏左右張望卻看不到半個人影。之前他跟隨白羽棠來到此處的時候身邊陸續路過了不少人,不過這裏是長老的休息室,很少有人會來。

    當時他在回憶著在石頭中發現的記憶沒來得及觀察血江樓的布局,這讓他有些懊悔。

    畢竟見識過蘇青、唐九原等高手,蘇柏的眼界也不是那種初出茅廬的小孩子。

    於是伸手推開紅木大門。

    入門後他四處觀察著內部的陳設房間當中放著一張梨花大理石案子,案上磊著各樣式的名人書法與畫作,雖然蘇柏概不認識,不過並不妨礙他對這些畫作的欣賞嘛。

    另一邊是類似書房的陳設一方寶硯倒也算是可以(蘇柏在竹屋的時候配備的都是這種硯台,自然是眼光比較高)以及南海黃花梨筆海,還靜靜躺著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不知道裏麵裝著什麽。左邊紫檀架上陳列著各種書籍,蘇柏並沒有貿然伸手去拿,隻是靜靜等待著。

    沒到半盞茶的時間,一層的右側樓梯便出現了清晰的腳步聲。

    蘇柏抬頭朝著那邊看去的時候,卻突然察覺到危險的氣息,回頭一看一位大約四十上下的男人出現在自己眼前。

    要不是經曆過這麽多次危險,換做是前世的他的話,肯定會嚇得大喊出聲。

    不過那男人一潭死水的雙眼也是把蘇柏嚇得呼吸為之一滯。

    下一刻蘇柏深深鞠躬行禮道“前輩在上,請受晚輩一拜。”

    那男子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讓蘇柏就這樣彎腰弓著身。蘇柏不敢在這種人麵前失了禮數,隻能繼續保持著這種狀態。

    一炷香過去了,蘇柏這些日子都沒有吃過一次正餐,體力難以為繼。再加上夏季的高溫,即使在屋內也無法避免。汗珠從他的額頭上一滴又一滴砸在地麵,小臉此時已經熬得煞白基本可以和白羽棠媲美。

    那中年男人拿起茶杯呷了口茶,這才不急不緩道“起來吧。”

    蘇柏聞言如蒙大赦,起身太快差點直接跌倒在地

    “介紹信我已經看過了,東沐鳴對你的評價很高啊。不過今天的表現我並不是很滿意,希望你以後能給我多點驚喜。至於在門內如何稱呼我嘛就先叫前輩吧,畢竟還沒有行拜師大禮。不過這在外人看來你和我的弟子也沒有什麽區別。”

    蘇柏聽到他讀完信的時候下意識摸了摸懷中的信件,果然介紹信已經被拿走了。

    還沒等他開口問,那男人繼續說道“桌子上有一個盒子,你進來的時候注意到了吧,現在去打開。”

    蘇柏聞言踉踉蹌蹌的朝著桌子移動,走了沒幾步,酸痛勁兒就已經遍布全身。

    不過好歹是拿到了盒子,當他打開的一瞬間,一張人臉出現在了盒子內。

    一陣涼風吹過,讓他拿盒子的手都顫抖不已。

    “這就是你接下來要在門內使用的重要物品。”男人慢慢悠悠的說著,起身朝蘇柏走來。

    一伸手拿過了盒子裏的“人臉”,隨後對蘇柏說道“這東西可是我花了不少心思做得,一般做工可比不上。”

    一炷香過後

    一個麵目普通的男孩站在銅鏡前,輕輕摸著自己的臉龐。身上的破舊衣服也換成了白色薄衣,跟之前相比形象倒是煥然一新,不過也就是普通的路人摸樣。

    戴上人皮麵具給他的感覺就像是第一次戴隱形眼鏡一樣,隻不過改變的東西多了一些。

    “行了,接下來你也不用在這裏呆著。天色尚早,你直接去西邊的蘊華樓一趟,估計現在剛剛上課吧,你就直接在哪裏和他們一起上課就是了。路不熟悉的話,我門前掛著的包袱就是你需要攜帶的東西,裏麵有血江樓的完整分布圖,不能去的地方也已經給你標注好了,去吧。”

    男人根本不給蘇柏提出問題的機會,一個勁兒的催促他離開。

    砰!

    門關上,蘇柏看了看手手裏的地圖,又看了看肩上的包袱,歎了口氣“好好草率的入學手續。”

    隨後跟著地圖指示,一柱香後他站在了蘊華樓門前隻是一個普通的木製樓閣,不過高度足有五丈,裏麵不時傳來讀書聲。

    深吸了口氣,蘇柏收起布局圖雙手撐在門前,用力推開

    。